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涵見到來人顯然比和德帝更為驚詫不由從素縞帳幔後步出。
月色下那張面容赫然是胤禛!
胤禛的身後除了胤祥外還有一些人讓和德帝吃了一驚。其中一人是昔日一廢太子時推舉他的大學士馬齊還有幾人分別是八旗旗主、鄂爾泰。
胤禟從錯愕中回神目光陰冷地道:「四哥皇上命你趕回京城為何還留在此地抗旨不尊的罪名你擔當的起麼!」
「老九你退下。」胤祺喝斥了一聲。
「五哥!」胤禟沉著雙眸瞧了一眼。「你什麼時候和老四攪合在一起了?」
胤祀卻上前一步笑了笑目光卻是冰冷的。「雍親王為何見朕不拜!」
胤禛瞥了一眼冷冷笑道:「亂臣賊子何以受得本王一拜。」
輕柔的笑意忽地充塞了胤祀那雙黑眼泛著幾許寒意和幾分魄力。「朕念在四哥你因皇考仙逝痛心疾故而胡言亂語、心智不寧然未為惡故不罪也立刻給我退下吧。」
「皇上!」胤禟冷聲啟稟:「皇上您忠孝性成雍親王卻心懷嫉忌並不忠君扶持臣懇請皇上撤其親王封號。」
「哦?忠孝性成?忤逆之人也可稱為忠孝!可笑之極!」胤禛面露陰沉卻朗聲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中竟有了些許痛恨的血絲浮現。
他猛地一指康熙棺槨蹙眉道:「你敢對著皇阿瑪在天之靈誓麼?」
胤祀的手背到了身後手中的念珠卻落在地上。
胤禛雙眼半瞇眸底卻閃過一絲精光。「來人把人給我帶上來。」
「你想做什麼!」胤禟欲上前卻被胤祺伸手攔下。
「九弟你最好老實瞧著。」
「五哥你身為……卻罔顧皇上安危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胤祺冷眼相對:「我愛新覺羅胤祺俯忠君只要……」他意有所指地瞧了眼胤祀繼續道:「只要那個皇位來得正坐得端。」
「你什麼意思!」胤禟似乎有點底氣不足朝胤祀狐疑地看去。
此刻只見胤禮步入大殿緊隨其後的是幾名官員。另有兩名護衛押解著一人那人竟然是昔日的乾清宮總管李德全。
胤祀正眼一看那幾名官員正是太醫院院士三朝元老。
「雍親王這是何故?」
胤禛並沒有理會他的質問只是冷眼逼視幾位太醫質問道:「鈕祜祿太醫羅爾機太醫杜太醫皇考因何逝世?」
鈕祜祿太醫和羅爾機太醫相互對望了幾眼渾身顫抖著跪了下來。鈕祜祿太醫抹著額頭的冷汗道:「先皇年邁……偶感風寒本日即透汗後因……後因心肺衰竭而逝。」
羅爾機太醫立刻附和著道:「先帝爺南苑行獵北方的十月底已經是初冬正好季節變換、容易突風寒所以……請皇上、王爺明鑒。」
杜太醫卻跪地啟奏:「王爺臣有不同觀點。」
這話正中胤禛下懷他斜睨著胤祀道:「皇上既然杜太醫有疑點您瞧……」
胤祀笑笑淡淡道:「杜太醫有何疑點不妨說出來事關重大你可要仔細了。」
杜太醫無視皇上話中有話以及冷酷的眼神正色道:「先帝雖感風寒卻自初十至十五日靜養齋戒身體大有好轉。此後雖偶感頭暈腦脹、氣血上湧但經太醫院精心調理加上用藥得當應該無大礙。另外……先帝入棺前臣看出……其中另有玄機。」
「休要胡說簡直一派胡言。」胤禟怒斥杜太醫瞪著鳳眼道:「你到底是何居心難道皇考是被人害死不成。當晚我們兄弟都在場皇考明明是氣力衰竭而亡少在這裡妖言惑眾。」
杜太醫不卑不亢地拱手道:「王爺臣三代為官除精通醫理外曾鑽研祖上留有的宋慈親筆所書之《洗冤集錄》。所以臣敢斷定……」
胤祀打斷他的話低聲問著聲音中終於透出一絲震怒來。「你有何證據?難道要開棺驗屍、褻瀆先帝不成!」
杜太醫顯然被驚嚇到有誰敢膽大到開棺驗屍若是尋常人也就算了那可是真龍天子是萬萬不敢怠慢的。」
「微臣不敢。」
「皇上為何不問問皇考。」胤祺忽然幽幽道來。
胤祀瞇起雙眸胤禟更是震住。
「你瘋了五哥那是有違祖宗規矩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九哥難道怕了!」胤祥在旁嘲諷地冷笑一下。
「閉嘴老十三這事非同兒戲。」連一直沉穩鎮靜的胤祀也惱了他的威嚴不容質疑尤其是這些敗寇。
「來人開棺。」胤禛出了最後的號令。
「雍親王你大逆不道來人將他拿下。」胤祀厲喝一聲、龍顏震怒。他看著面前無所畏懼的四哥心裡莫名的有絲不安。
然而他的命令卻沒有人遵從胤祺原是負責守《$》衛隆恩殿及皇上的安全然而此刻他卻只是充耳不聞地站在那裡。
「皇上等一切水落石出若是臣衝撞了皇上一切聽憑皇上處置胤祺絕無怨言。」
大學士馬齊道:「皇上人言可畏您也不想先帝走得不明不白吧。屬下認為明察秋毫才能以慰先帝。」
胤祀失神地退了一步一滴冷汗從額角落下。這老傢伙明明是他的屬下卻為何胳膊肘往外拐。這幾日究竟出了什麼事?
