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殺死 第一卷 孽緣 第七章 對抗
    一年一度的校辯論賽就要拉開帷幕了,對於參賽的人選,班裡的同學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團結,一致推選擇吳力代表本班參賽。

    土包子最為鼎力的推薦道:「論班裡最牙尖嘴利非吳力莫屬,他的嘴簡直比他的拳頭還厲害呢。」

    吳力當著老師的面也不好發作,臉上已是青筋暴跳,一雙怒眼死死的盯著土包子。

    老師狐疑地望向吳力,這個學生給他的感覺話並不多,桀驁不馴的臉上總是一副不可征服的霸氣,猶豫不決間,其他的同學也紛紛搭道:「對,就選吳力。他那一張利嘴可了不得呢。」

    吳力冷視著周圍一張張醜陋的嘴臉,輕蔑從他鼻息間噴射而出,他知道這些人大都是平時被他教訓過的,他們是在報復,想看看他被人堵得啞口無言時是如何的一個窘態。

    最終吳力還是被委以重任。土包子陰笑著上前祝賀道:「恭喜啊,這可是你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吳力緊緊握住他的手,像一把巨大的鉗子用力的死死夾住,「那可真要謝謝你的大力推薦。」

    土包子的臉頓時青了下來,嘴裡不停地喊著:「疼,疼,疼,你輕點,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不必這麼衷心地感謝。」

    吳力一把甩開他,揮舞起拳頭冷冷地說:「你最好給我小心點!」

    沒有辦法,吳力也只好頂著頭皮上。沒有想到一場場殺下來,在那些想看笑話的人一次又一次失望的表情中,吳力竟然闖到了決賽。

    煙究竟該不該賣?吳力難以置信看著手中的資料,預賽的辯題還是關乎什麼經濟政治等等比較龐大深奧的主題,可到了決賽竟然是這麼簡單的主題,而且自己還是持不該賣的反方,只要從香煙的危害性為切入點,加上些有說服力的病例和權威的數據,取勝應該不難。想到這些,吳力的臉上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決賽當天坐在對手席上是竟是若男。

    若男看見吳力也稍稍有些意外,但隨即便顯現出挑釁的神情,眸子裡閃閃湧動的光似是在說,你死定了,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比賽開始後,吳力首先發言︰」大家都知道吸煙有害健康,會引發肺癌等致命疾病,所以我方堅決反對校內出售香煙。」

    若男反駁道︰」香煙的存在由來已久,當今社會生活節奏快,學習壓力大,香煙作為消磨時間緩解壓力的形式存在無可厚菲。」

    吳力隨即列舉出香煙的危害性,「據分析,煙草中大約含有一千二百多種化合物,其中大部分對人體有毒,特別是尼古丁,危害尤大。一支香煙裡的尼古丁,可以毒死一支老鼠,20支香煙裡的尼古丁能夠毒死一頭牛。一個人如果每天抽20~25支香煙,就將吸入50~70mg尼古丁,這些尼古丁足可以致人於死地,只是由於它們是逐步吸入的,再加上人體有一定的解毒能力,才倖免於難。」

    若男對於他的發言根本沒有在意,只是輕蔑看著他,說:「我們的國家是一個發展中國家,煙草業的稅利佔我們國家稅利的九分之一,如果沒有這九分之一,將會加劇基礎行業、基礎設施投入的不足,而地方的產業將會因此而受到影響,而我們國家的國民生產總值,我們國家的發展,還有我們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都會因此受到嚴重的影響。這絕不是危言聳聽。現在從事煙草業的有8000萬煙農,50萬煙草職工,以及2000萬銷售捲煙的商人。人是社會的人,是現實的人,只有從社會現實出發來看待人,我們才能辨利弊,明得失。對社會有利,實際上就是對人有利。其次,我國發展經濟,增強國力的目的也是為了人。只有把經濟搞上去,才能為解決人的問題提供物質基礎和條件。」

    雙方你來我往激烈異常,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最後的總結陳述,吳力拿出兩副吸煙與不吸煙的肺的對比圖,再一次強調了吸煙的危害性。她列舉了吸煙為人生自由,只要不在公共場合抽,學校並無權干涉,當然更不用說買賣自由了。

