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o9年2月4日星期三立春六九第一天農曆正月初十。
宜會親友、求嗣、理、狩獵、開光、理。
忌開市、動土、安葬、破土。
邱飛和周舟帶上身份證、戶口本、照片去了民政局登記結婚。
早上陽光明媚天已見暖下了出租車倆人手拉手走向民政局。
邱飛的電話響了楊陽打來的。
楊陽語氣急迫:「哪兒呢?」
邱飛看了一眼周舟說:「民政局門口。」
楊陽說:「上那幹什麼去了?」
邱飛說:「廢話領證唄民政局又不賣早點。」
楊陽有些驚訝「和誰呀?」
邱飛摟住周舟「還能和誰找我什麼事兒?」
楊陽說:「什麼時候能領完?」
邱飛說:「進去登了記蓋了章交了錢當場領證就完事兒了。」
楊陽說:「領了證還蜜月嗎?」
邱飛說:「先不蜜了大冷天的去哪兒都挨凍開了春再說怎麼了?」
楊陽說:「你下午能不能飛趟南寧啊跟那邊簽個合同我在瀋陽機場呢大霧航班取消了。」
邱飛想了想說:「等會兒給你打過去我問問周舟。」
邱飛掛了電話告訴了周舟周舟還沒表態楊陽的電話又過來了。
楊陽很急迫。「你最好能下午飛一趟簽完晚上回來甭管機票打不打折那邊答應今天簽了我怕夜長夢多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周舟聽見手機裡楊陽的話說:「那你就去吧反正一會兒就領完了。晚上就能回來。」
楊陽聽見了周舟的話在電話裡喊道:「周舟同學你真好回頭給你們一個大紅包!」
邱飛和周舟進了民政局偌大的屋裡只有幾個工作人員坐在桌子後面聊天。
還沒等邱飛和周舟走近電腦後面的一個中年婦女就說:「現在辦不了電腦壞了。」
邱飛問:「什麼時候能好?」
中年婦女說:「不知道得等人過來修。」
邱飛看了一眼電腦中年婦女在玩紙牌遊戲「電腦這不好著呢嗎?」
中年婦女說:「聯不上網。沒法兒登記我這給登記了沒用國家不認。」
邱飛說:「我會修我幫你看看。」
中年婦女說:「我們這的電腦不讓外人動裡面都是資料有專人修。」
邱飛說:「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中年婦女說:「說不好要不你下午再過來看看。」
邱飛看了一眼表九點一刻決定等等。
邱飛和周舟坐在椅子上。拉著手望著門口期盼修網絡的人趕緊進來。
6續又有登記的情侶進來得到同樣的答覆。都很失望有的著急上班就走了有的也坐下來等。
好不容易修理的人員來了鼓搗了一會兒遺憾地告訴大家:「先去吃午飯吧順利的話弄好了也得下午兩點。」
有人不滿說:「你們早幹嗎去了。怎麼不防患於未然啊。我倆都是請假來的下午還得回去上班。上午登記不了我就投訴你們。」
這種事情中年婦女經歷多了應對自如「您可以去投訴我們也想早點兒給您登記上但有些事情不是能預料到的那邊有水和杯子你要願意等喝口水接著等不願意就留個電話等修好了我們及時通知您您罵來罵去有用嗎網不該不好還不好嗎?」
邱飛看了一眼表十一點了。
周舟說:「要不然你先去機場吧咱倆改天再來。」
邱飛說:「那你媽生氣怎麼辦今天這日子是她挑的。」
周舟說:「一年裡又不是就今天一天是好日子即使等下去要是下了班也修不好不一樣登記不了嗎。」
「那好吧!」邱飛親了周舟一口一人去了機場。
當晚邱飛趕回來的時候已經夜裡十二點多了周舟還沒睡等著他。
邱飛問:「你媽沒說什麼吧?」
周舟說:「我媽又給咱們挑了一個日子2月18號下下禮拜三說比今天的日子還好。」
這半年裡楊陽掙了一些錢買了一輛車Jeep指南者。買來的頭幾天天天晚上帶著丁小樂出去兜風先是繞著二環轉然後又繞著三環轉轉完再繞著四環轉後來五環也轉完的時候楊陽覺得沒意思了就不帶著丁小樂了丁小樂非要跟著楊陽說:「我出去飆車危險。」
丁小樂張開胳膊攔著不讓楊陽去楊陽說:「你今天攔住了我能天天攔住我嗎?」
丁小樂放下胳膊說:「滾吧死在外邊別回來了!」
半夜楊陽還是回來了很沮喪。
丁小樂問:「怎麼了是撞車了還是撞人了?」
楊陽鬱悶地說:「為什麼別人開一圈十三分鐘我開一圈二十三分鐘?」
丁小樂問:「你在哪兒開了一圈?」
楊陽說:「三環。」
丁小樂說:「人家十三分鐘是在二環上開的比你少十多公里呢。」
楊陽如釋重負「那我踏實了。」
老闆答應給楊陽投錢拍電影了。白天楊陽把自己關在家裡寫劇本寫到晚上一肚子煩躁和苦悶就出去飆車颶回來神清氣爽靈感不停地往外冒就打開電腦一個人敲字一晚上不理丁小樂。
丁小樂總有各種辦法讓楊陽理她比如說後背癢癢。讓楊陽給她撓楊陽正在碼字興頭上找了一個癢癢撓給丁小樂讓她自己撓。丁小樂撓了幾下說:「不管用還癢。」
楊陽說:「那你就去洗澡。」
丁小樂說:「那你給我搓背。」
楊陽說:「你去外面洗找個搓背的。」
丁小樂說:「我不想讓別人搓。」
楊陽說:「你沒看我忙著呢嗎自己一邊玩兒去吧。」
