天目城自落入銀雪帝國手中之後交易銳減草原的牛羊和其他貨物無法送入南方而南方的貨商也因為道路不暢無法北上。原本熱鬧非凡的天目城變了成千上萬的士兵代替了牛羊刀槍代替了貨物戰車代替了貨車。自從趙玄華在此稱帝之後這裡便成了眠月大6東北角的中心點。
一封密信送到了正在天目城過著皇帝癮的趙玄華手上穿上繡著金絲滾龍的皇袍坐上鎏金的龍椅戴上了皇冠趙玄華覺得一生都沒有如此高興過。只要坐在龍椅之上他便覺得此生滿足了即使軍師酒言重傷且臥床不起也沒有減低一絲的喜氣。
兩次殺敗蘇劍豪之後全軍士氣大盛而他手下的四大王將也一戰成名余熊光、孟海槊、張揚和武壁疆個個武勇過人再加上龍溪提督孫文昭、驍將郭蕭、蓋天雄等威勢盛極一時此外還有謀士張古、元亮、舒清河等銀州名士相佐。
重新建立的銀雪帝國版圖東至大海西至遊子河北至冰原南達臨清河及恭城一線方圓數千里共有二十三府面積與鐵涼、清月相若。然而這卻不是一個普通的國度仙主堂依然存在使得銀雪帝國政教合一趙玄華既為皇帝又是仙主在信徒之中有絕對的聲望這也使他從容地控制轄下每一寸土地而軍隊的士氣也因此得以大幅度的提高。
酒言被凝心打成重傷之後憑著血遁才死裡逃生但這一次的傷勢遠遠重於從前能夠回來已經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至今為止依然躺在床上養傷甚至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玄華坐在龍椅上拿著手中的信件看了兩次越看越高興眉飛色舞地指著信笑道:「諸位愛卿我們的機會到了。」
一名文雅的中年文士走了出來瘦長的身形面向趙玄華欠了欠身恭敬地問道:「皇上不知有何喜事?」
趙玄華含笑道:「張古天龍那個無用的皇帝來信了邀我共擊蘇劍豪之後劃河而治永結盟好這豈不是天助我國哈哈!」
一言既出滿室嘩然沒有人不對這封古怪的信感到驚訝信的內容實在匪夷所思任誰一時間都無法接受。
謀士元亮滿臉擔憂地走了出來望著趙玄華手中的信紙沉聲道:「皇上信中所言萬萬不可輕信。蘇劍豪把天龍新皇推上皇位如今他卻來信邀我們共擊蘇劍豪此等小人絕不會有甚麼好事依我所見這恐怕是天龍的詭計。」
「朕豈是無能之輩?」趙玄華輕輕一笑又揚了揚手中的信紙道:「信上說了蘇劍豪意欲南撤去救順州天龍把他們攔在河北我們順勢追擊一舉蕩平蘇劍豪更重要的一點在於信中還夾了一張行軍佈陣圖說明了蘇劍豪的兵力配置以及南撤渡河的地點。」
「佈陣圖!」殿中又是一片嘩然。
余熊光晃動著巨熊一樣的身子咧開大嘴問道:「皇上能不能讓我看看?」
「當然可以。」趙玄華把地圖交給了近侍。
余熊光從近侍手中接下佈陣圖低著頭細細掃了幾眼臉色大變又驚又喜讚歎道:「這圖果然是真的與探子打聽的消息幾乎一樣。」
其餘諸將聽了都圍了上來看過之後都點頭稱是。
趙玄華輕輕一笑問道:「余愛卿這圖沒錯吧?」
余熊光的大腦袋點了點應道:「此圖描述得十分詳盡比我們探查的要詳細百倍其中還有很多探子無法打探的軍事機密。有了這幅圖若想擊破蘇家大軍必定易如反掌。」
趙玄華大喜笑道:「如此看來天龍狗皇帝沒有說謊!」
張古素來小心謹慎雖然聽聞佈陣圖是真的卻依然顯得憂色忡忡琢磨了片刻又進言道:「皇上此事太過蹊蹺還是小心為上。」他本是學堂的講師後來入了仙主堂成為信徒銀雪帝國建立之後他受到酒言的提拔進入了謀士的行列。
「張大人你多慮了。」說話的是元亮原任銀州彈山府知府急功好利屢屢與酒言爭功但仍受趙玄華重視。
「元愛卿有何意見?」
元亮捻動短鬚含笑道:「蘇劍豪雖然將天龍新皇推上皇位然而他手握大軍迫使天龍皇帝成了一個傀儡皇帝試問天龍皇帝又如何能不恨蘇劍豪?此時必欲除之而後快依臣所見此舉合情合理並無不妥何況我軍早有南下之心無論是真是假都要進兵何不趁此良機一舉南下。」
張古搖頭辯駁道:「就算有佈陣圖但蘇劍豪佈置精妙這半年我們絲毫沒有進展單憑此圖也未必能勝若是其中有詐我軍勢必遇險。」
