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了天氣轉暖了小草返青了樹木芽了花朵也綻放了。
這是記憶中我人生第一篇作文的開頭。
——沈安若的B1og
天氣漸漸轉暖樹木抽出新綠的嫩芽枝頭一夜間會突然綻放出花朵。
沈安若的行情突然變得非常好周五的早晨她的桌子上堆了鮮花。其實常常有人送她花誰讓單身女人是非多。但這日格外誇張都是因為昨天的慶祝晚會。
昨天的三周年慶祝晚會在山莊裡的禮堂舉行也留了很多的位子給客人。節目很熱鬧後來她們這群大齡女青年穿了七彩的長裙上場跳那排練了整整一周的吉普賽舞蹈台下某個區域裡一群男士全拿出來小孩子們玩的小號跟小鑼又吹又敲拼命折騰還在結束時大叫:孫經理你真棒!沈助理我愛你!諸如此類鬧得全場笑得不行。她們定睛看原來是林虎聰手下的那群工程部的年輕小伙子們。
接下來的環節一位前陣子見義勇為而受傷的小保安受到了表彰張總跟李副總兩人為他頒獎主持人問他今年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小伙子沒見慣人多的大場面磕磕絆絆地表了半天的決心。又問他今天有沒有遺憾這口才甚差的小子突然就靈光起來說:“我最希望美麗的沈助理親自為我頒獎。”
她跳舞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下就被請回了台上還在一堆教唆與起哄下擁抱了那個還沒育完全的半大孩子。台上的燈光太刺眼她看不清台下只聽得到台下的哄笑聲心裡苦笑一百聲然後保持著優雅得體的微笑弧度。這還不算那外表仁厚其實是個老痞子的李副總接過話筒認真地對台下說:“我們美麗的沈助理現在是單身有意向的各位快快排隊領號等候考察。”沈安若覺得自己那一刻努力揚著的嘴角都要抽筋了她就是那一不小心便搶了風頭的娛樂人物。
這就是她桌上堆滿了鮮花的原因有了署了名有的沒署名有花束、花籃甚至還有一盆開得甚好的沒有失根的蘭花這年頭愛湊熱鬧以及愛玩惡作劇的人還真夠多。後來有人送了一枝剛從樹上折下來的桃花惹得會議廳的孫經理朝她大笑:“安若春天到了桃花開了你這桃花運來得也太旺了。”
“愛麗姐桃花運偶爾來一次半次是調劑多了那完全是劫難。”
真是暈死她下回有機會喝酒她非要把李副總灌醉不可。
桌上的鮮花裡有一大捧最令她不安插得異常的精致三枝向日葵與十九枝黃玫瑰卡片上沒有字只有親筆簽上的姓名縮寫T。s不會有太多人知道那是華奧施董事長的筆跡。後來查一下向日葵的花語是愛慕而黃玫瑰的花語則是道歉她稍稍松口氣。
慶祝活動一共有兩天除了他們自娛自樂的晚會與各種優惠活動第二晚還有一場答謝宴在豪華的宴會廳裡請到無數的貴賓皆是重要客戶。
她穿一字領的黑色半禮服只戴了一枚小巧雅致的鑽石戒指重新化了妝不算濃。那時她的頭已經長了許多可以別到耳朵後面。這樣的裝扮不會特別招眼也不會落俗剛剛好。
在走廊上看見張總笑瞇瞇地跟她說:“你這身衣服還有你現在這麼瘦倒是很像那部電影《蒂凡尼的早餐》裡的人再抱上一只貓就更像了。”
“別提貓張總上次您家那只貓快把我嚇死。不過我的戒指可正好是蒂凡尼。”沈安若與張總開慣了玩笑。
“沒愛心的物質女郎整天換戒指有什麼用?快去找個男人交往看看。你一個人整天這麼晃來晃去我看著煩死了。對了你阿姨讓你下周到我家去吃飯。”
唉又來了准定又是有所謂年輕的精英分子做主菜的鴻門宴她都快成職業三陪了。恰好張總的手機響了沈安若借機溜走。