丁小樂到了另一屋。打開自己電腦上QQ非要跟楊陽視頻楊陽說:「我寫東西呢不跟你聊天。」
丁小樂說:「不用你說話你寫你的讓我看著你寫就得了。」
楊陽接受了視頻自己對著電腦寫丁小樂在另一屋邊玩斗地主邊看著他。
寫了會兒寫不下去了。楊陽開始冥想半天沒思路丁小樂在QQ上過來一句話問:「你怎麼了?」
楊陽看完這句話電腦就死機便怪罪丁小樂給他搗亂把他靈感弄沒了對她了火。丁小樂委屈。說她已經看楊陽半天了是他先沒了靈感在那呆。她才出於關心慰問他了一下。楊陽理虧又不肯認錯就說:「我沒那麼多時間和你吵架。我還得幹正事兒呢。」便結束對話。
但丁小樂不依不饒非要分個誰是誰非其實就為了讓楊陽多陪陪她別把她一個人撂一邊。楊陽想趕緊寫完劇本就說:「吵來吵去的有勁嗎你有這時間幹點兒正經事兒好不好?」
丁小樂說:「什麼是正經事兒?」
楊陽說:「不知道自己想去。」說完回屋繼續寫劇本。
丁小樂屬於那種心裡擱不住事兒的人必須得說開了才痛快沒過一會兒又進了楊陽的屋。說楊陽是男人。應該讓著她他現在一點兒沒把男人寬廣的胸懷表現出來。楊陽說:「男女平等。你們女人要是非擺出低姿態非得男人讓那就不是靠『男女平等這句口號能挽救得了的了。」
丁小樂見批評起不到效果改變路線換鼓勵式教育說楊陽作為男朋友整體表現還不錯能打七十分如果能改掉一些毛病就八十分了那就更好了。楊陽不領情說:「我就這德性我不想改變你要覺得八十分的好你就去找八十分的說不定還能碰到九十分的呢。」說完讓丁小樂出去別打擾他寫劇本。
丁小樂一個人躺在床上看書好不容易等到楊陽關了電腦上了床讓楊陽睡覺的時候衝著她楊陽沖了一會兒就翻身了丁小樂讓楊陽轉過來楊陽不轉說:「睡覺的目的是放鬆身體我衝著你光一個姿勢血液不流通對身體不好。」
丁小樂就翻到楊陽對面衝著楊陽。楊陽說:「你不用這樣做一會兒我血液不流通了自然會轉過去的。」
丁小樂說:「那我再翻過去。」
楊陽無奈也就不翻身了衝著丁小樂睡了一夜。
早上醒來丁小樂說:「你一宿沒翻身睡得也挺好啊還打呼嚕呢。」
楊陽說:「正是因為氣息不暢才打呼嚕的」然後深吸一口氣說「我胸悶。」
丁小樂說:「我也一宿沒翻身怎麼沒事兒啊?」
楊陽說:「那是你長得特殊。」
丁小樂說:「你才長得特殊。」
楊陽說:「算了不說了這個沒意義。」
丁小樂不肯閉口說:「那就說說有意義的事兒昨天我想了一晚上什麼叫意義你老讓我幹點兒有意義的事兒你天天出去喝酒半夜才回來就有意義了?」
楊陽說:「女人理解不了男人的意義。」
丁小樂說:「自以為有意義那才真的沒意義。」
後來楊陽為了不跟丁小樂爭吵以外國科學家的最近研究成果男女同床會影響男性智力為由跟她分床睡丁小樂說:「分就分分了你就別再回來。」
但是隔三差五楊陽還會同床的丁小樂說:「有種你繼續分啊。」還沒說完就把楊陽枕頭從另一屋抱回來了。
丁小樂有一件帶扣子的毛衣楊陽第一次解的時候鼓搗了半天也弄不開丁小樂說:「真笨。」然後一撩像脫背心一樣把毛衣從頭上掀起脫下。
楊陽拿過毛衣看了看說:「假扣啊!」
丁小樂說:「對啊這樣如果有人非禮我他的精力都要放在解扣上我就可以反抗了。」
楊陽要拍這樣一個電影:
男主角家在外地大學畢業後在北京漂著二十四歲工作不順心受領導壓迫掙錢也少很鬱悶又沒有辭職的勇氣。一天他和幾個同學喝酒同學勸他辭掉工作找個新的開始新生活他終於被說通心情豁然開朗便多喝了點兒酒後飄飄然地吹著口哨回了家。
他租了一間平房胡同口有個小賣部一個胖子從小賣部出來聽到口哨聲讓他別吹了。擱平時按他的性格也就不吹了但酒後有失常態牛x起來和胖子頂了幾句胖子被搓起火抄起胡同樹下的一塊板磚把他拍得頭破血流。
他自己報了警派出所有個姓鄒的警察去胖子家調查家裡只有胖子一個人胖子把門鎖上任警察怎麼敲也不開還在屋裡說瘋話。
鄒警察走訪和胖子住一個院的鄰居原來胖子有精神病小時候常被同學欺負其中一個大點兒的孩子每次欺負胖子前都會吹一聲口哨。終於胖子在十四歲那年在一次嚴重受辱後瘋掉從此聽不得口哨聲所以那天才會對廖凡(男主角的名字)有過激行為。胖子和他爸一起生活今天他爸正好是夜班不在家。
鄒警察讓廖凡自己先去看病等胖子他爸回來再解決。同學陪廖凡去看病給廖凡出主意。要求索賠怎麼著也得一萬。
第二天鄒警察把廖凡和胖子他爸叫到派出所分別進行談話。警察對廖凡說對方想私了廖凡說私了可以但得賠錢。警察問廖凡想要多少廖凡不好意思把一萬的數目說出口反問警察對方想給多少。
警察說六百廖凡說太少。看病就花了五百多。警察為了盡快結案強硬勸說廖凡不要癡心妄想把看病的錢給廖凡就不錯了這事兒廖凡也有責任要是不喝酒不吹口哨不頂撞胖子。也不會有這事生()
而且胖子家條件也不好。他爸是工人再多掏也困難了。廖凡還是覺得錢少警察又單獨和胖子他爸談話最後把錢定在八百。要是廖凡還覺得少那就去訴訟警察提醒廖凡訴訟很麻煩光是找律師就得兩千塊。廖凡接受了八百的結果但是要求再徹底做個腦部檢查警察嚴厲地說沒必要讓廖凡別沒事找事。打架這種事情他處理得多了。腦袋要是有問題早就出現了。最終廖凡只得接受賠償八百的結果。警察讓廖凡和胖子他爸見了面。廖凡看到胖子他爸頭花白背有些駝比實際年齡蒼老很多心生憐憫便草草在結案報告上簽了字。
