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對手 正文 山雨欲來-1
    夜晚時分牆壁上掛著的時鐘已經指向了十一點兩根指針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幽的光芒當分鐘又緩緩移動了一格之後門上終於是有了鑰匙轉動門鎖的響聲。

    魏平才關上房門在暗中摸摸索索地進了客廳就聽見「啪」地一聲原本黑漆漆一片的房間忽然燈光大放靠牆的沙上汪秋星正穿得整整齊齊地坐在那裡臉色陰沉。

    「這都幾點了嗯?」汪秋星手指時鐘憤憤地說:「連著兩個多星期了你就沒一天早回家過!」

    魏平在原地站定西裝外套軟軟地搭在他的手臂間襯衫上的領帶也拿在手裡靠近領口處的扣子解開了兩粒他看向她眼神裡隱約有一絲不耐煩:「不是都說了是外頭應酬嗎?」

    「應酬?」汪秋星一聽他這麼說面色更是難看:「天天應酬?魏平你別忘了我們就快結婚了你還這樣傳出去我的面子要放哪裡?」

    「面子?」魏平笑了笑:「我覺得你想太多了……」

    「什麼叫我想太多?!」汪秋星從沙上「噌」地一聲站了起來:「我天天在那裡忙著我們兩個結婚的事情還要忙公司的事情什麼都是我去跑你倒好天天在外頭吃飯喝酒什麼事都不管……」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後會早點回來。」魏平顯然不想再多說什麼轉身就往臥室走去。

    「你給我站住!」汪秋星艷麗的眉眼倒豎:「魏平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她看著他臉上的不耐神色不管不顧地叫了起來:「自從那個女人出現後你就開始不對勁你這個樣子對得起我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魏平皺皺眉頭腳步停下:「什麼對得起對不起……我現在很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明天再說?你哪次不是用這個做借口?」汪秋星拔高了嗓門叫嚷:「你今天就得把話給我說清楚!」

    魏平轉身臉色冰冷:「說清楚?你有什麼事情要我說清楚?」

    「你和那個女人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情你自己最清楚……」汪秋星看著他不耐的臉色壓抑了許久的怒火一下衝了上來不由高聲道:「魏平你做事要講點良心!我們家什麼時候虧待過你了一回國就讓你進了我們家公司做了副總你現在居然用這種態度來對我!」

    我們家、我們家……汪秋星越是這麼說魏平心裡更覺得煩但他也明白現在還不到翻臉的時候所以只是沉了臉色看著她也不說話。

    「你倒是給我說話啊!」汪秋星衝到他的面前。

    「說什麼?」魏平冷冷地看著她忽然開口道:「是啊你們家的確是沒虧待我……可是我也是憑自己能力才坐到現在這個位置的。當初公司資金鏈斷裂的時候不都是我在外面整日整夜地跑?可後來你們找到了顧氏還不是把我踢到了一邊?甚至連談判會議都不許我參加……汪秋星現在你說這種話是不是也應該講點良心?」

    汪秋星聽他這麼一說神色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居然和我計較這個……」

    魏平不耐地打斷了她的話:「計較?我要和你計較還會同意簽那份婚前協議?」他說到這裡不由冷笑一聲:「三十年哼哼……」

    「三十年又怎麼了?」汪秋星跳了起來:「幸虧我爸爸當初讓律師準備了那個協議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沒結婚就已經這樣對我了!」

    魏平看著她眼底彷彿有什麼情緒馬上就要破殼而出可到底還是忍住了:「你鬧夠了沒有?」

    「我鬧?」汪秋星忽然陰狠地笑了起來:「我告訴你魏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那個女人就算回來了我也一樣有辦法讓她在本埠待不下去!」

    「隨便你!」魏平的耐心終於告罄扔下三個字轉身就進了書房。

    只留下一臉怒氣的汪秋星怔怔站在原地。

    星期三林嘉音早早就到了辦公室正在準備下午的採訪任務忽然看到王主任走了過來面色頗有幾分不豫說:「下午的採訪你先不要去了。」

    林嘉音抬頭眼神裡有一絲驚訝她原本以為是還有其它什麼任務要自己去跑誰知王主任說完這句話就歎了口氣看了眼她搖搖頭然後回辦公室去了。

    林嘉音就算再怎麼懶散也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最近一個星期以來王主任對她的態度一直都很奇怪不僅把原本不少屬於她的條線分給了其他人而且每次在對她說話的時候總是欲言又止眼神躲躲閃閃——她只是很詫異自己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生了只是她還不知道而已。照這麼下去她這個月的上稿任務根本就完不成獎金估計會泡湯雖然她不是最在乎但這種莫名其妙地滋味不是最好受。

    林嘉音將原本已經寫了一大半的採訪提綱的筆記本合了起來手指下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了幾下忽然輕輕搖了搖頭——假如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必遲早也會讓她知道與其現在這樣瞎想還不如不去想。

    既然沒了採訪任務那今天一天就等於全部空閒了下來似乎還包括明天。林嘉音低頭翻了翻大包在考慮該去哪裡消磨時間目光忽然就落在了那個只露出一角的淡紅色信封上。

    這個信封是昨天收到的她早已經打開過裡面是一張後天晚上的音樂會票——距離上次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快一個星期了顧醒沒有再送更多的花來總算是讓她鬆了口氣。可是一想到他上次說過的那些話……林嘉音的眉頭不由攏了攏。

