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穿越亞平寧大陸的駱駝商人,肯貝尼到達南邊海港古雅典城不久,就看見了大街對面走來的薇諾娜,他感覺有一雙手捏住了他的脖子,窒息,他的腦袋立刻開始不斷的充血,他的眼睛瞪的渾圓,幾乎從眼眶裡掉出來。
“贊美我所信奉的神使默罕,感謝先知以撒貝爾,如果我的眼睛沒有欺騙我,我願意用我的十五頭駱駝起誓,我看見了愛神阿弗洛迪特,……”駱駝商人肯貝尼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瞠目結舌地愣在原地,他縮著雙肩,略伸著脖子,不由自主的抬起雙手,仿佛小心翼翼的捧著一碗水,又象虔誠的信徒企圖去觸摸自己的神靈。
薇諾娜輕盈的留下一屢若隱若現的百合花香氣,她的身後跟隨著兩名使女和六名鐵甲衛兵,所到之處,街道兩旁所有人都停下了工作,恭敬的對著少女致敬,其中也有少數象駱駝商人肯貝尼一樣被少女的艷美所驚駭的男人,他們宛如丟了魂的木偶,任憑手中的陶器砸在自己腳背上,渾然不覺。
駱駝商人肯貝尼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正從面前經過的薇諾娜,她穿戴著古雅典城貴族通常的裝束,戴著頭巾,頭巾遮蔽了頭發,落在肩膀上,身上穿著潔白柔軟的雪白色長袍,長袍的底端時而露出一雙精致小巧的鹿皮靴子。
從頭巾裡露出的那張臉,比月亮的女兒還要皎潔,挺拔小巧的鼻子,彎彎的眉兒,臉龐纖細的輪廓,還有一雙晶瑩如寶石的眼睛,既清澈又活潑,此時,這對秀目輕輕的低垂著,略帶著謙謹。
“肯貝尼主人,您的腳正踩在一坨牛屎上……請原諒我的冒犯,但是您現在的確正站在一坨牛屎中央。”駱駝商人的隨從為難的小聲對著主人說道。
“牛屎,對,我才發現我以前娶的七個老婆都是些牛屎,她們臃腫,肥胖,眼睛黯淡無光,看著我的時候就象一群饑餓的母狼。”駱駝商人一把抓住身旁的隨從,鼻翼扇動著,眼睛仍然沒有離開那少女的背影,“快去打聽,這個和月亮一樣可愛的女孩是誰家的姑娘,就是古雅典城商會首領的女兒,我也會傾其家產來換取她父親的應允。”
駱駝商人的隨從象一只受驚的兔子一樣追了上去,而駱駝商人肯貝尼仍然沉浸在那白袍下面的若隱若現的裊娜身段裡,肯貝尼象荒漠裡一大叢被點燃的老灌木,被那閃爍而過的女人,她留下的那股香風,讓人癲狂的柔和美麗的唇弧,弄的一會兒心蕩神馳,一會兒又口干舌燥。
少女薇諾娜邁著輕快的腳步穿過了集市,又在眾人的注目禮和恭敬的問候中象一只優雅的白鳥緩緩通過城市的露天廣場,然後走上議會大道。
議會大道由平滑的青石鋪成,兩旁聳立著威嚴的人馬戰士雕塑,它們是神的戰士,昂首怒目,居高臨下注視著人們。
沒有走到議會大道的盡頭,少女便登上通往古雅典執政官邸的石階,幾座白色的雄偉建築坐落在蜿蜒漫長的石階頂端,那是古雅典十位最高執政官的宮邸。
“聰慧的薇諾娜,她是古雅典最高執政官之一,肯達羅斯的女兒,今年十六歲。”駱駝商人的隨從見少女走上議會大道,就無法再跟蹤下去,問露天廣場上的市民,有人告訴了他。
得到了隨從的消息以後,駱駝商人肯貝尼又驚愕又絕望,他呻吟著,“贊美古雅典城的諸神,詛咒可憐的肯貝尼,為什麼讓肯貝尼看見鮮美的葡萄,卻又無法品嘗,只能幻想她甜美的滋味?”
