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魔情錄 第十集 第十章
    然而臨走前的一日他遇上了令他極為頭疼的事因為皇上又下了一道聖旨竟然是為了紫如之事而且聖旨中寫明不許再嫁他人終身服侍葉歆雖然沒有寫明紫如在葉府的身份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其意。這幾日葉歆和紫如先後去探望紅逖卻被獄卒阻攔說是皇帝禁止任何人探訪紅逖沒了向紅逖解釋的機會令葉歆十分苦惱。

    這時拿著突如其來的聖旨更是苦澀不堪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禁苦笑連連心道:「皇帝為了斷絕自己與紅逖的關係真是用心良苦。上次賜婚鬧得自己被逼破了誓弄得終日心中愧疚不安此次又賜個美女卻又令自己焦頭爛額兩面為難。按皇上的心思最好自己偷偷納了紫如為妾如此一來他就抓住了把柄可以隨意地控制自己。」

    「大人你叫我?」紫如纖柔的身形出現在門口她已經換了侍女的服裝雖然葉歆以嫂之禮待之但紫如卻仍堅持侍女的身份。

    葉歆苦笑著把聖旨遞給她紫如接過來隨意看了看淡淡一笑道:「托大人的福連皇上都知道紫如之名這一輩子我是注定要做大人的侍妾不過大人既然不願紫如也不好說什麼一切隨緣吧!」

    「侍妾」兩個字聽得葉歆很不自在歎道:「明天便要啟程此去關山萬里一路必然十分辛苦累你如此我有點不安。」

    紫如盈盈一福道:「謝大人關心紫如有一請求不知可否。」

    「說吧!」

    「紫如想把琴和書帶去不知可否?」

    葉歆笑道:「路上無聊有你彈琴解悶自然是最好。」

    「謝大人紫如告退。」紫如嫣然一笑又福了福裊裊而去。

    將要與冰柔分別葉歆感到說不出的揪心因此把事情都扔給了丁氏兄弟來到了雪竹莊準備陪在冰柔身邊一整天。雖然他打算半年之後便接冰柔母子去銀州但世事難料而且冰柔現在情況又不比平常所以更令葉歆憂心。

    冰柔早已哭成了淚人一見葉歆便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哭求道:「相公別離開我我不要出去了只要你陪在身邊。」

    葉歆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淚自從出生以來分隔的日子最長不過半月如今一別便是半年那種離別的苦楚更加深刻使他幾乎想就此罷官永遠陪在妻子的身邊但理智和期望阻止了他。為了看到妻子得救的那一天眼前的小別是必須的。

    他伸手進籠擁著冰柔的身子柔聲安撫道:「柔兒一切都很順利你且忍一忍半年而已半年之後我來接你。」

    冰柔滿臉慼然卻又追悔莫及道:「半年好長啊!一天不見你我就受不了了這半年我真不知能不能撐下去我真的沒用根本配不上你。」

    葉歆輕輕地道:「柔兒千萬別放棄。你的優點便是直爽光明磊落從不算計別人更討厭陰謀詭計都是我不好沒有及時提醒你。但你要相信我我們一定有美好的將來如果你心煩就想一下將來我們一家三口歡聚一堂的情景。岳母和爹娘都在這裡我也會在遠方每日思念。」

    冰柔幽幽地一歎將臉貼在葉歆的手上感受到丈夫的真實。小葉破似乎知道父親要離去爬到葉歆另一隻手臂上兩隻小眼睛直直地盯著父親一臉的不捨但沒有哭鬧。

    葉歆很享受這一刻久久不能自己。

    田氏正走進屋內見了此情此景悄悄地退了出去想起紅緂不由得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

    一整晚兩人都睡不著呢喃細語說了一夜時而歡笑時而垂淚直到窗外旭日破曉金光灑入。

    葉歆厭惡地看了一眼窗外燦爛的陽光歎道:「柔兒我要走了你要保重。」

    「不要!」冰柔緊抓著葉歆的手不放淚珠滾滾而落。

    葉歆硬下心腸撥開了冰柔抓住自己的手緩緩地站了起來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向後退去眼睛則從未離開過冰柔片刻。