    ——我是認真的。

    她本來是想當場拒絕的可還沒等她考慮完到底該怎麼說他就又開口了說是不需要她馬上回答兩人可以先從朋友開始做起。

    她原先的打算就這麼被他徹底打亂。假如說顧醒所說的第一句話像是一顆深水炸彈那後他說的兩句話便是一張如影隨形而來的網生生斷了她的後路讓她進退不得甚至連拒絕兩字都不能隨便說出口。

    從那之後的幾天他雖然每天都會打電話給她週末的時候還約她出去吃了兩次午飯但是碰頭的時候也只是在聊些其它的話題隻字不提之前那次在小飯館門外說的那些話就像是他從來沒說過那些話——其實撇開這一點不說與顧醒聊天還是一件蠻愉快的事情至少她不是最排斥可是想到之前他說過的那幾句話她又實在是有些無奈。

    顧醒此人太過莫測也太讓人琢磨不透。從最初那兩次偶然的相遇開始他們兩人之間似乎並沒有太多的交集不過就是兩次飯局、一次巴黎之行而已——林嘉音實在是想不出自己能有什麼地方會讓這位顧家大少爺感興趣的。

    自從回國後她在本埠的行事已經很低調了身邊的朋友除了蘇巖之外其餘的都很普通似乎與顧醒那邊的圈子完全扯不上什麼關係;而且她自認不是那種會讓人一見鍾情的艷麗美女顧醒為什麼會突然那麼說……實在是讓人很費解。

    至於那場音樂會她其實還是很感興趣的因為那正好是歐洲某個頗負盛名的樂團的演出也是她喜歡的樂團之一在聽到他們會到本部進行連場演出後她很早就已經提前預定了票子只是時間上比顧醒送來的票子正好要晚上一天而已。

    到底要怎麼處理這張音樂會票子呢?

    林嘉音想了想先打了個電話到方瑩那邊沒想到卻是沒人接直接轉到了語音信箱她只好又打了個電話給海煒誰知電話才接起來就現海煒的聲音有些奄奄地倒像是被人打了一頓似的。

    「生什麼事情了?」林嘉音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就把自己的事情給徹底拋到了腦後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啊……是嘉音表姐啊……」海煒有氣無力地說:「這次我完了啦……」

    林嘉音扯扯嘴角:「什麼完不完的?電話裡能說清楚嗎?不能的話今天晚上見面談。」

    「好呀好呀……」海煒似乎求之不得:「我今天下午會去公司開會大概三點左右能出來你有空嗎?」

    「有空。」林嘉音笑了笑又問:「要不要告訴我媽媽一聲晚上去我家裡吃飯?」

    「啊不要不要了!」海煒拒絕得很乾脆開什麼玩笑假如這件事情被大姨知道的話他肯定會被罵得狗血噴頭的——說來也奇怪他的性子從小就被父母寵得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獨有些怕這位大姨。

    「好吧那就這麼說定了。」

    雖然還未正式入夏但是面積寬敞的會議室內已經開始打起了冷風即使如此沈海煒還是覺得有些焦躁不安。他看了眼手錶已經三點二十多了可眼前這個會議還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他不由彎起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兩下並換了個坐姿再一次深刻地反省自己為什麼會因為覺得無聊而接下這個讓他覺得更加無聊以及後悔的職位——想到之前生的那件事情他就覺得有一肚子的悶氣不知道可以向哪裡;而當想到林嘉音現在正在樓下等著他的時候沈海煒就覺得更加地煩躁起來。

    嘉音表姐雖然看起來很好說話可是她很討厭為人不守信其中尤其以遲到為大忌兩人約好了三點在公司底樓碰頭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鐘了等下估計是有得他好看了更何況現在還是他有求於她……

    就在海煒打算隨便找個理由從這個會議上早退的時候或許是上天聽到了他難得的誠懇祈求、又或許是那個言人枯燥的講話內容已經到了連公司大老闆都已經聽不下去的地步——坐在主位上的顧醒終於向著身旁的王秘書低語了幾句王秘書上前同會議主持人又耳語了片刻這場折磨人的、已經長達五十多分鐘的言到底是被終止了那位某部門主管言人一臉鬱悶地坐下臉上是一副還未盡興的鬱悶表情。

    會議一宣佈解散顧醒就帶著王秘書和張曉然當先走出了會議室海煒也不甘落後成功地擺脫兩名想要纏住他的公司高管快步走到電梯邊一排電梯只有高管專用那一個門是開著的而且指示燈正好是向下只不過顧醒一行已經站在了裡面。

    海煒愣了一下就看見王秘書的手正好擋在了電梯門上而他名義上的老闆則露出了一個善意的微笑:「sea趕時間?不如一起下去吧。」

    沈海煒也不謙虛笑著打了個招呼就站到了電梯裡順手按下了底樓的數字鍵。

    電梯下降的度非常快不過眨眼就已經從三十多層降到了底樓海煒回頭向顧醒一行說了聲「再見」就走了出去。然而就當電梯門即將要關上的時候顧醒忽然皺眉面無表情地伸手擋住了只差一絲縫隙就要合在一起的電梯門然後在王秘書與張曉然略帶詫異的目光中向著底樓大廳的門口處走了過去。