「張古這信上說蘇劍豪即將南撤天龍狗皇帝說會將他阻在眠月河北岸只要我們乘勝追擊便可大勝。」
「追擊?莫非是引我們出去。」
「張古你太多疑。如今局勢大變我們早就應該打到眠月河邊可這一年停在此處寸步難行浪費了大好的時光若不趁此機會南進更待何時?」
「我不想中了敵軍的計。」
趙玄華看著喋喋不休爭吵的群臣哈哈一笑道:「別爭了派人去看看不就行了只要蘇劍豪真的南撤我們便有可乘之機。」
張揚稟道:「皇上據探子回報對面的軍隊似乎調動頻繁而且有集結之勢也許真要南撤。」
張古沉聲道:「還是仔細地查探一下免得中了敵軍的計策。」
「也好。張揚查探的事交給你了其他的將軍務必加緊操練如果消息屬實這一次便是我們南下的好機會說不定可以一舉蕩平蘇劍豪再乘勝南擊佔了天龍國都。元亮立即派人通知裘作人和孫文昭準備隨時追擊敵軍。」
「是!」
三百里之外的蘇劍豪正在恭城忙著撤軍大計十數萬大軍一起南渡十分繁雜所以他正計劃將左中右三路大軍分批向南移動猶如百千層的樹皮一層一層地剝去。
計劃雖好卻漏算了一個河幫。也許蘇劍豪是一直以來從未遇到此類問題而且河幫又被皇帝納入麾下即使不助他也不會去助敵軍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葉歆從中做了手腳。
「甚麼!沒船?」蘇劍豪滿臉驚愕地看著報信的行軍司馬馮羽。
馮羽苦笑道:「東面的水域一直太平而我朝並無水軍所以軍中向來缺船這幾年都是借河幫的船運兵運糧。」
「河幫!」蘇劍豪面色一喜道:「既然如此立即徵調河幫的船隻告訴他們只要肯借船我會有重賞。」
馮羽搖頭歎道:「卑職早就與河幫談過了他們如今歸附朝廷也有合作的誠意只是大船都在平安州和昌州昌州的屈復清、雙龍城的曠國雄、明遠城的丘遠江和平樂城的單星文他們把碼頭與河道都封鎖了還沒收了很多船所以河幫只能派出裝貨的小貨船但容量太小只怕度會慢而且很危險。」
蘇劍豪一切都已就緒沒想到竟遇到這種問題心中十分惱怒喝道:「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拖出去打二十棍。」
峰見他氣得火冒三丈心中一樂插嘴道:「姐夫是叛軍鬧的關他甚麼事!軍中人才難得還是饒了他吧!」
蘇劍豪掃了他一眼揮了揮手道:「滾!滾!」
馮羽嚇得汗流浹背感激地看了峰一眼吶吶地退了出去。
副將周明義道:「爵爺何必動怒只要佈置得當小船也一樣。」
蘇劍豪沉著臉道:「此次撤軍也有危險雖說讓給敵軍卻不能掉以輕心。萬一他們從後追擊我軍必然會受損失。」
「只要設下疑兵之計敵軍必然不敢輕舉妄動我們也可以從容撤走。」
蘇劍豪緩緩地搖了搖頭默然不語。
六月初十龍天行的大軍才匆匆趕到朝日城在城西五里外的河岸空地安營紮寨等待龍天行的回歸。
得知大軍趕到葉歆稍稍鬆了口氣。根據河幫弟子探查的消息蘇劍豪剛到恭城沒幾天絲毫不知皇宮內的決定所以正在緊鑼密鼓地處理撤兵的佈置畢竟十數萬大軍不是想撤就能撤的何況對面還有十數萬敵軍虎視眈眈稍有不慎就會有被追擊的危險所以葉歆仍有充足的時間佈置一切。
龍天行因為要回京面聖所以晚了一天才風塵僕僕地趕到軍營。還沒坐穩但聽河幫的人到了連忙迎了出來一眼便見到大寨門外站著一行人。
「龍老弟別來無恙?」魏劭搶先迎了上來。
龍天行笑著拱了拱手道:「原來是魏兄想不到你親自來了看來這次真是要大幹一場。」
魏劭笑了笑朝後面指了一指小聲道:「天行那位面色蠟黃的男子就是公子。」
龍天行猛的一驚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一名臉色蠟黃的男子站在不遠處正朝他點頭微笑不禁又驚又喜匆忙迎了上去拉著葉歆的手滿臉安慰地道:「大人您果然沒事實在太好了。」
葉歆微微一笑道:「想殺我可沒那麼容易。」
龍天行回頭看了一眼道:「隨我到中軍大帳去這裡說話不方便。」
「皇帝這次應該升你的官了吧?」葉歆邊走邊問道。