駱駝商人肯貝尼將自己從亞平寧大陸的另一端帶來的貨物甩在集市上,任憑隨從叫賣,而自己如同一頭發情的麋鹿一樣,爬到古雅典城最高的地方,光明之神赫利俄斯的神殿前,俯視整個城市,他象一只搜尋野兔的獵鷹,用灼熱的目光探尋城市的每個角落,期望看見那迷人的身影再次映入眼簾。
每個失望的夜晚,他都象一個被傳染了熱病的沙漠族人,蜷縮在光明之神空曠,廣漠的神殿裡。逐漸,迷失的駱駝商人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原本對光明之神的贊美和乞求變成了意淫的俚語,他渾身發熱,癲狂地訴說自己的渴求和欲望,訴說著蜂蜜一樣少女,幻想著她的香甜和芬芳。每當這時,點燃火燭的神殿中都出現了兩團綠焰,仿佛是神殿上的純金鑄造的牛頭人身的神像的一對火眼。
古雅典城的智者,十位最高執政官之一,光明之神赫利俄斯的首席祭祀,肯達羅斯舒適地躺在庭院中央的躺椅中,他的前面,鋪著一大張絢麗的羊毛地毯,地毯的中央,席地坐著珍珠一樣美麗的少女薇諾娜。
“父親,是因為春天來臨的原因嗎?為什麼我感覺快樂?”她用手攀著父親的雙膝,將臉貼在胳膊上,揚起隱藏在長長睫毛裡的眼睛,無法抑制內心的歡快,問道。
“這是生命自身的狂喜。”肯達羅斯用手撫著女兒的金光燦爛的頭發,慈祥地答道。
“那,為什麼生命會產生這種充滿生機的喜悅?”
“因為生命富足,生命原本一無所有,當外界給予它富足的時候,它體驗到希望,它就開始超越本身的生物性,感覺到壯麗和喜悅。”肯達羅斯笑著說道,“生物性的快樂短暫而充滿癲狂,富足的美食和華麗的衣物,也包括你還不了解的男歡女愛,它們都屬於此類,我的孩子,當這些都富足的時候,超越這之上的,便是希望,憐憫,心存感激,然後才能發現生命的喜悅。”
薇諾娜臉夾微紅,輕聲道,“父親,我只愛您就夠了,我並不期望他們談論的那種充滿欲望的激情。”
“不,孩子,這是生物性的本質,你不必害羞和逃避它,它是每個想擁有智慧的人都必須體驗和征服的內容。如果不正視它,就會……”肯達羅斯話語變的有些凝重,他的腦海裡出現了薇諾娜的母親的面容,那個讓他沉迷的美麗的女人,最後被亂石砸死的女人,因為……她無法控制自己放縱的欲望,居然……,肯達羅斯不禁長歎了一口氣,她玷污了聖潔的火焰,玷污了自己。
聰慧的薇諾娜看著父親逐漸露出痛苦的表情,立刻明白了父親的心思,她焦急又傷心的輕叫道,“親愛的父親,別再去想她,您還有我,我得到了您的智慧,而且我是如此的愛您,您永遠不會失去我,我愛您。”
肯達羅斯無奈的笑了一聲,說道,“我的孩子,欲望是火焰,神給我們智慧的利劍,聽從神的指引,我們才能不被它焚燒,只有對神的信仰才能拯救我們。”
“哦,父親,請不要用這種充滿孤獨的語氣傷我的心,您還有我呢,還有愛著您的女兒呢。”薇諾娜抱著父親的身體,如同依附著一棵巨木的曼陀鈴花,眼睛裡流出清泉一樣的淚花。
肯達羅斯撫摸著女兒的後背,輕聲歎息著。
時光如電,月夜迷離,一個顫抖的身影匍匐在光明神殿裡,幾乎和當年駱駝商人一樣的禱告詞,訴說著大祭祀肯達羅斯的女兒的甜美,但是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被欲火焚燒的心靈,自從駱駝商人以後,這兩年的時間裡,有太多和這同樣的禱詞在這裡重復了。