    不遠處沈海煒正垂頭喪氣地站在林嘉音跟前連肩膀都垮了下來林嘉音也不說話只是表情平靜地抬頭看著他海煒被她看得心裡毛正想說些什麼就聽見背後有個低沉的嗓音笑著道:「嘉音真巧你們認識?」

    林嘉音聽到這個聲音也是微微一愣她抬眼看去只見顧醒站在自己身前一身鐵灰色西服寶藍色領帶正面帶笑容地望著自己。她不由就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話卻忽然被站在身前的海煒一把勾住了肩膀。

    「喲顧總你居然也認識嘉音?那可實在是太巧了。」海煒仿若變臉一般不過一個轉身原先的頹廢表情就一掃而光揚起了陽光燦爛的笑容並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嘉音你與sea是……」顧醒彷彿根本沒有看見沈海煒大喇喇搭在林嘉音肩膀上的那條手臂目光只是落在了她的臉上臉上的笑容仍是從容平和。

    林嘉音動了動嘴可是話還沒出口就再次被她那位表弟給截斷了。

    「哦我和嘉音是朋友『很好』的朋友。」沈海煒笑嘻嘻地代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他的語氣誇張笑容更是燦爛得過分並且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還刻意低下頭去手臂收緊摟了一下林嘉音——這些舉動無論是誰看在眼裡都會把那個「朋友」的意思往別處想去。

    顧醒輕輕扯動了一下嘴角但只是一個細微的小動作若是不注意根本現不了他面色未變仍是向著林嘉音溫和地開口:「那麼明天晚上我去接你?」

    此時林嘉音已經察覺到了海煒的不對勁她不由暗地裡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別玩得太過分忽然聽到顧醒這麼問愣了之後便下意識地回答道:「不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好那我六點半在音樂廳門口等你。」顧醒說完這句話笑著說了聲「有事先走一步」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的身影進入了電梯林嘉音這才有些反應過來自己到底答應了什麼那場音樂會她本還想考慮下再做決定的完全沒打算這麼快就答應結果……她想到這裡不由抬頭對仍然緊緊摟住了自己肩膀的罪魁禍沒好氣地道:「喂你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海煒露出了一個非常無辜的笑容:「哪有啊?嘉音表姐人家是在幫你嘛……」哼哼想追他表姐?那也要先過了他這關再說。

    林嘉音瞪了他一眼:「少來!既然這樣……那你的事情我也不管了……」

    海煒燦爛的笑臉立刻垮了下來立刻收回了搭在她肩上的手聲音哀怨地說:「不行啊嘉音表姐這事情你不幫我我這次就真的要完了哇!」

    聽完海煒的敘述林嘉音不得不感歎方瑩的直覺有時候還真是非常的精準。

    「所以她要你娶她?」林嘉音喝了一口綠茶面無表情地問。

    「嗯。」海煒低著頭聲音悶悶地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這個問題。

    林嘉音無語沉默片刻後才反問:「你到底有沒有……」

    海煒表情鬱悶地抓抓頭:「應該是沒有。但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醉得什麼都不知道根本沒印象一覺醒來就看見她躺在我旁邊……然後那個安上星期拿著醫院證明來找我說她有一個月的身孕了還說就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林嘉音抽了一下嘴角若不是顧忌兩人還在公眾場合她真想一腳踢過去這個自命風流又笨得一塌糊塗的臭表弟果然是高智商低情商的典型代表:「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會不清楚?」

    「表姐我是真的不記得了。」海煒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他又抓了抓頭:「假如是我的我絕對會負責。可問題是……」他根本就不認為那孩子會是他的基本常識他還是有的當時醉得一塌糊塗人事不知他怎麼可能……可偏偏安一口咬定孩子就是他的而且還天天纏著他要死要活的甚至有一次在街頭就同他鬧了起來實在是弄得他很灰頭土臉甚至好幾次都有了衝動想直接辭職逃回美國去。

    「問題是什麼?」林嘉音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好意思說你自己都不知道!看吧現在玩出事情來了假如解決不了到時候看你怎麼向我小姨和姨夫交代!」

    海煒撇撇嘴:「所以才要找表姐你幫忙啊……」

    林嘉音歎了口氣:「你看過那份醫院出的證明了?」

    海煒乖乖地點了點頭。

    「有沒有複印件?」

    海煒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同時從公文包裡把東西拿了出來。

    林嘉音掃了一眼就放下了——說實話這份證明她也看不太懂可是又不能大張旗鼓地找人幫忙只好自己想辦法了。

    「這件事情……」林嘉音歎了口氣又狠狠瞪了海煒一眼:「先你陪那個安去再做一趟檢查明天就去。」

    海煒雖然心裡十萬分地不樂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明天我沒有空……」林嘉音低頭想了想才又開口說:「就約後天吧這種事情盡快解決比較好。」她雖然沒同那位叫安的女孩子正面打過交道不過方瑩那邊應該會有些消息:「還有一件事情。」

    海煒眨眨眼:「是什麼?」

    林嘉音冷冷地開口:「我這次幫忙是基於你真的沒做錯事的假設上。假如那孩子真是你的你必須一定要對那對母子負責。」她頓了頓又道:「否則我不介意親自跑一趟歐洲找小姨和姨夫恭喜他們……」

