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內新傳 第五部 杭州 第十二章 聖女
    且說這日石秀苦著臉,帶同賊偷時遷和兩名親軍離了蘇州碼頭,坐在航船中就在那裡冥思苦想,衙內把如此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我,該當如何才能順利完成?倘若是斬頭瀝血衝鋒陷陣,他拚命石三郎是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就衝著高強當日在大名府對他的知遇之恩,這點小事等閒而已,只是……

    他轉頭看看一旁東張西望的鼓上蚤,後者見他目光掃來,忙獻上一臉媚笑,兩撇老鼠鬚翹得顫巍巍,小眼本來就瞇縫著,這一笑簡直就淹沒在那瘦臉的四兩肉中了,形容要多猥瑣就多猥瑣。見了這般情狀,石秀心中絕望地一歎:這不是要我的命麼?

    悲歎歸悲歎,衙內交下的差事不是小事,難辦也得辦哪!思來想去,此事既然是因朱沖派人來而起的,要尋頭緒也還是著落在那人身上罷了:「來啊,把朱清給我帶上來!」

    功夫不大朱清帶到,見了石秀坐在當中,趕緊施禮,這老兄在高衙內面前只不過耍了一回短刀,便在大牢裡蹲了半個多月,好在高強知道這人有用,又念在他當日隨同南下龍游,多少有些苦勞,關照了不可難為他,這才沒受多少委屈,不過即便如此,那號子裡的滋味又那裡是好受的?此次高強差人去把他提出來時,也沒多說什麼,只說既然你家老主子要見衙內,衙內這便派了心腹之人前往杭州與你家老主人接洽,你若能辦成這事,既是不負老主人之命,又算是給衙內立了一功,那持刀威逼衙內之罪麼。哼哼,你自己掂量吧!

    朱清慣常行走在朱沖朱勉身前,對於這些大佬們的陰陽手段早就門清的一塌糊塗,哪裡不知道這話的厲害?因此上他早就下定決心,此番就算提著腦袋跟隨高衙內混了,只需闖過這關,大小也得個富貴不是?只不過現下他資格不夠,只能先跟著衙內的心腹石虞候混′然級別低了。禮數卻是一樣的,左右是伺候上位者,擺出同一副嘴臉來就萬事大吉了。

    石秀擺手說聲罷了,便道:「朱清,你既然有心為衙內和你家老主子立功,眼前就是天賜良機,你且說說看,要安排衙內與你家主子會面。這其中有哪些難處,又當如何應對?」

    朱清點頭哈腰連連稱是,隨即把朱沖父子因為在與明教結盟一事上意見衝突,朱沖已經失勢,被自家兒子軟禁起來的始末原原本本說了,竟無半點猶豫←本來就是朱沖地心腹。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朱勉掌權之後任用自己的心腹←們這些老人逐漸邊緣化,早已不復往日風光,此次朱勉受命移任杭州都監,留下的人中雖說也有些地下工作者,多數還是他們這些失寵老臣Σ此等依附豪門的惡奴本來就無甚節操,你主子既然對我不仁。那我另攀高枝自然不是不義了,何況朱勉對他而言只是軟禁了故主的不孝子,更何況這新的高枝真的是好高的高枝啊!

    石秀聽罷緊鎖眉頭,心說如此一來要見到那朱沖可殊非易事,如何在那偌大都監府裡找到朱沖地所在就是一個不小的問題,這朱清雖說是朱家老人,可那杭州都監府他可是兩眼一抹黑,半點忙都幫不上。

    先揮手叫那朱清退出船艙,石秀向時遷勉強笑道:「適才這朱清的話,時兄你也都聽到了,鼓上蚤大名鼎鼎,飛簷走壁如履平地,想那區區都監府又怎在時兄話下?這件事少不得要時兄一展大才了!」

    時遷一聽這位最能鎮得住他的石三郎居然說話如此恭謹,老鼠鬍子笑的亂抖,一拍瘦骨嶙峋的雞胸脯道:「區區都監府何足道哉!想當初那北京留守司我都……」

    石秀把眼睛一瞪:「都什麼?」心裡話你可別亂說,現在既然歸了衙內麾下,這賊名也可去了,不要把以前的事情都翻出來,那當初的大名府留守司現今可是蔡相公面前的紅人,衙內也惹不起地,不要弄得自己臉上不好下台!

