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殺死 第二卷 風起 第十九章 苦肉之計
    若男傷心地從紫莎會所跑了從來,淚在陽光中晶瑩地閃爍著,然後心痛地跌落,觸上地面摔碎。

    站在陌生的街道,望著過往陌生的面孔,她突然覺得自己又被遺棄了。

    那段心酸痛苦的記憶,被她塵封了許久,不願想起,不願提起。現在,它又像惡魔般衝破封印,帶著無邊的黑暗和痛楚席捲而來。

    新傷加舊痛的巨大苦澀,使她的雙眼,空洞地迷離起來。她如一具木偶般頹廢地穿行於人群之間,腦海中開始幻化出許多景象。

    其實是記憶!

    「野孩子,你走開,我們不要跟你玩。」說話的男孩臉上還帶著稚氣,嘴裡卻吐出比利劍還傷人的話語。

    小女孩只是想在一旁看他們玩鬧,她覺得他們很快樂。她知道他們不會接受她,所以她不奢望能加入他們,她只希望能拾到他們遺留在空氣中的快樂,一點點就好。

    小男孩的話顯然激怒了她,她叉起腰,撅著嘴,反駁道︰「我不是野孩子,我也不想和你們玩。」

    小男孩理直氣壯地問道︰「那你站在這邊幹什麼?」

    「我……」小女孩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我只是看看。」

    「我們的遊戲也不許野孩子看,你走開。」小男孩霸道地推了她一下。

    小女孩踉蹌地退了一步,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眼睛直直地瞪著小男孩,「我不是野孩子。」

    「你就是野孩子,你是撿來的野孩子,沒有爸爸媽媽的野孩子。」

    其他的孩子也跟著起哄,圍著她轉起圈,拍著手笑她是野孩子。

    「我不是!」她稚嫩的喉嚨聲嘶力竭地吼道,然後紅著眼撲向了小男孩。

    這樣的場景在童年的記憶裡不知有過多少次。

    收養她的婦人每次都是點頭哈腰著給人賠禮道歉,但她從不罵她。她都會抱著小女孩,撫著她的頭,歎道︰「我可憐的孩子。」

    「我不是你的孩子,是嗎?」小女孩總是這樣問她,她的懷抱很溫暖,卻沒有母親的氣息。

    「我把你當親生的一樣看待。」婦人安慰她。

    小女孩知道她終究不是自己的媽媽。

    長大後,再沒人敢欺負她,她雖然依舊嬌小,卻能把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男生打到鼻血直流。

    沒有人敢靠近她,沒有人願意和她做朋友。

    她像一隻刺蝟似的把自己偽裝起來,在充滿利刺的外表下孤獨著。

    直到她遇上吳力,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同,從灰暗到五彩繽紛,她第一次感覺到,原來世界還可以如此美妙,而不斷滋生的美妙來源於一種叫愛情的東西。

    而現在,世界變得更加的黑暗,像一個無盡的深淵,萬劫不復地墜了下去,粉身碎骨也不能掩蓋心被撕裂般的劇痛。原來愛情也可以滋生痛苦。

    她突然想起了麗雅,一個為愛癡狂的女子,忍受著煉獄般地折磨,就只是為了愛他。她不是麗雅,但她相信她可以像麗雅一樣,為愛歷盡滄桑,但她無法忍受欺騙,無法忍受背叛,無法做到置若罔聞!

    又回到了醫院門口。真是可憐,離開了他,還真不知道該出向何處。還是先做個了斷吧。

    若男進了醫院,朝病房走去。

    吳力正站在門口,焦急地蹺首以待,一見她,熱情地迎了上去,「媳婦,你可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被人拐跑了,正準備報警呢。」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若男一臉正色地問道。

    吳力笑笑,攬著她的肩,說道︰「早上不是跟你說過了,你怎麼這麼健忘。我哪都沒去,一直在這陪著爸爸。」

    若男拉掉他的手,失望地說︰「你還想騙我,昨晚上在這守了一夜的人是我。」

    吳力尷尬地愣住了,「昨晚你在這?我早上回來就沒看到你。」話一出,才驚覺說漏了嘴。

    「我還打了你的電話,你掛掉了。」

    「我沒聽到電話響啊,」吳力邊解釋著邊伸手摸向口袋,左找右翻卻不見手機,「咦,我的手機呢?」

    若男從包裡掏出手機,遞到他的面前,「不用找了,在這呢。」

    「還真是的。」吳力驚訝道,「我的手機怎麼到你那去了。」

    「還不想說實話嗎?」她淡淡地說道,心卻冷得透徹。

    壞了,手機應該是落在善柔家。剛才她倆一起出去,一定是善柔把手機交給她的。

    吳力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支支吾吾地說道︰「你聽我說,我之所以瞞著你,就是不想讓你誤會。昨天,善柔說她喝醉了,又有人糾纏她,我放心不下就過去找她了。我和她之間什麼事也沒發生,真的,你相信我。」