    海煒臉色一抽忙不迭地打斷她的話:「我保證不會有下次……」

    林嘉音一口將杯中的茶水喝完很是不滿地開口:「盡給我添麻煩。」她自己工作的事情、顧醒的事情已經讓她心裡煩得很現在還要再加上這個活寶表弟她最近還真是忙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海煒重重歎了口氣決定轉個話題活躍下氣氛順便討好了眼前這位表姐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先前在公司底樓的那一幕便好奇地問:「對了嘉音表姐你和我公司的那位顧總是怎麼回事情?」

    林嘉音表情一怔垂下眼道:「你管怎麼多幹嘛?」

    沈海煒好像現了新大6一般眼前一亮嘉音表姐的口氣好像有點不對頭難道……他有些詭異地笑了笑卻也沒有再多問下去。

    同海煒說完事情已經快六點了可是林嘉音根本沒有吃飯的胃口在打了那:位惹麻煩的表弟之後就直接打車去了方瑩那邊。她到的時候「夜魅」酒吧還沒開業走進去就看到底樓寬敞的大廳裡只有方瑩與她的丈夫圍坐在一張小方桌子旁正在低頭吃飯。

    方瑩看見她出現倒不覺得意外阿宋向她打了聲招呼又起身給她添了一副碗筷林嘉音也不客氣坐在桌子邊上對桌面放著的幾盆菜掃了眼聞了聞味道就有些意外地說:「哇方瑩你家居然藏了位大廚啊?」

    「什麼大廚。」方瑩揚了揚嘴角看了眼坐在一旁默默不做聲的阿宋眼裡卻有掩不住的得意:「都是我老公做的。」

    林嘉音挑眉「哦」了一聲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嘗了一口臉上就露出了羨慕的神情:「那個……我以後都來你這邊蹭飯怎麼樣?」

    方瑩毫不客氣地白了她一眼:「你想得美!」

    吃完飯阿宋把東西都收走又去準備開店的事宜方瑩就拖著林嘉音上了三樓預留的VIp包間等到林嘉音把事情來龍去脈一說方瑩就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當初叫你留心結果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現在出了事情就想到來找我啦?」

    林嘉音半真半假地歎了口氣:「唉我不是正後悔著嗎?」

    方瑩撇撇嘴:「說吧你想知道些什麼?」

    林嘉音側著頭看她表情中帶了幾分狡黠:「我不想知道什麼……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方瑩冷笑了一聲:「很簡單其實就一句話一個喝得爛醉如泥的男人能做什麼?」

    林嘉音笑著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對海煒很有信心。」

    「難道你不信他?」方瑩點了一支煙緩緩道:「更何況那個安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以前她還在這裡同男人鬧過反正弄得大家都不是很好看。」

    「原來是有前科的……」林嘉音側著頭想了想:「你說對付她這種人該用什麼辦法?」

    「當然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叫你小心?」方瑩悠悠吐出一個煙圈:「要我說呢如果對付她這種人直接狠狠拍死就行。」

    林嘉音笑著點頭:「多謝指點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知道就好。」方瑩笑了笑站起身來:「這種事情還是越早擺平越好。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要坐要玩隨便了我先下去看店了。」

    林嘉音坐在沙上慢慢地將一杯綠茶喝完這才掏出手機來給海煒打了個電話。

    「喂?是我……關於明天和後天的事情不如這樣……」

    第二天傍晚晚霞將天邊染成了一片金紅偶爾吹來的風都開始帶了幾分熱意。

    林嘉音掛了海煒的電話無聲地歎息了一下便拎著包慢騰騰地走下樓梯底樓客廳裡正在看財經新聞的林媽媽聽到聲響回頭看了她一眼臉上忽然有了抹驚訝:「要出去?」

    林嘉音正低著頭往包裡扔手機隨口「嗯」了一聲。

    林媽媽就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玩得開心點。」

    林嘉音不由愣了一下但預先叫好的車子正在門外等著而且時間上已經有點晚了也就懶得再多說什麼。

    因為是下班高峰車子有些堵林嘉音走入音樂廳大門的時候已經是六點二十八分了。不過令她覺得奇怪的是今晚音樂廳裡似乎有些過分冷清幾乎見不到什麼人她向著前方四下張望了片刻正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要打個電話給顧醒忽然就聽見背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轉過身去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顧醒其實在六點十分左右就已經到了他知道自己來得早了一些就坐在靠近門口綠色盆景後的一處沙上。當林嘉音走進來的時候他正好在翻今年音樂廳的表演目錄眼角餘光彷彿是看到了有那麼一個熟悉的身影掠過但似乎又不能完全地肯定——林嘉音給他的感覺向來是懶散而清爽的鮮少有刻意打扮的時候可今天……

    烏黑的長全數盤在腦後露出了修長優雅的頸脖在靠近肩部的地方鬆鬆繞著一條白色紗巾在右側前後交叉一端落在背部一端直墜腰間——這是她全身上下衣飾中僅有的一抹白色卻不突兀;黑色小禮服的裙擺恰好落在膝蓋處露出一雙線條優美的小腿;再往下秀氣的腳踝上繞著兩根黑色皮質細帶在明亮燈光的映照下襯得那片肌膚更為白皙透出一種玉般的光澤又彷彿瓷器般溫潤。