    時遷被他一瞪,後半截話都咽到肚子裡去了:「都,都,都不敢進去……」不過隨即又壯起膽子道:「不過那都監府,我絕對敢進!」

    「哦?既然如此,你且說說看,究竟要如何進去尋人?」

    見說到自己的本行,時遷頓時來了精神:「三爺,常言說的好,這隔行如隔山,咱們妙手門中的路子可就多了,而且多為不傳之秘,你三爺雖說是江湖上打過滾來的英雄,這裡頭的門道可就不及在下我了……」

    石秀見他越說越來精神,居然自稱起在下來了,當即一句話扔過去:「少廢話,究竟如何?」

    時遷二次被人打斷了吹牛地興頭,不免有些沮喪,不過在石秀面前他也玩不出花樣來,只得老老實實地道:「這事說來繁雜的很,我又慣會東拉西扯,只怕說到杭州也未必能說地清楚。總而言之,咱妙手門有妙手門的道道,高門大院雖說難進,也不是無法可想的,到時見了那杭州都監府的裡外模樣,我便有計較。」

    石秀聞言點頭,心說這還像話,行行都有秘訣,多半是口耳相傳,他在江湖上也有所聽聞,便道:「罷了!既是如此,且到杭州探了那都監府的虛實再議!」

    一路無話到了杭州碼頭,停船靠岸,石秀吩咐兩個親軍在船艙中看好朱清,自己換過了平民打扮,與時遷兩個各挑了一擔木炭,裝作是市井尋常賣炭的,一路進城而去。要說這兩個扮起來真是天衣無縫,石秀原本就曾在江湖上討生活,賣炭的營生自然慣常會得,那時遷盜門出身,踩盤子的伎倆更是五花八門,這等喬裝打扮的事也是駕輕就熟。除了北方口音有些蹊蹺,其餘竟是一點破綻也無。好在這杭州城乃是東南第一大都會,南來北往人煙稠密,似他們這樣北方人流落南方賣力氣為生的自也不少,倆人估量了一番前後無事,大搖大擺地踅摸著向都監府而去。

    那都監府朱漆大門白粉刷牆,門頭上新裝不久的琉璃瓦在春日艷陽下熠熠生輝,老遠就看的分明。想來是朱勉上任之時新換的。時遷與石秀對望一眼,且不忙近前去,只在都監府左近街巷叫賣木炭,且賣且走,一圈兜下來,已經把都監府的各處門戶都看在眼裡。

    此時卻還剩了半擔木炭,恰好經過都監府的一處角門,時遷便擠出一張笑臉。湊上去對那門子說道:「這位大爺,小人這裡還有半擔上好木炭,不知……」

    話還沒說完,那門子已經一張臭臉扔過來:「去去去!哪裡來的北方侉子在這裡聒噪,老爺府裡都是用石炭的,要你這木炭作甚!」原來這朱勉府上用的都是煤炭。此刻又是孟春暖日,房中不用木炭。因此那門子看也不看就賞了一道閉門羹。

    時遷點頭哈腰便退,二人踱到別處將半擔木炭都脫了手,收拾起扁擔等物再回轉碼頭來,才行到城門處,只聽街巷一片喧嚷之聲,都喊「明尊座下聖女娘娘又在城頭顯聖了!」一時間群相聳動。無分男女老幼百業貴賤,人潮洶湧都往城頭下去。

    石秀聞言暗裡吃了一驚,這什麼明尊座下聖女娘娘,聽來像是明教攪出來的玩意,怎的在杭州明教有偌大聲勢,居然敢公然在城頭搞什麼動作?這可要看個分明了!

