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柯導演沒有想到第一次試戲出了那麼大的BUG,鍾瑟瑟和趙明達還能勇敢地再試一回。他對這兩位非科班出身的新人不報什麼大的希望,反正這一段也是他突然奇想加上的,能成當然好,不成也已經很成功了。編劇一直在他身邊抱怨,嫌他亂加戲碼破壞劇的完整性,不尊重自己的勞動成果。黃小柯笑嘻嘻地說:「來吧,看看這次,成了我幸,不成你命!」
編劇翻了個白眼,坐在黃小柯身邊。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一次兩個人演得很專注,就連鍾瑟瑟將身上披著的布打開,與趙明達一起滾落白色的被單中時,完全沒有再EG,而且演得很投入,竟然將陌路紅顏的悲情發揮得淋漓盡致。試戲結束,導演叫了停。黃小柯親自過來祝賀他們。趙明達側過臉幫鍾瑟瑟圍上被單。然後問:「黃導演,這戲什麼時候正式拍?能不能在中秋節之前拍完呢?」
黃小柯哈哈笑了一陣,拍拍趙明達,「已經拍好了,哪裡還用得著再拍?瑟瑟,幹得不錯,謝謝你們!」
黃小柯有時候真像個江湖中人士,拱起拳來超各位都拜了一遍。「這三個月來仰仗大伙地鼎力勞作,《春閨》今兒殺青了!」
一陣歡呼過後,黃小柯導演自然要請客,趙明達和鍾瑟瑟本不想參加,卻拗不過眾人相勸。大家都說要是沒有了趙明達和鍾瑟瑟,這慶功宴就沒意思了,而且有人無良地道出心裡話,最愛看鍾瑟瑟發飆趙明達發窘的樣子,簡直可以拍一部長長的情景喜劇來。立刻就有人敲了他的腦殼。反駁道:「人家不正在拍一個情景喜劇《大唐小鎮》嗎?這第二季也快要面世了,據說都是經過拍賣才授給kin衛視的獨家播出權的,火了去了!」
黃小柯笑道:「年輕人比我那會兒有出息多了,來。跟我這老頭子撞一杯,你們長江後浪就要推前浪了!」
「不敢不敢!」趙明達和鍾瑟瑟同時站起來謙虛,兩人的頭卻碰到了一起,席間發出哈哈的笑聲。彷彿他們來就是為了看趙明達和鍾瑟瑟兩隻活寶地生活喜劇一般,可今天這喜劇中卻多了些異樣的味道。
吃晚飯時。黃導演喝多了。被助手扶上車。還打趣道:「瑟瑟,明達,什麼時候吃你倆的喜酒。別忘了請你黃叔叔啊哈哈……」黃導演雖然平時也不是個嚴肅的人,而且有時候會冷不丁地耍寶,大家親熱起來叫他黃叔叔。可是鍾瑟瑟要與肖亦澄結婚的事最近被傳得滿城風雨,黃叔叔怎麼能藉著酒後失德,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眾人散了,趙明達站在晚風中,蕭瑟地微笑,「你的車還沒有修好?」
鍾瑟瑟點點頭。
「我本來準備買一輛車呢,可是要回去了,也就不用買了,這個駕照就帶回去作紀念好了!」趙明達故作幽默地說,可他有時候是個毫無幽默細胞的一個人。
「明達,金薔薇領獎,你還去嗎?那是我們倆共同合作的成果呢!」
「不了!」趙明達搖搖頭,「我已經放棄最佳作曲獎的角逐了。」
「為什麼?」鍾瑟瑟地吃驚不亞於聽到二春突然傳來法門洞開的消息。
「我要那個做什麼啊?又帶不走!沈老師已經蟬聯了四次這個獎項了,如果這次贏了便是五連冠,我好端端地跟他爭什麼!」
「這不是詹老師的夢想嗎?你的勝利就是詹老師地勝利呀,他們倆鬥了一輩子,都快20年了!」
「詹老師已經蟬聯過五連冠了,但他不能不服老,他的音樂時代其實已經過去了……」趙明達突然之間好像懂了很多,這些***內的事情以前都是鍾瑟瑟講給他聽,現在換過來了。
鍾瑟瑟沒什麼說的,只是覺得這樣一個鮮活活的人就要從自己地世界消失掉,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突然傷感得不行。包包裡地電話響了,那邊傳來林狗呆地聲音,吼了幾聲後就掛斷了。
趙明達皺著眉頭問:「怎麼,又是三郎在胡鬧?」