    冰柔雖是強忍但眼淚根本無法控制從靜靜地落淚變成了小聲啜泣從小聲的啜泣又變成失聲痛哭。小葉破也似感到離別之苦陪著母親大聲哭了起來。

    葉歆心中不忍最後深深地看妻兒一眼似要將她們印在心房然後猛的擰頭狂奔而去。

    此景此情若是旁人見了也許只會笑他們癡不能悟孰不知癡情只有癡人解天下能瞭解他們之間的真情也只有他們自己。

    葉歆一路狂奔聚賢池的莊園、碧水、嫩柳、戲鴨從他的眼中飛逝而過雖是美不勝收但此時葉歆心痛如絞只看能到殘花、落葉、死水、昏日其餘一切都不入眼中。

    來到府門馬車己備置妥當一眾人等都在府門口等候所謂「葉派」的大小官員皆來送行紅緂盛妝打扮但哭成了淚人見了葉歆就立即撲到他的懷中痛哭了起來。

    葉歆捧起她的臉輕輕地拭去淚珠柔聲道:「不要這樣又不是見不了了我病了那幾個月你不是一樣生活嗎?現在有了熾兒你也不會寂寞了別哭了堂堂孝仁公主哭成這樣會被人笑話。」同樣是分別但對著紅緂又是另一種感覺有些感歎有些不安更多的則是說不出的滋味。

    紅緂輕輕地扭了扭身子嗚咽道:「人家心裡煩管不了那麼多。」

    陶晶抱著孫子走了上來勸道:「緂兒別哭了歆兒要上路了有話就快說吧!還有很多大臣等著呢!」

    紅緂幽怨地看了葉歆一眼輕聲道:「夫君多保重銀州那裡風沙大天氣寒冷你的身子弱又有病在身要小心保養我已經交待了紫如要她小心照顧你。」

    葉歆勉強笑了笑又抱了抱小兒子然後走到眾官員的面前拱手笑道:「多謝諸位大人前來相送日後葉歆一定不忘諸位望大家盡心辦事步步高陞。」

    眾人一起躬身道:「大人一路走好。」

    最後葉歆拉著丁才小聲地再三叮囑道:「丁才雪竹莊是我的命根子千萬不能大意還有這二夫人和孩子你也要小心照料。有事多給我寫信不管大事小事我都要知道。」

    丁才握著葉歆的手沉聲道:「只要丁才不死便會盡全力守護大人的家眷。」

    「好我交了個好朋友。」葉歆眼含熱淚重重地拍了丁才的肩頭兩下然後又向送行之人拱了拱手便坐進了馬車。

    丁旭也向送行之人揮了揮手然後揚起手中馬鞭猛甩了一下兩馬一起長嘶一聲八蹄飛起頓時拉著馬車向北而去。

    紅緂怔怔地看著馬車遠去直到消失在視線之中還是呆呆地站在府門外陶晶和葉君行歎了一口氣扶著紅緂進了府門。

    馬車出了城門沿著大道向北而去一路上翻山涉水向東平州北部的欽城進。

    在葉歆的吩咐下馬車一路疾駛並未住店直向端慶府而去準備在那裡休息。

    一路上葉歆都是呆呆地靠著車箱的牆壁終日神不守舍臉色哀傷。

    紫如見葉歆如此模樣知他思念親人心中感慨輕輕地吟了幾句曲詞。

    葉歆愣了一下苦笑道:「想不到你還有此雅興。」

    紫如輕歎道:「以前在青樓之中送往迎來寫詩是為抒心中的怨氣而今天這一卻是為你而寫感覺不一樣。」

    葉歆閉上眼睛把頭靠在車壁上問道:「心情是有點不好可惜這裡空間不夠否則聽你彈上一曲可解心憂。」

    紫如嫣然一笑道:「我唱一曲如何?」

    葉歆微笑道:「好啊!我長這麼大還沒真正聽別人唱曲你就隨便唱一曲吧!」

    紫如抿嘴笑了笑張嘴便唱了起來。

    「一春長費買花錢日日醉湖邊。玉驄慣識西湖路驕嘶過沽酒樓前。紅杏香中簫鼓綠楊影裡鞦韆。暖風十里麗人天花壓鬢雲偏。畫船載取春歸去餘情付湖水湖煙明日重扶殘醉來尋陌上花鈿。」