宴會上遇見很多的熟人。有她以前的頂頭上司一直待她關愛有加的正洋的倪董見到她笑容祥和親切和善一如既往她有些感慨也有些慚愧唯有敬酒。還有送了她整整一周鮮花的孫老板那天她幫了他一個小忙結果被他天天邀請共餐被婉拒了幾回後又開始天天送鮮花以至於孫愛麗感慨地說冬眠結束了男人都饑餓了笑得她肚子痛。孫老板很年輕白手起家做了一份不小的事業撇開纏人這個壞毛病她其實很敬重他。沈安若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可以保持著優雅得體的微笑與儀態甩脫孫老板然後就見到在不遠處的角落裡程少臣正與她們華奧的施董事長站在一起正望向她的方向想必將她剛才甩人的樣子都看在眼裡了。那兩人皆有一副淡然的氣質外形瀟灑舉止優雅連身高都很相仿倒真是絕配沈安若在腦裡冒出一個不純潔的惡搞念頭。
她的大老板正看著她沈安若不敢裝清高硬著頭皮款款地走過去現出一點點合宜的笑意:“施董。”腦子裡飛快地轉了幾轉終於還是轉向程少臣:“您好程董。”
“哦那麼不用我介紹了。”施董事長溫文爾雅地笑令她看不透。恰有侍者走過他取下兩杯紅酒正要去拿第三杯程少臣卻順便取了一杯果汁見施董笑著睨他輕揚一下嘴角:“胃潰瘍又犯了。”
“敬女士的時候怎麼可以這樣無趣。”施董將另一杯酒交到沈安若手裡“敬美麗的沈助理謝謝你又替華奧接一筆生意。剛才東元的劉少東來訴苦。”
那個油舌劉少爺剛才逗著沈安若連喝三杯酒根本就是道貌岸然地公然調戲所以後來沈安若抓住他的語病也陷了他一下。反正酒場上熱熱鬧鬧誰也不可翻臉。
“施董我不過盡職責而已。”她將那杯酒一干而盡。施董也干掉只有程少臣輕輕抿了他的果汁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目光難測。
這樣的場面真是累極她記得以前陪程少臣參加時總會盡可能躲在角落裡誰都不搭腔但如今她卻逃不掉眼前的面孔走馬燈一般換了又換她賠笑陪聊陪酒所謂的三陪。
後來她瞥見程少臣到了倪董身邊替他去取吃的神情恢復成他在長輩面前一如既往的溫順乖巧不復剛才的犀利模樣再後來就又不見影子他比她還討厭這樣的場合她想他是終於忍不住離開了。
沈安若覺得腳痛得厲害而臉上肌肉都笑得有幾分僵正想出去吹吹風卻意外地被一個溫柔的聲音攔住:“沈小姐方便嗎?”
她回頭看認出眼前的這位夫人是董事長夫人施太太她曾見過她的照片在施董的辦公桌上。她並不比她年長太多但是白皙圓潤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從容。
施夫人只是拖著她拉一些家常沒什麼重點多半是她在不動聲色地問諸如沈安若喜歡哪部電影哪個作家哪個牌子的香水以及最想去哪個城市旅游倒像是認識她許久還親切地拉住她的手其實她們不過是第一回見面。沈安若被她那優雅從容的笑刺到心髒都涼虧得她與施董沒什麼都在這邊禁不住地心虛。終於這位夫人也走了宴會已經接近了尾聲她沿著牆邊溜了出去繞過幾重走廊轉到宴會廳背面的憩園裡。水中的鴨子都睡著了不再作怪空氣裡彌漫著玉蘭與丁香的香甜氣息有點曖昧池塘的另一面有一對小情侶在卿卿我我。氣溫還涼所以人不多而她所在的位置更不會有人。算不上很隱蔽的地方光線也不壞但是因為幾株長得太好的丁香樹擋住了一段路又要繞過一座假山要到這邊來不太容易。石質的凳子每天有人來清理三回沈安若放心地坐下將鞋子踢到一邊把腳搭到另一只石凳的邊緣揉一揉已經有點腫的腳踝。這裡是個好位置能夠看得見大廳那邊的燈火通明霓裳艷影卻將喧嘩與吵鬧都隔在了一牆之內。以前在這種場合裡被郁悶到時她便會溜出來半小時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調整一下情緒想象一下大廳不過是攝影棚在外面如觀眾般觀望一番再回去酒意也散了精神又飽滿了可以信心十足地投入另一場戲。
突然手機響起來她自己嚇一跳也驚散了那一對鴛鴦小兩口似乎有些懊惱地換地方了。
她看一眼手機是施董打來的想了想在五秒鍾內接了起來。
“沒事吧?突然見不到你。”
“沒關系出來醒醒酒。”
“要緊嗎?找個服務員幫你?”