烏雲在天幕裡翻滾,終於掩蓋了明月,神殿裡的孤獨的祈禱聲仍然在回蕩,一陣沉悶的,和雷霆相仿的聲音滾過城市的上空,大地一片漆黑,神殿裡的祈禱者猛然被巨大的雷聲震昏了過去,他覺得好象是幻覺,他聽見這震撼天地的雷聲好象就是一個名字,“薇……諾……娜……”。
神殿的火燭茫然竄起十幾米高,照耀出神殿四周的大理石牆壁中鑲嵌的雕塑,幾百個用肩膀扛著巨頂的神靈仿佛在翩躚起舞,搖晃的影子映在神殿中央,純金雕塑的牛頭人身的光明之神赫利俄斯顯的特別猙獰,幾乎不被察覺的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這一年的一天,古雅典城象節日一樣熱鬧起來,在露天廣場上聚集的人們都傳遞一個消息,古雅典的美麗少女,輕盈聖潔的百合花,薇諾娜成年了。她的父親,最高執政官之一的肯達羅斯要為他的女兒在光明神殿舉行隆重的祝福禮。
這一天,花瓣象雨點一樣從空中灑落,街道兩旁的台階上,擠滿了眼光灼熱的男男女女,天空湛藍,陽光明媚,空氣中香飄四溢。
薇諾娜象一只高傲的白天鵝,跪立在光明神殿中央,她象一只沒有翅膀的天使,端莊,華貴,成熟的她比以前更加豐韻,雪白的褶袍順著她身體的曲線起伏,若隱若現勾勒出裊娜的身段。
明亮的陽光從神殿四周射進來,披著光芒的肯達羅斯如同光明之神的使者,他看著智慧又美麗的女兒,心裡充滿了欣慰和喜悅。
祝福的儀式開始了,神殿四周的幾百名聖女齊聲誦唱光明之神,贊美神的廣闊和浩瀚,一個不和諧的驚雷突然炸響在古雅典城的上方。
轟隆,整座巨大的神殿都明顯的晃動著,幾個合抱的巨柱頂端落下石末和塵土,連續幾聲女人的驚叫,聖女們誦唱的贊美詩停頓了,天幕邊緣,出現一片預示著不祥的烏雲,急速翻滾著,以驚人的速度吞沒了整個天空。
白天轉眼變成了黑夜,古雅典城被籠罩在詭異的黑暗中。
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出現在城市的最高點,光芒象瀑布一樣流淌下來,光明神殿變成了一輪太陽。神殿裡的所有人都聽見一個幾乎令內心炸裂的聲音,幾千只密集的號角聲一股一股的如海浪湧來,刺眼的光芒消失後,神殿中央的純金神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神像一模一樣的一個可怕的神靈,它一人多高,渾身黝黑,強壯俊美,巨大的牛頭上裝飾著鑽石和金光閃閃的飾品,赤裸著上身,腰間以下披著黑鱗甲,露出鷹一樣尖銳的雙足,兩只龍爪在身體兩邊張開。
嘶……,它突然發出蛇一樣的細碎的叫聲,一條數米長,中間分叉的,毒蛇一樣的紅信從牛嘴中伸了出來,在少女薇諾娜面前揮舞了幾圈,然後猛然伸進她的聖袍,象常春籐一樣纏在她肢體上,流淌著毒涎的尖端顫抖著舔過她的臉夾。
“啊……”羞辱和恐懼使面無血色的薇諾娜發出尖叫聲,拼命的掙扎著。
“赫利俄斯,雅典城的主人,光明之神!”肯達羅斯癱軟在地,愕然叫嚷。
神靈出現的剎那,神殿裡面的大多數人都忍不住雙手抱住劇痛的頭顱,痛苦的用手支撐在立柱或者地磚上,或跑或爬,逃向神殿外面。
從古雅典城裡眺望整個城市中唯一的明亮處,光明神殿,只看見無數表情痛苦的人們,象螻蟻一樣哀號著從神殿裡沖出來,又象發瘋的鼴鼠跳下懸崖一樣,從高聳的神殿山邊沿跳下來,哀號著落進城裡,一個個摔的血肉模糊。
“天啦,發生了什麼?”