    「你叫我怎麼相信你,」若男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孤男寡女共渡良宵,會什麼事都沒有?善柔自己都承認了,你還狡辯什麼。」

    「我沒有狡辯,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吳力拉住若男的手,卻被她掙脫掉。

    「可善柔說你們在榕城的時候就已經……」

    吳力緊張地解釋道:「沒有,真的沒有,我發誓。你不要聽她亂說。」

    若男只是哭泣,心裡痛得什麼話也不說不出來。

    吳力舉起手,說:「我吳力對天發誓,我如果有做出任何對不起若男的事讓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若男擦去眼角的淚水,淡淡地說:「我們還是分手吧。」

    「不行,我絕不會答應的。」吳辦毅然決然地說道。

    若男留戀地看了一眼吳力,傷心地轉身離去。吳力拉住她,將她擁入懷裡,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不要這樣,不要離開我。」

    兩人在走廊間拉扯掙扎著,引得過往的每個病房的人都忍不住探出頭來,湊個熱鬧。吳勝天在裡面也覺察到了門外的嘈雜,他掙扎著下了床,想看個究竟。走出病房卻看到吳力和若男都哭得跟淚人似的抱在一起。

    「怎麼啦?」他其實已經猜到多少和善柔有關。

    若男回過頭來,歉疚地望著他,「對不起,叔叔,若男沒有福氣照顧你,若男要走了。」

    「為什麼?」吳勝天看著兩人痛苦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很悔恨自己又做了件大錯特錯的傻事。

    「沒有什麼,緣份的東西,誰也說不清楚。可能我和他之間的緣份就僅限於此吧。」若男的眼裡流露出難掩的悲傷。

    吳力慌亂地搖著頭,說道:「不,不是的,我們之間絕不可能僅限於此,我說過我要做你的守護神,守護你一生一世的。」

    若男淡淡一笑,「這樣的玩笑話,誰說當真呢。別傻了,你有屬於你的天空,那裡會更加地燦爛。」

    「沒有你,給我整個世界,我也不會快樂的。」吳力堅定地說道。

    吳勝天乾咳一聲,說道:「若男,你聽我說,我相信阿力所說的話,他從來就是說一不二的。就像他說不想見我,他就真的可以四年都不見我一面。那麼,他說愛你,他就真的可以一輩子地去愛你。善柔的事,我會找她說個明白的。那孩子把精明用錯地方了,不過,你放心,她也是明事理的,不會糾纏不清的。」

    若男勉強地擠出一絲苦笑,「謝謝您的好事,可碎了的心,還能再完整嗎?」

    「能的,一定能,只要你別走,給我一個機會,我拼了命的也會讓它癒合,不再受一點傷害,我保證。」吳力用乞求的目光看著她。

    吳勝天也幫腔道:「是呀,給彼此一個機會,也不讓大家都留下永久的遺憾。」

    「謝謝了,不過,我意已決。」若男轉身要走,吳勝天卻痛苦地捂著胸口,口中吃力地說道:「若男……」話未說完,就已癱軟在地。

    「爸爸,你怎麼啦?你沒事吧?」吳力扶著他,焦急地問道。

    若男也跑了過來,俯下身,關切地問道:「叔叔,你沒事吧?」

    吳勝天氣若游絲地說道:「我的心臟不好,受不了大刺激,你們搞成這樣,我很難過。」他拉住若男的手,「答應叔叔,不要離開吳力,好嗎?叔叔看著他傷心難過,這心裡很不是滋味呀。」

    若男含著淚點點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吳力擔憂地說道:「爸,你先不要說那麼多了,我扶你進去,叫醫生來給你看看。」

    「不用叫醫生了,只要若男不走,你倆能好好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叔叔,我不走了,你放心,我會好好地和吳力在一起的。」若男答應道。

    吳勝天欣慰地點點頭,「那就好,等我出院了,馬上給你們舉行婚禮。」他在心裡暗呼出一口氣,總算暫時把他倆事穩住了,只是善柔那邊,該怎麼跟她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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