“不用謝謝。”
她不能確認這園子裡沒有其他人所以不可以將對方的名字身份喊出來但施董想來並不領情。
“小沈剛才我太太沒有跟你說不合宜的話吧?”
“怎麼會?”
“……抱歉給你困擾。”
“沒有。其實我不記得您曾經對我說過什麼。”
沈安若盯著水邊的那大簇丁香花。剛才施夫人狀似不經意地提及到了七年之癢直直望進沈安若的眼睛跟她說他們已是結婚的第七年。沈安若也看她表情更坦然:“施董非常愛您。”
“我知道。”那位夫人柔和地笑了。
真好笑不是嗎所謂幸福是需要別人來認定的。她想起一些東西自己笑一笑又忍不住歎口氣卻聽到有人輕輕咳了一聲。
多麼坦蕩的君子行徑他本來可以把她嚇得再厲害一些。沈安若抬著頭看一眼站在她幾米外的程少臣他掏出一支煙點上轉頭看她。
“你為什麼跟蹤我?還有這裡不許吸煙。”
“我來得比你早你脫鞋子時我就在這兒了。”程少臣慢慢踱過來懶散地倚著那張石桌“你不怕有壞人?”
“這裡至少有三個監視器。”沈安若又指指他的煙。
程少臣不動聲色地又吸了一口悠閒自得:“不聽勸阻的吸煙者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一支煙罰款二百五然後找保安把人請出去。”其實這兒並沒有貼禁煙令的標簽不知道程少臣會不會被她唬住。
程少臣笑了笑數出三張百元鈔票放到她腳邊:“你等我抽完煙再找保安來吧。”
“我沒錢找並且我們不收小費。”
程少臣又放上兩張:“那我一會兒再抽一支。”
她都被他氣笑了:“你這麼有錢干嗎不多做善事。去蓋希望小學好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蓋過?”
切真是無語。沈安若沉默。
但程少臣很快打破了沉默:“你昨天晚上真是風光。”他似乎是笑了。
“你也在?”怎麼可能?他從來不做這樣無聊的事。沈安若幾乎要從石凳下掉下來。
“我有個朋友是你們的客人昨天拍了一段視頻傳給我看。”
多麼無聊的客人啊沈安若又在心裡歎氣。
程少臣並沒去點第二支煙第一支也抽了幾口就掐熄了走了很遠將煙蒂丟進垃圾桶裡。
沈安若意識到自己的姿態不雅觀又重新將鞋子穿上了見他已經回來站在一米之外微微抿著唇低頭看她的腳與高跟鞋又順著向上看向她的腿表情有點怪。
她極少穿裙子而今天這裙子坐下就顯得有些短。沈安若還記得他最討厭自己穿黑色。這一點令她今天很得意。
換作別人這樣看她會很惱不過程少臣這樣瞥她時她倒無所謂他眼神裡一向什麼情緒都有但是從沒有猥褻這點她可以確定。
果然程少臣看了她的腿幾秒鍾後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你難道不冷?”
