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明軍開始進攻,四個方向上的明軍部隊同時開始推進。東西兩面的騎兵部隊負責穿插切割,將聚集在一起的勞工分割出來,然後由南北兩面的步兵將其殲滅。隨著包圍圈的逐漸縮小,勞工的密度也越來越大,到了下午的時候,南面的第十軍與第十一軍距離一號據點已經不到五里的距離了,而且一號據點裡的步兵也發動了進攻。至少十五萬勞工被壓縮在了最後那一塊寬三里,長五里的戰場上。而這個時候,明軍也停止了進攻的腳步。在他們的面前,是密密麻麻的,完全驚慌失措的勞工,是一些眼神裡含著對死亡巨大恐懼的日本人。
命今部隊停止進攻的是朱祁鈺,當他帶著侍衛團來到了第十軍後方的觀察陣地時,肖國清也急忙趕了過來。
「陛下,勞工又派了人過來,他們表示願意投降。」
「投降?那昨天他們在幹什麼?當刀架到脖子上的時候,誰都知道投降,不過,這已經太晚了!」朱祁鈺的神色很冷,讓肖國清都有點懼怕,「把炮兵調過來,從一號據點運來的物資大概在半個時辰後到達,到時候,你要配合第十一軍進行炮擊,北面的炮兵也會開火。天黑之前解決戰鬥,到時候,再來匯報戰鬥經過吧!」
「陛下,可是……」
朱祁鈺回頭瞪了肖國清一眼。肖國清立即閉上了嘴。當朱祁鈺帶著侍衛團走遠了地時候,肖國清才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次皇帝是要下很手了,而那十多萬勞工肯定都完蛋了。不過,這能怪皇帝嗎?既然那些勞工要發動暴亂,那麼現在皇帝用最血腥的手段進行鎮壓。也只是要懲罰他們,為那些在暴亂中犧牲的帝國軍人復仇而己!
十多個炮兵團的上千門火炮奏響了這次鎮壓暴亂戰鬥行動地最後樂章。在此之前,明軍的炮兵基本上都沒有參加行動。主要是彈藥匱乏。大部分的作戰行動都是步兵戰線地平行推進,用步槍在對付那些暴亂地勞工。這最後的時刻,炮兵也投入了戰鬥,而且成為了肆虐戰場的主要力量。
炮擊持續了一個時辰,在黃昏前結束了,一個時辰的炮擊也足夠了。當第九軍的騎兵進入了戰場之後,最後一批沒有倒下的勞工也被擊斃。隨後,各個軍的部隊都進入了戰場。開始打掃戰場,準確的說,是解決掉那些還沒有死掉地勞工。給他們補上一刀。或者一槍。結束他們的痛苦。
在朱祁鈺吃過了晚飯之後,各軍的將領都趕到了設在一號據點內的司令部。匯報了作戰情況。這次的鎮壓行動,明軍基本上沒有傷亡。當然,那些暴亂的勞工一個都沒有逃掉。少數從包圍圈縫隙中突圍的勞工也被第九軍與近衛軍追上去給解決掉了。
「陛下,這次暴亂地三十五萬勞工,除了在昨日投降的五千多人之外,已經全部被消滅,現在各軍在打掃戰場,掩埋屍體……」
朱祁鈺冷著一張臉,抬斷了祖百齡地話。「不用打掃戰場,屍體就擺在那裡。」
「可是……」
朱祁鈺站了起來。「各位,你們都辛苦了,現在,有心情陪朕去戰場上走走嗎?」
幾個將軍都有點不解的看著皇帝,不過,沒有人留下來,皇帝地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雖然開始用的是請的口吻,不過這些將軍都很清楚,在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不要去招惹皇帝,不然下場肯定很悲慘。
到了戰場上的時候,朱祁鈺停了下來,然後指著前面那片擺滿了屍體,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的沙漠說道:「你們知道朕為什麼要用這種最殘暴的手段來鎮壓暴亂的勞工嗎?」