“神殿裡面怎麼了?”
“誰激怒了古雅典的主人?”
“光明之神,我們的守護神,快來拯救我們……”
城市裡的人們驚慌的哀號著,猜疑著。
神殿裡面,古雅典的百合花,少女薇諾娜已經被黝黑的牛神壓在神壇之上,她掙扎的身體下是曾經遮蔽她身體的長袍,毒蛇一樣的紅信在少女周身游走,少女的哭聲和尖叫變的絕望,她先是大聲哀求著,然後驚恐的哀求她的父親救救她。
她的老父親,古雅典的執政官,人間權壇的貴族,大祭祀肯達羅斯顫抖著匍匐在神的腳前,簌簌發抖,終於薇諾娜淒慘的悲呼使他的勇氣超過了對神靈的敬畏和恐懼,他渾身顫抖著,牙齒打戰地叫著,“一……一……一直……庇護我們的……神……神啊,為……什……麼……這樣……對待……對待您忠實的……奴僕……為……什……麼……啊?”
“這頭美麗的小母牛就是我需要的祭品,我卑微的奴僕們,我來索取我需要的東西,她的甜美遠遠勝過你們長久以來空洞的歌頌和贊美。”牛神發出轟鳴的雷聲,回答著祭祀的話。
大祭祀如同被閃電打中了身體,他渾身一震,看著面前在野獸一樣的牛神的身體下掙扎的女兒,他哀號著叫道,“不,停……停……停止,偉……偉大的赫利俄斯……”他一邊結巴的奮力叫嚷著,一邊爬向無助的少女。
“可惡,你忘記了你在人間的一切是誰給予的嗎?善忘的可鄙的人類,滾開,不要阻礙我!”牛神一面肆意的蹂躪著少女,一面揮動利爪,將老者掃向神殿的牆壁。牆壁上的眾神突然都活動起來,伸出有力的臂膀,將哀求的大祭祀牢牢的鎖在神殿邊緣。
全神血脈奔流的牛神突然發出震天動地的一聲牛吟,吼聲從神殿傳出去,象風暴一樣掃過古雅典城,伴隨著牛神的嚎叫,另一個尖利的,淒慘哀絕的少女的喊聲也傳遍了神殿。
神壇上的景象變的更加詭異,牛神變成了一頭健壯絕美的黑色公牛,它殘踏著少女雪白的身體,不顧仍然在極力掙扎,痛哭的薇諾娜,用毒蛇一樣的紅信,舔舐著她露水一樣的眼淚,繼續發洩著獸欲。而神殿四周牆壁的眾神仿佛得到了牛神的命令,都從牆壁中跳了下來,蜂擁的搶奪著癱軟在神殿裡的誦詩班的聖女們。
此刻,從古雅典城眺望神殿,可以清晰的看見神殿被一團陸離怪異的綠色火焰包裹著,熊熊燃燒。
滿懷憎恨和羞辱的薇諾娜癱軟在地上,抱著沾滿血跡的碎袍仍然在痛哭和哀叫,她的父親淚流滿面,雙手抓著花白的頭發喃喃自語,神殿裡面一片狼籍,淫邪的牛神又變成了威嚴的純金的雕塑,烏雲終於消散,大地再次光明,陽光仍然明媚,聖潔的神殿高聳的立在古雅典城的最高處。
大祭祀肯達羅斯站在女兒的房門前,無聲的嗚咽著,月光將自己的身影投射在門框上,黑暗,猥瑣,矮小。
神殿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周,可是牛神赫利俄斯仍然糾纏著薇諾娜,從薇諾娜的房間中經常發出哀求聲和尖叫聲,大祭祀曾經在幾天前的一個夜晚,闖了進去,又一次的看見了那頭可怕的黑色的公牛。
他對自己的神靈有著無法克制的恐懼,就象一直服侍主人的奴僕對主人的敬畏,這是長期形成的,幾乎已經和本能一樣存在的恐懼。
薇諾娜,我的女兒,大祭祀肯達羅斯哀痛的想著,聽著房間裡讓自己心碎的聲音,想著自己女兒遭受的痛苦和折磨,終於推開了房門,哀求它,盡自己所能,哀求我們的神。他這樣想著。