    顧醒握著目錄的手指就不由收緊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強迫自己收回了打量的視線緩緩站起身來低著嗓音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當她轉身望過來的時候眉眼輕揚笑意盈盈他只覺得心裡一動就彷彿是今天才第一次看清了她的模樣又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情緒要從胸口破土而出可這股情緒到底是什麼——卻是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走上前去最後站定在與她不過一步之遠的距離由衷地稱讚:「你今天很漂亮。」

    「謝謝。」林嘉音彎了一下嘴角:「路上有些堵不過幸好沒遲到。」

    「其實今天你就是遲到了也沒關係。」顧醒若有所指地說。

    林嘉音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這話怎麼聽怎麼奇怪——音樂會對於入場時間向來是有嚴格控制的怎麼可能會遲到了也沒關係?她一面想一邊向入口處走去身著制服的音樂廳工作人員為她開了門走進去抬頭一看她就不由愣住了。

    偌大的表演廳裡居然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林嘉音第一個反應便是自己走錯了地方正想轉身出去卻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的顧醒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似乎他對於眼前這一切並不覺得意外。一個念頭在電光火石之間劃過了林嘉音的腦海可她到底還是不太敢相信便笑著開口:「我沒走錯地方吧?」

    「沒有。」顧醒回答得很是從容。

    「那麼這裡怎麼會……」林嘉音轉身向後看了一眼又轉回來望了眼他臉上的表情心裡一動到底是明白過來不過她雖然已經知道了答案卻仍是明知故問地說了一句:「一個人都沒有?」

    顧醒走到她的身邊望著前方的舞台聲音低沉:「沒有人打擾不好麼?」

    林嘉音側過頭去抬眼只見燈光下他的目光內斂薄削的雙唇輕輕抿起勾出一道上揚的弧度彷彿能蠱惑人心般——她不由就有了片刻的恍惚畢竟這次樂團的幾場音樂會演出安排是大半年前就已經定下的票子預售也是三個月以前就已經開始了——顧醒這樣的做法在她看來實在是有些勞師動眾了但心裡到底是有點動容的。

    又往前走了幾步林嘉音現舞台下方一到十排之間的座位居然都已經被拆掉了留出了很大一塊空地視野也更開闊。而她手中票上寫著的座位號正是在第十一排她就不由抬頭看了顧醒一眼:「第十一排?」

    「我記得有次聊天的時候你曾經提到過除了包廂外你更喜歡坐在第十一排聽演奏。」

    林嘉音臉上的神情不由一愣她似乎是曾提過那麼一句卻沒想到他居然會記住。

    顧醒笑看著她:「怎麼難道是我記錯了?」

    林嘉音輕輕搖了一下頭視線卻不由自主地移開了去一面脫外套一面道:「不你的記憶力非常的好。」

    顧醒笑了笑並沒有接口反而伸手過去幫她拿了外套交給一邊的工作人員動作熟練且熟絡就彷彿兩人相識已久。林嘉音不由又是一愣望了眼自己空空的雙手再看了他一眼卻是神情自然便也不好多說什麼。

    坐下後沒多久就見有人推了餐車過來紅茶、咖啡以及各式西式小點心一應俱全林嘉音詫異之餘不由就對著顧醒笑道:「我倒是從來不知道本埠的音樂廳居然還供應這些。」

    「不喜歡嗎?」顧醒一手支住下巴側著頭緩緩地道:「還是……這些東西不對胃口?」

    林嘉音挑眉向著那些食物看了一眼現從飲料到西式小點心都是她平時喜歡吃的味道胸口彷彿有什麼莫名的情緒輕掠而過她努力想要不去深究就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實在是沒有想到……」她頓了頓刻意避開他的視線匆匆開口:「顧醒我現在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收買了我身邊最好的朋友對我的口味居然這麼瞭解。」

    「這些事情想要瞭解並不難。」顧醒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低沉了嗓音一字一句繼續開口道:「只要有心總能知道的。」

    只要有心……

    顧醒說的這四個字就像是一顆石子打破了原本平靜如鏡的湖面泛起層層漣漪甚至直到燈光漸暗、演奏開始她都仍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飄飄忽忽的不知落在何處。

    記憶中曾經也有個人對她這麼說過那時他們正是青春年少、意氣飛揚渾然不知什麼是現實的殘酷只一心以為兩廂情願的牢不可破。彼時他說得誠懇、她聽得感動可最後他的「用心」反而成了紮在她心頭上一根尖銳的刺只留下一片鮮血淋漓的回憶——人們總是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只是有些人可以淡漠有些事可以淡忘可是總有那麼一種偶然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悄悄挑起心上封存已久的傷疤憶起那些過去曾生過的事。

    方瑩曾不止一次地說過她是個膽小鬼雖然她口頭從不承認但心裡卻是明白的好友對自己的評價其實是非常正確的——受過一次傷害的人總會下意識地去避免在同一個地方第二次跌倒她也不例外所以總是在想方設法地逃避感情上的糾葛。可現在顧醒的做法卻逼得她不得不去正視——他的確是如他之前所承諾的那樣沒有迫她做出回答可這所有的一切令得原先的刻意迴避在此刻盡數化為烏有。