夜風有點涼她的裙子又短。剛才匆匆地從悶熱的屋裡出來心裡很煩涼風正好令她冷靜現在倒真的覺得冷腿上都冒出一顆顆小疙瘩。
沈安若站起來端莊地整了整自己的裙子:“謝謝你提醒我要進去了再見。”她扭頭就走才不看身後程少臣是什麼表情。
她按原路返回。穿近三寸的高跟鞋爬假山是很危險的事情她小心地踩上很高的一處台階正打算下去時從後面被人輕輕地托住了胳膊原來他一直在她身後腳步輕得跟鬼一樣她都沒現。有他扶著沈安若很順利地到了平地回頭看他一眼程少臣背著光面孔隱在夜色裡只能看清他清俊的輪廓。他突然向她伸出手摸向她的手沈安若急退一步都忘記自己的鞋跟極高而這裡是圓石砌成的小路差點摔倒被他一把拉住終於還是拂向她的頭用手輕輕梳了一下便松開原來他只是要拂去剛才落到她頭上的丁香花瓣。
離燈火通明的大廳已經那樣近如果有人向外看會現這邊有一對男女形跡可疑。沈安若覺得尷尬匆匆離開等她進了大廳回頭時程少臣已經不見蹤影。
她定了定神回去繼續用心扮演她的角色。有熟稔的客人要離席她含笑一直送出很遠再回去時便見著一個小小的孩子蹲在正廳前的噴泉邊上專注地玩水那水不淺大理石台面又滑保安去抱了他下來剛放下地他又立即沖過去連她都看到緊張。走近了看那小男孩三四歲模樣金碧眼唇紅齒白長得像一只sd娃娃竟是國際友人。
“誰家的孩子?”
保安搖頭。
她蹲下試著用英文與那孩子交流。男孩只盯著她看嘴巴閉得緊緊。
她缺乏與兒童打交道的經驗費了半天時間一個字也沒問出來那孩子大約不懂英文只朝她天使般地笑長得可真漂亮可惜是只小小悶葫蘆。
大概是裡面客人帶來的孩子她一時也想不起都有誰於是找服務生牽了男孩的手進大廳去找小男孩一一搖頭憋著嘴很不耐煩的樣子後來回到她身邊突然對她說:“Tommy”。原來這是他的名字。
工作人員去查住宿登記裡是否有叫Tommy的男孩子未果沈安若有些頭痛她有點累但不放心把這孩子隨便交給誰。而那孩子跟她漸熟竟開始與她說話。虧得她平時外國電影看得多沒學會幾門外語音卻辨得出這孩子說的是德語。她突然想到今日的來賓裡其實有人能夠幫上忙早知要利用他剛才倒不該對他無禮。
服務生沒找到人於是她撥了電話給他。他那樣討厭這種場合自己又沒給他好氣估計早已離開她不是很抱希望但五分鍾後程少臣真的回來了原來他沒走。
她不得不服氣有些人天生有孩子緣。那個跟著她十五分鍾後才肯說第一個詞的小悶騷男對程少臣十分友好熱情起初面對他們那戒備的眼神完全不見一會兒就主動偎進他懷裡乖巧至極還摟了他的脖子跟他說悄悄話又不時回頭張望她。程少臣對小孩子一向耐心眼神溫柔笑容燦爛與他平時的樣子太不一樣。他一向是慢熱的人但是與小孩子相處極好。以前她每次見他與小孩子相處鄰居的孩子朋友的孩子也都會產生一種就如此刻一般很難描述的感覺。
後來程少臣撥了電話大概是Tommy小朋友的父母。
“聯系上這孩子的長輩了嗎?”
“嗯。”
“他們怎麼會把一個孩子自己留在這裡?”
