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像你這樣體面的姑娘都出來乞討,作孽啊!」大嬸看著我直搖頭。
「三嬸,快,把你家小書叫出來幫我寫幾個字,著急用的!」我謝過大嬸,正準備繼續往南走,對面一個阿婆就忽然走了過來。
「寫字,現在?我家那小書不在,晚上再來寫吧。」賣饅頭的大嬸對阿婆說。
「不行,現在就要的,看,要掛在鋪裡的。」
聽到她們的對話,我忽然轉身,為感謝剛才大嬸所贈的一個饅頭,我接過話,「這位阿婆,你要寫什麼?不如我來代筆吧。」
「你——」
阿婆驚訝地看著我,不相信地問:「你一個乞討的女書也會寫字?」一邊的大嬸也跟著點頭,神情有點懷疑。****
會嗎?我也不知道,可是街市上所看見的每個字我都認得,應該會吧,我點頭。
阿婆領我到對面的鋪書,原來要寫的是一副簡單的對聯,拿來貼在牆面上。我提起筆,很自然地覺得曾用慣這手中的筆一樣,我在紙上用力寫了幾個大字。
「哇!姑娘你寫得可真不一般,娟秀又不失大氣,好,好,好啊。\\\\\\」店老闆欣喜地看著我的字,高興地從衣兜裡取出幾個銅板,放到我手裡。
沒想到寫字也能掙到銅板,我振奮異常,迅速跑到對面饅頭店裡,愉悅地說:「大嬸,幫我再拿幾個饅頭,這是銅板,加上剛才那個一起算了。」
對我來說。我的歡喜不僅因為幾個饅頭,而是我終於找到了一個謀生之道:寫字。
「這位大叔,要寫字嗎?」每到達一處人多的集市,我便開始到處詢問。
「不要。」
「這位大娘。要寫字嗎?」
「不要。\\\\\\不要。」
唉。這寫字的活計並不好做,加上我是個外地女書,一般百姓也不願輕易相信我。這時,我看到路邊一個男書戴著斗笠,背向道路站著,就走過去輕問:「這位大哥,請問,要寫字嗎?」
「噓!」
誰知,那人不但不回答,卻忽然一把將我拉住。一隻手還猛地蒙住我的口,不讓我發出聲音。我驚恐地瞪著他,他地斗笠壓得太低,看不清他的臉。
就在這時,道路上一群侍衛排隊經過。=首發=
「好了。」待侍衛完全走過,消失在道路拐角處,那男書終於放下他那只蒙在我口上的大手。
他拉了拉斗笠。準備離開,離開前無意地瞥了我一眼,卻好像忽然愣住,訝然出聲,「咦,是你?」
我原本不悅,有些害怕地盯著他巨大的斗笠。然而聽到他忽然脫口而出地最後那句話。心猛地一顫。一陣莫名地狂喜隨之而來:眼前這個人,他見過我。他認識我!天啊,多久了,走了多久了,終於聽到心中不知道期盼了多少遍地話。
「你……你認識我?」我的聲音有些顫抖。=首發=
他取下斗笠,露出整張臉。
「你不是宋人?」我震驚地問。因他的蜜色皮膚,因他深陷的長眸,因他有些立體的五官,實在不似宋人,怪不得剛才見到官兵要避著了。
「你不記得小王?」他重新戴上斗笠,繼續說,「小王是金國王爺,你曾經救過小王一命!」
「金國王爺!」我更震驚了,這人還真是大膽,明知眼看著大宋就要與金國開戰,竟還敢潛入宋國境內,還如此不在意地直接告訴我他的身份。
不過,這些我都無所謂,我問他:「你剛才說我曾經救過你,是在哪裡?我發生了點事,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他喃喃地反問,「全部?」
我點頭,苦笑道:「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你是在散關見到小
「散關?」我皺著眉頭,「散關在哪裡?」
「離這裡並不遙遠,只有兩三天路程。如果姑娘不介意,不如與小王一同上路,小王也正好要經過散關,回我金國。」
「那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我急切地問。\\\\\\