廖凡去派出所解決問題沒有向公司請假耽誤了一筆重要生意老闆見廖凡裹著紗布來上班嚴重影響公司形象不等廖凡主動辭職先開除了他。
廖凡沒把被打的事情告訴女朋友嘟嘟嘟嘟出差回來後從其他同學口中得知此事抱怨廖凡太老實應該狠狠敲胖子家一筆。
廖凡的妹妹廖萍來看他對廖凡沒有過多要求胖子家表示理解。當廖凡傳達了嘟嘟的意思後廖萍說廖凡和嘟嘟是兩種人肯定走不到一起現在應該分手別互相耽誤廖凡不聽。
廖凡一個月後仍沒找到工作。每次同學聚會就他顯得寒酸落魄。工作兩年來廖凡沒攢下什麼錢工資不高除了交房租、吃飯給嘟嘟買點兒東西外每月剩不下什麼錢。
廖凡和嘟嘟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問她能不能給點兒錢花嘟嘟說畢竟兩個人還沒在一起生活錢還是各花各的好然後買了這頓飯的單各自散去。
廖凡和嘟嘟僅是名義上的男女朋友始終沒生活在一起廖凡自己租房住嘟嘟住在公司的單身宿舍。兩年前的畢業散伙飯上廖凡藉著酒勁向四年來一直暗戀的嘟嘟表示了愛意並展示出四年裡寫給嘟嘟的上百封沒有寄出的情書並表示畢業後嘟嘟去哪他就去哪。嘟嘟是班花四年裡沒談戀愛她覺得校園戀情靠不住畢業後肯定得分道揚鑣她一直是實用主義那天卻被廖凡感動在同學們的起哄下藉著酒勁兒和廖凡好上。但畢業兩年來嘟嘟和廖凡貌合神離只是每週一起吃頓飯談談各自的情況。
廖凡向廖萍借了些錢生活。半個月過去了廖凡還是沒找到工作。在一個週末廖凡和嘟嘟吃飯時結賬錢不夠只好由嘟嘟買單嘟嘟說既然廖凡暫時找不到工作不如再去派出所要求胖子家賠償。
廖凡沒有去仍向廖萍借錢生活。廖萍畢業才一年工資也不高上次已經把手裡的錢都借給廖凡了。
這時候廖凡老家的人來北京看病掛不上號托廖凡幫忙廖凡無能為力。廖凡覺得自己怎麼著也得請老家人吃頓飯於是去找同學借錢同學說要還房貸車貸只借了廖凡五百塊錢還讓廖凡寫了收條。
吃飯的時候廖凡藉著酒勁說了自己的情況:我來北京六年了但混得還不如你們在村子裡好我可能就比你們多看過幾眼天安門不瞞你們說這頓飯的錢還是我借的。老家人偷偷議論廖凡窩囊和他父母一樣。廖凡無意中聽到很受打擊。
廖凡找來嘟嘟傾吐心事以為能得到安慰。要碰嘟嘟嘟嘟不讓。從不抽煙的廖凡抽起煙嘟嘟覺得廖凡很可憐脫了衣服讓廖凡碰廖凡覺得很沒面子自己出去透風看到別的情侶恩愛的樣子倍受刺激。
又到了交房租的時候房東老娘門兒說如果五天後廖凡不能按時交房租那就滾蛋。
廖凡又去找廖萍覺得她應該還有錢只是沒借廖萍拿出存折讓廖凡看廖凡看上面還有兩千塊錢讓妹妹先取出來借給自己。廖萍拿出醫院證明說自己懷孕了後天就要去打掉這錢是做手術的。廖凡很驚訝他都不知道廖萍有男朋友現在卻懷孕了他問那個男的是誰。廖萍說不用問了那個男的已經和她分手了。廖凡要去找那個男的說理廖萍說這是她自己的事兒不想讓廖凡管而且廖凡也管不了。廖凡覺得自己確實活得很失敗連自己的妹妹都照顧不了以前唯一能夠讓他挺起胸脯的事情就是在妹妹面前自己說話還有份量而今天他已無足輕重。
交房租在即廖凡向嘟嘟借錢嘟嘟卻說要和廖凡分手她已經和自己的部門經理好上了上次出差的時候兩人就已經生關係了。那天嘟嘟脫了衣服讓廖凡碰的時候已經想和廖凡分手了只當是兩年來對廖凡的補償。廖凡問嘟嘟為什麼不願意和他在一起嘟嘟說廖凡活得太窩囊了不能給她她想要的生活就拿被胖子拍這事兒來說太窩囊。
廖凡反思自己覺得是太窩囊了決定拍胖子一板磚以解心頭之恨於是每天拿著一塊板磚蹲在小賣部門口等待胖子出現。三天過去了廖凡一無所獲。第四天胖子終於出現廖凡伺機行動卻聽見胖子高呼「殺死天下的老子」。聽胡同的鄰居說胖子媽生完他就死了胖子爸沒再婚後來胖子爸偷看女廁所被人現胖子因此從小受人嘲笑欺負一直對自己的父親耿耿於懷。
廖凡覺得胖子家也不易準備扔掉手裡的板磚回去。這時正碰上喝完酒路過這裡鄒警察鄒警察看見廖凡手裡的板磚和不遠處瘋瘋癲癲的胖子明白了廖凡的用意狠狠數落了廖凡並藉著酒勁抽了廖凡兩個嘴巴讓他老老實實回家去別***鬧事兒。
廖凡憋悶已久的怒火終於在這一刻爆了將手裡的板磚拍向了警察。
拿板磚拍警察在社會主義國家顯然是行不通的為了通過審查楊陽設計了一種備選結局:廖凡拿著板磚拍過去的時候我人民幹警機警地轉身閃開制服廖凡並將其逮捕拘留。
投資的老闆很喜歡這個故事拍警察是他打小的夢想那時候他混黑道三天兩頭折進去淨挨警察揍了長大後他混商場淨被工商稅務敲竹槓了。
老闆看完劇本捧在手裡雙眼飽含淚花顫抖地說:「那些制度的執行者欠拍!」
電影的項目定下來後楊陽不再接別的活兒一心撲在寫劇本上邱飛也不用再參與其他事情終於能靜下來總結最近的生活了。有一件事情讓他有些疑惑就是現在是否應該結婚。