程少臣沒回答直接說:“Tommy要去找他的爸爸我順路可以送他去。”
“已經麻煩你很久了。把地址留下就好飯店會送他回去。”
程少臣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直看得沈安若心虛但仍堅持華奧必須對這個小孩子負責到底應該是他們送他回父母身邊。她觀察了一秒鍾程少臣的表情覺得這一回他是鐵了心地跟她擰上了。
跟他硬碰硬地談判不會是明智的選擇沈安若聰明地改口:“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內容-”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會有工作人員開車跟著你走確認這孩子真的到了父母身邊。”
“沈助理我長了一副拐賣兒童的模樣是吧。”
有服務生在門外探頭探腦沈安若被他那副腔調弄得火大卻沒法回嘴。很多員工都看見了那無主的孩子連客人也有不少見到了她如果隨便把他交給一位客人帶走她怎麼交代得過去飯店的名譽怎麼辦即使眼前這人絕不可能是人口販子。他又不是沒有腦子當然想得明白她為什麼堅持他就是存心找她的麻煩報復她今天給他臉色瞧真是小氣鬼。
他們倆僵持了一會兒就那樣互相看著不說話Tommy小朋友也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
沈安若決定認輸:“我跟你一起去送這個孩子不要拒絕。”她聲音很低仿佛在懇求但一直盯著程少臣的眼睛。他很鎮定說“好”的時候臉上表情絲毫未變但是眼睛裡卻有東西突然閃了一下沈安若立即可以確定自己上了當差一點就甩手而去但忍了忍還是找服務生替她去取了外套來。
程少臣自己開車Tommy小朋友主動地爬到副駕座上所以程少臣很紳士地替她開了車的後門。她猶豫了一下本要堅持自己開車走卻想起來車鑰匙不在身上只好上車。
車子停在時代廣場離華奧酒店不太遠。這邊是全市最集中最熱鬧的娛樂中心。沈安若懷疑地問:“他的父親在這裡瀟灑卻把孩子丟了?”
“Tommy的爸爸在那邊的國際會所裡要過一會兒才能出來。我們現在去吃飯我餓了。”
“你是在變相批評華奧今夜提供的飲食很差嗎?”
“我吃宵夜可不可以?”
沈安若不再說話其實她也餓晚上只喝了酒沒吃多少東西現在胃難受。而這家店裡的小點心軟軟糯糯非常合她的口味。
Tommy小朋友興高采烈地吃著冰淇淋善良的程叔叔在一邊幫他擦嘴角。那小孩子一邊跟程少臣說話一邊總是盯著沈安若笑令她疑心他們其實是在討論她。
“我覺得你有必要告訴這小孩子不要輕信陌生人不能跟陌生人說很多的話絕不要吃陌生人買的東西。還有晚上吃冰淇淋真是很壞的習慣。”
“你雖然怕小孩子但對兒童教育竟然很在行。”程少臣本來正在喝水說這話時用杯子擋住半邊臉似在透過玻璃杯觀察她。
這話勾起了她的心事。沈安若閉了嘴不再說話。
這一對大小男人真是難纏吃完東西他們又去了兒童娛樂場沈安若想不透明明已經快半夜了這小孩子的精力怎會這麼好莫不是時差一直沒有倒過來。小朋友玩模擬游戲玩得不亦樂乎賽車與飛機游左動作熟練得分很高。程少臣也陪他玩了幾場還盛情邀請沈安若加入。她腳痛得要命坐在另一台機子的座位上冷眼看著他們玩想擺臉色給程少臣看又怕被國際兒童看到既傷害他幼小的心靈又有損國人形象只好微笑溫婉慈愛地笑。如果此刻給她拍張照片大約可以直接做慈善雜志插頁了。
那小孩子終於玩累了摟著程少臣的脖子睡著了。沈安若總算可以換了臉色:“他的父母什麼時候來?”
“十分鍾以後。”
“你明明知道時間我們為什麼要出來這麼早?”