幾個將軍都保持著沉默,猜測皇帝的想法,那是政府官員的事,而他們是帝國軍隊的將領,他們要做的,只是按照皇帝的要求,去執行命今就行了。
「怎麼,沒有話可說?朕知道,你們不是沒話可說,而是有很多話想說,只是,都不敢說而已。」朱祁鈺冷冷的笑了一下,最後目光落到了祖百齡身上,「祖百齡將軍,你是這些將領中軍階最高的一個,而且長期在西北征戰,你對這裡的情況也最瞭解,你說,朕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付這些勞工?」
「陛下,末將只是遵照命令行動,並沒有細想!」
朱祁鈺笑著搖了搖頭。「不用忌諱什麼,今天晚上,你們說什麼都沒有罪,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不用悶在心裡!」
「陛下……」在祖百齡再次開口之前,肖國清走了出來,「我有話要說!」
朱祁鈺淡淡的笑了一下,說道:「肖將軍,朕早知道你有話要說,那麼你就說出來吧,大聲點,讓大家都聽到!」
「陛下,末將認為,這麼對付日本勞工並不合適,其實他們中間很多人並不是存心要參加暴亂的,而且很多人是被逼的,如果陛下能網開一面的話,就能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今後甚至會感謝陛下,再也不會參加暴亂了……」
旁邊的萬軍平拉了下肖國清,顯然,這個時候為已經死去了的日本人說情,而且是以頂撞皇帝的方式給一群屍體說情,簡直就是白癡到頂了。
肖國清甩開了萬軍平的手,接著說道:「而且,這樣做,會使今後的日本勞工都懷恨在心,他們再也不會安心的為帝國工作了,難道我們還要再次出兵鎮壓下一次的暴亂嗎?」
朱祁鈺冷笑了一下。走到了肖國清地身邊,而其他的將領則向後退了兩步。「肖將軍,朕想問你一點,你怎麼肯定其他的日本勞工還要暴亂?」
「陛下,日本人也是人。他們只是為了生存而已!」肖國清毫無畏懼的看著皇帝的眼晴,「這次暴亂地根本原因是負責修路的官員剋扣勞工的伙食,並且虐待勞工。沒有妥善安置死亡地勞工。才引起勞工不滿地。不然,他們絕不會發生叛亂!」
朱祁鈺點了點頭。「很好,你的分析很對,那麼你認為以後日本勞工就不會死在這裡了,難道,你認為帝國出錢把他們養起來,是讓他們到西北沙漠來欣賞風光的。還是欣賞這美麗的夜景的?」
肖國清一愣,正要開口,站在他身後的萬軍平又趕緊拉了他一把。
「帝國從日本招募勞工,就是要他們來修路的,知道這三十五萬勞工一天要消耗多少糧食嗎?知道將這些糧食運送到這裡來,需要花費我們多少的人力,物力。財力嗎?」朱祁鈺說著,就轉過了身來。「知道日本為什麼會向我們輸出勞工嗎?因為這些日本人在自己地國家,連飯都吃不飽。連衣服都穿不暖,甚至連一個安身的窩棚都沒有。如果他們能夠在國內吃飽飯,為什麼要到帝國來當勞工,為什麼還要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修路?帝國給他們提供了生活保障,讓他們在勞動之後得到足夠的食物,難道,這就是他們發動暴亂的理由?」
「可是,這不公平!」
「公平?這世界上有公平?當初,日本人入侵朝鮮的時候,有過公平?我們東征的時候,有過公平?現在,在南面地戰場上,有過公平?」
肖國清一愣,仍然硬著脖子說道:「帝國工人都有工錢,可日本勞工卻沒有,他們還受到虐待……」
「放屁!」朱祁鈺猛的轉過身來,狠狠地瞪著肖國清,「你意味日本勞工沒有領到工錢?他們的工錢,都是直接從戰爭賠款中扣除地,而且,給他們食物,給他們衣服,給他們帳篷,就已經是給了他們工錢了。難道,你認為他們在自己的國家就不會受到虐待?這些日本人在國內都是賤民,都是最低等的賤民,他們會受到貴族,軍閥,地主,武士的虐待,也許比這裡過得還要糟糕,也許,他們在日本早就死了!」