不是邱飛不喜歡周舟如果結婚周舟是他的不二人選問題出在邱飛這就是他覺得真結了婚他能不能做一個合格的丈夫。一想到「丈夫」這詞他就脊椎涼覺得距離自己還很遙遠。
有一天他路過亮馬河一對情侶正在河邊拍婚紗照一群人圍觀擋住了路邱飛也站住看了幾眼。攝影師指導新郎擺姿勢都是新郎在下面要麼抱著、要麼拖著、要麼背著新娘新娘豐腴新郎瘦小做幾個姿勢就說沒勁兒了問能不能不做這些動作攝影師開玩笑說:「一個合格的丈夫從拍婚紗照這一刻就得被媳婦虐待要做好一輩子的準備。」
雖然是一句玩笑話但讓邱飛想到了做丈夫要盡的那些責任還是挺可怕的於是焦慮起來。距離第二次領證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邱飛也越來越焦慮了這時他聽到一個詞婚前恐懼症。據說這是要領證的新人的常見病很多情侶都快成一家人了因為這病又陌路了。
邱飛覺得倒也沒那麼嚴重就像喝中藥一咬牙一閉眼痛苦就過去了。把證一領這病想不好也好了。
2月18日星期四雨水農曆正月二十四。
宜開光、裁衣、納彩、拆遷、會親友、進人口、訂盟。
忌造房、栽種、安葬、做灶。
17號周舟給民政局打了一個電話問:「明天電腦不會再壞了吧?」
工作人員說:「應該不會上回斷網屬意外五年不遇。」
這天邱飛在家待著魂不守舍度日如年明天他就是個已婚的男人了。雖然僅僅是身份和稱呼變了其他都沒有變但邱飛還是有些焦灼。電視看不進去盤看不進去書也看不進去中午連飯都沒吃不餓就在他不知該如何度過婚前這十幾個小時的時間。電話響了是大學同學趙迪打來的說他在北京叫邱飛出來聚聚。
邱飛跟周舟打了招呼周舟叮囑邱飛:「少喝點兒明天還得早起呢。」
邱飛說:「知道了。」放下電話就出了門。
邱飛到地方的時候趙迪和張凡、馬傑已經開始吃上了。張凡在國企上班可以適當遲到早退只要別中午來吃完午飯就走就行。馬傑提前出來了說吃飯完再回去打卡。
三人也沒要酒邱飛坐下說:「喝點兒吧。」
趙迪說:「喝吧。」
啤酒上來了邱飛問趙迪幹什麼來了趙迪說出差。
邱飛說:「你們那不是事業單位嗎你的任務就是管好單位內部的網絡。跟北京能有什麼業務聯繫?」
趙迪閃爍其詞說:「反正有。」
邱飛問趙迪:「什麼時候回去?」
趙迪說:「明天早上。」
趙迪喝酒的時候情緒始終不高。邱飛問他怎麼了趙迪說沒什麼邱飛說沒什麼那就喝酒趙迪舉起杯乾了。邱飛也干了。
邱飛說:「明天我就要和周舟領證了我怕。」
馬傑說:「你怕什麼應該高興才對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
邱飛說:「我是希望和周舟好但明天就領證了還是太突然我有點兒接受不了。」說完自己又乾了一杯然後又給自己倒上。
張凡說:「少喝點兒別耽誤你明天的事兒。」
邱飛說:「我今天在家憋了一天了出來就是為了喝酒的。」
趙迪舉起杯子。跟邱飛說:「咱倆干一個。」
兩人幹完。趙迪說:「其實我不是來出差的我是來見我初戀的。」
馬傑大笑道:「北京還有你初戀?開什麼玩笑。你不是畢了業就回老家了嗎?」
七年前畢業離校的那個晚上大家在校外一家飯館吃散伙飯除了提前離校著急去單位報到的班裡能來的人都來了坐了兩大桌啤酒箱堆到了屋頂服務員上菜的時候直繞著走怕倒了砸著。
飯從晚上六點吃到了十二點老闆拿著賬單進來說該關門了沒人理他繼續喝人多勢眾老闆沒轍。
酒喝完了接著叫老闆說沒有了於是邱飛等人出去從小賣部買了酒打車拉回來喝完還要再出去買老闆一看自己掙不著錢了還要搭上地方就說:「你們也別從外面買了我奉陪到底你們想喝還是從我店裡拿吧。」
邱飛喝多了說:「我們不喝你的酒你不說沒有了嗎?」
老闆說:「我那是希望你們能早點兒結束這會兒我看出來了你們不喝趴下結束不了這樣吧從現在開始你們喝一箱我就再送一箱你們早點兒趴下我也好早點兒關門休息。」說完搬進兩箱啤酒。
邱飛打開一瓶說:「這瓶歸我剩下的一人一瓶一箱就沒了咱們不為了讓老闆送酒就為了證明沒有咱們做不到的事情。」
男生們積極響應每人拿了一瓶一箱就空了。
開始是大家一起喝一起聊圍著桌子同一個話題搶著說回顧大學裡的好玩事兒。喝高了後改開小會兩三個人一組聚成一小堆兒或守著桌子一角或紮在牆角拿著酒杯祝願友情天長地久。
飯館外有人扶著樹嘔吐有人跑到牆角撒尿尿完尿的人也不洗手還幫嘔吐的同學摳嗓子眼兒然後兩人擁抱互道日後會想念對方。
飯館裡趙迪喝多了握著邱飛的手說:「我今天去買新拖鞋了以後我就不穿你的了也沒機會穿了明天下午我就回家了票已經買好了回去後我就開始新生活了。」
邱飛也醉了說:「明天我買張站台票上車躲廁所裡送你回家。」
趙迪說:「誰也別送我明天我自己打個車走。一送我我怕我走不了了。」說完站起身往外走。
邱飛說:「等會兒我我也撒尿去。」
趙迪說:「我不去撒尿。」
邱飛說:「我陪你一起吐去。」
