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內新傳 第九部梁山 第十四章 算帳(上)
    幾人笑了一回,許貫忠又問起事件的本末,俄爾沉吟道:「衙內,照此說來,這中間只怕有些難處。」

    見高強意似不解,許貫忠解釋道:「趙家有人與那老兒串通,將趙李氏的文物古器拿出來變賣,這是一定的,否則趙李氏不需顧忌什麼,逕自以竊案報官便是。——問題在於,既然是她家裡人,其人又不願報官,想必身份有些特殊,這人究竟是誰?」

    「管他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高強很想這麼說,不過許貫忠既然這麼說,定是有他的道理,耐著性子聽下去就是。

    「衙內,可還記得,這趙明誠死後,趙家人上告朝廷,前任知府慕容彥達走了當今蔡太師的門路,又通過宮裡的貴妃和內侍梁大人,找到了衙內頭上,結果平安無事,現在調任江州任上,這趙家公子變成死的無聲無息,連個出來背黑鍋的人都找不到,那趙家人心中當不無怨恨吧?」

    「哦∼」高強拉長了嗓子,臉也有點拉長:他也算明白了一些,趙家對於知府慕容彥達能夠平安脫身,心中不無怨恨,又知道是有蔡京從中作梗,勾起了當初趙挺之和蔡京之間的舊恨,兩把火相互一燒,怕不是有燎原之勢?

    以趙家人現在的情形,恨卻只管恨,別說使手段對付蔡京,保命全身才是要緊,對於他這個「助蔡為虐」的高衙內,就算恨到了骨子裡,也是一樣沒有辦法。但既然有這樣的一股恨意,總得找個口子宣洩出去,不是有那麼句話:不在沉默中變壞,就在沉默中變態麼?

    恰好逢著這件事,趙家也不曉得是哪個狗皮倒灶的傢伙,自己親人屍骨未寒。就想著法子欺侮未亡人李清照,將她夫妻的遺物偷拿出來變賣。這事撞到自己手裡,又通傳本州古董金石鋪子,這傢伙的財是發不成了,不免遷怒於李清照身上,若是知道主審此案的就是和他趙家頗有恩怨的高衙內。恐怕更是師出有名,整治起這寡婦來定是花樣百出。

    「事不宜遲,右京你速速去設法結交李清照,從她口中套出那個欺侮她的趙家人姓名,待本衙內給他好生上一上,什麼是人倫大道!」高強咬牙切齒。心說趙家有你這樣的下流坯子,難怪趙挺之辛苦半天當了宰相,一年不到就得滾下台,這是缺德啊!

    右京答應了,起身裊裊婷婷便去,高強知她足跡未到北方,在這裡人生地疏的,怕是不知如何著手,正要從自己衙門裡找個人去相幫。許貫忠已經抬手點了一個人進來:「時遷兄弟何在?」

    「小人在!」尖細嗓子一亮,門外竄進來一個人,起身處身輕如燕,落地時點塵不起,往臉上看兩撇老鼠鬚。一對瞇縫眼,正是時遷。原來這人向來在石秀手下做事。仗著他機靈,手腳輕便,深受石秀重用,後來許貫忠主理江南諸事,身邊少了得力的人。就將他要了過去,這次北上也一起帶了過來。

    高強見了時遷。倒有些歡喜,一來這偷兒長的雖然猥瑣了點,人卻活泛,看著不討人嫌,二來此人行走江湖有年,江湖上的門道清楚得很,有他幫著右京行事,略無一些掛礙之處。當即用言語好生安撫了時遷幾句,發付他自與右京去了。

    這邊許貫忠又與高強談起錢法來,自從朝廷下詔改錢法,一方面是當十錢改作當三,算是將銅錢的票面價值與其本身所包含的金屬價值拉近不少,另一方面又發行錢引,乾脆採用了幾乎沒有任何成本的紙幣,這中間差距之大,令大宋上下都有些不適應,各地出現了許多混亂現象,更有好些不懂得如何應付的地方官員紛紛上書,要求朝廷改用舊法。

    「總括說來,對於當十大錢全面改為當三,官民黎庶多半都是歡迎,這幾年物價騰湧,當十大錢起到了很大作用,改作當三之後,雖然還是要經歷一些變動,但過了一段時間,物價可望恢復到穩定的水準,因此大眾都還抱有信心。但對於錢引之行,則多是反對態度,這等輕飄飄的紙片,要說價值幾文,誰都知道不值錢,偏偏要拿來當銅錢使,只怕一百個裡面也沒一個能明白的。」

    見許貫忠這麼說起時,語氣有些閃爍,高強就知道,在這件事上頭,連這位當世少有的年輕智者也還是看不通透。對此他倒不奇怪,當初自己在上金融課程的時候,老師講到這貨幣的本質,乍聽之下就沒搞懂,什麼一般等價物的符號,一個符號怎麼能代替實物?不過他那時有個同學,下課後聽見大家議論紛紛,立時撇了撇嘴:「符號?你們不要,我要!只要花得出去,誰管這錢裡面有金有銅?就算現在人民幣裡面的那條金屬線,也只是用來防偽而已,打什麼要緊?」眾同學一聽,皆以為剽悍,很是贊同了一番,哪知回頭一想,這道理說來淺顯,但若是用來考試答卷,照樣被老師判零分,於是有志一同,都對此人來了個「切!」依舊還討論起諸般概念來。

    不過現在面對剛剛接觸到紙幣概念的宋朝人,高強卻覺得這剽悍的道理更容易說的通些:「貫忠聽了!有那等黎民百姓,可不管什麼紙幣銅錢,只需完的了稅,買的了諸般雜物,那錢就是好用的錢,因此錢引能否順利發行,都在於這平等兌換上頭。」

    不說還好,一說到這自由兌換,許貫忠地牢騷就來了:「我說衙內啊,你倒大方,攬了東南五路的錢引兌換任務不說,把京畿地也攬了下來,也不仔細算算,到底有沒有這許多本錢?咱們現在手頭的金銀,有幾個來路,一是日本船隊的收益,這船隊一年四開,最近一次的貿易額是四百萬貫以上,咱們錢莊算下來可以進賬百萬貫以上,二一個……」

    「等會!多少?」一次貿易就能進賬百萬貫之多,即便是一手創立了大通錢莊的高強也有些驚詫。

    許貫忠點頭:「正是,說起來,衙內那關於船隊份額的想法,真是叫人驚歎,咱們錢莊每年就算不幹別的,光賣手上的這些船隊貿易份額,就能賺上二三百萬貫的。而且,現在又有人不滿足於中原和東瀛的交易,說是南洋的香料玳瑁等物都能賺大錢,咱們仗著船隊大,又有官家的御誥,大可以從原先掌握這條線的大食人和天竺人手中搶了這條線來作,拿了日本交易賺來的金銀直接下南洋,而後再販運值錢的貨物回中原,這麼多跑一圈,那利潤起碼能再多一半。」

    高強拍案叫絕,後代葡萄牙商人佔據了馬六甲海峽之後,就是在這幾點的貿易中發了大財,不過那時他們的貿易線路中還要加上印度這一環。當初他設計這東瀛船隊的時候,也曾冒起過這個念頭,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當時他對於大宋海外貿易基本是兩眼一抹黑,能把日本這一塊吃下來就算不錯。但現在看來,自己仗著應奉局的大旗掌握了中原的海商,日本那邊與平家結盟,兩邊都算穩固,接下來是該將海上貿易的範圍擴展到物產富庶的南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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