    向時遷使個眼色,倆人口中吶喊一聲:「同去看聖女娘娘!」掄臂膀就往人從中擠,倆人都是身手靈便,在人從中穿來插去,不一會就到了城頭近前,抬起頭來往上仰望。

    此時正是午後時分,春日艷陽將將偏西,曬的人渾身發暖,忽聽人從中不知何人發一聲喊「聖女娘娘出來了!」人群便哄地一聲,你推我擠一陣鬧。

    石秀好容易定住腳跟,再抬頭往上看時,見城頭已多了一名白衣女子,背對著陽光看不清面目,一襲白衣迎風招展,隱約可見些許玲瓏曲線,看周圍許多人臉上如醉如癡的模樣,想來這就是那什麼聖女娘娘了,只是顯聖云云又從何說起?

    石三郎正運足目力向上觀瞧,忽見那女子不知做了什麼動作,額頭處陡然發出光芒萬丈,晃的人眼睛都花了,再看不清那女子地身形模樣,遠遠望去如同神仙中人一般。周圍群眾見狀一片大嘩,跟著都叫:「聖女娘娘顯聖了!」也不知是誰打頭,呼啦啦一大片人都跪在地上磕頭,更有許多人都淚流滿面,磕到額角出血也渾然不覺。

    石秀看的瞠目結舌,著實想不通這女人變了什麼戲法,這萬丈毫光簡直就像是以前聽評話裡面的菩薩出場了,難道這女人真個是什麼聖女娘娘降世?正在躊躇間,身旁的時遷將他袖子一拉,他這才發覺身旁所有人都已經跪了下來,墅兩個站在當中如同鶴立雞群,好不突兀,便即也跪倒在地,跟著大叫「聖女娘娘顯聖啊」。

    倆人跟著叫了幾聲,便都跪在地上。石秀豎著耳朵聽城頭上的動靜,時遷則一雙賊眼溜溜地四下打量,卻都不敢出聲,情知自己是北方口音,倘若是流落異鄉賣炭為生還說得過去,混在一幫土生土長的明教教徒中就著實有些不倫不類了。

    人群喊聲此起彼伏,約莫過了盞茶功夫,只見那城頭女子把雙手攤開,喊聲頓息,但聽城頭一把清亮女聲嘹亮高揚,聽去如天外飛來:「諸位兄弟姐妹聽真:明尊降世,光耀眾生,二宗交替,惟大光明!∼」

    「明尊降世,惟大光明!明尊降世,惟大光明!」城下萬餘跪伏平民齊聲念誦,竟是出乎意料的整齊,其聲在城上城下迴盪交響,越來越響,到後來直如充斥於整個天地之間一般,洪大無比。

    石秀也跟著念誦,默默將這兩句記在心裡,他是有心之人,知道明教圖謀不軌。現在見了明教教徒如此地聲勢,知道內中必定大有圖謀,這件事恰好出在高強前來對付朱勉之前,若是任由其發展,對於高強的計劃恐怕會造成大威脅也說不定了。

    眾平民念誦一陣,漸漸平息,那城頭女子將兩手在額間一下交會,忽地又再次大放光明。眾平民再度跪伏。齊誦「恭送聖女娘娘!」那女子揮了揮手,倏忽自城頭消失不見。

    愚民愚婦又舞蹈讚頌一番,這才漸漸散去,沿途一面搖頭讚歎聖女娘娘神通廣大普照眾生,愛護世人皆如兄弟姐妹云云。石秀與時遷也跟著散去,石秀卻不忙著出門,拉著時遷回頭向都監府方向又再回去,到了一處道路交會的必經之路。與時遷一人向路邊人家討了一碗水,站在路邊的台階上邊喝邊四下張望著各處情狀。