趙迪說:「我也不吐。」
邱飛問:「那你幹嗎去?」
趙迪說:「我去上會兒網一會兒再回來喝。」
趙迪去了就沒再回來邱飛等人喝到半夜三點實在喝不動了就撤了。
回到宿舍誰也不睡覺。有人開始打電話不停地用腦袋往牆上撞著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女朋友分手;有人在樓道裡踢球喝多了站不穩跑幾步就摔跟頭爬起來繼續搶球;有人拿著臉盆去水房洗最後一個涼水澡赤身裸體將一盆涼水從頭傾注而下。趙迪這時候回來了一進屋就醉倒了。穿著條內褲也沒掛蚊帳躺在床上開著錄音機放著水木年華的《今天我們要走了》:
今天我們要走了
走向不同的天涯
就像飄落的葉子
我們會到達
我們的理想在那裡嗎
它們會實現嗎
我們的愛情在那裡嗎
它們在等待嗎
你不要忘了我啊
一起歡笑流淚的日子
那些做夢的夜晚我會想著她
我們的理想在那裡嗎
它們會實現嗎
我們的愛情在那裡嗎
它們在等待嗎
第二天當別人中午睡醒準備再去食堂吃最後一頓午飯的時候趙迪的床鋪已經空了。
趙迪說:「那天晚上我去上網和我當時的女朋友聊天。」
馬傑說:「別以為QQ裡的女性就算女朋友。那樣的話我至少有五十個女朋友。」
趙迪說:「我們不光在網上聊天還上過床。」
馬傑說:「別意淫了。處男不丟人。」
趙迪說:「真沒騙你們。」
馬傑說:「你有女朋友我們跟你天天睡一屋怎麼都不知道啊?」
趙迪說:「其實我們也就好了三個月。」
趙迪和這女的還真是網上認識的當時趙迪天天在機房畫圖。做畢業設計畫累了就上網聊會兒天用QQ搜索網友所在城區專找和自己一個區的女性聊天。後來還真找了一個聊得來的女孩家就在學校附近兩人沒幾天就見面了然後談起戀愛。
女孩對趙迪特好老從家給他帶吃的。燉牛肉、肉包子、紅燒帶魚。放一飯盒裡趙迪吃的時候。飯盒還熱乎著。
馬傑問:「你吃的時候我們怎麼都沒看見過?」
趙迪說:「我怕你們搶就把飯盒拿到教室去吃。」
馬傑又問:「那你們在哪上的床?」
趙迪說:「開的房有的錢還是她出的我生活費不夠花的。」
馬傑說:「都那個了你畢了業幹嗎還回老家啊想玩完就給人家甩了啊!」
趙迪說:「她讓我在北京找工作我是外地戶口不好找加上我家裡已經在當地給我找好了工作又花錢又托關係我要是不去報到我爸我媽就白使勁了所以我決定先回家安撫了我爸我媽再說。」
趙迪說那晚他去網吧和姑娘聊天姑娘家裡管得嚴晚上不讓她出來打電話怕被姑娘父母聽見當時趙迪的手機丟了沒錢買新的也不了短信兩人只能在網上聯繫。姑娘知道趙迪第二天就回老家了問趙迪什麼時候回來趙迪說時機成熟了就回來。姑娘又問趙迪如果讓他在她和工作之間選一個他選什麼。這時候突然闖進幾個警察一看網吧沒營業執照就給抄了趙迪也被攆了出來沒來得及給姑娘回復。姑娘見趙迪沒回復以為他在思想鬥爭就又過去幾句話說如果趙迪能留下她就跟父母說讓趙迪住她家不用租房子讓她父母幫趙迪找工作。但是半天過去了趙迪還是沒回復頭像也變黑了姑娘以為這就是趙迪給出的答覆很失望便關了手機獨自神傷。
第二天趙迪醒了的時候趕緊打那姑娘的手機關機姑娘沒把家裡電話告訴趙迪趙迪只知道女孩家在哪片兒但具體幾號樓幾層就不知道了還要四個小時火車就開了趙迪不得不收拾了行李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北京。
到了家趙迫休息了兩天去單位報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打開電腦上了QQ這才現姑娘那晚的問話和留言後悔不已趕緊向家裡借錢買了手機給姑娘短信說先在老家干一個月等拿了工資就去北京看她。姑娘滿懷期待。
結果拿了第一個月的工資趙迪覺得得給姑娘買點兒好東西;於是就干了第二個月工資的時候想起管父母借的買手機錢還沒還呢便決定繼續干一個月;又上了一個月班覺得自己需要一台電腦於是又連上四個月班給自己買了一台電腦。總之每次工資的時候趙迪都覺得還沒攢夠去北京的錢。一年後姑娘來一條短信說你別來了我有新男朋友了。趙迪後悔了覺得其實去北京用不了多少錢收到短信後就買了票連夜趕往北京見到女孩女孩還愛著他兩人又開了一次房趙迪說你要不著急就在北京等我早晚有一天我要回來的說完就走了女孩沒說什麼。
沒多久女孩的新男朋友現了她和趙迪的事兒和她分了手她告訴了趙迪趙迪說太好了你等我。但是一等又是一年女孩生氣了又找了一個男朋友。
趙迪說:「不過我和她還一直保持著聯繫。」
邱飛突然想起來說:「你給我的那奧運會門票就是打算來北京和這姑娘看的吧?」
趙迪說:「對。本來想瞞著我現在的女朋友和這個一起看但是當時單位有事兒來不了了。」
馬傑說:「現在奧運會都快閉幕一年了你怎麼又來了?」
趙迪說:「她要結婚了我聽了很難過特意來看看她。」
馬傑說:「你丫挺的太不仗義了重色輕友。都不說特意來看看我們。」
趙迪說:「這不是看見了嘛今天我請客。」
