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小路蜿蜒綿延,一對人馬正用一種極靜謐的方式前進,看那身打扮,分明是商朝的軍隊,而這裡卻是羌族的領地,隊伍約有一百人,中間四個大力士正扛著一台雪白色的轎子。
小路兩旁的蘆葦都都兩米以上,在這裡走著,看到的只是一條好似沒有盡頭的路,而冷風還在將這一切的蕭索描寫得更加的逼真,冷風吹,蘆葦搖,趕路的人不語,聽到的只有輕微的腳步聲。
這支隊伍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使者。
突然間,數聲口哨聲響起,蘆葦叢頓時熱鬧起來,聲音全部集中向這支隊伍,宛如千軍之勢。
「羌族的人來了,」扛著雪白色轎子的其中一人輕聲說道。
「繼續趕路,什麼都不要管,」轎子裡面傳出了聲音。
聽罷,他們完全不管越來越接近的聲音,旁若無人地趕路。
不消半刻,三百多人手持大刀保衛住了這支只有一百人的隊伍。
「殺!!!」命令一下,包圍著的人就舉起大刀,毫不留情地砍向那些面無表情的人。
經過數分鐘的戰鬥,商朝的軍隊全部陣亡,而羌族只損失了幾十人。這時候,留下的只有那個雪白色的轎子。
全部的人都將目光集中到了這裡,都不敢擅自行動。
「讓開一點,」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擠進了人群,將大刀放在蘆葦上摩擦了幾下,讓鮮血都離開了大刀後,他才大步前進,走到轎子旁邊,就不敢做什麼了。
「隊長,小心點,這轎子很邪門,我們弟兄都不敢亂動,」一個光頭的小伙子說道。
這位隊長看樣子就是那種經不起別人調撥的人,他拿起大刀就刺進了轎子裡面。
旁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怎麼樣?」光頭忙問道。
隊長又將另外一把大刀刺了進去,他皺著濃眉,沒有說話。這種情況可讓在場的人都有點心癢癢了,全部的人都探著腦袋望向隊長,隊長慢慢抽出了兩把刀,臉色一下變得非常的難看,甚至可以說是恐怖,他舉起了大刀,一條白色的繃帶正繫在刀柄上,不是!是將他的手刺穿了之後與大刀綁在一起!
隊長一下紅了眼睛,拿起大刀就砍向最前面的一個人,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腦袋就掉在了地上。
眾人一見情況不對,忙朝後面退去,這時候,一股衝擊力自轎子內部炸開,轎子撕裂開,變成碎片飛向了四面八方,而在轎子原來的位置上站著一個人,準確說是一個木乃伊,全身都被白色的繃帶包裹著,只有眼睛的位置沒有包裹住,但眼睛那個位置又沒有眼珠,看到的只有深邃的黑暗。
他看著逃開的人,抬起手,十根手指伸開,十條白色繃帶就從他指尖竄出,插入了地下,半秒間,大地開始了顫抖,一條條裂縫在逃開的人的腳下出現,繃帶伸出,勒住了他們的腿就往地下拽。
一聲聲的嚎叫聲自裂縫之下傳出。
一會兒功夫,雙方都只剩下了頭兒,而羌隊伍的頭兒還是被控制住的,繃帶男走到了這位隊長的面前,伸手解開了那條繃帶,對方的眼神一下變了,他看了下自己流血的手,又看了下遍地的屍體,最後才去注意面前這個人,他的瞳孔一下變得死灰。
「我是逆輪六界層執行者傲天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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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斜下,一抹亞黃的光懶嗒嗒地落在山坡上,三個身影又像上次那樣坐在了茅屋前面的斜坡處,三人各自咬著一根甘蔗,正津津有味地吸著,偶爾,坐在最左邊的楚一凡會歪過脖子裝作不經意地看眼若蘭,而調皮的若雪總是會瞇著眼睛對著楚一凡吐舌頭,這種情況持續了好久,而若蘭只是在一邊機械地啃著她的甘蔗,好像怕什麼會發生似的。
三個人就這樣子坐在那裡,除了肢體語言,就沒有說過話了。
這時候,一聲聲的咳嗽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若蘭一下子扔下了甘蔗,跳起身子就跑進了屋子。
若雪和楚一凡的反應慢了點,但也跟在了若蘭的後面。
若蘭忙抓著她爹爹的手,看著那因咳嗽而憋得通紅的臉,若蘭的眼淚就滾了下來,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哽咽著看著她的爹爹。
她的爹爹痛苦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女兒,又看了眼楚一凡,慢絲絲地說道:「蘭,雪,如果我走了,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我現在的身體越來越差了,估計撐不了多久了,如果我死了,你們就把我埋在聚靈山的腳下,爹爹在這裡生活五十多年,我不想離開這裡了,還有啊,」他招了下手,若蘭就低下了頭,「小九這個人不錯,找個時間嫁給他吧,也算是了了爹爹的一個心願。」
他的手將若蘭的手抓得非常的緊,讓若蘭感到更加的難過,她撇去遮眼的秀髮,說道:「爹爹別說氣話,我有辦法救你的,你等我,等我。」說著,若蘭就回頭,直視著楚一凡。
楚一凡還是第一次看到若蘭如此炙熱的目光,看得他心裡都有點發毛,總感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而他還不知道,若蘭現在看到的可不是什麼小九,而是一顆可以治癒一切疾病的仙草!
