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丫頭,你為何待在上官府這個污濁之地?」聖喑其撫弄著那純白色的貓咪,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污濁之地?」我抬頭望他,驚訝於他對上官家的評價。
他卻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言語有何不妥,回過頭,一臉認真臉的繼續道:「越是名門,越是深沉!要丫頭,聰明如你,應早就看出來才是!為何要還待在那裡?」
「是呀!為什麼呢?」我抬頭望天,照著他的話自問。
他劍眉輕皺:「是為了那捌腳的丫頭?」
捌腳?他說的是瑩霜吧?虧他還記得有這樣個人,可喜可賀呀!
「她的腳傷已好,再說你倆非親非故,何以為她做到如此?」
「是呀!為何?」我順著他的話自問,抬起右手擋住那耀眼的月光,調皮的月光卻從手縫裡透出來,越發刺痛了眼睛,原來有黑暗衫托的光,如此耀眼。「興許……是同命相憐吧!」我回以他一笑:「再說,我留在那裡還有別的原因!」
「別的?」他一愣,眼角開始抽抽「難道……是為了你口中的依依!」
「答對了!」摸摸頭,獎勵一下「美男沒到手,怎麼可以走!哇卡卡卡……」想起我那華麗麗的美男計劃,我就忍不住內心一陣激昂。
他卻一把拉下我的手,仍是一副懷疑的樣子,盯了半晌,冷笑一聲道:「若真如你說的那般才好!」他伸手摸向我的頭,我連忙一個閃身躲過,MD剛摸過貓的又來摸我頭,洗過手沒?找抽你!用眼神殺死你!
他的手一頓,緩緩放下,眼神越發深淵的瞅著我,漆黑的眸子散發著異樣的光彩:「要丫頭!你性子太過善良,又易心軟,江湖上的明爭暗鬥,並不適合你!雖說我不知道,你為何,又是為誰要淌這湖渾水,但我奉勸你一句,趕在還來得及時,及早抽身才是,特別是像上官府這種是非之地,你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我從未見他如此認真的樣子,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直直的盯著我說,讓人無從逃避。那閃光的黑眸,像是可以看透人心一般,能揭發任何隱藏的秘密。我心裡一陣莫明的心虛,下意識的逃開那銳利的眼神,東瞅瞅,西瞅瞅到處亂瞄。
突然的目光被他腰間那柔白的光所吸引,那是一根白玉笛,通體純白,印著銀白的月光,越發顯得晶瑩剔透起來。
一把抽出仔細端詳,只見那笛身,還刻著數朵細小的雕花,圓潤小巧,咻咻如生極為精緻,卻全是花苞兒,未有一朵盛開的,讓人徒增幾份惆悵。那笛端,吊著一個紅繩做成的吊墜,鮮紅的顏色,極為打眼,卻只是打了幾個醜醜的死結做裝飾,生生破壞笛子的美感。輕輕觸著那幾個結,卻塗生幾絲熟悉,這打結的手法,似曾相識。
「看不出你還會吹笛?」我取笑的望向他!
他一愣,接著臉不紅,氣不喘的道:「我不會呀!」
嘎?那你別著根笛子,裝深沉呢你!
「我是不會!」他呢喃接回那笛子,皺著眉撫著那根笛子,一副萬分苦惱的樣子,像是自己也一時想不起為什麼帶著根笛子,看了半晌,卻突然舉起笛子貼近嘴唇,流暢清遠的笛聲就傳了出來。
這傢伙,還說不會吹,明明就吹得這般好,這般……這般……傷感。
笛聲由清憂而轉低沉,一聲一泣,透著無限的感傷,像是一方絲綢,纏繞於心頭,柔和卻又抵死纏綿,讓人的心一陣緊過一陣,那是從內心最深處傳遞出的絕望。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傷,痛心卻又熟悉。
一曲做罷,我抓了抓在隱隱泛痛的胸口,「我從未聽過這曲子,它叫……」
「生死相離!」
「生死相離!」
「你知?」他瞪大眼睛驚異的看著和他異口同聲,說出曲名的我。
我也被自己的話嚇到了,這曲子我明明是第一次聽聞,為什麼我會脫口而出曲名。我該不知道的呀,心裡湧上一團迷霧,好像有什麼正要呼入欲出,卻又找不到出門,生生阻在了裡面。
「生死相離,生死相離……」無論是生,是死,都注定相離嗎?好殘酷的名字,好殘酷的曲子,卻又……該死的熟悉。胸口那糾結的情緒是什麼,內心的那股隱痛又是什麼?只是因為這曲傷感嗎?
「要丫頭……」聖暗其傾身靠近,如玉的面上滿滿的都是擔心,黑眸裡散著柔和的光彩,抬起手輕觸向我的臉頰,輕輕一拭,收回微濕的手:「別哭!」
哭!我順手一抹,果然滿臉的淚水,而且還有繼續生產的趨勢,可是我為什麼哭?明明沒有什麼值得傷心的事,充其量只是聽一隻傷感的曲子而已,我為什麼哭?為何?為誰?
我無助瞅向前方的聖喑其,內心湧上巨大的恐慌。
他繼續輕拭著我的眼角,整個人浴身在銀白的月光中,只是淡淡一笑,卻宛如遍地花開,暖入心間,那淡雅輕悠的樣子,飄塵若仙,讓我一瞬間有種,他不是本人的錯覺,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心都輕顫起來,我抓著他黑色的衣衫,疑視著他柔和溫暖的臉,心裡冒出個奇怪的想法,他該穿白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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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都在莫名其妙之中渡過,先是做了個莫名其妙的夢,再是聽了首曲子,居然會莫名其妙的哭起來。抓了抓胸前的衣襟,甩掉那種莫明心痛。輕點足尖躍起,落於牆頭,聖喑其已經回去了,我也該早點回去才是。
貓下腰,踩著牆一路朝我那被開了天窗的可憐小屋走去。想之前,我還抱怨那屋裡太熱了,這下可好,徹底涼快了。
為不被人發現誤會成賊,使著輕功,我加快腳步,卻不一整靡靡之音所吸引。只看前方草叢劇烈晃動著。還不時的連來幾聲鶯聲燕語。
好奇心人皆有之,我躍上旁邊的樹枝,輕輕拔開樹葉,向下瞧去。卻被眼下的情景嚇得夠嗆,一個不慎,險些從樹上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