邱飛問:「你和現在這女朋友怎麼樣了?」
趙迪說:「現在這個對我也很好我已經錯過一個不能再錯過第二個了我打算下半年結婚跟她好好過。」說著眼眶濕潤了。
1995年夏天趙迪考上省會的省重點高中離家所在的那個小城市坐火車要四個小時。送他入學的時候。他爸對他說:「好好學爭取考到北京去那是都比咱們這好。」
高中三年趙迪課桌上的各種習題冊和教輔書堆得比他還高經常倒塌把正在做題的趙迪埋在底下。不光他一個人這樣。省重點的每個學生都是這麼度過三年高中的。每天晚自習要上到十點。然後回宿舍睡覺第二天早上七點又要上早自習這三年裡他們只幹一件事情就是學習。
填報志願的時候趙迪的所有志願都是北京的學校他要去大城市開闊眼界。
1998年一張北x大的錄取通知書幾經輾轉寄到趙迪家當時他正和他爸下棋。他爸拆開信封看完眼含淚水說:「這回咱們家終於出了一個大學生了畢業後爭取留在北京弄個北京戶口讓咱們趙家人從你這代起成為北京人。」
大學四年一晃就過去了。2oo2年畢業的時候。就業形式突然嚴峻了他爸說:「不行就回來吧。大城市生活太累家這邊好找工作。」
趙迪又回到了老家他說自己轉了一圈又回到起點。畢業七年了他已經習慣了老家的生活節奏和方式再讓他來北京他也不會來了。他說現在晚了只能以後讓他兒子實現他未了的心願了。
2oo9年趙迪要結婚了他說他的人生已經走完了剩下的任務就是把餘生的幾十年過完。
楊陽興高采烈地來了說劇本電影局通過了馬上就能開拍了讓付強導演明天就開始選景選演員。
邱飛給楊陽倒了一杯啤酒楊陽說開車來的不能多喝就一瓶。
原來在宿舍每天晚上睡覺前聊的就是如何掙錢和漂亮姑娘現在話題也沒變又多了一個就是回憶過去。
一回憶不免傷感起來。都覺得體力不如以前了身體老實了原來心裡有一團火現在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暖水袋了;原來可以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現在思前想後了;原來覺得日子長著呢每天過得慢現在一眨眼就要三十歲了;以前成宿成宿地熬夜第二天踢球一點兒問題沒有現在熬一次夜得三天才能緩過來;以前宿舍的那台電腦3.2g的硬盤還沒現在的優盤大又要裝毛片兒還要拷遊戲宿舍六個人搶著用過得也挺開心的現在三四百g的硬盤天天開著卻不知道幹嗎了。
讓大家特別有同感的是現在不怎麼想那事兒了以前春天一到樹還沒綠看見街上那些白花花的大腿和渾圓的屁股就有衝動天天想那事兒覺得那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兒不辦不行;現在大腿也在屁股也在樹綠了又黃了又綠衝動卻不在了覺得天底下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多多了這事兒辦不辦也就那麼回事兒。聊到這的時候大家現以前性慾旺盛的時候彼此間還相互隱藏現在袒露心聲了看來那東西都快沒了也沒的可隱藏了。
楊陽說:「咱們再也沒辦法回到過去了頭些日子有個外國電影節來中國找劇本投資我想參加但是人家要英文故事梗概我就試著翻譯我的劇本現一句話也翻譯不出來了於是在家看了一個多月英語書沒有絲毫進步。還是不會漢譯英。想當年我一個月就搞定了高考英語。為什麼現在不行了?因為我們的元氣盡了原來元氣在的時候世界在我們腳下現在我們只能仰視這個世界了。」
周舟來短信告訴邱飛早點兒回去別忘了明天的事兒。楊陽提議一起為邱飛即將領證乾一杯然後就各回各家。
邱飛說:「我現在還不想回家。」然後給周舟了短信。讓她先睡不用等他。
張凡說:「也該回去了都快十二點了。」
邱飛說:「再喝會兒難得大家見著了。」
張凡說:「我得回家了還有人等著我呢。」
邱飛說:「給你媽打個電話告訴她晚點兒回去。」
趙凡說:「不是我媽是我女朋友。」
馬傑大驚:「操你們怎麼都突然就蹦出個女朋友啊欺負我單身啊!」
張凡說:「我們也是上禮拜才好上的。」
馬傑問:「那女的幹嗎的。是網友還是同事還是相親認識的?」
張凡說:「租房認識的。」
張凡為了上班方便打算在單位附近跟人合租一套房子自己住其中的一間這樣便宜。在網上看了一個招租帖子寫著:本人男性慾覓一同性室友清潔衛生生活規律無不良嗜好。一般遇到這種情況。想租房子的男人都不租他們想和女生合租盼著合租期間生點兒故事但張凡特意找男性合租。他怕和異性生麻煩事兒。於是給帖子的人了短信約好看房。
給張凡開門的是個女人張凡連忙說:「對不起走錯了。」
女人問張凡:「是不是來看房的?」
張凡說:「是。」
女的說:「沒錯進來吧。」
張凡看了房間還算滿意問女人:「你怎麼在帖子裡說自己是男的啊?」
女的說因為她想找個男室友合租保護她如果在帖子裡就說自己是女的。還要找男性合租。來租房的人肯定不懷好意。