程少臣看看表:“加上在路上的時間到現在也一共過了不到一個小時而已你有度日如年的感覺嗎?你既然要負責怕我拐賣兒童就該再多些耐心。”
她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程少臣又說:“再說你怎麼忍心拒絕一個傷心孩子的願望他被媽媽批評所以逃家找父親還特別想吃冰淇淋。”
“這麼小的孩子就離家出走你竟然還縱容。”
“連你這麼乖的人都曾經在小時候離家出走過你又怎麼能苛求淘氣的男孩子。”
沈安若滿臉疑惑她什麼時候給他講過自己小時候的故事?程少臣被她的表情逗樂了:“你爸告訴我的說你小時候是多麼乖的孩子連離家出走都安安靜靜。”
男人們真見鬼。
他們並排往停車場走沈安若沒來得及換衣服只在黑色連衣短裙外套了羊絨長大衣穿近三寸的高跟鞋妝也沒卸。如果站在路邊說不定會被人疑心是特種行業人員。
沈安若斜睨一眼旁邊的程少臣。那孩子枕著他的肩頭睡得極安靜程少臣早已經脫了外套裹住他看向那孩子的表情非常柔和。沈安若心裡某個角落又抽搐了一下。
他們坐在車上等將睡著的孩子放到後座。
“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像我第一次在朋友婚宴上見你的時候頭也是這樣短妝比別人淡不過那時你穿淺黃色的裙裝。”
沈安若沒料到他會提及往事怔了一下後輕輕地笑:“怎麼可能還像那個時候過了這麼多年人老心也老。”
“真是很多年了我們都認識到第八個年頭了。”
這令她很吃驚:“你記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
“我記得第一回見你時9·11剛生沒幾天。”
她就知道他從來不是那種特意會去記日子的人如果記住了也是他的助理幫他記的。
幾分鍾後孩子的父親來了稍稍福的大帥哥早年必是傾國傾城的角色跟睡著了的sd娃娃長得很像所以肯定不是假冒品。德國大帥哥跟程少臣握手嘰嘰咕咕說一堆話(更新最快$)接過孩子後又親熱地拍他肩跟他兒子一樣與程少臣一見投緣。又沖她很熱情很陽光地微笑就像已經認識了她很多年一樣差點就要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但因為懷裡有小帥哥不方便於是改成握手禮非常用力地握離去時朝她拋飛吻。
終於完成任務了。沈安若回到車上突然重重地打了個噴嚏眼淚都要流出來找了紙擦掉又胡亂擤幾下鼻子。真是沒形象了還好沒別人。
都怪那有妖魔氣質的小鬼那麼愛玩水程少臣找停車位時他看到廣場的噴泉就沖上前她慌忙去拖他自己被濺了一身。初時不介意後來濕濕地貼著她的腿把她冷得不行。
“你感冒了?”程少臣回頭看她。
“沒事剛才身上濺了水。”
“你怎麼不早說周圍這麼多家店去換一件就是。”
“沒事了。”她剛說完這句話便很不給自己賞臉地又打了個噴嚏真是狼狽“送我回我們飯店吧。”
“這麼晚了你不回家?”
“我的鑰匙在辦公室裡。”
“現在應該沒人了吧?”
“有保安可以幫我開門。”
“這樣遠等你回家天都要亮了。你若不介意住酒店就在這附近找一家吧。你應該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她冷得很難受連酒意都有點上湧了她對酒的反應很慢所以無論喝多少總可以保持著氣質退場但是事後會非常難受。
所以她沒有拒絕程少臣的好意雖然這好意很值得懷疑。程少臣帶她去上回他送她去的那一家飯店因為離時代廣場只有五分鍾的路。