房間裡面點燃著十幾根火燭,大祭祀肯達羅斯只看了一眼,先是驚愕,瞬間就被怒火淹沒了。
房間裡沒有牛神的身影,但是自己的女兒卻一絲不掛,羊羔一樣的身體現在正和一個古銅色皮膚的男人糾纏在一起,他們喘息著,互相饑渴的擁吻著,而且他們周圍水珠四濺,曾經聖潔端莊的薇諾娜,此時正在一個男人的身體下面婉轉嬌吟,就是傻瓜也能看出,她此時正在雲端。
她的臉奼紫嫣紅,她的手指伸進那個男人的嘴裡,她的眼神既迷離又放蕩,曾經充滿智慧的眼神如今居然又迷離又放蕩!
大祭祀肯達羅斯認出了那個男人,神啊,這個古銅色皮膚的,赤裸裸的男人是負責保護薇諾娜的一個衛兵,一個粗鄙的武夫,他,居然在薇諾娜的房間裡,就這樣,抱這一絲不掛的薇諾娜,狂放的享受著她,蹂躪著她。
大祭祀肯達羅斯怒吼著從衛兵丟棄在一旁的鎧甲和武器中抽出雙刃利劍,而此時陷入癲狂的兩個赤裸的身體居然毫無反應。手握利刃的大祭祀肯達羅斯,看著這似曾相識的場景,突然覺得撕心裂肺的傷心,忍不住呆立在他們面前,發出狼嚎一樣的聲音,抽動哭泣起來。
正在狂亂的薇諾娜渾身突然一陣顫抖,她仿佛驚醒一樣停住了瘋狂扭動的身體,她猛然發現自己被一個赤裸的男人緊抱著,父親站立在一旁傷心的哭泣,他的手中無力的抓著一把利劍,垂在身旁。
“我智慧的女兒到哪裡去了……愛我的女兒到哪裡去了……我愛的女兒又到哪裡去了……”老人哭泣著喊道。
薇諾娜羞愧的全身就象被火焰撩過一樣,猛然一把將懷中的男人推開,那個武士才如夢初醒一樣發現一旁的大祭祀肯達羅斯,他驚恐又慌亂的連滾帶爬的逃向一旁。
大祭祀肯達羅斯看著這淫靡的場面,濕漉漉的兩具身體,失聲大哭。
薇諾娜想去安慰父親,卻突然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她瞠目結舌,呆滯地看著對面慌忙逃跑的赤裸男人,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良久,慘然一笑,“父親,你曾經指引我遠離這恥辱,但是……我還是走上您最不願意看到的道路,我現在和母親一樣了,沉迷在這肉欲裡。你說過,神能拯救我們,可神踐踏了我。”
“父親,我愛你,一直是,那個神給我的身體留下的印記,我必須要洗刷它。”薇諾娜一字一頓的說完,猛然跳起來,堅定的一頭撞向堅硬的石壁。
薇諾娜如綻放的百合花一樣緩慢落下,她飛揚的金燦燦的頭發裡汩汩的流出鮮紅的血,她晶瑩的眼神又變的平靜和充滿智慧。
偌大的,點燃火燭的房間裡,凌亂的雪白色的床鋪,武士留下的散亂的鐵甲,絕美的一個赤裸的少女,雪白的身體映襯她身旁的一片血紅,一個目睹著這一切的衰老的長者,他右手握著寶劍,垂在胸前的銀白色的胡子不住的顫動著,渾身發抖。在持續不斷嗚咽的哭聲中,他緩緩仰起頭,眼睛射出凶光,喉嚨裡發出狼嚎一樣的聲音,分不清是哭聲還是笑聲。
“赫利俄斯,你這個邪神,你的經文裡面教導我們超越肉體,可是你卻欺騙我們!你害死了我的女兒,我的薇諾娜!”大祭祀肯達羅斯揮舞著利劍,站在光明神殿的中央,對著純金的雕塑怒吼。
“赫利俄斯,你這個充滿了粗鄙肉欲的偽神,你欺騙我們!”