張凡說:「男女合租不太方便吧。」
女的說:「沒什麼不方便的。你在你的屋我在我的屋互不干擾你要是不放心就把門插上。」
張凡說:「我是怕你不方便怕你不放心。」
女人說:「你這個人看著還行我放心。」
於是張凡就入住了。女人說找個男室友的目的是為了被保護其實她是為了受欺負沒幾天她就鑽到了張凡的被窩裡了。那天晚上張凡在自己屋畫圖女人敲門說她害怕張凡說:「那你在我這屋待會兒吧。」
敞著門張凡繼續畫圖女人坐在一旁看著看了會兒又說冷自己把門給關上了。還說冷。
張凡說:「我怎麼不冷啊?」
女人說:「因為你是男的人家是女的。」
張凡又拿來一件衣服給她披上不管用還冷。
張凡說:「你要不嫌棄就把我的被子披上吧。」
女人披上被子說累了想躺會。
張凡說:「躺吧我畫圖。」
女人躺在被窩裡問張凡:「畫半天了不累啊。」
張凡說:「有點兒累。」
女人說:「那你也躺會兒吧。」
張凡想了想說:「好吧。」關了電腦躺在床上。
女人撩開被子說:「外面多冷啊進來吧。」
張凡一蹭身進去了。女人等了會兒見張凡一動不動地躺著就說:「你怎麼那麼傻呀。」
張凡說:「你才傻呢。」然後一把摟住她四片嘴唇緊緊地貼在了一起張凡聞到女人嘴裡一股酒味兒。
馬傑問張凡:「這女的對你這麼主動你就不怕她對別人也主動?」
張凡說:「她不是那種人。」
馬傑說:「這還不是?!都把你誘姦了!」
張凡說:「她也是挺孤獨的人一個人在北京沒人陪她說覺得我還靠譜想讓我當她男朋友但見我不夠主動只好她主動了為了給自己壯膽她找我之前還喝了酒。」看了看表「我得走了她還在家等我。」
張凡走後趙油因為明天要趕火車、馬傑因為明天要上班也都走了就剩邱飛和楊陽了。窗外下起雪街上空空蕩蕩飯館已經打烊留下一個男服務員在盯著窩在門口的沙裡玩手機。
楊陽問邱飛:「周舟也在家等你呢你什麼時候回去?」
邱飛說:「我不想領證了。」
楊陽問:「為什麼?」
邱飛說:「我怕以後回家成為一種責任變成負擔還是一個人輕鬆、自由。」
楊陽笑道:「人總是要回家的你現在也跟周舟住一起了這跟結婚也沒什麼兩樣。」
邱飛說:「還是不一樣沒領證的時候不回家能心安理得一些領了證必須得回家了。」
楊陽說:「也就是說你還沒做好領證的準備?」
邱飛說:「差不多如果領了證我就老老實實在家待著陪著周舟但是現在我還不想待在家裡。幹什麼老得替周舟考慮太累。」
楊陽說:「替周舟考慮沒什麼不對的我現在就覺得自己太不在意丁小樂了委屈她了正準備改以前我是有點兒自私。」
邱飛說:「這也不是自私的問題我是處理不好自由和責任的矛盾所以只好先為自由犧牲責任享受夠了自由再為責任犧牲自由這是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如果永遠享受不夠自由呢?」楊陽說。
「不可能。自由的人都孤獨跟不自由比起來我更害怕孤獨。」邱飛喝了一口啤酒說「可是人一不孤獨的時候又開始渴望自由真操蛋!」
「現在你想怎麼辦?」楊陽問道。
邱飛喝了一口啤酒說:「要不然咱倆去看海吧?」
邱飛要去北戴河看海楊陽看了一眼表。夜裡一點了外面有雪開到秦皇島怎麼著也得五六點歇會兒再往回返怕中午前趕不回來了。
邱飛說:「回不來就回不來吧。」
楊陽說:「別啊上回你倆沒領成證就有一半原因賴我。」
邱飛說:「上回領也就領了現在我越想越不敢領。」
楊陽說:「你這麼一說我成千古罪人了更不敢拉你去海邊了周舟知道了非得找我算賬。」
邱飛說:「你不去我自己打車去。」說著站起來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楊陽趕緊追上去。說:「算了我還是去吧你喝成這樣出了事兒我更沒法向周舟交代了正好我也想看看大海。」
周舟收到邱飛的短信後並沒多想真就自己先睡了以為邱飛僅僅是和老同學喝喝酒而已。周舟沒有現邱飛最近突然對結婚的恐懼。邱飛也沒想讓周舟知道他覺得自己可以調整。但是現在現並不那麼容易。
周舟睡前上了一個鬧鐘還給邱飛留著客廳的落地燈對一個人深夜回家的人來說家裡亮著燈和一片漆黑會帶給他不同的感受。
車上了京沈高上。路兩旁是農田和樹林模模糊糊只能看見剪影前方不遠的道路被車燈照亮螢光路牌顯示著距離秦皇島的距離還有二百九十公里。車裡關著燈邱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打開車窗讓風灌進來。楊陽說冷邱飛說他還覺得熱。於是脫下衣服給楊陽捂上。車保持著九十邁的度。過幾輛貨車邱飛問還能快點兒嗎。楊陽說到頭了有雪安全第一。
開了一個半小時快到唐山的時候邱飛酒醒得差不多了關上車窗對楊陽說:「要不算了回去吧以後再說。」
楊陽把車停在休息站說:「我也想回去了困了。」
邱飛看了一眼表快三點了說:「你在車裡瞇瞪會兒咱倆往回返。」
楊陽說:「我實在盯不住了睡半個小時你到時候叫我。」
