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逐漸逼近了伊拉克利翁,這是克里特島的中心城市,大部分的拜占廷帝國遺孤都居住在這裡,同時也是島上最重要的港口,地中海中部地區最重要的商港與軍港。這座城鎮大概有五萬多居民,其中有一半是軍人,以及軍人的家屬。
在聽聞明帝國遠征軍已經殺來的消息後,島上的那些拜占廷遺孤嚇破了膽。明軍在大陸上勢如破竹,摧枯拉朽般的蹂躪奧斯曼帝國,這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特別是明帝國第五重裝騎兵軍,把整個奧斯曼帝國攪得翻天覆地,進出十幾次,就如入無人之境一樣。那些拜占廷的遺孤也在暗中高興,強大的奧斯曼帝國也有今日。可他們也在暗暗擔心。明帝國已經強大到幾乎不需要盟友的地步,而之前他們一直在歐洲的其他國家對付明帝國,現在明帝國找上門來,怎麼辦?
幾個大商人,也是這些遺孤的頭頭聚一起,僅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決定跟明帝國媾和,倒向明帝國一邊,把之前的恩恩怨怨都拋到了腦後。在他們看來,如果能夠借助明帝國的力量復國的話,那也是一條途徑。
可是,這些老小子們忘記了一點,明帝國不是來收容他們這些難民的,而且當時在艦隊裡的明帝國皇帝朱祁鈺也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收容這些難民,他可不想給明帝國遠征軍再增加幾千張吃飯的嘴,他是來看看顧成林這支艦隊到底有多大地威力。以及那座所謂的東地中海最堅固的堡壘是否經得住帝國海軍火炮地轟擊。
「陛下,前面有船過來了,打的是白旗!」
「白旗!?」朱祁鈺立即來了興趣。幾步就衝到了船舷旁邊。
過來的是一艘小型上船,上面地風帆已經降到了一半,而且船頭上還有個人搖動著一根旗桿。旗桿上掛著一張白布。這是西方人投降地標誌。朱祁鈺心裡很清楚。而那些已經與西方國家打過仗地海軍將領也都清楚白旗的含義。
「陛下,他們準備投降?」顧成林也馬上趕了過來。
「投降?這時候才知道投降,已經太晚了。」朱祁鈺回頭看了一眼,「下令,艦隊準備作戰,先給朕轟了那艘破船!」
「陛下……」顧成林一驚。有必要這麼火大嗎?
「顧成林,難道你不懂朕的意思嗎?」朱祁鈺瞪了顧成林一眼,「立即去傳遞命令,轟了那艘破船。然後炮擊伊拉克利翁,讓朕看看,遠征艦隊到底有多少能耐!」
顧成林咬了咬牙,也不再爭論立即向旁邊的傳令軍官點了點頭。
「皇帝」號戰列艦迅速轉向,將炮口指向了靠上來的那艘小商船。商船上的那些船員看到「皇帝」號炮眼上地擋板拉了起來,正感到不對勁的時候,「皇帝」號左舷數十門火炮同時咆哮了起來,僅僅兩輪炮擊,可憐的小商船就從海面上消失了,僅僅只有幾個船員及時跳船,逃過了劫難。
戰列艦火炮齊射的震撼效果讓朱祁鈺感到頭皮發麻,好像頭髮都豎了起來一樣。之前地「帝國」號就已經足夠強大了,而現在「皇帝」號更為強大,三十多門火炮同時開火,戰艦硬是向右側移動了數米,而且連甲板都在猛烈的震動著。朱祁鈺很喜歡這種感覺,這是力量給人的感覺,也是一種強大的感覺,只有世界上最強大的戰艦才能給人如此的感覺。
「陛下,敵船已經被消滅了,要打撈那些落水的水手嗎?」
朱祁鈺長出了口氣,在陸地上,他感覺不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皇帝,就算是敵我兩軍對陣的時候,他都感覺不到,因為雙方的軍陣看上去都是黑壓壓的一片,沒有什麼差別。相反在海上,在戰艦上,這種感覺很明顯。他正站在世界上最強大的戰艦上,指揮著世界上最強大的艦隊,那他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皇帝。
「陛下……」顧成林輕聲叫了一句。
朱祁鈺龍體一震,回過了神來。「把他們撈起來,然後好好拷問一下,搞清楚港內的情況,按照計劃進行炮擊。」
顧成林點了點頭,他知道皇帝想看到什麼。
「顧成林,好好給朕露上一手。」朱祁鈺叫住了顧成林,然後笑了起來,「你這個,四海王,可別讓朕失望。」