這麼大的酒店偏偏沒有空房間。“最近有會議全滿了。”服務員滿懷歉意地說眼裡藏不住對他們倆的打量。
“你若不介意的話到我那邊去湊合一晚。”
“我很介意。”
於是程少臣請服務台幫助詢問周圍還有哪家飯店有空房。答案完全不出乎她所料全部客滿。
明天她一定要去了解一下他們華奧是不是最近生意也這麼好。她有強烈的感覺自己被設計了就如很久以前跟他在一起時總仿佛置身於肥皂劇拍攝現場她被臨時拉入沒有劇本但劇情熟悉不外乎就那幾種套路偶爾可以即興揮。
但此刻她實在不想跟自己過不去。她需要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醒一下酒洗個澡不再虐待自己冷得青的腿和正腫著的腳。所以明知這人大概正在醞釀陰謀也不想再為了所謂骨氣和清高去跟他擰何況她身上又沒帶錢。
他住最頂層的豪華套間坐專用電梯上到幾十層。室內溫度很高這部專用電梯升得很慢她脫掉大衣搭在手上連鞋子也脫掉拎在手裡倚著電梯牆壁因為她的腳快斷掉了。程少臣安靜地看她不作評價。到三十層時電梯停下有人上來了是一對外國老夫妻看了他們倆幾眼眼神裡閃過了然的神色然後正襟危站目不斜視。沈安若終於想起剛才在她腦子裡忽閃的是哪一部電影《漂亮女人》應召女茱麗亞·羅伯茨被有錢的富商帶回高檔酒店打扮得一身風塵公然在電梯裡系著襪帶嚇壞同乘之人後來電梯門又開一對表情莊嚴的夫妻直接拒上電梯。
她想到這個情節無聲地笑了起來將臉轉向程少臣果然見他正望向自己眼神飄忽若有所思。
沈安若快地打量了一下那間豪華套房看起來至少有兩間臥室的樣子。她有些鼻塞又不住地咳嗽於是匆匆地去洗澡。她在熱水裡淋了很久心思百轉被熱得要透不過氣來終究還是要出去。
她的假感冒症狀來得快去得也快隨著熱水消了大半。浴室外面還連著一間只這浴室套間就要二十平米。燒包!沈安若在心裡鄙視了他一句現衣架上掛了睡衣浴袍好幾件他喜歡的淺素色樣式不一不像酒店提供的像是程少臣自己的。她把自己的衣服扔到烘干機上拿了他的衣服穿上睡衣睡褲把袖子與褲腳都挽起來外面罩上浴袍緊緊地扎上帶子快要勒得自己透不過氣來。
回到客廳裡時沒見到程少臣。客廳角落裡有矮幾與一張看起來很軟的躺椅她坐上去因為那邊離沙最遠。落地窗沒有拉窗簾這裡是整個城市最高的位置之一又居於鬧市之中她坐的位置就在窗邊低頭便可俯瞰萬家燈火。因為高所以特別安靜道路上穿梭的車輛如一些小小的光的昆蟲緩緩移動。她開了電視這偌大的空間終於有了些聲響。
房門鈴聲突然響起她驚了一下正不知該如何應對程少臣已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去開門。他的頭也微濕著大概在另外的房間洗了澡但是沒穿睡衣而是換了新的襯衣和休閒的長褲。
來的是客房服務送了東西進來程少臣沒讓服務生進房自己在門口接過盤子一直端到她的跟前:“你把姜湯喝了再吃點感冒藥吧。”
沈安若道過謝她一向不吃感冒藥只是一口口吞掉那大杯的姜湯又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程少臣見他神色自如若無其事地從她手邊取走電視遙控器坐到離她有一段距離的沙上不斷地換台。“你想看什麼?”他側臉問。
沈安若搖頭程少臣沒有意外地將頻道定格到ccTV又把音量調小。他似乎也察覺到沈安若在看他於是側了身子看向她沈安若早已垂下眼簾專心致志地對付那杯非常難喝的姜湯。喝完了無事可做就低頭看窗外的風景。
程少臣笑了笑:“你從那麼高的地方向下看不覺得暈嗎?”
