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陽光燦爛空氣清新人們又開始一天的忙碌葉歆悠閒地來到詹府正巧在門外碰上了詹俊笑著問道:「東翁怎麼這麼晚才上朝?」
詹俊笑道:「上朝?嘿嘿我才剛從宮裡回來。」
葉歆見他滿臉笑容知道他必是又得了好處含笑問道:「事情成了?」
詹俊親熱地拉著他向宅內走去邊走邊笑道:「哪能不成?我剛說完皇上就高興的從龍椅上跳了起來那可真是龍顏大悅!皇上猛誇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後來又召來了張全、言德謙等重臣圍著我問了一夜做官做了二十年沒想到還有機會威風一下想到皇上和重臣們都圍著我轉那感覺可真舒服。」
葉歆哈哈笑道:「東翁以後這種場面還多著呢!下次只怕你會笑得合不攏嘴。」
「承你貴言還望居士多多為我們父子出謀劃策。」
「這是自然。」葉歆提醒道:「不過東翁千萬記住了所有的計策是您和少公子想的我甚麼也沒說。」
詹俊笑道:「居士果然不喜歡露臉要是旁人這個時候早就四處嚷開了。」
「我看著東翁和少公子功成名就已經是享受了何必再想其他。」
「好好看來我們父子與居士有緣啊!居士若有任何需要只管告訴老夫。」
「謝東翁。」葉歆微笑點了點頭問道:「不知東翁在宮中是如何回答的?」
「我還能怎麼說?不過是把你說的話重新說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所有的人都聽明白為止。之後皇上留我們共進御膳這可是天大的榮耀我這一輩子經歷這一次死也瞑目了。」說著詹俊又忍不住笑了回味這份刺心的榮耀。
「這是東翁的福氣。」葉歆哈哈一笑。
「都是老弟的好主意不然哪能有今天!其實那些重臣懷疑這計策不是我所想我只好說是父子一起商量的不知有沒有用所以進宮去請示他們這才放過我。」
「帶兵打仗的人選出來了嗎?」葉歆最關心的就是此事。
「挑了一個叫龍天行的武將現任兵馬司武舉出身不是蘇派的人手下有一萬人完全符合要求所以皇上昨夜已經下了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密旨命他把手下一萬士兵移駐到海口的朝日城又召他秘密進京。」
葉歆心中大喜忖道:「果然挑了龍天行再加上河幫相助如此一來便有了七成勝算之後便是要看天命了。」
「居士你去找杼兒吧!我梳洗一下還要進宮這回可忙死我了。」詹俊吐了一口氣晃著腦袋走入了後院滿臉都是笑容。他做了二十年的官第一次這麼爽快也是第一次覺得做官比畫畫舒服。
葉歆與詹杼聊了一陣便離開了詹府向駙馬府走去他知道此時自己已經不需要露面而且詹家此時受人關注進出多了難免會受人懷疑。
駙馬府裡靜悄悄的與以前沒有任何區別然而在葉歆的眼中這麼龐大的宅院卻籠罩著薄薄的哀愁。蘇劍豪走了扔下了這位金枝玉葉沒有留下一絲情意看著孤單的玉霞公主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紅緂想起凝心想起紫如難免有些哀傷。
「你來啦!」玉霞公主靜靜地站在竹林之前望著翠綠如一的竹子不知在想甚麼。
「蘇劍豪今天早上走了。」
「嗯!先生是專程來告訴我這個消息嗎?」」玉霞公主只是幽幽地歎了一聲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落淚。看著面前的葉歆她微微一笑道:「其實不需要他的腦子裡沒有我的影子他的影子在我的心裡也會漸漸消失吧!」
「公主此番蘇劍豪離京只怕會領著大軍直奔順州。」葉歆的語氣很平淡。
「是嗎?」玉霞公主的語氣也是淡淡的抬起頭望著閃過葉間的金光呆。
然而葉歆仍然聽出她語氣中的一絲無奈和傷感他也抬起頭靜靜地望著茵綠的竹葉。
「夏天到了。」
「是啊!這半年過的真快。」
葉歆微微一笑第一次從她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話可見她活得並不傷感。
「公主我也要告辭了。」
「先生要走?」玉霞公主微微一愣轉頭盯著葉歆臉上滿是驚訝。
「在京城待了半年也該出去走走了。」
