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此等重擊的譚小環想發出什麼,可是持棍的人已經用力把棍子拔出,只留下一個深深的血洞。木棍一出來,譚小環馬上覺得生命正從咽侯的血洞裡飛速流逝,他就要死了,可是他不甘、不願,雙眼睜得銅鈴大,卻是很想問著對方「為什麼?」
持棍的人面如白玉,粗眉大眼,一身潔白的衣服,正用同情的眼光看著自己。
少年了得的一代譚腿掌門譚小環就此身死。
與譚小環差不多吃驚的還有崔意唐,他實在沒想到霍振元不僅是高手,而且還在這等場合突然出棍,點殺了了他口中的朋友譚小環。不過此時他還沒完全從譚小環雙腳緊夾的攻擊中恢復過來,所以只是隨意站著,也沒有做出半點防備的樣子——霍振元既然這個時候突然出手擊斃譚小環,自然是站在了他這一邊了。
點殺了霍振元後,霍振元也有點失落似的愣了一陣,才對正看得傻傻的霍小跳說道:「今天這事,你可別出去亂說,就連你身邊那些做好的公主黨朋友也不要透露半句。」
霍小跳只覺得牙齒還在打顫,她雖然是公主黨成員,平時生活放蕩不羈,眼界也甚高,但是還是第一次看到殺人,而且是自己的父親殺了這麼一個厲害的高手譚小環。她雖然對武功一竅不通,可是看到崔意唐一腳踢翻汽車,本以為是天下第一高手了,誰知道譚小環卻與崔意唐打得難解難分,甚至好像還佔了一點上風。這個譚小環看來也是超級能打的硬角色。
聽到女兒只是點頭沒說話,霍振元說道:「既然這樣,我還是說說這件事情吧,免得你們都有所猜忌。」
「崔意唐,你或許覺得我這個突然插手殺死譚小環有點不值得,畢竟依照你的身手,雖然兩次不備吃了暗虧,可是還是被你擺脫開來,如果按照各自實力對比,你最終還是能擊敗這個譚小環的。」
見崔意唐點了點頭,霍振元又說道,「可是你也會想像的到,就算你最終能贏過譚小環,但很難不傷一點皮毛,而在你與李凱馬上展開生死搏鬥之前,任何一點點小傷甚至狀態不佳都可能導致兵敗身亡,我想不論是你自己,還是你們崔家以至鄧堪鋒等人,都不願看到如此局面。」
崔意唐見霍振元說起鄧堪鋒,也隱約明白,這個霍振元只怕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與計劃了,甚至他早就與鄧堪鋒等人有過什麼計劃的,偏偏只有自己是棋子一直不知道而已。更可笑的是,這位霍振元明明什麼都知道,卻是裝作啥也不懂,任憑自己的兒女折騰,只是既然他這麼能偽裝了,怎麼會這個時候露出真面目了?
霍振元看著手中的棍子,此時的鮮血還沒凝結,又說道:「這個譚小環實在是個了不起的天才,你別看我剛才輕易一棍擊殺了他,如果真的動起手來,就算我拿著木棍在手,也不是他的十合之敵。」
說到這裡,他轉頭問崔意唐,「你不會覺得我是故意誇大吧?」
崔意唐想了想說道:「這個譚小環實在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天才之一,雖然廣明雙虎之一的張超在拳腳上可能比起他還要好上一點,但是說實話,譚小環不僅腿功厲害,而且隱藏的手上功夫更是驚人,加上他練成了縮陽橫練,如果不知道他底細的話,只怕張超都要他在手上吃虧,而張超不僅武功厲害,眼光也是毒辣之極,他曾經說過我最少還要兩年才能達到他那個層次,後來在我與林遠化比試後,他覺得我勉強與他一個層次,最多一年就可以與他實力相當。對張超的眼光,我是十分信服的。」崔意唐這話雖然沒有明確答覆霍振元,但也是可定了譚小環的厲害。
「哦」,霍振元聽崔意唐這麼說,遲疑了一下,才試探著說,「這張超的身手我是知道的,雖然他只是在廣明市名氣很大,在東南亞甚至香港都沒什麼名氣,但這主要是他沒有來這些地方打拳的緣故,我覺得,雖然名氣上程氏集團的李凱比起他要大上很多,但是真打起來卻不一定是張超的對手。而這正是我找譚小環來與你試拳的原因。」
似乎在組織語言還是在想什麼,過了一會,霍振元才繼續說道:「這個譚小環如你所說的,他是譚腿掌門,卻把手上功夫練得如此驚人,如果不知根知底,就算身手比他好的人也一不防就會落敗身亡。剛才見你們比試,你應該知道厲害的。可是事實上這個李凱也與譚小環差不多,每個人都知道他以腿功見長,可是在這些年不下兩百次的生死格鬥中,他卻是用拳、手、頭甚至屁股擊敗了對手,也就是說,雖然很多人看過李凱的實戰,卻沒人知道他的真正絕招是什麼!我與鄧堪鋒找了很久才幫你找了譚小環這個與李凱有點類似的陪練,雖然花了不少功夫,不過對你而言卻是應該收穫不小。」