    葉歆並不習慣長途行走馬車一路顛簸備覺得勞累第一次去雲錦山有冰柔相伴煞是快樂第二次入京也有冰柔在旁那時戰戰競競總是怕有什麼生所以沒有感覺得旅途之苦。這次長路遙遙身邊又沒有了冰柔總覺得悵然若失心中愈煩悶因而感到特別累卻總是若有所思沒有睡意昨夜竟無法入睡。直到聽了紫如一曲精神忽然放鬆了下來便沉沉地睡著了。

    紫如看著笑了也歪著頭靠在車壁上休息。

    趕著車的丁旭聽了紫如悅耳的歌聲也是精神一振心道:「好在有個紫如姑娘陪著公子一起來不然就麻煩。」他並不知道葉歆的秘密所以覺得以葉歆的身份應該有紫如這麼一個美人服侍在他的意識中只要葉歆不棄糟糠便沒有破誓至於有幾個女人算不上什麼大事。

    車子一路疾行這日晚間時分來進入了端慶府這裡有重要河運的碼頭也是京城往銀州的必經之路商賈眾多熱鬧非凡。

    丁旭看了看天色覺得是時候住客棧了於是把馬車趕入城中在一間華麗的客棧門前停了下來。

    店小二從裡面急步跑了出來點頭哈腰地陪笑道:「客官您是要住店嗎?」

    丁旭打量了一下客棧的門麵點了點頭問道:「有上房嗎?」

    店小二見丁旭穿著甚好覺得是有錢人笑著應道:「有不但有上房還有獨立小院寧靜舒適。」

    丁旭大喜道:「有小院最好我家公子最愛乾淨安排最好的小院我要一間上房要離小院近一點的。」

    「小的這就去給您準備。」店小二說著笑呵呵往客棧裡跑去。

    丁旭撩開車簾卻見兩人都睡著了葉歆靠在左側的車壁上而紫如卻歪在葉歆的肩上。丁旭暗自一笑他先輕輕拍醒了紫如。

    紫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轉頭一看卻現自己靠在葉歆的身上臉色微微紅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自然怕吵醒葉歆小聲問道:「有事嗎?」

    丁才小聲道:「我們已經到了端慶府這間客棧不錯你先在馬車裡陪公子我去看看房間。」

    紫如點了點頭坐回原位靜靜地打量著葉歆覺得這個人很奇特而且充滿了神秘感雖然名動天下身居高位但有的時候卻像個剛出家門的青年。

    葉歆忽然轉了一下身問道:「到了嗎?」

    「大人你沒睡?」

    葉歆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道:「從前年的秋天開始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若不是你那一曲我還真無法入睡。」