龍天行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升了將軍只是這官實在做不下去了。」
葉歆自然知道他在想甚麼以他對國家的忠誠度絕不願意在一個弒父殺弟篡位稱帝的皇帝手下做官他之所以留下來只怕是為了自己。
葉歆心中頗為感動含笑拍了拍龍天行的肩頭安撫道:「無論如何先把眼下的事情解決了其他的日後再說。」
「嗯!」龍天行點點頭領著他們進了中軍大帳。
魏劭見帳內沒有外人笑著道:「龍天行你行啊!大人在京中險些喪命可你這幾個月躲在家裡外事卻不聞不問。」
龍天行自知理虧雖然是因為消息不準確而無法做出反應但這畢竟有失臣屬之禮雙膝一彎便向葉歆跪下歉然道:「天行該死實在是因為事出突然消息又似假似真我不敢輕舉妄動怕壞了大人的事。之後我也曾派人入京打探得知他們沒有抓住您所以一直按兵不動。」
葉歆扶起他站起來含笑道:「你做的很好為帥者應當如此要著眼大局就算我真的出事你也不能輕易舉兵。憑你這一萬人是無法對抗蘇劍豪和張全的反而會招來大麻煩。」
「大人這些日子您去哪兒了?怎麼會跑到朝日城來了?」
葉歆笑道:「我自己設置的計策怎麼不親自前來?」
「您的計策?」
宋錢嘻嘻笑道:「這次你領軍出征是公子冒著生命之險安排的不然你也升不了將軍。」
「大人您……」龍天行愣了!
葉歆擺了擺手笑道:「一切的安排你都應該知道了。那些都是我安排的計策所以你大可放心去做魏劭的船隊也準備好了只等你到來然後北渡眠月河率兵直搗敵軍心臟。」
龍天行恍然大悟笑道:「聽了皇帝的計策我一直都在懷疑是誰獻了這條辛辣的主意想不到竟是大人。」
葉歆微微歎道:「天行你可知我們最大的敵人是誰?」
「大概是蘇家吧!他們父子手中握有四十餘萬大軍權傾朝野連皇帝也幾乎成了傀儡。」
「非也!」葉歆搖了搖頭指著北方道:「最大的敵人莫過於銀雪帝國這股勢力以邪教為基礎荼毒人心去年在呼蘭府屠殺軍兵十萬餘人令人指而且與肅州接壤時時刻刻會進犯我境若不能先除此賊我心難安。」
龍天行一聽屠城勃然大怒手捏劍柄虎目圓睜喝道:「想不到銀雪帝國竟是這等貨色該殺!」
「不錯他們的確該殺我此次獻計就是為了打擊銀雪帝國削弱其勢力。然而蘇劍豪愛惜羽毛不願北擊銀雪大軍以至於戰事拖了一年毫無進展我這次便是要為他們擺下戰場引兩軍廝殺。」
「大人妙計定能破敵。」
「這場戰爭之中你這一萬人極為重要用意不在破敵而是擾敵趁機混水摸魚助蘇劍豪殺敵。」
龍天行躬身道:「天行明白該怎麼做。」
「雖說不是十拿九穩但我有七成的勝算應該可以挫一挫銀雪大軍的銳氣。你休息吧!此舉不能讓蘇劍豪現所以必須要晚上渡河早上便可到對岸。」
「士兵已經休養一天今夜便可渡河。」
葉歆盤算了一下蘇劍豪大概近日便會撤兵沒有足夠的船隻他也不敢冒然把大軍駐紮在河邊否則便有危險。
「不能操之過急明夜渡河。」
天黑了入夜了月色皎皎撒下銀光點點映在白色的浪頭之上。滔滔河水拍打著滿是雜草的河岸濺起陣陣白花。
今夜的河岸分外熱鬧長達一里的河岸上出現了一條用木頭搭起的臨時碼頭四周點起了無數火把。
三十五艘大船正停泊在碼頭旁一隊隊士兵井然有序地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待登船人雖多但除了軍官們偶而的叫喚之外再無雜音。
葉歆、龍天行、宋錢和魏劭四人站在河岸的坡地上監視著大軍渡河的行動。
「天行帶的好兵啊!」看著這支新兵老兵混雜的軍隊如此有條不紊葉歆忍不住連聲讚歎了起來。
龍天行滿意地笑道:「大人過獎自從大人上次說禍亂不遠我便加緊訓練操演陣法。苦練了近一年總算有點成績。」
魏劭笑道:「我那幫弟兄雖然多可比起老弟的這支大軍簡直不堪一擊。」
龍天行笑道:「各司其職若在水中我這一萬人一樣寸步難行!」
「說的也是反正我們是自己人相輔相成。」
葉歆仰天大笑欣慰地道:「有如此多英雄豪傑相助何愁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