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慚愧!」高強連說不妨,慢說這等小事本來就不妨,單是看金蓮對他這第一次笑容,便真有什麼事也冒犯了,須知金蓮眼下素白的裝束,本就叫人愛憐橫生,清冷月色下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樣,高強又哪裡能興起什麼火氣來?
男人對她這樣,金蓮倒見的慣了,心道:「這人也是這般,只是尚算守禮,一路上對奴家並未有甚不軌的舉動。」她這二十幾年來,在一般人的來看,這些經歷稱得上是多姿多彩,可是對於她自己,最大的感受卻只有孤獨,她一心癡戀武松,即使嫁給了武大郎也未曾少減,卻只換來武松的不顧而去。平生對她最知心的人,算了居然也只有已經入土的西門慶那淫浪之人,也正是因此,當日在古廟之中,金蓮才會護了西門慶一護。
「只是終究沒護住……」她暗自神傷,西門慶死了,這些人個個都說該殺,那我呢?我是和他通姦,害死了自己丈夫的人,雖說並未真個有肌膚之親,我卻自知已經背叛了武大郎的,我就不該殺麼?為何我還活在這裡?
「叔叔,金蓮未曾問過,不知叔叔可曾婚配?」金蓮想了一會,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呃,啊,嫂嫂須知,本衙內年前完婚,迎娶的乃是當朝蔡相爺的長房孫女,另有一妾。」這點高強不敢含糊,他雖說對金蓮頗為欣賞,關節上頭還是要把握的,何況金蓮眼下的狀況,也不容他動什麼歪心思。
金蓮見說。略放了心,高強的正妻來頭不小,想他也不敢作什麼傷風敗俗的事↓又歪著頭想了會,忽而向高強笑道:「叔叔,你那房中嬸嬸,相貌如何?」
「嬸嬸?」高強愣了一下,才明白說的是自己的妻子蔡穎,這位妻子他實在是滿意得很〉的上是才貌雙全,大家閨秀的風采,又賢良的很,說來他還要感謝自己這二次投胎投的好,不然怎麼能娶到這樣的好老婆?只是這稱呼聽的著實彆扭。
不過說到相貌,蔡穎比金蓮就有些不如了。長相未必就差到哪裡去,蔡穎比金蓮卻少了這麼一股天生的風流引人處。令人面對之時敬多於愛,不像對著金蓮,一顰一笑都有無限風情。叫人樂而忘歸。
想雖這麼想,說可不能說,高強便將自己妻子的諸般好處說了一遍,金蓮一邊聽,一邊讚歎:「這位嬸嬸真個了不起。了不得!」末了又讚歎:「叔叔這般英雄。正該有這樣個好嬸嬸來配。」
高強正要說些客氣話,忽見金蓮說的好好的。眼中忽然有點點水光,跟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正不知哪裡說錯了,只聽金蓮哽咽道:「蔡家姐姐好福氣,生地是這般的好人家,又學了一身的好才學,嫁了叔叔這樣的英雄,女人生得這樣,那才叫不枉了這一生。」
高強明白,這是自傷身世了,金蓮和蔡穎,同樣都是難得的女子,不但相貌好,更有這時代難得地靈魂,可是兩人的出身不同,各自的命運就天差地遠,換了誰都得感傷一下。
他想要安慰幾句,卻發覺自己實在沒啥好安慰的,這樣的問題不但是宋代如此,到了現代也還是在所多有,只是表現形式不同,而且表面上看來,現代給大家提供的機會更多了些,實質上與生俱來地就不會有真正的平等,叫他如何說?
只是他不說話,金蓮卻越哭越起勁,眼淚水斷線珍珠一樣不停地掉,梨花帶雨、怎生堪憐。高強說也說不出,伸手又不好,一時僵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手足無措地站在那看著著美人飲泣。
好在金蓮哭了一會,自己就收了眼淚,赧然向高強道:「金蓮失態,叫叔叔見笑了。」
「無妨無妨!」高強鬆了口氣,只是看著金蓮這日子過的這麼艱難,心裡實在不大好受,設身處地代金蓮想想,她的出路到底在哪裡?這世上能作她歸宿的,算來也只有武松一個人,可這一個人,現在看來又是絕無可能了,真難為她,能這麼堅強的活下來。
「叔叔,當日你在那廟中將金蓮救下,說道要一力擔當,勸得我二叔回頭……」回頭娶我之類的,饒是金蓮膽大,也不好出口,頓了一頓才又道:「只是以我二叔的性子,或可再與叔叔敘那兄弟之情,金蓮卻是決計不會回顧的,金蓮想來,也只得謝過叔叔的好意了。」
「咦,這是什麼話?」高強一驚,聽金蓮這意思,好像要拒絕自己的庇護,然則她要往何處去?衝口道:「嫂嫂休得如此,武二郎雖然心結甚深,想來時日有功,必有挽回之日,嫂嫂只放寬心神,本衙內當妥當安置嫂嫂,終有與武二郎再見之日,嫂嫂切不可失了本心。」
金蓮聽罷,眼光盈盈望著高強,說不盡的感激之情:「叔叔重義如此,實教金蓮欽敬,請受金蓮一拜!」這可不是萬福了,金蓮雙膝跪地,跟著手伏地面再向前伸,行的是五體投地的大禮。
「使不得!」高強終究不慣這等禮節,何況又是這麼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連忙托住金蓮的雙臂,兩膀一較勁,他習武的人,力氣自然比金蓮大了許多,直把金蓮一個嬌怯怯的身子給拖了起來。
可這一拖不打緊,金蓮腳下已經失了根,不由自主便向前倒,一聲輕輕嬌呼,已經倒在了高強的懷裡。
高強前後抱過金蓮兩次,這是第三次,不過前兩次都是事急從權,並沒有什麼時間去細細品味,這次月下談心,單獨相對,雖然二人都能守禮如儀,不過氣氛環境既然不同,心境便也自異,這一個香軀撲到懷中,高強的心跳陡然就加速起來,但覺金蓮的身子軟的似是沒有骨頭一樣,觸手豐潤之處幾乎滑不留手,鼻中更清香撲鼻,一時間頭腦中忽然昏昏蕩蕩,不知己身為誰?雙手卻不由自主的緊緊摟住了懷中的嬌軀。
那金蓮亦是不同,如此在月下與一個男子單獨相對娓娓談心,卻不及於私情,在她來說更是從來沒有過的奇妙經歷,不知不覺間身心已經有些飄離了。這意外的一跌,意識清醒的倒在他懷裡,而這男子卻是平生少有的能夠贏得她敬重的人,這一刻只覺得所在的懷抱溫暖而安全,半點也想不到要推開了。
須知高強適才舞棒甚急,全身血脈都行開了,身邊一股男子氣息濃郁之極,金蓮又是身心空乏很久的女人,這一刻哪裡經受的住?埋頭在高強懷中,她勉力只把頭微微抬起,星眸迷濛地仰望著高強的臉,嫣紅的唇輕輕顫抖著,嚶嚀一聲,連要說什麼話都忘了。
如此玉容當前,高強哪裡把持的定?雙臂再一緊,深深便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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