“恐高的人又不是我。”沈安若輕輕地撇了一下嘴。明明恐高卻要住在最高層有病。不過這是他的地盤客氣點沒壞處於是軟了一下腔調“你為什麼一直住酒店?”他一向潔癖並且也不怎麼喜歡鋪張。她的確疑惑。
“……最近大概神經過敏一個人住回家太晚的時候開門時會心慌。”程少臣小心地斟酌著字句含含糊糊地解釋。
沈安若凝思了片刻:“你可以請個保姆或者管家。”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他仍然保持著側身的姿勢看著她沈安若被他看得有點怯意將杯子放到旁邊的矮幾上隨後站起來打算離開。不知是因為緊張或者坐了很久還是晚上受涼的緣故她一站起來便有一股鑽心的痛從右腳的腳底直到腿彎她的習慣性抽筋偏偏在這時又作。沈安若不想被程少臣察覺於是慢慢地又坐回去想等這股痛感自己消失其實她腳趾都痛到扭曲額上也冒了汗。
程少臣一直在看她她的表情躲不過他的眼睛下一秒他來到她身邊扶著她倚到躺椅上自己坐在側邊小心地替她將腳趾復位又輕輕地捏她的腳掌。沈安若又痛又癢掙扎了一下被他牢牢地鉗制住順著她的小腿一路按摩。他的手指很有力手勁卻很輕柔漸漸施力。她的痙攣慢慢地消失而他的手還繼續沿著她的腿向上捏隔著薄薄的睡褲一直捏到她的大腿內側。她腦海裡零零散散地浮現著一些片段突然便抓住他的手:“已經好了謝謝你。”
程少臣一直望進她的眼睛裡停了片刻把自己的手從她手裡輕輕抽了出來又用另一只手去撫她的額頭她剛才因為抽筋而疼痛額上有細細的一層汗水。他替她抹去順勢又撫向她的脖子那裡也是細細密密的汗。她雖然早有心理准備仍有些心慌意亂地按住他將要滑進自己領口的那只手。於是他改變了原來的路線沿著她前胸的曲線輕輕滑過撥開了一顆扣子固執地從衣襟處將手探入捉住她胸前的那一團柔軟輕輕地揉捏。她的手仍覆在他手背上倒像是她引導著他一般。
沈安若覺得呼吸有點困難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憋氣了很久她試著掰開他的手指但是徒勞無益她的力氣有點虛軟因為深呼吸導致胸口劇烈起伏反而令他的眼睛裡的顏色更深了幾分。她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舔了舔有點干的唇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解開她的浴袍帶子將另一只手也滑進她的衣服裡四處游移而她的體溫在漸漸上升。他的眼睛裡面藏著她很熟悉的情緒有勢在必得不容拒絕的堅定也有孩子般的撒嬌和無賴。
沈安若內心掙扎了幾下突然開口聲音有點啞:“程少臣。”
他的眼神變得更沉。
沈安若腦子裡迅地轉過十幾種句式的四五種不同內容的話最後卻說了最令她自我鄙視的那一句:“窗簾沒有拉上。”
他將她從躺椅上攔腰抱起一陣短暫的暈眩待她回過神時現周圍已然換了時空她躺在大床之上每一寸肌膚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限制住她一切逃脫的可能撫遍她的全身用力吮吸並嚙咬她裸露的皮膚他只用手指與唇舌便已經令她潰不成軍那些過於隱私的舉止甚至比他們以前更加親密令她全身戰栗並低低抑抑地輕吟。她放棄了任何試著掙扎的念頭這從來都是他的領地擁有絕對主導權。他比她自己更加了解她的身體熟悉她最脆弱與最敏感的地方她只能任他予取予求腦中生出惡搞般的念頭覺得自己似乎就像一只菜青蟲在他的肆意撩撥下痙攣全身都因為過度的刺激而收縮扭曲然後在他的懷裡舒張伸展終於化繭成蝶。
他放開她給她短暫的喘息空間沈安若覺得眼角都有些微的濕潤。他俯身看著她眸黑如墨鼻梁挺直薄唇緊抿下巴剛毅她好像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仔細觀察他的五官第一次現他臉部線條這麼硬朗。她低聲指控:“你有預謀。”
“對因為你先誘惑我。”程少臣耳語一般地下了結論之後將自己覆到她的身上吻住她的唇糾纏著她的舌頭與牙齒將她的雙手固定住的同時徹底攻陷了她。沈安若只能隨著他載沉載浮時而宛如陷入水深火熱時而又仿佛飄在雲端。當他過於激烈的動作將她的承受力撐到極限時她只能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死地抱住他。她像在暴風雨之夜被拋進大海深處的溺水者而他是她唯一的救命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