楊陽在車裡睡覺的時候邱飛沒事兒干去休息站的市買了幾聽啤酒一個人喝起來。半個小時後三聽啤酒喝完了叫醒楊陽說:『我又想去了。」
楊陽揉揉眼睛說:「那就走吧我也不困了。」
於是加滿油又上路了。
路上邱飛一直關著車窗喝著啤酒看海的熱情沒有再度冷卻。
開到海邊的時候天邊已經有了一絲亮光。楊陽把車正對大海停下兩人坐在車裡座位後移把腳搭在控制台上望著天邊。沙灘上沒有一個人浪不大衝到車前又停下。
楊陽打開cd放著許巍的歌《曾經的你》:
每一次難過的時候
就獨自看一看大海
總想起身邊走在路上的朋友
有多少正在醒來
讓我們乾了這杯酒
好男兒胸懷像大海
經歷了人生百態世間的冷暖
這笑容溫暖純真
每一刻難過的時候
就獨自看一看大海
總想起身邊走在路上的朋友
有多少正在療傷
除了許巍的歌聲和海浪的聲音聽不到別的聲音兩人都不說話陷入各自的情緒中。
半天後邱飛張嘴了「還有煙嗎給我一根。」
楊陽抽出一根遞給邱飛自己也點上一根。
邱飛說:「周舟這會兒可能醒了你說她現我沒回去會怎樣?」
楊陽說:「你提醒我了我趕緊關機省得她又打電話問我你幹嗎去了。」
邱飛說:「我給她短信了告訴她我在海邊。」
楊陽問:「她說什麼了?」
邱飛說:「她沒理我。」
兩人又不說話了。聽著許巍的歌看著大海盡頭想自己的事兒。
漸漸地天已大亮海面上出現了船隻。
楊陽看了看表七點了說:「太陽應該已經出來了。」
邱飛往天上看了看說:「我怎麼沒看見啊?」
楊陽說:「因為今天陰天。看不見。」
兩人都笑了。
許巍的專輯放過一遍了又回到《曾經的你》: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
如今你四海為家
曾讓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無蹤影
愛情總讓你渴望又感到煩惱
曾讓你遍體鱗傷
聽到這邱飛說:「回去吧別讓周舟等急了。」
周舟被鬧鐘叫醒睜眼一看床上只有她一個人。夜裡周舟睡得並不踏實和邱飛在一起住習慣了現在身邊少了一個人就像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屢次剛有睡意一翻身覺邱飛還沒回來睡意又沒了一直持續到後半夜周舟才因為太累而睡著了。
天已經亮了客廳的落地燈還亮著顯得微弱。
周舟拿起手機。看見邱飛來的短信說他在海邊。
周舟把電話打了過去。邱飛接了。
周舟有些埋怨:「你喝多了吧還記著今天有什麼事兒呢嗎?」
邱飛說:「現在清醒了記著呢。」
周舟問:「你在哪兒呢?」
邱飛說:「還在北戴河堵在高上了。」
北戴河這邊也下雪了。比北京還大幾輛車在高上追尾了橫七豎八地擋在路中間等待處理。
周舟有些焦急問邱飛:「那你什麼時候能到北京?」
邱飛並不著急似乎回不去正如他所願「說不准看交警的效率了。」
周舟說:「要不然你們換條路走或者你先坐火車回來。」
邱飛說:「沒法兒調頭了。後面卡得嚴嚴實實。我從這走到火車站得半天能趕上幾點的車還不一定呢。」
周舟有些不悅。「你知道今天有事兒還跑那麼老遠!」
邱飛說:「我要是今天回不去的話咱倆再改天吧?」
周舟說:「不行必須回來要不然我這假又白請了我媽還叫咱倆領完證回家吃飯呢。」
邱飛說:「那回不去有什麼辦法啊?」
周舟說:「你看著辦。」說完掛了電話。
雪還在下撒融雪劑的車也堵著路面上開始積雪。對面那條路還算順暢見這邊出了事兒那邊的司機們都放慢了行駛度。
楊陽聽見周舟在電話裡說的話問邱飛:「她生氣了吧要不然你下車到對面攔個車讓他把你拉到火車站坐火車回去?」
邱飛並不著急地看著車外說:「沒事兒在這等著吧通就通不通拉倒。」
十點左右的時候路通了。別的車裡的人歡呼雀躍邱飛卻不怎麼高興。
楊陽動著車子邱飛說:「慢點兒開不用太著急。」
周舟這時來短信問怎麼樣了邱飛回復:「還堵著。」
開到昨晚休息的那個加油站時是下午一點兩人吃了點兒東西給車加滿油楊陽準備出邱飛說:「再歇會兒吧。」
楊陽說:「我算看出來了你今天是不打算領了。」
邱飛說:「再坐會兒喝點兒水。」
又歇了會兒周舟來短信問到哪了邱飛說:「才通車。」
周舟上午想再睡會兒昨晚沒睡好但是躺床上睡不著打開電視看無意中看到北京交通台的路況播報說京沈路的交通事故已經解決現已通車並播放了擁堵的車輛開始疏散行駛的畫面。周舟立即給邱飛短信詢問邱飛回復還堵著周舟以為邱飛他們堵在後面通到他們那得些時候也沒在意。
兩點的時候周舟覺得邱飛快到北京了想去民政局等他沒想到邱飛才往回走這個時候開到北京民政局也下班了。周舟覺得不對勁明明上午就通車了為什麼邱飛說現在才通她給交通管理局打電話問京沈路最後通車的時間是幾點得到的答覆是十點半路況就正常了並且後來沒再出現交通事故造成擁堵。
周舟明白了。沒再給邱飛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