「開棺!」胤禛再次命令。
「不准我不許你打擾皇阿瑪。」胤禟拔刀上前欲攔截卻被胤祺一個眼色四名護衛上前按住了他不僅卸了他的兵刃還令他動彈不得。
兩名侍衛走至一人多高的朱紅色棺槨前磕頭焚香隨後開棺起釘。
每當一個棺釘被拔起就牽動一下所有人的心當厚厚的棺蓋被推開時在場所有人伏地叩。
胤禛面露悲切畢竟如若不是事態緊急他是萬萬不敢打擾先帝安眠的。只是他被逼到了這個地步另有一種信念在支撐著他完成一切。
起身不禁望向始終默默無語的若涵。她朝他嫣然一笑眼中的信任使他又堅定了幾分。
「杜太醫請驗屍。」
「是王爺。」
杜太醫起身走至棺前但見棺中康熙帝屍身處理得當並未見腐爛只是略顯枯瘦蒼涼縱使躺在滿是金銀珠寶的棺槨中也沒有了往日的威風凜凜。
朝著屍身一拜杜太醫眼含熱淚道:「臣惶恐請先帝爺恕罪。」說完這句他仔細地檢查起來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痕跡。
時間彷彿在此刻停止了整個大殿鴉雀無聲靜得彷彿空氣都停滯了。隨著杜太醫眉頭不時深鎖和德帝的面色也越來越晦暗。
杜太醫褪下皇冠仔細摸索了下:「鬢角邊緣有紅腫眼睛有一層增長著的淺藍色薄雲。」
接著輕輕捲起屍身的皇袍袖子口中陳述道:「先帝遺體皮膚粘膜有出血點呈醬紫色並伴有鱗狀皮膚。」
再檢查到如枯骨般的指端。「指甲粗糙底部有深藍色淤積。」
「依你看先帝究竟死於什麼原因?」胤禛咄咄逼人地問。
杜太醫拱手直稟:「王爺若是臣判斷無錯先帝……先帝歿於砒霜中毒。」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若蟬鳴。
胤禛瞪著鈕祜祿太醫和羅爾機太醫問道:「依兩位太醫所見杜太醫驗得可准?」
兩位太醫跪在地上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嘴巴半啟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哼!事關重大怎能聽小小太醫一面之詞。」胤禟由先前的惶恐中清醒過來冷靜地一笑。「再者皇阿瑪每日所用膳食都是御膳房所管醫藥也是眾位太醫一起所開。加上李德全每次必用銀針試毒怎麼可能會中毒而亡。」
胤禛並不理會他的狡辯倒是頗為恭敬地問杜太醫:「太醫依你所見皇考歿於何日何時?」
「臣斗膽推測按照屍斑以及毒性揮時間來推斷先帝應該崩於十一月十二日晚最多不過子時。」
胤祺皺禁了眉頭頗為溫和的面容也因怒火和驚愕而扭曲。按杜太醫所言先帝歿於十一月十二日晚那麼……他們十三日見到的又是誰!!
他的目光掃至和德帝身上卻只看到淡淡的嘲諷和冷漠無情的眼眸。
「皇上你不覺得這事過於蹊蹺了麼!」
和德帝面上掠過一道陰雲詳怒道:「竟敢有人謀害皇上此事不如交由恆親王去查如何?」
「不用了這兇手已經查到了。」胤禛和胤祥看向老邁佝僂的李德全。
護衛提了一桶水來整個潑在了他的臉上。然後胤禮走到了他的面前朝著他面門出手一揭。
一張精巧的人皮面具掉落了下來露出蒼白而娟秀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