    林嘉音只覺得現在自己的心裡就像有一捧雜亂無章的線團她找不到線頭也看不出線的走向卻必須做出選擇……想到這裡她就不由側頭去看了一眼顧醒只見他的側臉被昏淡的燈光籠著線條俊挺無形中散出一種深沉而內斂的氣質——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換作是誰恐怕都無法抗拒那份心動只是……林嘉音不由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到底是移開了視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林嘉音第一次覺得原來聽音樂會也是這麼一件折磨人的事情。正在她思緒游移的時候音樂聲忽然趨向舒緩竟帶了幾分委婉動人最後定格在一圓舞曲而整個演奏大廳的燈光卻慢慢地亮了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的工作人員都已經離開連餐車也不見蹤影在林嘉音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顧醒已經站起身向著她略微彎了腰伸出右手:「可以嗎?」

    她怔怔地抬眼看著他看著他帶笑從容的眼、看著他輕揚的嘴角呼吸微滯終於是將自己的右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顧醒手腕翻動握住了她的五指輕輕用力將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隨後另一條手臂鬆鬆環上她的腰低頭望著她眼神深邃將些微心思的變動全數掩蓋了起來或者說其實連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就在方才向著她伸出手的剎那他居然會害怕她的拒絕——但這種情緒畢竟只是一掠而過不等他深想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嘉音低頭站在他的雙臂之中感到他溫熱的鼻息撫過自己的耳邊不由側了頭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直覺上想要退後一步卻不料顧醒的手臂正鬆鬆環在了她的腰間她這麼一動他傾身向前反而無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林嘉音只覺得勾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忽然一緊溫熱的掌心就直接貼在了她的後腰上她不由眼帶詫異地抬頭望他卻現他正略微低了頭眼神明亮只是慣有的溫和笑容裡彷彿多了些其它什麼東西。

    「別這樣看著我……」顧醒的聲音低沉暗啞似乎別有所指可還沒等林嘉音聽清楚他就已經摟著她隨著輕緩的樂聲轉了一個圈。

    林嘉音被他這麼帶著一轉措不及防黑色裙擺如百合花般展開旋了一個圓圈復又落下可是腳上穿著的黑色高跟鞋卻是微微一滑整個人失去平衡剎那之間她完全忘了自己其實另有支撐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他肩頭的衣服等到片刻後反應過來才覺得有些尷尬。

    她其實跳舞的時間並不長當初還是在家人的威逼利誘之下才勉強學了點華爾茲舞伴除了家裡幾位堂哥和海煒之外再也沒有別人——他們自然是知道她的技術如何多少會讓著她可現在換作顧醒……林嘉音就不由有些後悔可現在想要推卻已經來不及她只好低下頭不做聲裝作什麼都沒生過。

    顧醒難得見她這幅模樣只是挑了雙眉微笑也不說話舞步的度卻放慢了不少視線落在她的頭頂勾住她的手臂則悄悄收緊了幾分隨著兩人的移動她的衣服料子在他指尖摩挲而過輕柔滑膩就像她的肌膚一般——有那麼片刻他心裡竟生出一種恍惚來想就這樣抱住她再也不放手。

    等到走出音樂廳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多夜色沉沉路上行人稀少偶爾才有一輛車行駛而過。顧醒看了眼時間就說:「我送你。」他的聲音雖低卻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的語調。

    林嘉音看了眼時間現的確是很晚了就沒有推辭點了點頭。

    顧醒開的車仍是上次那輛不過當林嘉音系安全帶的時候因為光線太暗所以她一時沒能摸到靠近駕駛座那邊的搭扣試了幾次仍是不行之後她正想伸手去開車頂燈卻現身邊的顧醒忽然向她這邊傾過了身體從她手中接過保險帶然後便是微弱的「卡嚓」一聲。

    「安全帶的搭扣很難找?」顧醒一面動了車子一面問話音中有掩不住的笑意。林嘉音輕輕「嗯」了一聲就聽見他又說道:「沒關係多坐幾次自然就知道了。」

    多坐幾次……林嘉音動動嘴角完全沒辦法接口只好選擇了沉默。

    不過顧醒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路上斷斷續續地與她說話等到了弄堂口的時候他正想要問接著該怎麼開卻現林嘉音已經解了安全帶。

    「我到了謝謝你。」林嘉音禮貌地點頭道謝正想下車卻被顧醒叫住。

    「這裡是路邊……我送你到門口。」

    林嘉音輕輕吸了一口氣:「不用了裡面地方小車子很難開我自己走進去就可以了。」

    「那麼我陪你走進去。」顧醒聽她這麼說也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安全帶。

    「真的不用了這裡很安全的。」林嘉音仍是拒絕。

    顧醒轉過身來一手扶住她的椅背注視著她眼神柔和卻又帶了一抹異樣的銳意似乎想要望入她的心底深處:「別讓我擔心好嗎?」他的語很慢聲音低沉一字一句最後那兩個字明明是問句卻有種不容轉圜的味道。

    林嘉音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因為他的目光讓她覺得無端的心慌原本想好的話明明已經到了嘴邊偏偏就是說不出口最後只好點點頭。

    車子停了在路邊兩人下了車顧醒不露聲色地把林嘉音擋在了內側自己走在靠近路邊的那一側。一路走進去兩人幾乎都沒說什麼話直到停在一個雕花鐵門前。林嘉音這才抬頭輕聲道:「我到了。」她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角似乎下了什麼決心接著又說:「關於上次你說的那句話我想……」