顧成林也笑了起來,皇帝是不可能給他封王的,因為他不姓朱,也不是皇室宗親。不過,現在皇帝已經在心裡承認了他這個「四海王」的位置,顯然,這已經足夠了,顧成林的要求並不是很高,慾望也並不是很大。
「放下帆板……」
戰艦上的官兵忙碌了起來,很快,四個落水的水手被撈了上來。這些人在被帶到朱祁鈺面前的時候都已經被綁了起來。當他們看到朱祁鈺身上的黃色龍袍時,心裡都是一驚。就算他們沒有見過東方的皇帝,他們也聽到過傳言,在東方,只有皇帝能夠穿黃色的衣服,顯然,站在他們面前的就是東方那個強大帝國的皇帝。
朱祁鈺打量了一番這些人,然後就讓侍衛帶下去拷問了。經過了國內發生的那些事情,以及之前在西亞的所見所聞,在朱祁鈺登上了「皇帝」號戰列艦的時候,已經想通了一個問題。在這個黑暗的時代,明帝國要想成為世界頭號強國,那就必須要對敵人殘忍,絕不能有半點的仁慈之心。這不是一個公理能夠得到伸張的世界,這是一個強權的世界,如果不戰勝敵人,那就會被敵人打倒,如果不幹掉敵人,那就會被敵人幹掉。
艦隊繼續在向前航行,甲板下面傳來了慘叫聲。朱祁鈺地神色嚴肅了下來。他一直看著前面若隱若現的島嶼。戰爭已經打了十幾年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年輕人,也不再是那個可以把一切拋在腦後,只管戰爭的年輕皇帝。他是一個龐大帝國地皇帝。是一個注定要征服全世界的皇帝。慘叫聲讓他想起了在國內對付寡頭商人集團,對付柴氏家族的那些事情,也讓他想起了之前在戰場上所度過地崢嶸歲月。突然。朱祁鈺感到自己老了。悲傷湧上了心頭。也許。這將是最後一次出征,而他不想在自己地人生中留下什麼遺憾,更不想在自己離開這個本不屬於他地世界的時候還看到有其他的強國存在。既然要做,那為什麼不把自己的野心發揮到極限?
「陛下……」顧成林很會揣摩皇帝的心思,他之前一直沒有過來打擾皇帝。
朱祁鈺轉過了身來,朝顧成林點了點頭。金英立即將椅子端了過來。」坐吧,顧成林,朕一直不將你當外人看待,在朕的眼你。你跟楊天奉是帝國海陸雙璧,是帝國最能征善戰地將軍,也是朕最看重的兩員大將。今後,在戰場上,你不需要站著跟朕說話。坐下吧,審問有結果了?」
顧成林點了點頭,有點彆扭的坐了下來,感到屁股上有刺一樣。「他們已經交代了,現在正在把情況傳遞到其他戰艦上去。」
「好吧,讓朕看看,帝國在海軍投入了這麼多的金錢,是不是物有所值!」
隨著旗語信號傳遞出去,艦隊迅速分成了幾列縱隊。所有戰艦上地艦長都知道皇帝在親自觀戰,都很想好好的表現一下,給海軍爭爭顏面,給遠征軍撈點好處。因此,當「皇帝」號開始炮擊的時候,其他的戰艦也都紛紛開火。
大海好像沸騰了起來,當成百上千的炮彈落下的時候,克里特島就好像是坐落在火山口一樣。也許,那些拜占廷帝國的遺孤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猛烈的炮火,也許他們馬上就明白為什麼那些多的歐洲強國都打不過明帝國,而也就在他們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死神已經降臨到了他們的頭上。
首先遭殃的是港口兩側懸崖上的炮塔,戰列艦編隊在「皇帝」號的率領下,首先炮擊的就是那些岸防炮塔。接著,巡洋艦編隊從戰列艦編隊的縫隙中殺了出去,直奔港口,對港內停靠的戰艦進行近距離炮擊。當戰列艦編隊殺入港內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炮擊已經從港口延伸到了後面的市區。
炮擊從下午延續到了夜晚。下半夜的時候,炮擊強度降低了很多。隨艦作戰的陸戰隊也登上了海港的碼頭,佔領了海港,並且在戰艦的炮火下逐步向內地推進。天亮的時候,港口已經落入了明軍的控制之中,而大部分的守軍都已經退到了戰艦的炮火打擊範圍之外。
負責運送補給物資的船隊在清晨來到了海港外。因為港口破壞得太嚴重,所以戰艦是分批次,陸續到港口外補充彈藥的。食物,淡水這些則就地掠奪。朱祁鈺沒有阻止遠征軍的搶劫行為,甚至還當場下了道口諭,戰利品全歸遠征軍所有,而且要就地補充足夠的淡水與食物,減少運輸補給的難度!