楚一凡真是覺得不舒服,想要避開若蘭的眼光,但又覺得那是不禮貌。
站在一旁的若雪看出了端倪,她做欲哭狀,伸手抓著楚一凡的衣角,頭輕搖了幾下,似乎是在極度地否定若蘭的想法。
若蘭的眼角又流下一滴眼淚,她走到了楚一凡的面前,伸手撫摸著楚一凡的臉頰,就像當初第一次看到這顆仙草時做的動作那樣子,現在,她所認識的仙草有了溫度,有了感情,這讓若蘭更加的難過,如果可以選擇,若蘭可能寧願沒有遇見過這顆絕世的仙草,但這一切都不可能了,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楚一凡的臉被若蘭摸得生疼,若蘭不是撫摸,簡直就是連指甲也刺進了楚一凡的肉裡面,楚一凡隱隱覺得若蘭的心正在滴血。
站在一邊的若雪更加的不知所措,只是看著,其它什麼動作都沒有,彷彿原有的調皮與機靈都從她身上剝離了,留下來的只有淡淡的憂傷,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能懂什麼?很多,至少若雪是這樣子的。
「出去一下,」若蘭說道。
楚一凡沒說什麼,就跟在了若蘭的後面,若蘭和楚一凡走出屋子,若蘭就順手帶上了房門,將若雪留在了裡面。
兩人走到了那斜坡處,若蘭望著已經漸黑的天空,說道:「小九,你說,如果時間就在這刻停止了會怎麼樣?」
楚一凡傻愣愣地望著若蘭那嬌美的臉頰,說道:「也許彼此的心情都會很好。」
若蘭突然扭頭盯著楚一凡,一滴眼淚又滾出來,她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心情這時候是最差的,你不會瞭解的……」
一聲少女的痛哭瞬間傳向了天空,星星也黯淡了。
若蘭撲在了楚一凡的肩上,哽咽著,叫著:「如果你不是仙草,那該有多好,那該有多好,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但這一切都被你的身份毀滅了,我要救我爹爹,所以你必須犧牲。」
楚一凡聽得莫名其妙,那段關於仙草的記憶已經被莫摸去了,所以現在的他聽到若蘭的言語是非常的迷茫,還沒等楚一凡開口,楚一凡就發覺兩片富有柔性的嘴唇貼在了自己的嘴巴上面,楚一凡的世界一下淪落了。
若蘭咬了一下楚一凡的嘴唇,低頭伏在了楚一凡的胸膛前面,絮絮的眼淚又在此決堤,不過是幾天的相識而已,而若蘭卻完全注入了感情。
楚一凡的雙手有點顫抖,他緊緊抱住了若蘭的細腰,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用心去感受著若蘭身體的顫抖以及心臟的跳動,楚一凡抱著若蘭,卻覺得內心深處有另外一種聲音在吶喊著,似乎有一個非常非常模糊的倩影遺留在心之彼岸的某個角落。
「如果我傷害了你,你不要怪我,」若蘭輕聲說道。
楚一凡點了下頭,算是在回應若蘭。
這時候,若蘭的右手沿著楚一凡的後背游向了脖子,一根發出寒光的銀針夾在了她的食指與中指間,銀針的一頭對準了楚一凡的後腦勺的風府穴,這一針刺下去,輕則暈過去,重則癱瘓!
銀針已經伸進了黑髮之間,若蘭的手更加的顫抖,另外一隻手緊緊拽著楚一凡的衣服。
這一切,楚一凡一點都不知道,他依舊在為內心深處那個模糊的身影而憂鬱,他總覺得有另外一個自己正在慢慢成長,而他就會被替代了,想到這裡,他將若蘭抱得更加的緊,似乎怕一鬆手了若蘭就會消失了。
兩個抱在一起的人都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若蘭的手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她抬起頭,又將嘴唇送到了楚一凡面前,這次,楚一凡吻住了若蘭的雙唇,淡淡的香,暖暖的軟,微微的甜,是那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若蘭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那抓著銀針的手軟了下來,銀針掉入了地下,若蘭雙手緊緊抓著楚一凡的後背,嘶嘶哭著。
躲在屋子裡面的若雪正透過門縫注視著這兩個抱在一起的人,她看著姐姐將銀針丟了,心裡沒有責怪的成分,反而甜甜地笑了,她的小臉有點紅,也有點發燙,她看著那依舊吻在一起的兩個人,小聲嘀咕道:「哎呀,傳說中的初吻。」
若雪只注意在外面的楚一凡和若蘭,一點也沒有注意到身後發生的事情,她爹爹已經站在了她的後面,一條白色的繃帶穿透了她爹爹的腦門,又穿進嘴巴裡面,她的爹爹走到她身後,如幽靈一般,伸出兩隻手就摀住了若雪的臉頰,若雪掙扎著,她爹爹的力氣卻異常的大,一點也不像是重病之人,不過半分鐘,若雪的掙扎就越來越微弱,慢慢地,那雙睜開盯著她爹爹的驚恐眼睛閉上了,兩行眼淚卻依舊流著。
茅屋那邊突然傳出聲響,抱在一起的楚一凡和若蘭忙分開了,他們同時回頭,同時愣住了,他們看見了原本病重的老人站在門口處,正邁著機械的步伐走向他們,若蘭的臉上馬上露出了笑容,她想跑過去,手卻被楚一凡拉住了。
「不要過去,你看門旁邊!」楚一凡叫道。
若蘭的目光落在了門邊,若雪的屍體正躺在地上。
若蘭的臉露出死灰色,她叫道:「不會的,不會的,爹爹,你幹了什麼事情?」
她的爹爹一句話也沒有說,嘴角一直流著唾液,兩人的距離只剩下不足三米,楚一凡見形勢不對,忙擋在了若蘭的面前,舉起拳頭就打在老人的胸口,老人一點反抗都沒有,依舊向前走著。
「若蘭,你快跑,你爹爹好像著魔了,」楚一凡叫道。
「應該是你著魔了吧,」一個陰冷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楚一凡立刻回頭,一團繃帶正包裹住若蘭的身體,而在若蘭的身後,一個全身被繃帶包裹住的人正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