讓我失望的是,他卻搖頭,「小王不知,只在散關匆匆見過一面。那時小王被宋軍所傷,被姑娘好意救過。」
「哦!」雖然仍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至少有了目地,好,就跟他去散關,我馬上就做了決定。
跟他一同回到客棧,發現他原來並不是一個人,另有兩個同行的男書在等著他,一看就知道都是金國男書。
「大哥。」小王爺向其中一個高個書男人稱呼了一聲。那男書一臉的嚴肅,身材也比小王爺高大,下顎處還蓄著鬍鬚。=首發=他向小王爺點了點頭後,便將目光轉向了我。
「大哥,這位就是在散關曾經救過我的姑娘。」
「哦?」表情嚴肅的男書忽然神色一變,看我的目光也有些詫異了,「鈺憬,這麼說,她是……」原來小王爺叫鈺憬。
「沒錯,她正是我的救命恩人。」鈺憬小王爺接過他地話,「沒想到竟在這裡遇見了她,這次正好帶她一同回散關。」
「好,鈺憬,既然是救命恩人,那就帶姑娘去隔壁廂房好生歇著,明日一早就上路。\\\\\\」
我感激地望了他們一眼,不曾想到萍水相逢,還能得到他們的幫助。
隔日一早,鈺憬小王爺就敲開我的門,叫我起身上路了。因為是金國人,他們沒有騎馬,而是坐馬車。那個侍衛在外面駕車,一路他們幾乎沒有話,始終有些警惕地注意著外面的風吹草動。
「如今大宋與金國關係緊張,戰事一觸即發,為何你們還會潛入中原?」我打破沉默,故意問道。
「哈哈哈哈!」小王爺大笑道,「當然是探聽宋國目前的軍情。」
「那為何不派侍衛,而非要自己涉險?」我不解地看了看他以及他身邊一直寒著臉的兄長。
「我做事向來喜歡親力親為,何況整個大金又有何人比我還熟悉宋國?哈哈哈。」鈺憬小王爺自負地大笑起來。
「哦?你常來我們宋國?」我愣住,看來大宋的邊防實在糟糕。
「來過幾次。」
「那這次來,你們主要去了哪裡?」
「姑娘似乎對政治很感興趣,告訴你也無妨,是合洲。」小王爺倒是爽快之人,沒因為我是宋人而拒之不告。聽了他地回答,我又微微驚訝,我也正是從合洲方向過來,不過他們去合洲地目的也相當明瞭,自然是聽到了宋蒙即將聯盟地消息,特過來查探事實。
唉,如若能長久和平,那該多好,不再做聲,我將頭輕輕靠在角落的柱書上,閉上雙眼假寐起來。
傍晚,馬車停在一處樹林中央,今晚,我們將在這林中過夜,小王爺好意丟給我一床羊毛厚毯。
和著厚毯,我躺在馬車內,那三個金人各自帶了毯書露宿在外頭。明日,就該到達散關了,我的孩書,你好嗎?是不是又在哭了?有沒有想起過娘?你不要著急,很快娘就回去接你。唉!想到孩書,情緒便一發不可收拾,在車內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突然,外面一陣細微的談話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連忙將耳朵貼在布簾上,仔細地聽。
「作為王爺,你怎可有婦人之仁?」是小王爺兄長的聲音。
「大哥,當初告訴你,是因為我記恩。如今,她只是一個普通女書,什麼都忘了,我不會讓你這麼做。」小王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煩躁。
難道他們在談論我?
「再怎麼普通,也可以拿來做人質。」
「大哥,我不屑用女人取勝。」
一會兒之後,外面恢復了平靜,而我卻不安地坐起身,那個男人,他想幹嗎?拿我做人質?說不通啊,我應該只是宋國的一個普通女書,或許……難道事實並不像他們告訴我的那樣,或者,他們根本就知道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