    慷慨陳辭的若男,神情自若,桃紅的唇間像是咒語一般的曼妙音節緩緩游弋於空氣中,俘虜了在場每個人的心,如潮的掌聲久久不絕於耳。

    精彩!厲害!吳力打從心底發出這樣的感歎,以國民經濟為切入點,完會反應出了現實社會的真實情況,吳力覺得自己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我宣佈本次的決賽的優人勝者是金融管理系,吳力同學獲得最佳辯手獎!」比賽的結果令全場嘩然不已,包括吳力自己,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一直處於劣勢的自己會是最後的勝者。

    若男發出一絲冷笑,逕直行至評委席前,鄙夷地對評委老師豎起了中指。

    席上的各位老師,頓時,個個臉色鐵青尷尬不已。中間有些禿頂曾被若男嘲笑發音不準的教授顫抖著身軀,指著若男說:「奶……奶……奶太不像話了。」

    「是你不太像話了,奶怎麼會不像話,我看你是奶吃多了。」若男說完掉頭走到吳力的面前,纖細的食指在空中點了點,「這次又便宜你,下次可沒那麼好運了,你給我記住了。」

    吳力呆若木雞地望著她漸逝的身影,意外的冠軍和她對老師的比出的中指,發生的這一切真是太莫名其妙,以至於他怎麼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晚上的慶功會上,大部分同學都喝高了,特別是土包子,雙眼迷離,手中緊緊地攢著酒瓶子步履蹣跚地走到吳力面前,說:「來,我敬你一杯。你小子真他媽走運,這樣也能撿個冠軍回來。」

    吳力極為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悻悻躲到一邊不想理他,白天的事還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可是土包子卻依舊不依不撓地纏著他說:「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怎麼混來的冠軍?還是你真以為你有那個能耐。我告訴你,今天在場的評委,五個中有四個曾被那個女孩罵過,罵得是狗血淋淋,所以啊,他們臉上掛不住,今天正好逮到機會報復,卻叫你小子撿了便宜……」

    土包子還要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眼鏡打斷道:「吳力,你別聽他的,他喝高了,胡說八道呢。」

    「你才胡說八道,誰說我喝高了,老子的酒量好著呢。」土包子噴著滿嘴的酒氣叫嚷道,「喂喂喂,吳力你別走啊,我還沒跟你乾一杯呢。」

    吳力頭也不回地踱出餐館,他的心裡很是凌亂,不明緣由的惆悵似巨浪咆哮著吞噬他的心。若男的身影在腦中似乎烙下深深的印記,怎麼也揮之不去。一種莫名的感覺像春天的野草瘋狂的滋長蔓延開來,牢牢地佔據整個心扉,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校門口的燒烤攤似一條長龍綿延不絕,煙霧繚繞起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烏黑的木炭熱情地釋放出金黃的輝芒想要吞沒一切,食物辟里啪啦地忍受著火焰的肆虐痛苦地淌出血來。

    若男坐在第二家燒烤攤的椅子上,腳邊空蕩蕩地擺放著三個啤酒瓶。這家的燒烤是長龍似的燒烤中生意最好的一家,若男最愛吃他的烤韭菜。可是今天桌上滿滿的一盤,動也不曾動過。

    苦澀的啤酒通過食道滑入胃中,壓抑住心內更強烈的苦澀。週遭喧鬧的環境,她並不為之動容,冷眼無神地掃視過往的紅男綠女。手中的煙忽明忽暗地緩緩燃燒著,重重的吐納間並沒有帶走心中的煩悶。

    第五個酒瓶見底了,被酒精麻痺的神經暈暈沉沉的無法控制住身體,若男搖晃著站立起來,「老闆,結賬!」

    老闆頂著被烘烤的有些微紅的臉龐,熱情地招呼道:「好咧,一共是三十二,您給個三十就好。」

    錢包也在跟她做對似的,纖長的手指始終沒有辦法牢牢地夾住晃動的鈔票。「靠,連錢都和我過不去,罷了,都給你吧!」若男粗重地喘息著把整個錢包丟給老闆。

    「這太多了,三十就夠。你沒事吧,好像喝得有點多了,要不要我幫你叫同學來接你回去?」老闆顯然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慷慨的顧客,以至於他也茫然不知所措。

