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偷襲者用的是劍,可是以當砍刀似的重劈而下,彷彿連半個瞬間都不到,這劍已經刺出、劈下,並接近了崔意漢。崔意漢此時正走在最前面,本來久一直小心翼翼,但實在沒用想到偷襲者竟然埋伏在過道盡頭的門邊,隱住全身的氣息,所以他就算想到可能有人偷襲,也只是以為是些暗中埋伏的槍手,哪料到這突然發難的是個這麼了得的劍手。
長年累月的修煉,使得崔意漢比起普通人的反應要靈敏得多,在劍光亮起並劈下的同時,他狂喊一聲,腳底一個後蹬,這個後蹬幾乎用出了他全身的勁道。崔意漢的身子像剛衝出槍管的子彈,迅速後退,帶著血花與淒厲的傷口。只一個照面,崔意漢就被這個偷襲者用劍上而下地把肩膀畫出一道三寸長的傷口,然後偷襲者沒有片刻停留,往前一個跨步,仍然一個自上而下的斜劈,往崔意漢的胸口劃來。
這劍光竟然刺痛了仍在不斷倒退中的崔意漢的雙眼,而劍光的主人由於是正面衝擊,速度也比崔意漢快得多,所以這一劍依然毫無意外地在他胸口劈出一個又長又深的傷口。
崔意漢依然急退,流血並痛呼。
可是偷襲者似乎嫌棄他流的血還不多,痛的呼還不大,退的還不夠迅速,又是衝刺中劈出第三劍。這一劍,不僅累積了偷襲者連沖三步的氣勢,也完全把他的狀態提升到顛峰,此時的劍光不再雪白,而是紅黃紅黃的,就像燃燒的火焰,帶著無盡的殺氣。
幸好這個時候,走在後面崔意唐已經走出了反應,他鬆開掐在柳樹盛咽侯的手,同時把柳樹盛推開,飛速的衝了上去——不是沿著過道,而是在沖了幾步後沿著過道的牆壁,整個人剛踩在牆壁上,右手就狠狠摔了過去。
那偷襲者見到崔意唐往自己扔來,馬上收刀一個回撤,順勢一格,只聞一聲清脆的「叮噹」聲,那偷襲者就把崔意唐扔過來的戒指一劈而碎。
趁著對手這一停頓,崔意漢又用力跳了一下,卻是落在從牆上跳下來的崔意唐身後,不過此時他手臂與胸口都受了不輕的傷,落到地上時,已經雙腿發軟。
崔意唐沒有看逃出生天的二哥一眼,他緊緊地盯著對面那個持劍的偷襲者。
這個人個子不高,才一米七多點,眉毛很淡,淡的就像畫上去的一樣,淡淡的眉毛下面是一雙三角形的小眼睛,他的鼻子很勾,像老鷹的鼻子一樣,顯露出這個人一看就是個心志堅定的傢伙,而且陰險歹毒。不過他看上去也很大方,因為他沒有蒙面,甚至連遮掩的帽子都沒帶,穿的還是純白的武士服,此時正用著小小的三角眼盯著崔意唐。
饒是崔意唐見過不少高手,比這個人盯了一眼,竟然感覺心底一陣冰冷。
這是個怎樣的人,這個人是誰?
他不僅一個照面(雖然是偷襲)(還帶著一把劍)就傷了黑拳世家的二少爺(其實是已經要馬上接班做當家人)崔意漢,緊接著的第二擊又傷了崔意漢,要不是崔意唐反應迅速,踏過牆壁,使出暗計,說不定此時的崔意漢早就被他砍死了。
崔意唐挪動了下眼睛,又看了看這個偷襲者手中的劍,這劍不到三尺,卻是無盡的亮,亮到你看不清它具體的形狀,甚至分不出這劍是鋒利還是厚實。它只是讓你知道,這是一把劍,一把很亮很亮的亮劍。
被一劈為二的戒指落在地上,崔意唐看了看,心底發出一聲歎息,為了對付今晚與林遠化的擂台賽,他特意左右手各準備了一枚特製的戒指,其中一枚在與林遠化交手時,突然摔出傷了林遠化的臉,並最終亂了林遠化的心神,使得崔意唐有機會使用早就計劃好的踩腳聲,打死了林遠化。現在這枚,雖然也是突然發難的摔出,卻被眼前的偷襲者一劍就割開,劈爛。
在崔意唐與偷襲者短暫的沉默之際,過道後面卻是亂開了,文人衝了過來,抱住已經有點失血過多要昏迷的崔意漢身邊,而郭開恭卻是一把攙扶住柳樹盛,只有陳萬祥是迅速地往後跑。
這個持劍的偷襲者看了看崔意唐,露出誘惑的表情,問道:「你才是崔意唐?」
崔意唐略一點頭,然後沖文人喊道:「快,回去找傢伙。」
抱著崔意漢的文人聽了崔意唐的叫喊,馬上往後跑去,不過他剛跑了幾步,就停住了,因為陳萬祥已經拿著一根兩米長的實木棍跑了過來。
陳萬祥拿著滾子,看了一眼文人,卻是沒有把棍子遞給他,而是繼續朝前跑去,文人無奈,也學陳萬祥一樣,跑去格鬥場裡面找武器。
