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凡只覺得身後是一陣又一陣濃重的呼吸,很響,而且很臭。
他的全身都在發抖,他現在根本不敢想像在自己身後呼氣的是《山海經》裡的什麼怪物,他現在想著的都是小時候聽到的那些關於吃人妖怪的畫面,他非常的害怕自己身後就是那麼一隻,那麼一隻會吃了自己的妖怪。
遇上危險時,人類總會有某種本能,也許是拔腿就跑,也許是轉身反擊,也許是直接暈倒在地,而楚一凡,他選擇了靜默,一直站在那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那樣子站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身後的那個東西已經觀察了自己好久好久。
回頭?跑路?
楚一凡反轉手電筒,強光一刺激,楚一凡就聽到了一聲怪物的怒吼,他嚇得拔腿就跑,可衣服被扯住了,他本能地用右手去撇開扯住衣服的東西,一摸,他渾身就軟了,他摸到了一排滑膩膩的牙齒!
他急中生智,扯下褲帶,脫下上衣就跑。
他只覺得後面有一股疾風在捅撞著他的背部,一不小心,他被絆倒了,他拿手電筒一照,是那把AK47。
完了!
他暗叫著回過頭,他完全被眼前看到的怪物嚇傻了。
手電筒照的範圍很有限,但就在這有限的範圍之內,充滿的都是那怪物的身軀,咧著的大嘴巴正正對著楚一凡,三隻眼睛發出的幽光飽含了憤怒與殘忍,與其說這是怪物,還不如說是死神!
「媽呀!」楚一凡叫道。
地獄魔犬踩著沉重的步伐,在楚一凡身邊繞了好幾圈,也沒有馬上就攻擊,似乎也不急於將楚一凡吞入腹中,但從它的舉止來看,這更像是將楚一凡當成玩具來耍,它走到楚一凡跟前,伸出舌頭舔了楚一凡的蒼白臉蛋,楚一凡只覺得腹中一陣的翻騰,「哇」的一聲,早上及中午的食物都被他吐得乾乾淨淨。
地獄魔犬被楚一凡這一舉動嚇了一跳,它忙退後幾步,見楚一凡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它又走近楚一凡,用鼻子嗅了嗅楚一凡的身體,又嗅了嗅地上那一大堆從楚一凡口裡惡出的污物,嗅了片刻,他就伸出了舌頭將地上的污物舔得一乾二淨。
見狀,楚一凡更覺得噁心,他慢慢挪著身體,試圖脫離地獄魔犬的視線範圍,地獄魔犬歪過頭,巨吼了一聲,被這一吼,楚一凡只覺得全身都沒有了力氣,整個身體都軟塌塌的了。
地獄魔犬走到楚一凡跟前,又伸出舌頭舔了楚一凡的臉蛋。
這一次,楚一凡聞到的不僅僅是地獄魔犬口中的惡臭,還有自己生產的污物的酸味。
又是一陣嘔吐,楚一凡將昨天吃的都吐了出來。
地獄魔犬似乎是吃上了癮,一將地上的污物舔乾淨就又將頭伸向楚一凡,楚一凡捂著鼻子,嘴裡發出變音:「饒了我吧,我吐不出來了。」
地獄魔犬的唾液在楚一凡的臉上、手上、身上都留下了痕跡。
這次,楚一凡雖然感覺更加的噁心,卻吐不出東西了。
地獄魔犬又舔了幾次,楚一凡只好張大嘴巴使勁嘔吐,想再吐出些東西來減緩自己被吃的時間,如果這隻怪物只吃污物,不吃人,那打死楚一凡都不信,一直嘔,就是沒有東西出來,楚一凡還將手也用上了,直往喉嚨裡摳,摳的結果是一大團的胃液。
地獄魔犬對著楚一凡吼了幾聲,一口過去將楚一凡的褲子撕得七八爛。
楚一凡知道這怪物下一步一般就準備對自己下毒手了,他慌然將手電筒丟向怪物的嘴巴,怪物將手電筒嚼碎,吞了下去。
當它回過神來時,楚一凡已經跑出了好幾十米,沒有了燈光的照明,楚一凡就像只無頭蒼蠅,在地獄魔犬的活動範圍內狂奔亂跑,一撞上石柱,他就隨便轉了45度,又開始了下一輪的狂奔亂跑。
「真倒霉!竟然會遇上這種東西!」楚一凡哭著叫著,不爭氣的眼淚哇哇直下。
跑了將近十分鐘,楚一凡再也跑不動了,他停下腳步,彎下腰,喘著粗氣,運動不佳的他,這次是豁上了性命。
他的喉嚨發乾,全身都酸得不能再酸了,他抬起頭,三隻發光的巨目就在他眼前!
一陣狂風刮過來,楚一凡只覺得腿部傳來巨痛,他一摸,滿手都是鮮血!
巨痛刺入楚一凡的大腦,他疼得直咧嘴,右腿已經不能做力了,楚一凡身子一斜,倒在了地上。
沉重的腳步接近,楚一凡看著那三隻巨目,感覺就像快跨進了地府般。
一個重物壓向楚一凡的胸口,將他壓在了地上,那是地獄魔犬的一隻前肢,楚一凡只覺得胸口的肋骨都快被它壓斷了,臟器被壓得都像要從嘴巴裡吐出一樣。楚一凡想推開這隻腳,但他的雙手根本握不住地獄魔犬的腳,太大了!
