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色馬車停在了店門口,擋住了大片本就昏暗的光,一席淡紫的身影立於前,衣訣翻飛,飄塵若仙。這是我努力想要忘記,卻又揮之不去的身影。心在沉陷。
那晃如仙人的身影,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定格。盈盈如水波的眸子,瞬間綻開出異樣的光芒,是激動?是落寞?是驚喜?是感動?還是淡淡的情愁?他就那麼站著,儘管漫天傾盆的大雨砸在身上,他也未曾移動分毫。
我站在店中,以同情呆滯的目光回看他,心的缺口越來越大,曾經以為早已高高築起的城牆,卻在看到那個人時,轟然倒塌。抽痛,痛入心,吸呼找不到出口。
駐足於櫃檯前桃紅色的身影,詢問完畢,回身!看到站立於雨中的人。
「公子!」一聲驚呼,忙撐開手中的傘,回到雨中,移置那淡紫身影的頭頂,阻止雨水在他身上肆虐,「您怎麼下來了?這麼大的……」
終於發現對方神情不對,疑惑的順著他的眼光轉身,看到我的瞬間,眼睛暮然睜大,連雨都掩蓋不了的抽氣聲有些刺耳,手中的傘失了穩,滑下手心,在地上安靜的轉著圈。
「絕……姐!」她喃喃的開口,那只晶瑩的眼眸,片刻就盈上了閃亮的水份,顧不得滿身的雨水,張開雙臂,飛奔過來,到了跟前卻又緩住,改由抓起我的手,上下的打量道:「絕姐真的,真地是你!」那淚光爬滿了她精緻的臉。聲音幾近哽咽著。
門口的人,終於也醒悟過來,舉步踏進,小心翼翼的放下。遲疑的踏進店內,震驚地眼神仍舊是不離我。身側的手更是緊緊地握緊,彷彿努力在壓抑著什麼。
「公子。找了你好久!這些年……你……到哪去了?」她泣不成聲,抓著我的手,緊得有些疼。
瞬間清醒,強迫自已拉回在那淡紫身影上的視線,壓下滿心的苦澀,嘴邊溢滿燦爛的笑容。「這位小姑娘好生熱情,不過好像認錯人了!」
身前人一愣。發呆的看著我,連那正走進來地飄塵身影也頓了下來。
我越發笑得深,心間的苦澀就越翻騰得厲害。瑩霜用力抓緊我地手,眼神有些急切和傷感:「絕姐,我是瑩霜呀!跟你義結金蘭的姐妹瑩霜呀!」
「瞧這位姑娘說的。我就一介商人,如若真能和您這麼貴氣的小姐結拜,那還真是我的福氣呢!」我抓下她抓著我地手。太緊了,連心的痛呢!
「絕……姐!」她眼裡湧上滿滿的委屈。
「小姐認錯人了,我姓黃,單名一個瑟字!在這邊城還算是小有名氣!您出去一問便知,實在不是你地什麼絕姐?」
「不……你明明……」她還想說什麼,卻被後面之人一語打斷。
「瑩霜!」後面修長的身影,走了過來。步步生風,舉手抬足之間,一派優雅,怎麼看都是一幅翩翩貴公子的形象,既尋不出一絲往日微風拂柳的柔弱氣息,他定定的看向我,眼眸裡波濤洶湧,像是隱藏了萬千的情感,一不小心就會流淌開來。
「這位公子,您是住店還是打尖呀!」避開那不明的眼神,歡聲迎了上去。
他眼神微一瞇,又恢復了平靜,再開口的聲音,已經含著刺骨的冷意:「用餐!」
「用餐呀!那您可來對地方了,咱們獵艷樓可是邊城裡最有名的,來來來!上頭雅間請!」我在越過旁邊考究的眸子,直引著上樓而去。
安頓在最裡面的廂房,「這位公子,這裡可是本店最好的廂房了!」
「是嗎?」紫衣人不冷不熱的答。
「不知官倌想吃點什麼?」我揚著已然定格的笑容問。
「隨便吧!」他坐定,抬起頭看向我,眼神微瞇,一絲寒意飄散開來:「黃老闆!」
退後一步,抓緊身側的手:「那我就先做主了,菜一會就來!」
說完轉身退出去,瑩霜著急的起身,像還有什麼話說,卻被他眼神一掃,又好皺緊了眉坐下。
我逃命似的下了樓,轉入後院,關上門,上鎖!轉身靠在牆壁上,像是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滿心的痛楚終於壓抑不住渲洩而出,全身的氣力彷彿瞬間被抽乾,無力的從牆上滑落,拚命抑高頭,不讓那眼裡的東西流淌出來,儘管眼睛刺痛,連著心!
原以為那些人,那些事,早已隨風而逝。深深埋在心裡,再也無法再影響到我。可是當他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才發現,那股痛早已入骨,無法剔除,我拚命的埋藏,結果卻只是蓋上了一層歲月的灰塵,輕風一吹,昔日的傷口仍舊赤裸裸的淌著血。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我明明廢盡心思想要忘記的,明明就快要做到了,為何在這種時候出現,告訴我還有一個永遠不能癒合的傷口,提醒著我當時的癡傻!
心痛,無法抑制……
「老闆娘!」涼涼的語調傳來,抬頭,墨潛就站在離我三尺遠的地方,墨色的眸微瞇,皺頭輕皺著,冷淡的臉上仍是沒有半絲表情,卻是直直的看著我的。
「黑臉的!」墨潛他怎麼會在這裡?低頭看向地下,一頭肥豬正在抱著肚子,滿地打滾!我怎麼忘了,剛剛有叫他進來教訓某只有眼不識泰山的豬。心裡一慌,有種被逮個正著的尷尬。
張口想要解釋點什麼,卻發現不知道從何說起,K,我幹啥向他解釋。頓時一團無名的火爆發,「看什麼?沒見過美女呀?」
他不出聲,只是望著我的臉,一眨不眨,像似可以看穿人心似的,我轉頭避開那眼神。
「門主,門主……」正疑惑間,背後的門,一陣辟啪做響,是耀門。
「幹嘛!」正火著呢!
「二樓剛來的客人找你過去!」
二樓!心頭一緊「什麼事?」
「不知道,只說請你去!」
「知道了,我一會就上去!」
「哦!」耀門應聲閃開。
拽緊胸口,反覆的深呼吸,奮力平息心口的那股騷動。令那窒息的痛慢慢的沉澱,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
墨潛站在一旁,始終沒有出聲,只是定定的看著,黑色的睛裡,波瀾不興。我冷笑一聲,在他的眼裡,我一定像個傻瓜吧!
「這個月工錢減一半!」不爽也要拖人下水!說完拉開門,走出去,該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