陳萬祥沖了兩步,就聽見崔意唐發出一聲怒吼。
這是崔意唐這輩子打得最窩囊的一架,因為在做個小小的過道裡,他是赤手空拳,對方卻是拿著一把極具殺傷力的長劍,而且這過道裡還亂躺著七具屍體,使得他躲閃都很不自如。其實這些說的都還不是關鍵,問題是崔意唐剛剛與林遠化這等超級好了一場,雖然時間極短,他贏得也算漂亮,但是打鬥過後,崔意唐的精神氣已經差不多空了,而且他不僅受了輕傷,為了對付林遠化他有強行刺激身體潛能,現在正是快到了刺激過後那種昏昏欲睡的狀態。
總之一句話,現在崔意唐的狀態很不好,而且天時不如對方,地利也是大大不如。
堪堪閃過對方的兩劍後,崔意唐只覺得對方的劍法大開大合,蠻不講理,卻是對付自己最好的法子。
所以他無奈地發出怒吼,就像一隻落入陷阱的老虎,對目前局勢的擔憂。
如果不是陳萬祥這個時候加入進來,崔意唐可能已經傷在對方的劍下。
陳萬祥拿棍往前一點,手中的木棍發出「嗡嗡」的聲響,直點向這個身手高明之極的偷襲者面門,那人並不避讓,只是環手用劍一劈。陳萬祥馬上把棍身一壓,卻是不敢與對方的長劍相架,避開後又點向對方胸口。這個過道很是狹小,陳萬祥的棍棒施展不開,只是不斷的用棍子點擊對方,偏偏還要不敢讓手中的棍子與劍相碰撞,打的也是十分窩囊,束手束腳。
終於在連點了七次躲了七次後,陳萬祥手中的木棍還是被對方一劍劈斷了一尺長的棍頭。陳萬祥大吃一驚下,卻是雙手把棍子握得更緊,依舊毫不退讓地攔住了對方。
偷襲者一劍砍斷陳萬祥的滾子後,想欺身近戰,廢了陳萬祥,沒想到此時陳萬祥的棍子發出更大的「嗡嗡」聲,每一個點擊都夾帶著強烈的風聲,一時也攻不過去。崔意唐已經在陳萬祥的掩伏下退了下去,抱著崔意漢回到格鬥場裡面。而文人也找了傢伙衝了過來,來到陳萬祥的旁邊。
文人找的傢伙是裁判坐的實心樟木太師椅(太師椅曾經在前文有過描敘),他躍過陳萬祥,拉近與這個偷襲者的距離。偷襲者見文人拿著太師椅衝了過來,劍法一變,不再是暴力的砍劈,而是靈活的一個回轉,直刺向文人拿著椅子的右手。文人雙手一個折疊,椅子頓時像個圓球一樣的畫出不同的軌跡,就把這偷襲者的劍給擋了回去。
偷襲者眼見這一劍無效後,馬上高高躍起,向文人重重劈了過來。文人趕緊雙手往上一舉,「喀嚓」一聲,結實的太師椅竟然就這樣被砍爛了一大塊。幸好這椅子還算結實,只是砍爛椅子腳。文人只得向後一扯,這時一根棍子又點向了那偷襲者。原來陳萬祥見對方全力劈下,想砍碎文人的椅子,露出了破綻,馬上見機配合起文人。
文人與陳萬祥,拿著椅子與滾子,一守一攻,雖然是初次配合,但也打得像模像樣。連擋了對方七八下。陳萬祥的棍子才終於又被砍斷了一尺來長,而文人的太師椅早就被砍碎了,變成雙手拿著兩條凳腿與對方周旋。就在兩人大感吃力的時候,郭開恭也拿著一根實心木棍加入了戰團,此時的小小過道裡,已經被文人、陳萬祥與郭開恭擠的水洩不通了。不過由於郭開恭的臨時加入,卻終於成功挽回了劣勢。
那偷襲者也算身手實在了得,雖然仗了寶劍的便宜,但是面對著三個一流高手卻是也沒有處於下風。四人「當當」的又對了十幾個回合,那偷襲者突然後躍一步,卻是收起手裡的劍,對文人說道:「看來你們中國人就是這點本事了,這麼多人打我一個也是很難分出勝負,這裡地方太小,不太方便,我們三日後再在此地一戰。」
說完往文人扔出一個信封,文人接住後打開一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不過他馬上恢復淡定的表情,對那偷襲者說道:「既然柳生先生向我們挑戰,那麼就依照你的意思,三日後我們在此上台比試便是。只是你說我們人多欺負你人少,剛才又不知道是誰暗中偷襲呢?」
這個偷襲者看了看文人一眼,說道:「那是我在試探你們夠不夠資格接受我的挑戰。」說完這句話,看著陳萬祥等人,慢慢往後走了去,不多時就消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