「不過,也不應該由我們來殺害他們。」
「殺害?」朱祁鈺大笑了起來,笑得很枉,「這能叫殺害?這是戰爭,這裡是戰場,在戰場上,你能說殺害了敵人嗎?殺害,真是可笑,如果我們不幹掉這些勞工,他們遲早有一天會動手殺死我們。在戰場上,如果對敵人憐憫,那就是拿自己的,拿帝國軍人的生命開玩笑!」
「可他們不是敵人,他們更不是軍人!」
朱祁鈺突然衝上去一把抓住了肖國清的領口。「肖將軍,難道說,只有一個國家的軍隊才是敵人?如果這次我們沒有迅速的消滅這些暴亂份子的話,那你說,現在躺在那邊戰場上的會是我們,還是這些暴亂份子?他們襲擊了我們的軍隊,搶奪了武器,而且用這些武器來戰鬥,那他們是不是軍人,他們是不是敵人?」
「陛下息怒!」周圍的將領一見到朱祁鈺那憤怒的樣子,紛紛跪了下來。
「肖將軍,陛下這麼做並沒有錯!」方軍平也為肖國清捏著一把冷汗,連忙幫肖國清求情,「陛下,肖將軍只是一時糊塗……」
朱祁鈺鬆開了肖國清,然後長出了口氣,說道:「朕沒有要怪罪肖將軍的意思,而且朕說過,今天晚上你們說任何話都沒有罪。當然,作為帝國軍人,能夠明白道理是很重要的。不過,朕希望每個人都清楚的知道,戰爭不是兒戲,這場暴亂就是一場戰爭。而且,朕要通過這次的鎮壓行動告訴今後所有的日本勞工,既然想在帝國獲得食物,衣服,帳篷,以及所有的生活必須物資,那麼他們就只能無條件的為帝國服務,任何暴亂份子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周圍的將軍都微微的顫抖了起來,顯然,此刻朱祁鈺所表現出來的殘忍與狠辣手段是讓人感到害怕的。
「你們都起來吧,朕並沒有要怪你們的意思,在這場戰鬥中,你們的表現都很不錯,值得肯定!」朱邪鈺看了肖國清一眼,「第十軍的表現很優秀,希望以後再接再厲!」
「謝陛下!」眾將領這才站了起來。
「那邊的戰場就這麼保留下來,今後每個到西北修路的日本勞工都要從這裡輕過,讓他們知道這些暴亂份子的下場!」朱祁鈺拍掉了身上的塵土,「另外,看押勞工的軍隊數量加倍,那幾個剋扣勞工伙食,虐待勞工的官員撫恤金全都扣除,並且由法院審判之後,通報全國。派人去告訴于謙,這次的暴亂朕感到很氣憤,今後在安排相應的帝國官員的時候,必須要嚴格挑選,如再出現類似事件,其直接上級以瀆職罪處罰!」
朱祁鈺最後一番話,才讓幾位將軍們鬆了口氣,至少皇帝不僅僅是憤怒,而且知道了暴亂的根源。而要徹底杜絕暴亂,光用「殺」這一招是不行的,只有各種政策一起實施,才能解決問題。當然,在這場暴亂中,那些瀆職的,以公某私的官員應該承擔大部分的責任,而從皇帝的處罰手段上來看,這些官員都不會有好下場。當然,在暴亂中死了的除外,只不過,今後如果還有官員敢於壓搾勞工的話,那肯定會比那些勞工死得更慘!
隨後,朱祁鈺繼續留祖百齡負責後方的工作,並且讓祖百齡專門負責組建了一支看管勞工的軍隊,按照一名軍人負責看管十名勞工的比例設置軍隊數量。另外,還讓祖百齡重新設置了對勞工的管理辦法,將以前的大營集中制該為小營分散制,一個小營只有兩千名勞工,各小營的勞工相互不接觸,這樣的話,再有暴亂發生,也難以成氣候。
在安排好了一系列的善後工作之後,朱祁鈺將第十軍派到了四號據點,負責看管物資,也就是說,第十軍失去了上前線戰場的軍隊,顯然,皇帝並沒有忘記肖國清在那天晚上的表現。第九軍則提前回國,進行修整。最後,朱祁鈺帶著近衛軍,第十一軍返回了撒馬爾罕,在該地駐紮了兩日之後,趕往了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