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衛螭已經睜開眼睛,神智恢復了,鳳九不禁鬆了口氣,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可隨後卻是怔了怔,大概是覺得自己不該流露出太關心對方的表情來,硬是擠出一副冷漠的神色來,硬邦邦地問了句:「醒了?」
她的這番神色變化,衛螭盡收眼裡,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緩緩回道:「是的。」
「哦……那就好。」鳳九撐起身來,臉色有些緋紅,伸指掠了掠散亂的長髮,想要掩飾自己慌亂的神情,卻不料是欲蓋彌彰,反而更加慌張了,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連忙咳嗽一聲,道:「你的傷……」
她只說了三個字,就不知該怎麼說下去,倒是衛螭笑著,若無其事地接過話茬:「覺得好多了,多謝你。」
鳳九卻扭開頭,低聲道:「也別忙著謝我,你要是死了,我上哪兒找真玉璽去?」
衛螭聽了,臉上還是之前那淡淡的笑容,緩緩開口:「道理不錯,但還是要謝你替我療傷,要不然,我現在這條小命兒都沒了。」
「哼!」鳳九隻是抿著雙唇,也不置可否,隔了一會兒,才又問道:「對了,你武功那麼好,誰能傷你傷的這麼重?」
她說著說著,一雙姣好的眉也緊緊皺了起來,心中困惑不已。
衛螭的傷,乃是被人重手所致,而打傷他地那股勁力。陰柔而霸道,竟有種奇怪的熟悉感,才讓鳳九覺得有些困惑不解。
能傷到衛螭的人,當然是高手,可那種陰柔霸道的功力,當世又有誰擁有呢?
見鳳九狐疑地看著自己,衛螭的反應卻平靜的很。依舊淡淡的微笑著:「是我不小心暴露了行蹤。也怨不得別人。」
「別人?」鳳九揚起一邊眉,問。
可衛螭卻避開了這個話題,而是抬起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地環境,道:「這是……哪裡?」
鳳九地臉紅了紅,小聲回答:「以前在這兒……做客的時候……的房間……」
她說完,又連忙補充道:「我也只知道這兒。好在還不算破敗,基本的東西都還有剩下來,不然我也沒法子了。」
「……」衛螭也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雪柳山莊一敗如斯,你可知段雪柳下落?」
「不知道。」鳳九搖搖頭。
衛螭眉頭皺了皺,緩緩歎了口氣,低聲道:「她死了。」
「死了?」鳳九驚訝地睜大了雙眼:「她是怎麼死的?」
衛螭看向鳳九,臉上原本帶著的淡淡地笑意也消失了:「我查到她在青泓出現,連忙追去。卻發現,段雪柳已經在你父親墓前自刎身亡。」
鳳九聽了也不禁訝然,許久。才輕聲道:「她何苦如此?」
「愛之深,恨之切。」衛螭幽幽歎一聲:「她只是看不開罷了。」
鳳九抿抿唇,卻沒再說什麼,兩人都沉默了,房間之中。頓時安靜下來。
半晌。突然響起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鳳九奇怪地循聲看去。卻見衛螭難得尷尬地笑著,頓時明白過來。
他昏迷那麼多天,什麼都沒吃,肯定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果然,只見衛螭朝著自己眨眨眼,笑嘻嘻地道:「我現在能吞得下一頭牛。」
「呸!貧嘴!」鳳九瞪了瞪眼,就轉身出去了。
衛螭還是笑嘻嘻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外,便安心地閉上了雙眼。
再次醒來的時候,眼睛還未睜開,鼻尖就先聞到一股烤肉的香氣。衛螭連忙睜開眼,側頭看去,卻見鳳九正在火堆上翻烤著食物,當下笑道:「烤的什麼?好香?」
「野鴨子。」
鳳九回過頭來,臉蛋被火光映得緋紅一片,竟是異常俏麗,看的衛螭心裡一動,竟是連眼也不錯地一直看著不遠處嬌小的女子。
「烤好了,嘗嘗。」鳳九將烤熟的野鴨子遞到衛螭面前,卻見衛螭為難地看向自己。
「我動不了。」衛螭嘿嘿一笑,頗為無辜地看著鳳九。
「……」鳳九抿著嘴,瞪眼盯著衛螭,半晌,輕輕哼了聲,便在衛螭身邊坐了下來,將烤熟地鴨肉撕成小塊,喂與衛螭。
這畫面倒也稱得上其樂融融,風光旖旎,只是鳳九那不是很情願的表情,未免有點大煞風景。
衛螭卻樂得享受美人恩,仗著自己傷重不能動彈,竟是順理成章地享受讓鳳九餵他的待遇,彷彿絲毫沒看見那小丫頭地臉色已經越來越沉越來越黑。
突地,衛螭開口笑道:「九丫頭,你廚藝不錯呀。」
鳳九翻了個白眼:「從小跟著父親東奔西走,能有什麼廚藝?無非烤熟能吃而已。」
想到眼前的丫頭,生長環境確實和一般的大家閨秀不一樣,衛螭又笑起來,卻沒再說什麼,只是一直看著鳳九。
火光下,她雪白的臉蛋也映上了一層紅彤彤的顏色,嬌俏可人,幾縷碎發貼在臉頰上,半低著眼,長長地睫毛在肌膚上投下一排陰影,微微有些顫抖,雪白地牙齒輕輕咬住了下唇,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竟是陷入了沉思中。
衛螭靜靜地看了許久,也是心思不定,許久,緩緩開口道:「阿九,你還記得我和你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嗎?」
鳳九聞言怔了怔,回過頭來,愕然問道:「哪一次?」
問完,連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衛螭也笑著道:「自然是你潛入西炎那次。」
「那次嗎?」鳳九歪歪頭,那神情甚是調皮可愛,臉上地笑意也越來越濃烈:「那一次啊,確實有點意思。」
「是啊。」衛螭也笑道:「我也沒有想到,膽敢潛入我西炎秘密軍營的人,居然會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
他說著說著,眼神也飄遠了,像是都陷入了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