「嗯也好先生的談吐和學識都出類拔萃是我佔用了先生的時間。」玉霞公主忽然笑道:「先生教了我修性練心的功夫怎麼說也有半師之誼不如先生收我為徒吧?」
葉歆微微一愣看著那對誠摯的眼睛忽然笑了道:「下次吧!下次我回來時如果公主還有這個想法……不過……」
「不過甚麼?」
「也許角色要換一換了。」
「角色?」玉霞公主茫然不解地望著他。
葉歆深深一揖道:「公主保重。」說完轉身離去。
「秋劍代我送先生一程。」
玉霞公主悵然若失地望著他的背影難得有一個平等相交的朋友可以說說話、聊聊天現在卻要走了她喃喃地道:「這裡又要靜了!」
離京城很遠的懸河城前卻失去了往日的平靜戰爭為它帶來了血與火的世界。
清晨的陽光很燦爛金色的光芒浸透了茫茫的草原如同絨氈一樣的綠色草原迎來了新的一天。
一支龐大的軍隊慢慢地移向了城池儘是白盔白甲的鐵涼騎兵隊列整齊一桿玄黑大旗隨風飄揚旗上畫有「鐵涼」兩個金色大字威武不凡。大旗之前有一名男子黃袍金甲安坐血斑馬之上不是別人正是雪狼關統帥紅烈。
他抽出佩劍緩緩地舉向天空。
咚……咚……咚……
嗚……嗚……嗚……
一通亂鼓敲響如震天之雷響徹大地緊接著長角之號若破風之弩衝向天際數萬將士舉刃向天金戈鐵馬恍若大地披上的錦衣熱烈奔放吶喊聲、馬嘶聲隨之而起便如天地戰歌搖曳四野遠及數十里。
「殺……」
隨著紅烈手上的長劍揮落一陣殺聲如同驚天之箭劃破了戰鼓與長號編織的天幕直向雲霄。剎那間馬嘶人吼塵煙滾滾如潮水般的大軍如同飛天之瀑布一墜而下直衝得四野塵起天地茫茫。
紅烈手握馬韁凝望著遠處城池上的旌旗長槍心中激盪萬分凌厲的雙眼散出傲視天下的野心與豪氣完全不像一位五旬老人此刻似乎沒有任何事能阻擋他東征的決心。
一個個勇士手舞長刀口喊殺字從他的身邊飛箭般縱馬直馳直向城池衝去無限的勇氣如同有形之物一次次衝擊著戰士們的心靈激盪起視死如歸的意志。
「吾皇萬歲!」紅烈凌空狠劈一劍指揮數萬雄兵如同一條張牙舞爪的蛟龍撲向那高高矗立的城池。
城牆上的肅州士兵卻如同鋼鐵鑄成的巨人矗立在城牆之上一切都很平靜只有拉動弓弦的聲音迴盪在城頭和諧的奏出了一曲箭雨之歌。
「放!」
一聲令下千萬羽箭劃出長長的天虹排山倒海般向城池下方的白色大潮蓋去黑色的萬千箭桿如同一柄黑色的長刀割向白色的命脈。
濺血!斷肢!破腹!穿胸!
死!
一具具屍體倒在蒼茫的大地上鮮血染紅城下的黃土地。生命的吶喊聲在這一刻顯的非常渺小淹沒在那永不停歇的喊殺聲和鼓號聲之中。
然而沒有人退縮士兵們扛起了盾牌頂著鋪天蓋地的箭雨向著高大的城牆衝過去箭雨在這一輪人潮的巨浪中被淹滅了但它並未停息就像是一場天神與海神的戰爭慘烈異常。
紅烈絲毫不為所動默然坐在馬背上緊緊地盯著城上盯著飄揚著的那桿墨綠色大旗盯著上面斗大的「葉」字眼睛裡充滿了勝利的慾望只要踏破懸河城穿過懸河走廊前面便再無阻擋可以盡情地馳騁。
抽箭拉弓放箭城牆上的士兵們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同樣的動作汗水一滴滴地沿著下巴落在了灰色的磚石上。
他們似乎習慣了防禦戰在這選擇生與死的地方奮力撥動著弓弦。
一場普通而又慘烈的攻堅戰就在懸河城下展開了戰況異常的激烈。
此時兩匹馬悄悄地出現在戰場一里外的山坡上靜靜地看著戰爭的血與火。
「小姐再不勸老爺退兵就麻煩了!」錦兒看著凝望城頭的紅緂忍不住勸說著。
紅緂秀麗的彎眉緊緊地鎖著看了看懷中抱著的兒子幽幽地歎道:「勸了沒用。」
「可是葉大哥他……」
「我不能說!爹的脾氣我最清楚如果說了出來他只會更恨夫君不殺了夫君絕不罷休萬一真是那樣我這一輩子就沒有指望了。」
「這是從前那時候各為其主可如今天龍皇朝都快沒了也許可以變成一家人這樣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紅緂轉頭看了看她低頭想了半天搖頭道:「上次那封信夫君一定看到了不知道會不會怪我?我也是鬼迷心竅怎麼就聽了宋大哥的話了。聽說他被貶為知縣不知會不會棄官而去?唉!」
錦兒見她滿臉憂愁勸道:「小姐那事以後再想吧!眼下老爺去攻葉大哥說不定葉大哥現在就在城牆上萬一被流矢傷著可怎麼辦?」