    紫如驚訝地道:「難怪您這麼瘦。」

    葉歆笑了笑道:「我們出去走走吧!坐了一天腰骨都散了。」

    紫如扶著葉歆走下了車看了看四周卻見城裡十分熱鬧行人很多大部分入京的人都會在這休息一天所以客棧生意很紅火還有不少青樓妓院和酒坊都是做過路客生意。

    眼前不遠處便有一間妓院正中的匾上寫著「春香樓」三個字。紫如見了神情稍變幽幽地歎了一聲。

    葉歆瞥了一眼妓院明白紫如是感歎過去安慰道:「姑娘出污泥而不染不必介意過去種種且當是作了一場惡夢。」

    紫如感激地道:「若不是大人紫如也不可能做到出污泥而不染這個身子遲早也會讓人買了。我不是感歎自己的身世而是想起青樓中的姐妹仍然過著下賤的生活心裡有點不舒服。」

    葉歆歎道:「命運之事實在是難以預料也許我們都是命運的棋子由他任意擺佈做不了主。」

    紫如好奇地問道:「大人名動天下有才有德而且身居高位受皇眷正隆為何也作此言論?」

    葉歆苦笑道:「就算掌握了天下也不可能盡做自己想做的事總會有各種難題出現在你的面前有的可以解有的卻一輩子也無法解決。」

    「想不到大人年紀輕輕竟也說出這種老生常談的話。」

    「有人行刺!」突然右前方傳來了驚叫聲打斷了紫如的話。

    葉歆和紫如抬頭一看見右前方有一間兩層高的酒樓一條黑影忽然從酒樓對面的房頂上急竄而起快地向前奔去。

    葉歆猶豫了一下因為不想橫生枝節阻礙了行程便沒有出手依然帶著紫如漫步在大街上。

    突然有幾個捕快揚著刀走了上來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從那裡來?到哪裡去?」

    葉歆淡淡地道:「過路的從京城來往銀州去。」

    捕頭又問:「看到賊人了嗎?」

    葉歆指著左前方的樓頂道:「看到了從那裡逃走了。」

    捕快們抬頭看了一眼捕頭怨道:「真***倒霉竟然遇上了這種事。」

    葉歆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捕頭憤憤地道:「屈小公子被人行刺幸好沒死不然我都要倒大霉。」

    葉歆吃了一驚心道:「原來屈顯武來了他出現在這裡只怕是要入京一定是為了賑糧案。我該去見他一面打聽點消息。」於是拱手問道:「這位大哥不知屈小公子現在何處我與他有舊想見一見。」

    捕頭懷疑地上下打量了葉歆一眼不相信眼前這個普通的書生會認識屈顯武但看他氣勢有異尋常又不敢拒絕指著出叫聲的酒樓道:「就在樓上不過還有幾位大人在你還是別去了。」

    葉歆點了點頭轉頭對紫如道:「我想去見一個人你若是乏了就早點休息吧!免得無聊。」

    紫如笑道:「夜色甚美還能聽到眠月河的浪花拍岸聲我也想走走。」

    葉歆含笑道:「既有如此雅興就勞煩姑娘了。」說罷便領著紫如往屈顯武所在的酒樓走去。

    剛步入酒樓的大門幾名衙役攔住了喝止了他們道:「知府大人正在樓上宴客你們去其他的酒樓。」

    葉歆傲氣十足地道:「我就要見你們知府還不通傳。」

    衙役將信將疑地打量了葉歆見他只是書生打扮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而身邊的紫如卻是貌美如花看得衙役一呆。

    葉歆哼了一聲喝道:「你不去通傳我自己上去。」說著一手撥開衙役拉著紫如便往上走。

    衙役見他如此大膽反倒沒了主意生怕他真是什麼大人物所以不敢阻攔心裡卻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葉歆和紫如走了兩樓就見偌大的一間酒樓只有一桌客人正談笑生風。

    聽到腳步聲眾人都當是送菜的沒人理會。然而葉歆看著樓上的情景大吃一驚因為在座的不只有屈顯武還有一年不見的蘇劍豪依然是相貌堂堂俊秀之中更添一絲瀟灑。更令他不安的則是蘇劍豪的身邊坐著一名俏麗女子娥眉秀目英姿逼人不是別人正是葉歆派往昌州的嵐而且與蘇劍豪牽手相坐顯得十分親密宛如一對情侶。

    看到此景葉歆心中猛的一顫嘀咕道:「看她這樣子不像是在演戲若是真被蘇劍豪收服了我派她去昌州豈不是自投羅網?嗯不知道她說了多少?」

    嵐眼尖瞥見葉歆和一名儷人走了上來也吃了一驚轉頭看了看蘇劍豪神色有點不安有些愧疚。

    這種神態令葉歆徹底明白嵐是真正投向蘇劍豪而且做了蘇劍豪的女人心道:「也罷是福不是禍事情既然已到這個地步只好走下去。幸虧我現在不必依靠蘇劍豪否則往後的日子只怕不好過了。」想到此處又看了一眼嵐慶幸著自己沒有讓她知道太多否則便會壞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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