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個星期因為公司開始準備投資兩個新的項目林嘉音忙得昏夭黑地一面看評估報告一面同項目的管理團隊見面中間有數天時間還離開了本埠她與顧醒之間也只好隔個兩、三天才見次面、吃個飯什麼的。
幸好顧醒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只是天天晚上會給她電話陪她聊天讓她自己出門在外小心其餘的什麼都投多說就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生過——彷彿那個午後《》他在林家花園裡說的那三個字不過是盛夏陽光下的幻覺。
好不容易到了週五林嘉音看了下日程表總算是晚上能空下來正想打電話給顧醒一起出去吃飯誰知手機上反而先接到了蘇巖的來電。
「嘉音。」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悶悶的林嘉音聽了正想說些什麼蘇巖卻己經繼續說道:「晚上有空嗎?假如沒事的話我們見個面一起吃個飯吧。」
林嘉音略微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答應了:「嗯沒問題啊正好忙完。」
「地點就在七號會所下午六點的時候我過來接你好不好?」
「當然可以。」
掛了電話林嘉音又想了想還是撥了個電話給顧醒。
「哦?同蘇巖晚上一起出去吃飯?好的我知道了。」電話那頭的反應聽起來很是普通反倒讓林嘉音覺得有點奇怪。
「你們在什麼地方吃飯?」
「七號會所。」
「我晚上應該也會在那邊等要回家的時候記得給我掛個電話我送你回去。」
交代完這幾句顧醒那邊就掛了電話。
林嘉音對著聽筒看了半晌不由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又好笑又好氣——她就知道就算他表面上做得很大度不再多說什麼可還是會變著法子去干涉一下自己怎麼就會喜歡上這麼一個大醋缸了呢?
距離上次到七號會所己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了但感覺上擺設佈置都沒有變動連門口那隻大花瓶擺放的位置也同上次與蘇巖一起來這裡吃刀魚的時候沒有兩樣。
或許是因為有蘇巖在所以侍者們的態度和服務始終是無可挑剔的照老樣子菜是蘇巖點的數量雖然不多但卻都是嘉音所喜歡的。上完菜之後整個包廂裡除了蘇巖與林嘉音之外就沒有多餘的人了。
兩人先是隨便聊了幾句但是都投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林嘉音雖然手裡拿著筷子卻覺得沒有胃口她總覺得今晚的蘇巖有些奇怪可是又說不上來雖然笑容還是溫和如昔卻有幾分勉強的味道她明白肯定是生了什麼事情但既然他不想說她也不會追問——而且不管怎麼說那個晚上的事情她還是需要解釋一下的:「蘇巖那天的事情實在是對不起我……」
話未說完就被蘇巖給打斷了:「不應該是我說抱歉畢竟是我先:動手的。」他的笑容裡多了幾分無奈和苦澀視線定定望著她眼底似有濃郁的歉意與痛苦之色互相參雜過了半晌才又聽他說道:「嘉音我……真的很抱歉。」
才又林嘉音覺得他的語氣似乎太過沉重直覺上感到哪裡不對勁但是並沒有多想只是輕鬆地笑了一下:「你幹嘛要同我道歉?大家是朋友這件事情就別說了否則我就當你還在意呢……」
「不我說的抱歉不是指那件事情。」蘇巖忽然低了頭沒有再看她放在桌面下的雙手卻漸漸緊握成拳他沉默了片刻在林嘉音探尋不解的目光中終於開口一字一句:「嘉音我代我母親當初的無禮向你道歉。」
林嘉音一愣繼而反應過來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本來根本就沒打算讓他知道這件事情卻不知為什麼他到底還是知道了而且又這樣鄭重其事的來道歉心裡就覺得有些莫名的尷尬但還是笑著道:「都過去這麼久了我都已經忘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話到這裡她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記憶中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蘇巖與他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數年下來這位蘇家二公子在她的印象中向來是笑容溫和且意氣風的就是多年前那個雪夜他被困在郊外動彈不得又冷又餓可還是有種磨滅不去的閒適;可現在雖然他打扮齊整卻總給一種掩飾不去的心灰意冷之感就像是在這短短數日之內遭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