朱祁鈺的這道口諭實際上就是在鼓勵遠征軍燒殺搶掠。在日本的時候,朱祁鈺還在限制軍隊的搶劫行為,畢竟日本距離帝國很近,而且帝國還要統治日本,自然不能在日本搞得太厲害了。而克里特島距離帝國上萬里,朱祁鈺也沒有想過要佔領這裡,以後最多在此地建立殖民地,根本就不會直接統治,那麼就算是燒殺搶掠,又能對帝國有多少影響?如果錯過了現在的機會,今後還沒有辦法搶劫呢!
當天下午,一名陸戰隊的上校軍官就帶著一支兩千人的軍隊,利用運輸船用來的二十門輕型野戰炮轟開了伊拉克利翁城的大門,隨後殺入城內。到第二天一早,守軍投降,進攻的明軍也完成了皇帝下達的「任務」,將伊拉克利翁城洗劫一空,所有的貴重物品都被送上了運輸船,而糧食則被送到了港口來,準備裝上戰艦與運輸船,送不走的,全被一把火給燒掉了。
一起被帶回來的還有十多名拜占廷帝國的遺孤。
朱祁鈺原本想把他們都砍了,這些人死到臨頭的時候才知道投降,之前幹什麼去了?而且在之前的遠征中,克里特島上的這些人還在與明帝國作對,甚至在其他的歐洲國家都升起了白旗的時候,還在夢想著擊敗明帝國遠征軍。最後,朱祁鈺沒有殺他們,還親自接見了他們。
「復國的事情,你們就別做夢了。」朱祁鈺根本就沒有給那些人開口的機會,十幾個遺孤也都爬在地上直打哆嗦,沒有人敢開口。「朕可以饒你們不死,把你們當狗一樣的養著,條件就是,你們必須為明帝國服務,給帝國遠征軍帶路,向帝國提供其他國家的情報。如果有半點差池或者是錯誤的話,朕要你們活著比死更痛苦。」
十幾個人連連磕頭,這是他們才學來的。
「滾,都給朕滾遠點!」朱祁鈺也發洩夠了。
侍衛立即將這些人拖了出去,自然,他們也不會得到多好的待遇。
「陛下,留著這些人幹什麼?」一名侍衛軍官有點不解皇帝的意圖。
朱祁鈺笑了起來。」我們對歐洲很不瞭解,留幾條帶路的狗,總比摸黑趕路要好吧?」
那名軍官愣了一下,然後也笑了起來。
「去告訴顧成林,艦隊掃蕩完畢之後就準備進軍伊斯蘭堡。」朱祁鈺站了起來,「艦隊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已經夠多了,說不定楊天奉已經帶著第五軍殺了過去呢。如果還不抓緊點時間,那麼拿下伊斯蘭堡的榮譽就要歸陸軍所有了。」
當天晚上,艦隊官兵全部動員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補給工作,將掠奪來的糧食裝上了戰艦與運輸船。接著,一把火燒掉了所有能夠燒掉的東西。整個伊拉克利翁港都籠罩在了火光之中。天剛亮,艦隊就離開了港口,朝著伊斯蘭堡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