鍾瑟瑟一臉驚懼,「狗呆說,林可久不行了!」然已經被送到重症監護室,家屬被趕到外面,不許進去看望,林狗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狗毛突然從今天開始胃出血,醫生說消化器官衰竭,說不定……說不定就要去了……嗚嗚嗚……」
鍾瑟瑟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是前幾天來看還好好的嗎?怎麼就胃出血了?他患這種病最怕的就是出血,皮外傷還可以強行止血,可是身體裡面……她不敢往下想,心慌意亂地在監護室外面徘徊,一個護士出來問:「誰是林可久地家屬?請進來!」
林狗呆一個箭步衝進去,進去時已經哭得不成樣子,被護士厲聲呵斥住了,「病人現在情況比較穩定了,你千萬不能刺激他的情緒!」
鍾瑟瑟忙上去問:「我們能看看他嗎?」
「一個一個來!」
怎麼像是安排最後的見面?想起那些跟他相處的日子,淡淡的快樂感覺還仍然縈繞在心頭,轉眼間竟然就成了這般光景,彷彿就要生離死別。鍾瑟瑟覺得心痛到無以復加,趙明達過來拉她坐下,小聲地勸慰,「瑟瑟,別哭,你要為他祝福!」
「嗚嗚嗚……我不想失去他……」鍾瑟瑟伏在趙明達的肩頭,哭得很放肆。
林狗呆出來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瑟瑟,你去看他吧,狗毛現在情況好轉一些!」
鍾瑟瑟慌忙擦乾淚水,衝進監護室的外間,穿上藍色的防護服,定了定心,慢慢推門走了進去。林可久躺在雪白的被單裡,早已預備好的微笑綻放在蒼白的面孔上,以前沒有發現他已經瘦了這麼多,整個人的身體已經垮掉了,只有精神還在。沒有抬起手臂的力量,只是用那雙細長好看的眼睛瞄了瞄床邊的椅子,輕輕地說:「你坐,瑟瑟!」
「嗯!」鍾瑟瑟沒有想到這個時侯他還能這樣體面,這得需要多大的心勁啊……她不爭氣的淚水又一次落下來,林可久就埋怨她,「看看你哭什麼,真不像你!」像她?她是什麼樣子?她平日裡驕傲蠻橫不講道理,但畢竟是個女人,所有的女人都是沒有長大的孩子,在將要失去心愛的東西的時候都會哭得驚天動地。
「瑟瑟,你今天的裸戲拍得怎麼樣?有沒有再EG?」他笑得很猥瑣但很蒼白。
都到了這種時候還開玩笑……鍾瑟瑟點點頭,「沒有EG,拍得很好!」
「我就怕我等不到看《春閨》上映了,其實我很期待的……我那天把《大唐小鎮》又看了一遍,你在那裡面很美很彪悍,可是瑟瑟……你給我的戲份太少了,一共才……三集,萬一以後我沒有機會演了,豈不是要遺憾……」
「你不許說了不許說了……嗚嗚嗚……」鍾瑟瑟捶打著他的腿,趴在床沿上使勁地哭,驚動了護士,過來拉她,被她甩開。她的雙手緊緊抓住白色的被單,彷彿一放手就會永遠地失去他一樣。
「謝謝你,小姐,讓她再待一會兒,行嗎?」林可久請求道。
護士猶豫了片刻,轉身離開了。
「瑟瑟不許哭,來,起來,你聽我說:跟趙明達毀掉婚約是你的不對,你把自己像貨物一樣抵給了亞娛國際,換來這場你不愛的婚姻,你會痛苦的……」
「嗯,討厭,不許教訓我!」鍾瑟瑟擦掉淚水直起身來。「呵呵……」林可久笑了,「我想睡一會兒,你出去吧,乖啦,出去吧,不許哭,永遠都不許!」
鍾瑟瑟站起來,看著他的眼睛,緩緩轉頭。
「……瑟瑟,可以親我一下嗎?」
鍾瑟瑟愣在當地,半晌,走過去俯下身,在他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林可久閉了眼睛,困難地彎起一抹狡黠的笑,「……出去別告訴趙明達!」
走出重症監護室,鍾瑟瑟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被掏空了一般,目之所及之處,趙明達和林狗呆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身邊竟然多了一個人,而那個人的身後則是一走廊的嘍。
「金總裁?」鍾瑟瑟以為自己眼花了,這位矍鑠的老頭子不是金禾百代的老總裁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