林嘉音心裡覺得詫異幾次想要開口詢問可話到嘴邊不知為什麼就是沒有說出口因為隱約之中她感到那個答案不會是她想要聽到的而且與她一直以來極力逃避的事情有關所以只好選擇沉默。
「說到底還是我的錯。」蘇巖見她這個樣子只有苦笑。當初假如不是他太自以為是覺得不管什麼事情家裡都會順著他的意隱瞞了她的身份和她當初對她的幫助恐怕事情也不會展到這種地步。
「當初只是伯母誤會了不關他的對錯。」林嘉音見他神情落寞就輕聲安慰道:「蘇巖你不要想太多了。」
只是誤會?蘇巖看著她善意的笑容忽然覺得心裡有種鈍鈍的痛無邊無際地漫延開來——最初從顧醒口裡聽到這個事情無疑是晴天霹靂他知道嘉音與魏平之間的事情自然也清楚魏家父母曾經對嘉音做過什麼他知道嘉音有多討厭、多反感那種做法可如今卻換成了自己的母親做出這樣的事情。
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顧醒為了得到嘉音不惜造謠誣蔑所以一氣之下便拔拳相向。可是等事後仔細想想卻又覺得無風不起浪等他回家一問才現顧醒所說的竟然都是真的——原來自己的母親早就瞞著他去找過嘉音說她配不上他;原來他想要好好珍惜的人其實從一開始就己經咫尺天涯……他本來以為只要好好守護著她終有一日她會明白、會感動。可是到頭來卻現這不過是個笑話原來種子尚未栽下就己經被人徹底毀掉了而那個罪魁禍卻是他不能、也不可以恨的人。
這算是上天同他開的最大的一個玩笑罷之前他的人生可說是一帆風順卻沒想到會在這事上跌了重重的一跤痛徹心肺卻又無法言說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對別人露出燦爛的笑容、走入別人的懷抱……
想到這裡蘇巖就覺得自己全身都在微微抖他原本以為過了幾夭再來見她自己多少能平靜一些可終究是沒有用。但是他又不能在她面前流露出這種種情緒望著嘉音關心的眼神祇好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來:「不說了我們……先吃飯你餓了吧?」
吃完飯才晚上八點多蘇巖提出想送嘉音回家卻被婉言拒絕了。
「顧醒碰巧也在這邊我才給他了消息他會送我回去……」林嘉音笑著解釋卻看到蘇巖臉上表情怔愣原先擠出來的那抹笑意也消失了她心裡覺得不忍可是又明白與其不明不白地繼續這麼拖下去還不如早點說清楚。
兩人站在門口沉默了片刻蘇巖忽然深吸一口氣開口:「這樣也好。」他又笑了一下:「看來我這個專職司機以後是要失業了……」
「什麼司機不司機的。」林嘉音笑著回了他一句然後又緩緩說道:「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當然。」蘇巖臉上的表情?漫漫又恢復了叫主的溫和他望著她慢慢地輕聲道:「沒錯我們是朋友。」是的朋友或許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才算是對彼此都好。
林嘉音看著他正想說什麼卻聽到兩人背後有顧醒的聲音傳來:「投等很久吧?」
蘇巖見到顧醒就先一步伸出了手:「上次的事情真是抱歉。」
「沒關係上次大家都有點喝多了。說起來我也應該向你說聲抱歉才對可惜一直役機會。」
顧醒的態度十分從容也伸出手去與之交握。
三人才寒暄了沒幾句侍者就己經把顧醒的車子給開到了門口。
林嘉音同顧醒一起上了車坐在車裡不知怎麼地就回頭去看了一眼當時車子己經開出很遠可蘇巖仍是站在之前他們分手的那個門口身形筆挺在夜色中卻又有說不出的寂寥。林嘉音看了就不由無聲地歎了口氣。
「嘉音。」看似一直在專心開車的顧醒忽然出聲叫她。
「嗯?」嘉音將自己漫無邊際的思緒拉了回來轉頭望著他:「怎麼了?」
「上次我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事情?」這話問得林嘉音有些一頭霧水。
顧醒雙眼直視前方手握在方向盤上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平靜卻淡淡吐出兩個字來:「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