「他的實力你也清楚流矢是傷不了他的我只怕他怨恨父親。」紅緂的心裡全亂了七上八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錦兒看著她愁成這樣心裡也是難受可事情偏偏就是這麼湊巧恩怨情仇四個字都全了。眼下無論這場仗誰贏誰輸恐怕都會結怨結仇情況就更繁雜結局如何仍未可知。
「夫君為甚麼不來看我和熾兒?」紅緂一邊呢喃著一邊輕輕拍著兒子眼睛凝視著烽煙四起的戰場。
戰火波及的不只是懸河城順州的躍虎關前同樣進行著一場慘烈的戰爭清月國的大軍在兵部尚書雲璧的帶領下向蘇方志的大寨起了猛攻。
清月國的唯一出路就是順州如果要趁亂世之機擴大勢力也只有順州一途因此蘇方志的連營成為他們擴張的唯一障礙。
蘇方志也不是平庸之輩大營在他的控制下如同銅鑄一般阻擋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京城外的大道上一輛小小的馬車正往北駛去坐在車頭趕車的正是葉歆。
「大爺您這是要把我帶哪兒去呀?」景思齊哼哼唧唧地躺在車內呻吟著。他的武功已經被廢手足都有重傷全身乏力只能躺著。
葉歆淡淡地道:「把你的病養好了還有用的著你的地方我暫時還不想殺你除非你自己找死。」
「是是我一定盡快養傷聽候您的調遣。」景思齊的心裡縱有千般恨他然而此時也只能軟求誰讓他的小命攥在別人手裡想甚麼都沒用能活下去就不錯了。
「別廢話小心毒作了。」葉歆冷冷一笑。
「毒……甚麼毒?」景思齊被他冷不防的一句嚇得臉色煞白。
「沒甚麼只不過在傷藥裡面加了點東西免得你又生出甚麼壞主意。還有一樣解毒之藥不在我身上要等我回了京城才能拿到所以你千萬別胡思亂想。」
「不敢不敢。」一聽傷藥中有毒景思齊更是不敢有半點異動生怕惹怒了葉歆丟了小命。
「其實這對你有好處免得你胡思亂想萬一我忍不住只好對不起魏劭了。」
「是!是!」
葉歆不再多說駕著馬車帶著景思齊往端慶府趕去。
走了兩天馬車繞過城池直接來到端慶府碼頭。寬廣的眠月河依然滔滔不絕地向東流去碼頭卻顯得冷冷清清。
「噫!」葉歆抬眼一望頓時愣住了因為碼頭邊泊著一艘大船高大粗壯的桅桿掛著白色大帆而頂上赫然掛著葉歆的飂翼旗正是魏劭的座船。
「魏劭來了!真是太好了。」
葉歆又驚又喜勉強把景思齊帶來就是為了安排河幫的船隻沒想到魏劭竟然趕到了如此一來船隻的安排便可確定。
馬車內的景思齊一聽這話嚇得面如土色身子大顫差一點昏死過去落在魏劭手中有甚麼後果他十分清楚。
葉歆正擔心河幫弟子會不會聽自己的調遣這下魏劭到了對計劃的成功更有信心於是將馬車趕到碼頭上然後跳下馬車拉著一名路過的船夫問道:「你是河幫弟子嗎?」
「你是……」船夫顯得很小心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並沒有直接回答。
葉歆輕輕一笑指著馬車道:「車內是你們的景副幫主受了傷煩您帶路。」
「您稍候我現在就通知老大。」船夫一聽是副幫主驚著了一溜煙地跑了。
葉歆撩開車簾看了景思齊一眼淡淡地道:「景兄你受苦了。」
景思齊根本不敢說話了窩在車內不吭聲。
過了大約一頓飯的時間碼頭西南方有一群人向碼頭走來為的兩個不是別人正是魏劭和宋錢。
「人呢?」魏劭掃了一眼碼頭喝問道。
「幫主就是他他說馬車內是景副幫主受了傷。」引路的船夫用手指著葉歆。
魏劭打量了葉歆一眼見他臉上蠟黃還有層層疊疊的黃斑不禁皺了皺眉迎上去問都沒問逕自走到馬車邊撩簾一看果然現了景思齊。
「景兄弟你這是怎麼了?」魏劭見自己的副手軟軟地倒在馬車上臉色煞白眼藏懼意不禁大為震驚。
景思齊見到他心震膽裂頭一歪竟然暈了過去。
「景兄弟!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魏劭見狀大驚失色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隱隱感覺到有脈搏跳動一顆懸到嗓子口的心這才放下臉色卻變得更為陰沉冷冷掃了葉歆一眼喝問道:「他究竟怎麼了?」
「廢了。」
「誰?」魏劭一聽自己的副手被別人廢了頓時火冒三丈咆哮著大聲喝問道。
看著自己的親信暴跳如雷葉歆心中暗笑表面上卻是泰然自若淡淡地應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