    「今天已經很晚了。」顧醒忽然開口打斷了她語調溫和地道:「你先去休息吧關於那件事……我說過的我們從朋友做起不用急著給我答覆。」

    林嘉音想了想只好轉身按下了開門的密碼可是令她沒有料到的是鐵門才打開就看見林媽媽正披著外套站在門口她不由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說道:「媽你怎麼還沒睡?」

    「等你。」林媽媽的視線越過自家女兒的肩頭落在了她背後的顧醒身上笑著道:「這位先生謝謝你送我家嘉音回來實在是麻煩你了。」

    顧醒微笑著打了一聲招呼:「伯母好。」他的語氣恭敬有禮而不失分寸恰到好處頓了頓又說:「我叫顧醒是嘉音的朋友這是我應該做的。」

    林媽媽聽他這麼說就又打量了他兩眼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林嘉音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實在有些無語總覺得這場面怎麼看怎麼詭異她正想說些什麼卻被顧醒搶先一步:「既然嘉音已經到家了那我就先走了。」

    林嘉音輕輕說了一句「再見」一旁林媽媽也笑著回了一句:「好路上小心。」

    看著顧醒的身影遠去林媽媽這才把鐵門關上同林嘉音一起走向通往小樓室內的房門一面笑著說:「這人我看著不錯。」

    林嘉音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媽你別這樣好不好?」

    「什麼叫別這樣?」林媽媽挑眉問。

    「意思很簡單啊就是別抓到籃子裡就當是菜啊!」

    林媽媽聽她這麼說不由輕輕哼了一聲:「你呀眼光別那麼高……至少我看著這棵菜就不錯。」

    林嘉音沒話好說只能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滿。

    第二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萬里無雲。

    只可惜海煒的心情卻是糟糕到了極點從踏入這家咖啡店開始他就覺得陽光已經徹底離他遠去頭頂只剩下一片陰霾就像是本埠那特有的陰雨連連的氣候。他喝了口咖啡再看著眼前這位濃妝艷抹的年輕女子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怎麼會如此之差。

    「你今天找我出來是想說些什麼?」安靠在沙裡一身五顏六色的艷麗衣衫黑色短裙腳上穿了雙紅色露趾高跟鞋一邊問海煒一邊欣賞著自己手上塗得紅艷艷的指甲。

    海煒只是看著她也不說話安被他這種態度弄得心裡火起再加上本就心虛不由就一拍桌子叫了出來:「你什麼意思?昨天檢查也做了結果也有了你難道還想賴賬?」

    賴賬?海煒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就想罵人他根本就沒有「消費」過哪裡來的賬可賴?可是想到嘉音表姐的吩咐這口氣沖得再難受也只好忍了。

    想到這裡他就不由看了眼時間距離和嘉音表姐約好碰頭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好吧他就先暫時不說話了。

    林嘉音跳下出租車一面快步往裡走一面覺得眼前的這家咖啡館有些眼熟——她看了眼周圍這才現天星大樓原來就在不遠處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晃而過並沒有放在心上。就在她想要推開咖啡館大門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後有人叫她的名字回頭一看現是顧醒的特別助理張曉然。

    「林記者。」對方笑著同她打招呼:「你好。」

    她的語氣比前兩次見面明顯客氣了很多臉上也帶了幾分真誠的笑意——無論如何林嘉音能讓顧醒親自飛去法國、又大手筆包下整個音樂廳顯見在顧醒心目中的地位不凡她雖然看不起這種一心要攀高枝的人但還不會沒眼色到去得罪她。

    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在張曉然看來林嘉音頂多就是顧醒用來打無聊的一個玩具就是在他們那個圈子裡顧家的門第也不是那麼容易攀得上的尤其在這一代裡顧醒是唯一一個由顧老爺子帶大的嫡親孫子那位身居高位的老爺子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而且脾氣又火爆當年顧家就有一位長輩與戀人本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最後卻被這位老爺子用非常手段給生生拆散了。

    林嘉音當然不會知道張曉然心裡在想些什麼她客氣地同她打了聲招呼又說自己有急事便匆匆走進了咖啡館。張曉然原本就是出來為才開完會的顧醒定午餐位置的好奇之下就也跟著走了進去。

    這家咖啡館內的座位設計比較特別每兩排面對面的沙後都有一面纏繞著綠色塑料籐蔓的隔板直連到天花板林嘉音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裡找到了一臉鬱悶的沈海煒以及滿臉得意之色的安。

    「這就是你要我見的人?」年輕女子看到林嘉音走過來毫不客氣地坐在海煒身邊心裡警鈴大作立刻不滿地開口:「她是你什麼人?」

    海煒看到嘉音出現心情頓時好了不少他親熱地拍了拍自家表姐的肩頭一面說:「她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在這邊的事情都是她做主。」