    果見人眾漸漸散去,時遷又等了一會,有些耐不住性子,悄悄向石秀說道:「三爺,眼看著再不出城。那城門可就要關了,咱還是先回城去。從長計議罷了。」

    石秀卻把手一擺,示意他暫時不方便說話,時遷悶了一肚子氣,卻不敢和石秀頂嘴,一邊踢著腳邊的石子,一邊把腦袋像撥浪鼓一樣的晃來晃去。也不知在找什麼。

    石秀也不去理他作怪,只盯著城下馬道來處,驀地神色一緊,輕道:「來了!」時遷莫名其妙,見他神色鄭重,也不敢怠慢,一起縮在路邊張望。

    少時,路邊一隊車隊行來,前行導引地是四對皂隸,各舉「迴避」「肅靜」等牌子,認道牌上幾個大字寫地分明:「杭州都監朱」。正是朱勉的車仗。

    石秀等車隊經過了,一拉時遷的袖子,從旁邊的一條巷子裡左穿右繞,再轉上大路時,恰好正從車隊腰間闖出來。石秀乍作埋頭趕路,猛地從巷子撞出來,目標直指著車隊中那一輛毫無標示的白車。

    以他的觀察,這車隊與那城頭的什麼聖女多半脫不了干係,這車隊中三輛前後,最有嫌疑地就是雜在中間地那輛,白漆車身並無什麼出奇之處,不過襯上前後杭州都監府地排場可就有些突兀,他這一下乍作無意,就是想趁機一探其中虛實。

    只是接下來的發展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石秀這一下半癲半傻,去勢似慢實快,行列兩旁的軍士措手不及,轉眼間已被他欺近內圍,離那車廂已只剩三步之遙。眼看就要靠近車身,以他的計較,只需對那車輛稍有衝撞,車中人必定出聲探詢,那聲音便可提供不少線索,卻不料就在這咫尺之間,在自己與那車廂之間陡然多了一個人出來!

    這人青衣直被,小帽罩頭,其貌不揚,扔到人海裡怕是連個浪花都看不見就沒了人影。這一下突如其來,猶如是地下冒上來一般,事先全無徵兆,以石秀的機警卻也反應不及,心裡不由大吃一驚:此人的身手足可列入江湖上的一等好手了,卻不知適才是在哪裡,又怎會做個尋常衛護?

    想歸想,這人來的如此突然,石秀不敢怠慢,裝作冒失鬼的模樣,一面手舞足蹈一面張著嘴巴大叫「不好也!要撞死人也!」扎撒著雙手直向那人抱去。

    那人本來見石秀來的迅急,心裡暗自生了警惕之心,陡然見到這樣情形,不由愣怔,只是手下卻不放鬆,單手向石秀來路一迎,喝道:「兀那漢子,住了!」

    石秀把身上肌肉繃得僵直,不敢露出習練有素的身手來,只詐作尋常莊戶人,被那人單手一推,一股傻力直頂出去。這一下力道不小,對手若是尋常大力之人,被這一衝少說也要馬步不穩踉蹌搖晃幾下,這人卻如萬年蒼松般穩,腳下生根馬步分開穩如泰山,單手略為內收,隨即向身側一抹,上身打了半個盤旋,口中輕喝道「倒!」這一下動作柔中有剛似慢實快,石秀一股力道全然落在了空處,沒有半分迴環餘地,應聲便倒,骨碌碌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剛把頭抬起來,已有七八個押車軍士一擁而上,各展刀槍吆喝連聲,霎時將石秀壓倒在地動彈不得。

    至於時遷見了這情景。早就嚇得不敢作聲,躲在一邊窺探,窺探什麼呢?一面是看石秀的下一步進展,關心石秀的安危還在其次,最重要的卻是看石三郎地口供怎麼給了,只要一聽「還有同黨在旁姓時名遷」此等話語,當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流落江湖重操老本行去。江海之大。料來他高衙內就算想抓他鼓上蚤也不是那麼容易。這倒不完全是時遷不講義氣,原本江湖上的樑上君子之間就是這麼相處,單行是常態合作是臨時,一旦落網了相互攀污起來連眼睛都不用眨。

