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顏小年已經過了又在外婆家住了幾天快到除夕才不得不回家。進門就被母親告知團圓飯旭姨一家要來。
她不知道這一家是指幾個人聽過難受的厲害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回了房關著門躺在床上。不去想過年的事只想一個人清清靜靜的太累了假期裡沒完沒了的安慰和開導。
偏偏母親進來站在床邊看她精神不好也有些擔憂「嫣嫣到底怎麼了外婆電話裡剛剛還問你。」
背過身靜靜的閉上眼睛聽見母親難得的關切「今年精精神神的過個節把去年的事都忘了李家和封藍她們都過來別老病歪歪的多出去散散心。」
她不說話聽了李家心沉了下去只想母親快點離開。他回來了嗎?她不知道不敢問。現在聽來是了。
還要裝多久不知道只是這閤家團圓的日子突然成了最大的折磨。她不想吃那頓飯不想見他。她受夠了她不要任何人的團圓。
「媽我不吃了除夕想去外婆那兒陪陪她!」她坐起身口氣全是央求。
「必須留家裡吃個飯你哥和唯一都過來難得一家全了。」母親很堅持也不再和她爭出門還在嘟囔她這半年起伏的病著過節沖沖晦氣。
關了房門把臉埋在枕上求著那天不要來她不要見他死也不要再見他!
不知道還能過日子知道以後心裡放不下時時活在鬱結的惶恐裡。年前竟然兩天合不了眼好不容易恢復一些又瘦了下去。再擔憂除夕還是來了她在房裡坐了一天被母親逼著換上喜氣的衣服到客廳裡等客人。
一天沒吃東西累得厲害靠著沙抱著格格心亂如麻。哥只說醫院事情忙會耽誤一下。侷促不安的坐著她連個擋箭牌都沒有。放下電話聞到廚房裡的飯菜香胃裡一陣陣難受的泛酸水。
李家父母早些到了聖寺也來了大包小包的提著禮物。現在也算是親家了父母表現的格外熱絡。本和聖寺沒什麼交集好多年未見也不想說話她退回自己房間關了門看著時鐘一格格走著神經繃得越厲害。
也許是太累了那麼分秒的煎熬著靠在床邊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再醒時唯一正坐在她身側推她。
「開飯了嫣嫣。」抱過格格放到地上拉著她起身。
睡得不舒服起身還有些頭重腳輕房裡是暗的能聽見客廳裡好多人說話。
踏出房門的一步竟被光晃得睜不開眼屋裡的說話聲都停了。好像大家都在等著她出場。
靜過幾秒一個人影迎上來。
「嫣嫣終於見面了姐姐真想你!」搶先一步跑過來拉住她的手溫柔的笑顏正襯出光裡異常憔悴的臉。
兩姐妹七年之後就這麼手拉著手站在所有人中間對視著。
她看了卻不見封藍什麼也都看不見了那一刻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傳
只認得雙深邃沉痛的黑眸從不遠的地方直直看到她心裡。
……幾個小時的家宴長的好像幾天幾夜如坐針氈。她恍恍惚惚的坐在座位上不知自己吃過什麼吃了多少。長輩依次就座她跟在哥哥唯一身邊。李家是客挨著旭姨坐下。封藍夫妻依次最後是她身邊的聖寺。
繃的胸口喘不上大氣靠近唯一這邊低著頭不抬眼。大家談什麼問她什麼耳邊就是嗡嗡的亂成一片點點頭搖搖頭她僵的甚至不敢夾菜。
唯一知道她身子弱給她步了些清淡菜她很乖給什麼吃什麼從始至終安安靜靜只求快點吃完。
可難得大家聚到一起又是封藍結婚後第一次回來桌上有說不完的話。話題自然就從他們開始一派祥和。
「剛告訴我們的時候也覺得太突然從美國回來沒多久就結婚。」雖以長子為豪李母話裡多少還是不滿。
「在美國其實就商量好了因為一前一後回來忘了事前說是我們疏忽了。」封藍討巧的接過話。