    安的眼神疑惑而不解在林嘉音的臉上掃來掃去——這個女人穿著很一般也沒有化妝看上去似乎很普通她眼珠轉了又轉好一會兒才說:「她難道是你的保姆?」

    林嘉音叫了一杯礦泉水才喝了一口聽她這麼一說也差點噴了出來不由似笑非笑地瞥了海煒一下眼神中嘲笑的意思很是明顯。

    海煒立刻就有些沉不住氣伸手姿勢親暱地摟住林嘉音:「你在胡說些什麼她……她是我未婚妻!」

    「你說什麼!」還沒等林嘉音有所表示坐在兩人對面的安已經一下拔高了音調猛地叫了起來隨後又手指林嘉音張牙舞爪地叫道:「就她?你未婚妻?」

    林嘉音看著那根就已經要戳到自己鼻尖上的手指不由皺了下眉頭平靜地開口:「安小姐請你冷靜點。」

    安聽她這麼說忽然冷哼了一聲雙手環胸:「冷靜?我看等下要冷靜的人應該是你吧?你知道我已經有他的孩子了嗎?」她說完就抬高了下巴想等著看自己對面這個女人露出驚訝傷心的神情。

    可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林嘉音的臉上什麼反應都沒有仍是一派從容神色慢悠悠地開口:「我想我今天會坐在這裡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的。」

    「解決?你想怎麼解決?」安冷笑:「給我點錢讓我打掉?告訴你我不幹!」

    林嘉音笑著喝了一口礦泉水:「那麼你的條件是什麼?」

    安毫不客氣地開口:「我要嫁給他。」

    海煒聽了不由就叫了起來:「你別太過分……」只是他話還未說完就被林嘉音輕輕按住了肩頭他看了眼自家表姐忽然變得銳利的眼神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真是抱歉這個條件……恐怕我們不能接受。」林嘉音轉了轉手裡的玻璃杯慢條斯理地回答。

    「你……!」安氣結口不擇言地道:「這是我和海煒的事情你個老女人你憑什麼這麼說!?」

    林嘉音抬眼看著她:「安小姐似乎到現在你還沒弄清楚狀況……」她輕輕扯動了一下嘴角緩緩開口:「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不過『夜魅』那邊的監視錄像的保存時間為三個月而當時海煒與安小姐你們坐的位置恰好在其中一個監控攝像頭的正對面……」話說到這裡林嘉音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慌她頓了頓繼續道:「想要知道當時究竟生了什麼其實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而且我想這份錄像帶警方也會很感興趣的。你說呢安小姐?」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安原本囂張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她氣急敗壞地叫道:「誰說『夜魅』有監控攝像頭的你就是想騙人也要找個好點的理由!」

    林嘉音看著她的表情忽然輕輕笑了起來:「安小姐我是『夜魅』的老闆我想沒人比我更清楚它究竟有沒有監控攝像頭既然安小姐不相信不如我們一起去趟警局解釋一下那個晚上你趁著海煒離開的時候放進他酒杯裡的東西是什麼?」

    聽到她這麼說安的臉色立刻猶如潑翻了的調色盤一會兒青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嘴唇連連抖動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海煒在一旁看得很是過癮覺得總算是出了口氣卻沒想到安忽然指著他又叫了起來:「不管怎麼說反正我現在有了他的孩子……」

    「安小姐請問你幾歲了?」林嘉音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

    「你……你管我!反正比你年輕!」

    「既然如此……」林嘉音笑了笑雖然那笑意並未傳到她的眼中:「我以為安小姐應該是個聰明人。」

    「你是什麼意思?」

    林嘉音輕輕歎了口氣:「安小姐不如我們換種說法?孩子的事情假如安小姐有信心不如等生下來之後驗dna假如真是海煒的我可以考慮讓他以後付撫養費;不過假如萬一不是的話……」她挑眉:「那就只能請安小姐自己負責了。」說到這裡林嘉音就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安小姐這麼年輕就能有決心獨自撫養一個孩子真是不容易呢。」

    安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事實上她本來就沒打算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猶豫了片刻她終於開口了:「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想我把孩子打掉?」她裝模作樣地哼了一聲:「要我打掉也行可是我的損失怎麼計算?」

    「不我想安小姐你誤會了。」林嘉音笑得溫婉從容:「既然你這麼有把握這個孩子是海煒的我當然不會反對你把孩子生下來。」

    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半晌後才咬了咬牙:「好算你厲害!」她一把抓起身邊的皮包站起身來惡狠狠地道:「既然你這麼說那就等孩子生下來……我們走著瞧!」話一說完她就匆匆離開了彷彿身後有什麼兇猛野獸在追著她一般。

    海煒看著安離去的背影終於是長長舒出了一口氣臉上重又恢復了燦爛的笑容對林嘉音討好地道:「唉辛苦了辛苦了找那段監控錄像應該花了你不少時間吧?」

    林嘉音拿起玻璃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根本就沒有什麼監控錄像。」

    「什麼?!」海煒一愣:「那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

    「騙她的。」林嘉音面色從容代替他說出了那三個字。

    海煒臉上的表情就有了片刻的呆滯。

    「怎麼有意見?」林嘉音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問。

    「不不不誰說的……」海煒笑嘻嘻地湊近她一手勾上她的肩頭:「說起來還是你厲害呢我親愛的未婚妻……」

    林嘉音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下次再出這種事情……」

    海煒立刻舉起手:「我誓以後再也不會……」說到一半他忽然怔怔地停了口表情怪異地望向兩人的左前方。

    林嘉音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地順著他的視線方向看過去不由也是一怔隨即輕輕吐出兩個字來:「顧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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