“赫利俄斯,你比我們更卑賤,我們尚且知道廉恥,知道超越肉欲,追求智慧和心靈,而你卻是一頭發情的公牛,來踐踏我們企圖固守的心靈!道貌岸然的神,你是個卑賤的騙子,我今天就要焚燒你的神殿,在火焰中熔化你的金身!”
憤怒的大祭祀肯達羅斯變的瘋狂和無所畏懼,站在刻滿諸神的神殿中央,面對相貌猙獰的光明之神,破口大罵,並且大步沖上去,一劍正砍在純金雕塑上,與此同時,神殿外的天空中烏雲翻滾,炸了一個霹靂。
“我會撕下你偽裝的威嚴,將你遺棄在寫滿恥辱和欺騙的殘破的斷牆中間,我會告訴所有人,你淫邪的本質,讓善良人學會躲避你,勇敢者知道抵抗你,再不會有人供養你的神像,再不會有城市尋求你的庇護!”
大祭祀肯達羅斯大罵著,點燃尋找來的火把和易燃物,同時將神殿四周的火燭砍斷,將燭油灑滿神殿的每個角落。
“焚燒吧,焚燒掉這個謊言的神殿,赫利俄斯,你欺騙了我的一生,你踐踏了我的天使,毀了我百合一樣純潔的女兒,我以我的靈魂起誓,你永遠不會再有安寧的日子。”大祭祀肯達羅斯站在神殿外的小廣場上,惡毒的詛咒著,揮舞著利劍,眼睛血紅地指揮著僕從將火油倒進光明神殿,僕從們戰戰兢兢的被主人逼迫著,膽戰心驚地做著褻瀆神靈的事情。
天空的雷霆越來越密集,神殿的大火映紅了半空,整個古雅典城都驚醒了,城中的人們驚訝的看見神殿山上滔天的火焰,看著光明神殿熊熊燃燒著。
大火照亮了古雅典城的議會大道,露天廣場上的人們發出驚叫聲,其他人順著這些驚叫的人們的視線,看見議會大道兩旁的一座人馬戰士雕塑發出奪目的金光,它手持戰弓,引弓搭箭,對著高高的神殿山上一箭射去。利箭帶著火苗,從背後射中了正在怒罵牛神的大祭祀,大祭祀被一團火焰包裹著,撞進了燃燒的神殿中。
周圍的僕從們尖叫著企圖往山下逃跑,但是人馬戰士雕塑不斷地射出利箭,將所有的放火者都一一射殺。
神殿燃燒的火焰猛然變成一個長者的樣子,依稀呈現出古雅典城大祭祀肯達羅斯的樣子,他飛舞著撲向天空裡翻滾的烏雲。烏雲裡竄出一道閃電,如同一只巨手扼住他的脖頸,企圖撲向天空的火焰頓時灰飛煙滅,天幕中滑過一陣得意的雷聲。
零星流傳下來的亞平寧大陸泥板史上記載著,古雅典歷一百三十七年,該城最雄偉的赫利俄斯神殿,毀於一場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