崔意唐無言,這譚小環幾乎是他出道以來遇到的第一勁敵,雖然年輕,無論功夫還是心計都是非常了得,卻是因為鄧堪鋒與霍振元要刻意培養自己,就如此送了他的性命。想到這裡,崔意唐不由感慨萬分,如果當初鄧堪鋒等人看上的是這個譚小環,說不定今天送命的便是其他年輕人才甚至是自己了,不由有些心底黯然。
霍振元似是知道崔意唐的心思,卻自說道:「其實這個譚小環雖然不算惡貫滿盈,也是死有餘辜,此人雖然是練武奇才,卻心性偏激甚至狂妄不羈,他曾經與小姨通姦,害得父親一病不起。唉,不過這些說來也是無趣,此人雖然錯事做了不少,主要還是因為我們的目標而折損的。不過既然如此,你一定要好好從這個譚小環身上想到什麼,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其實依你的天資,很少有人能做得了你的師傅,我們只是給你提供了便利,讓你更快的成長而已。」
崔意唐振作精神道:「不錯,說來還是要謝謝霍叔叔。」
霍振元微微一笑道:「幫忙不敢當,你這人遲早會成為眾人之上的人上人,我們卻是互相利益互惠的關係,明天或者後天,我叫小動帶你去見下程添浩,想必他程氏集團再大牌、顧慮再多,也不得不給我們這個面子,也不得不答應你們的挑戰。如果我預料不錯的話,程添浩的準備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他一定也想到用李凱來解決這次爭端的,我決定下注三億港幣賭你贏,如果加上種大海與楊育誠的物業實業,程添浩想不接手都難,除非他暫時把香港的勢力全部撤走。只是這最近還有點小麻煩,但暫時應該不影響我們的計劃。」
崔意唐仔細聆聽,卻是沒再說話,霍振元眼見說的差不多了,便叫他與霍小跳先行離去,至於譚小環的屍體,由他親自來處理。
崔意唐自問是個人財力還是實力又或者名譽,都遠不如這個霍家第二代的掌權者,心中雖然有點不舒服,還是聽了霍振元的吩咐,與霍小跳離開健身廳。
當然,心情略帶沉重的崔意唐,此時不知道霍振元竟然是差不多實話實說——譚腿掌門譚小環,為了替外門師叔譚汪洋找回梁子,與崔意唐進行一場私下決鬥,結果不敵而亡。稍微與事實有點不符的是,這次兩個年輕高手比試的地方是在山東而不是香港。
真正的謊言高人,一般是九句真話一句假話,只是這最關鍵的假話卻是很可能致命的誤導。
所以這個新聞傳出後,不僅轟動一時,也讓大家知道,原來這個崔意唐一統廣明黑拳界後,卻是悄悄去了山東發展。只是為什麼去了山東?有聰明的人會如此推斷,因為山東不僅靠近韓國、日本,說不定這個崔意唐的目標遠大之想征服他國的武術界。
……
走在崔意唐前面帶路的霍小跳顯得有點鬱鬱寡歡,心中空虛之極,原來自己自以為聰明、高明的所作所為,父親全看在眼裡只是隱忍著一直把自己當猴子看,可歎可笑的是自己。想到這裡,霍小跳有了一種想毀滅一切的衝動。
只是她一個女孩子能力有限,又能毀滅得誰呢?
於是,霍小跳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正面色凝重的崔意唐說道:「我爸爸是不是很好說話?」崔意唐呵呵一笑,沒有作答。霍小跳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說來你可能不信,這時我第一見到他拿棍而且殺了這麼一個高手,這也是他第一次讓我看到他這麼另外的一面。」
看到霍小跳停了下來,崔意唐也跟著停頓下來,然後看著她眼神裡的那種蕭瑟,以難得的真誠語氣說道:「你說的,我信!」
崔意唐說這話時,不由想起那晚自己表演摘燈輕功後她主動邀請自己去到車上,遊覽獅子山,再拉自己去到農家小舍,以色誘之,見自己不為所動,最後說出自己的渴望自己的胸懷……雖然相隔不遠,可是卻好像遠在千山萬水外。心境如此變化,那麼一切都會隨著改變的。
霍小跳「嚶嚀」一聲,撲了過來。由於她個子遠比崔意唐矮,這麼主動的投懷送抱,僅僅夠到了崔意唐的胸口上方。崔意唐只覺得整個人一熱,一團軟玉貼了過來,隨即胸口一涼,感覺衣服有點濕了。
經過剛才與譚小環的打生打死,崔意唐已經出了不少汗,不過在與霍振元聊天的過程中慢慢的干了,這個時候感覺到衣服濕潤,那自然是霍小跳在流淚了。
不錯,此刻的霍小跳正撲在崔意唐懷裡,作最無聲的哭泣與最混亂的掙扎。
——既然毀滅不了別人,那麼就毀掉自己吧。這是此時霍家的小公主心中唯一的主題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