    不過今天時賊偷地運氣倒還不錯,一來石三郎義氣深重,就算斧鉞加身也不會吐出一個自己人來,二來石秀智勇兼備,裝的似模擬樣。一眾官兵吆喝盤問幾句,卻不得半分要領,只當他是一個尋常賣炭的冒失鬼,三來倒是托了他人地福了。

    卻說石秀遭擒,眾官兵大失面子,一頓喝問下來又不得要領。憋了一肚子的火,正要對石秀飽以老拳。卻聽車廂中傳出一個女子聲音:「這只是個不知輕重的莽漢,且容他去了吧!」這聲音清亮婉轉,似乎不帶半分煙火氣,令人聞之忘俗。眾軍士原本怒氣填膺,被這女子說了一聲,滿天火氣如同被一盆冷水給澆了一頭。頓時消於無形,刀槍都輕輕收起,有兩個還伸手把石秀從地上給拉了起來,嘴裡數落幾句也就散去。

    石秀一面忙不迭地道謝,一面向那車廂張望,只見適才攔阻他的那人正湊在車廂旁低聲說些什麼,想來那女子就是聽了這個人的稟告,這才免了他的衝撞之罪。

    石秀靈機一動,跪地高叫道:「草民叩謝都監娘子寬宏大量!」說著連連叩頭不止。

    他這話說的聲音甚高,只聽車廂中那女子輕笑一聲,並不答話,車隊逕自起行,那青衣人經過石秀身邊時,卻橫著眼睛瞪了他一眼,跟著也去了。

    石秀一臉的茫然不解,拉著車旁一個軍士查問,那軍士就是適才數落他的其中一人,聽他詢問,冷笑一聲道:「也無怪你不知,倘若是本地左近人氏,誰人不知明尊座下聖女娘娘的名頭,咱都監將主爺雖說風光,要討得這麼一位娘子可也不是什麼易事。」

    石秀大喜,這一下總算探明,那什麼明教聖女果然與朱勉關係非淺,同進同出卻又不是官人娘子,這朱勉與明教果然是穿上了一條褲子了!

    不過緊接著就又有收穫,一旁的另一名軍士聽了那軍士的話,忽地笑了一聲道:「不過將主爺若聽了這話,想必是心頭火熱,沒準一個高興,賞你小子貫把銅錢也是尋常。」

    先前那軍士也是一笑,卻見石秀伸長了耳朵在一旁聽著,又見同袍都忍不住偷笑,知道這時大庭廣眾之下,這麼拿都監大人的心思來開玩笑恐怕多有不妥,便把石秀一推道:「去去!既然聖女娘娘大量饒了你這賤命,怎的還逗留,快走快走!」恐怕說服力不足,把腰間一口刀拔出幾寸來,再刷地一聲推回去,石秀詐作一驚,連地上的扁擔也顧不得撿,撥轉頭就往回跑,身後幾個軍士見了,復又大笑起來。

    石秀回了那小巷,見時遷兀自在一根廊柱後探頭探腦,見到石秀安然回來,大喜迎上,連贊石秀洪福齊天。石秀見他如此也有些意外,沒料到這偷兒居然甚有義氣,不捨了自己獨個逃生,不由對時遷改觀了幾分,他又哪裡知道時遷肚裡轉的肚腸?

    此時天色已晚,眼見出不得城了,石秀便拉了時遷,到南城尋了個小旅店住下,倆人賃了一個通鋪,胡亂睡下了。

    到了半夜,時遷睡得正香,卻被人搖醒了來,還沒出聲已被人一把摀住了嘴:「莫嚷,是我石三郎!」時遷見了石秀便有三分怕,揉了揉睡眼,跟著石秀來到外面天井裡。

    石秀望了望四下無人,壓低了聲音道:「時兄弟,你可敢今夜去探那都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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