「還是孩子大了留不住了。他們年輕人有主意。」封父笑了。當初資助封藍出去唸書覺得這孩子能出息不知書念得如何但總算找對了人從小看著城寺長大知根知底怎麼看怎麼好。
「儀式還補辦嗎?太倉促了我們也沒送個禮。」欣嵐看著妹妹旭嵐眼裡滿足的笑卻不見新郎倌接話。開席他就一直悶頭喝酒不說話不見開心倒不如封藍神清氣爽。
「也許吧我聽城寺的。」封藍的聲音聽著溫婉卻像把錐子直扎到封嫣心裡手心涼心裡難受筷子差點握不住。
她坐在那忍著不知道聖寺給她夾了什麼就一口接一口的吃著。覺得嘴裡什麼都是苦的卻比不上心頭的一半。
「不辦了節後我回香港要去歐洲出差一陣。」聲音低沉堅決略顯不快結束了餐桌上的討論看他如此大家也沒再繼續轉而說起聖寺的工作封青和唯一的婚事。
她只是埋頭吃一小口一小口飯菜涼了沒察覺。
「封嫣也不小了大三了有朋友沒?」李母看著安靜坐在桌邊的封嫣雖然漂亮學業也好但一副怯弱安靜的樣子。
「她還小不讓她交朋友女孩子安分的讀書先。」父親溫柔的聲音擋了落到她面前的話。
「也不小了我和城寺談戀愛的時候還上高中呢。」有些玩笑又似乎很認真封藍較之妹妹的神色反而平和「大學也該交朋友談個戀愛不枉那幾年的歲月。是吧城寺?」
他冷著臉抬頭碰到她慌亂的眸子繃直的嘴角壓抑著脾氣。
「她……太小。」
受了個冷臉倒不氣封藍放下筷子笑著觀察鄰座的一對年輕人。「聖寺你怎麼樣有朋友沒要不要嫂嫂給你介紹?」
聖寺本也不以為然但在長輩面前多少不自在「不用了不用費心。」
封藍只是笑突然認真地問了一句「封嫣怎麼樣?!」
當封嫣手裡的勺子拿不穩掉在桌上出清脆的響聲一時誰也沒說話都轉過來看這幾個年輕人。
一桌子長輩封藍的話本是造次但拿出姐姐的關心大過節當怪不怪的誰也沒說什麼。
聖寺撓撓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封嫣打著哈哈「我和她不是一類人。」
「怎麼這麼說人家封嫣哪裡不好。」李母嗔怪口不對心那孩子終是抬起了頭臉色不好在燈光下黯淡無光眼下淡淡的疲倦看不出什麼喜氣。一身紅色反而更襯出病弱無力。
漂亮是漂亮尖尖的下巴薄唇瘦肩的不是福相之人。好姑娘多自家兒子不一定都要娶封家人封藍她並不最中意。
「不說這些了人家嫣嫣還小。」李父把話截住看了一眼妻子。
於是長輩間又在說大人的話偶爾旭姨也插兩句。年輕人這邊隔膜太多封青和唯一不多言城寺也只是和封青應酬了兩句再不張口。唯一回頭給封嫣盛湯想引她說說話才察覺她神色不對。
頭依然低著一手緊緊捏著筷子另一手卻撐在胃上臉色比睡醒時反而差了不言不語像是又病了。
「嫣嫣。」遞過湯看她拿起勺子不管燙不燙就喝吞嚥的費力還沒喝完就放下勺子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手心和額頭的汗不知是不是湯太燙胃裡難受的實在裝不下鎮定起身扶著餐桌一張張臉在眼前晃的厲害。
匆忙的離席往衛生間走關好門還沒走到洗手池胃裡的東西就吐了一身一地。這一晚不知吃了多少心情沉重什麼沒消化都壓在胃裡。
支起身子踉蹌到洗手池邊開了水調到最大再也壓不住噁心難受大口吐了起來飯吐淨了就是一口口的嘔酸水耳邊都是那些話那些嘴臉眼前蒙著淚額上一層的汗。
大家繼續談話吃飯。只有他安靜的喝酒也不見吃什麼菜話格外少。像是等著卻不知等什麼。
似乎很久之後衛生間的門開了模模糊糊的有叫聲他舉著筷子一下子僵在位子上。遠遠的她的聲音像在哭。
一聲比一聲弱。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