    若男揮舞起沉重的手臂說:「不用,今天高興,就當本小姐賞你的。」

    「可是……」

    「可是什麼?我說你怎麼這麼囉嗦,小費,小費你懂嗎?」若男晃動著手中的錢包,「喏,這全都是你的小費,這天底下還有不見錢眼開的人?」

    「這實在是太多了。」老闆的臉脹得更紅了,自錢包中取出三十元錢後還給了若男。

    「行,你是個好人,我以後天天都來給你捧場。」說完搖搖晃晃著轉身離去。

    她漫無目的地遊蕩著,渾然不知身後一個黑影在尾隨著她。又是一根煙剛要點起的時候,打火機微弱的火苗在蕭蕭凌厲的風中東倒西歪著熄滅,「連你也要和我做對是不是?」若男在嘗試了多次還未能點著煙後說,「去死吧。」手中的打火機狠狠地飛了出去,瞬間熄滅的火光帶著碎屑迸裂開來。

    一簇火苗伸到她的唇邊,寬厚的手掌像巨大的屏風擋住了肆虐的晚風,一雙深邃的眼眸關切地凝望著她。

    她欣然把煙湊近溫暖的火苗,星星點點的火光自煙頭燃起,白色的霧體在她的肺內環繞一周後急促地從嘴裡噴湧而出,似是心靈得到了滌蕩的極大滿足。「謝謝!」當她緩緩仰首,觸碰上那深邃的眼眸,愕然道:「是你。」

    一個淺淺的笑容在吳力的臉上綻放,「剛才看到你一個人在喝悶酒,好像有點醉了,不放心所以跟過來看看。」

    「我喝沒喝醉,關你什麼事,多管閒事。」若男倔強地轉過身揚長而去。

    吳力加快腳步趕了上去,抓住她的手,「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裡,走,我送你回學校。」

    「你是誰啊,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若男使勁地想掙脫他的手,但卻被牢牢抓住。

    「一個女孩子喝了酒,深更半夜在街上亂跑,很危險的。」吳力滿臉正色地說道。

    還未開口,迎面吹來的涼風攪得胃內翻騰不已,若男只覺得巨大的壓力自丹田凝聚,酸澀的污穢忍不住噴湧而出,像一抹激流襲上了吳力的衣服。

    吳力伸出手緩緩地在她背上輕拍,溫柔的字節從嘴間發出:「沒事,沒事,吐完就醉了。」

    瞬間清空的胃中再無壓抑的酒氣蒸騰而上,重重地撞擊腦殼,整個腦袋彷彿被硬生生撕裂般的疼痛,使得若男一下癱軟在吳力的懷中,任他如何呼喚也沒有了反應。

    吳力背起若男頂著渾身難忍的惡臭緩緩行進於夜色之中。再拐過一個街角,何明的家就在那暗巷之中。

    急促的敲門聲把何明從甜美的睡夢中吵醒,「誰啊?」何明披起件外套,鬱悶地踱了下樓。

    「是我,你倒是快點開門啊。」酒醉的人特別的沉重,即使是嬌小的若男也似千斤重擔壓得吳力大汗淋漓,喘息不已。

    木門發出吱啞的沉悶聲響,屋裡的光線一點一滴滲透出來,何明愕然地望著吳力,「怎麼回事?滿身酒氣,你身上背的是誰?」

    「若男。」吳力簡短地回答後,撞開何明徑直把若男背上了閣樓。輕柔地把她放置到小床上,蓋好被褥,吳力也似虛脫了一般跌坐在床沿,不停地喘息著。

    「你們怎麼在一起喝酒?」何明詫異地問道。

    「噓!」吳力示意何明下樓再說。

    偌大的廳裡,兩人對立而坐,吳力還在努力地調整呼吸,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累。

    「到底是怎麼回事?」何明遞上一懷水再次發問道。

    「沒什麼?在路上碰到我看她喝醉了,就把她帶你這來了。」說話間一懷水,已然入肚過半,「快拿身衣服來,我去洗個澡,渾身臭死了。」

    何明掩著鼻子嘲笑道:「還以為你剛從茅坑裡爬出來呢。」

    吳力伸出的腳還沒踹到,何明已大笑著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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