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能讓人忘卻時間的流逝。
到底是過了多久?
一分鍾?一小時?一天?還是一年?
不知道。
吸入肺部都是水,小妍灑下的阿爾露露的水滴自封好蓋子後就化成大量的水,浸滿了球體內部,只是這些神奇的水可以讓人正常呼吸。無雙覺得自己好似成了一尾魚兒,不,應該是重新成為了娘胎中的嬰兒。
在皮膚和肌肉中加入最本源的黑金邪杜厄,沒有出現預期中的痛苦。只有一種奇異的酥麻,有點兒像被蚊子咬,又有點像在皮膚上鍍上一層膜。
魔女畫的魂陣的力量還源源不絕地從地面透上來。不需要自己怎麼動、怎麼驅使魂力,身體就不斷變化了。
略為模糊的天地似乎分成了兩半,一邊是永恆的黑夜,那裡是星光不再閃爍的深黑虛無;一邊是夜色下的蒙蒙深灰,在地平線的盡頭,則有一線明亮的光線,那是黎明即將到來的征兆?還是落日前最後一絲余輝?
少量的光與大量的影同時照在緩緩旋轉的自己身上,感覺詭異。
這種光暗相間的情景,令自己想起一個詞——微波爐。
每一次自己即將被黑暗完全吞噬,胸口就會騰起一團金光輕輕保護住最後的防線。
怪異!不解!苦笑!
無雙真的覺得自己像一只在煉妖壺裡被煉化的妖怪。
忽然有點害怕,害怕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但又有點興奮,仿佛褪換掉體內廢物的那個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身體的變化速度越來越快了:皮膚上的每條毛發、體表下每一條神經肌肉、甚至體內的每個細胞都在呻吟著。可以感覺到它們微微扭曲,它們當中的不少開始出現成片成片的細小龜裂,然後分解成最小的顆粒,通過毛孔流出體外,被體外的冰水帶走。
連肌肉都被換走了嗎?那種抽絲似的不實感令無雙對這個真實的過程產生懷疑。
還要多久呢?
此時,外面的諸人看到氤氳的黑霧從球體上蔓延而出,都面露喜色。
一分鍾後,鐵皮真打造的金屬球如蓮花瓣一樣散開。
一個高大的身影徐徐站起。
眾人愕然了。
狼人?
當這個詞浮現的時候,無雙有如從夢中醒來,立刻清醒了不少,可是心中仍然存在著茫然,渾然不知自己是為何物,身處何方。從無雙清醒的那一刻起,周圍迷漫的霧氣就逐漸變得稀薄,至此時,已近於消散。
就在此時,一個隱隱約約的聲音忽然響起,這聲音雖輕,但在這完全寂靜的心靈世界裡猶如一記轟雷,驚得他悚然轉向聲音的來處。
“親愛的,你回來了嗎?”
這一句宛如從雲天之外飄渺而下的話語宛若一塊巨石,瞬間在他平靜的意識之海激起了滔天巨浪。大腦中浪翻浪滾,閃過無以計算的畫面。但每一幅畫面中,都有她。
無雙出神地望著凱絲,嘴角帶笑:“我回來了。”
黑貓的眼眶中突然有了眼淚。
貓會哭麼?不知道。但至少人會。
凱絲剛才那話是直接通過精神印到無雙腦海的,所以大家只看到無雙剛起來就說這話,個中含義,也只有兩人自己知道。
在眾人視線焦點能看到的,只有身體大變的無雙。
身高沒有變,一頭黑發變得硬直起來,略略向後伸,有點鬃毛的味道。眼瞳依然是深邃的黑,眼白則帶微微的灰色,眼睛裡隱隱有銀色的霞光在流閃。
面容堅毅了許多,但變化更大的是身軀。跟進去之前相比,無雙的肌肉發達了將近一倍。小妍看到無雙的手臂居然比自己的大腿還粗,吃驚地吐了吐舌頭。
最大的變化莫過於雙手上的‘爪子’。影月飛鏈在剛才改造時融入了無雙體內,影刃和月刃的形態都沒有變,僅僅是一把變成四把,並排從各個手指骨之間伸出來。右手四把月刃,左手四把影刃,令無雙看上去真的像頭狼人。
另一面,無雙也愕然於眾人的衣著和表情。他們的打扮,似乎並不是完全為了迎接自己。
最大變化莫過於小妍。
她身著一襲白色長裙,一字型裁剪的低領露出小巧的肩線,前胸一個小小的V形,剛好能看到淺淺乳溝。露出小半截酥胸。繡著藍色水紋的長袍貼著小妍的腰腹輕軟柔順地下垂,在右腿外側是一道長及裙邊底開衩,雖然此時銀藍雙色線的鑲邊密實地蓋住了一切,但可以想象得到若她一旦走動起來,配合上她小鹿似的修長美腿,那是怎樣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冰肌玉骨似吹彈得破的肌膚,襯著潔白如晝的長袍,小妍整個人煥發出比明月更聖潔清麗的光彩。實在很難想象她是一個被阿爾露露徹底遺棄的少女。她左手緊握一根銀白色的法杖,右手輕捏法訣,站姿端莊凜然,咋看上去竟像是守在某種神殿前面的玉羅剎。
察覺到無雙目光的注視,小妍的臉嚓地紅了。
“大哥,外面有情況,所以我……”小妍低下頭,不敢正視無雙。
“外面?”無雙這時候才注意到營地的入口已經被封起來,只剩下一個硬幣大小的圓孔給大家觀察外面的情況。
“冥殺女皇蜂在集體捕獵,有興趣參一腳不?”魔女看著無雙的眼神很復雜,以至於無雙一時之間不知道魔女的建議到底是真是假。
瞬間過後,無雙突然說了聲:“好!”就縱身望圓孔沖過去。
“等我……”鐵皮真大吃一驚,正准備幫無雙拆開樹皮,驀然間發現無雙整個人已經化為一縷黑煙,簌地從圓孔中鑽了出去。
“大哥他……”
“別管那個超級傻瓜,他死不了的。”望著小小的圓孔,魔女的眼神變得更加迷離起來:“影子殺戮者……再往上就是毀滅者了,可惡,那群死老頭一早就算計好了嗎?”
“怎麼回事?”
“影子系最大的特點就是隱秘、招式繁多,因此大部分人往往根據這個特性選擇暗殺,也就是刺客一脈來修煉。但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我們老大,影子力量在他的手裡,只不過是一種血腥的暴力美學。把影子的暴力發揮到極致的,那就是傳說中最適合混戰和群戰的、比‘影子殺戮者’更高級的‘魔影毀滅者’。”
“原來大哥的目標是……‘魔影毀滅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