三目靠近,楚一凡分明聽到了地獄魔犬的磨牙聲。
楚一凡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嘴裡都差不多吸不進空氣,吐出的除了濁氣之外,還有燥熱的鮮血。
他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眼神也開始渙散。
「對不起,」他拚命擠出了這幾個字。
腦海中,諸多的畫面重合在一起,一下又一下刺激著楚一凡的神經。
「笨錘,洗雪梨呢,還是在發春呀,瞧你那樣,想哪個小家碧玉,還是大家閨秀呀?」
「快看!UFO!」
「楚一凡,你是對我失望了,還是對自己失望了?」
「你還知道來啊,昨天死跑哪裡去了,你這只笨錘!」
「笨錘,笨錘,笨錘,就算你通過了,我一個星期也不和你說話,如果你掛了,別想讓我為你收屍,暴屍荒野去吧,你這只死笨錘!」
……
「孩子,仇人來了,我必須將你藏起來,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出來……」
……
「不要,不要奪走他們,不要!!!」楚一凡聲嘶力竭地叫著,額頭浮現出天摯之紋的紋路,紋路中間就像一顆水滴,兩旁浮現出兩條高昂著腦袋的黑蛇,在兩隻黑蛇下方是兩個方形黑點。
「我不容許你的放肆!」楚一凡叫道,地下宮殿極其密閉,但此刻…明顯有一陣波動由楚一凡的身體傳向四周,地上的血液開始浮起,慢悠悠的游回楚一凡的大腿上,楚一凡覺得體內有一股戾氣在撞擊著他的胸膛,他的眼神變得陰冷,在地獄魔犬的壓迫下,他的嘴角竟然還能翹起!
他現在只想殺人,只想用鮮血來滿足自己的渴望!
地獄魔犬也感覺出了氣氛的異常,但這到嘴的肥肉怎能放跑了呢?它吼叫了幾聲加大了下壓的力度。
「賤貨!」楚一凡罵道。
他雙手抓在地獄魔犬的前肢上,原先這樣做根本沒有意義,但現在,他的手已經擠進了地獄魔犬如鋼鐵般的肌肉內,地獄魔犬大吼一聲,聲音裡摻雜了憤怒與恐懼,這是它第一次在人的面前感覺到了威脅,不對!對方是四大邪物之一的天摯之紋的寄宿體!
楚一凡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他一用勁,一條血淋淋的小腿骨被他扯了出來,地獄魔犬嗥叫著歪在一邊。
楚一凡站起身,將那截小腿骨扔在了一邊,惡狠狠說道:「小狗,剛剛是不是很爽!我會讓你更爽的,我會讓你嘗嘗全身的骨頭被一根一根扯下來是什麼樣的感覺的。」
地獄魔犬身體有點搖晃,它用三隻巨腿撐著沉重的身體,三目裡暴發出厲光,巨吼一聲,直撲向楚一凡,但它卻撲了個空。
「後面,」楚一凡說道。
地獄魔犬轉身又吼了聲,又撲向楚一凡。
楚一凡冷眼一掃,側過身抓住了地獄魔犬的雙顎,他狂笑著叫道:「這可惡的嘴巴,我最討厭了!」說罷,他使勁掰開了的嘴巴。地獄魔犬忙用餘下的前肢拍向楚一凡的背部。
「轟」的一聲,地獄魔犬倒在了地上。
楚一凡手裡正拿著地獄魔犬的下顎,鮮血直流向地面,地獄魔犬依舊保持著前肢拍打的姿勢,三目斜盯著楚一凡,現在只剩下了恐懼。
楚一凡扔下地獄魔犬的下顎,將手伸到鼻下,嗅了嗅,他仰起頭大笑道:「血,這就是血的味道,好香,好香。」
他走到地獄魔犬面前,一腳踩在了地獄魔犬額前的眼睛裡,眼白蹦出,弄得楚一凡一腿都是,地獄魔犬還未死亡,顫抖的身軀隨著楚一凡的腳步而抖動,一腳,一腳,又是一腳。
楚一凡大笑著,眼裡不僅僅是邪惡,更有莫名的淚滴,他又哭又笑,雙手亂抓著臉頰,鮮血將他的臉染成了猩紅色,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液,突然跪在了地上。
「為什麼,」楚一凡叫道。
「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我不要!」他抬頭一嘯,身下的土地立然裂開,如同黑蛇般爬向四周,周邊的幾根石柱轟然落地,砸在了地獄魔犬的身上。
楚一凡臉上的表情很詭異,含透了渴望與痛苦,額前的紋路變得很不穩定,隨著楚一凡的抽泣,紋路下方的方形黑點變淡消失了,隨後,兩條黑蛇也消失了,中間的那顆水滴卻沒有消失。
楚一凡絕望地蜷縮在地上,哭著叫道:「我不要,我不要殺人!」
「我不要殺人!」楚一凡叫著騰起身子,忽又像失去了魂魄般張著嘴巴倒在了地上,他眼睛裡看到的是一片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