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廣入確實是個人才,不出五日,他就已經將一份完善9的,甚至大大超過了朱祁鈺預期料想的計劃書送了過來,而且其中還增添了好幾項之前朱祁鈺根本就沒有考慮到的重大細節問題。比如,這中央銀行不可能單獨存在,或者說兩個重要的職能不能由一個機構掌管,必須要分開,以免形成利益集團!
「陛下,我的想法是,制定匯率,金銀比價,紙幣的印刷這些直接關係到帝國利益攸關的事情,最好是不要與一些實際業務聯繫起來,以避免被利益集團所利用!」從這一點上,足以看出錢廣入的目光有多長遠。
朱祁鈺只思考了一下,就說道:「沒問題,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分別成立兩個銀行,一為帝國中央銀行,專門負責管理制定匯率,金銀比價,紙幣印刷等非實際業務的事情,而另外一家就為帝國銀行,負責經營實際的放貸款等業務!而這其中,帝國銀行為主,今後大明所有的銀行都要接受帝國銀行監管,而帝國銀行直接向朕負責!」
錢廣入笑了一下,這也正是他的設想。
「這帝國中央銀行行長還是你來擔任,帝國銀行行長,你看誰比較合適?」
「這……」錢廣入猶豫了一下,說道,「陛下,這個我就不好說了,畢竟這是利益問題,還請陛下自己做出決斷!」
朱祁鈺笑了起來。「好吧,那讓朕想想。對了,你認識馬立丘嗎?」
「馬立丘?」錢廣入思索了一下,「陛下說的是丁大人手下的那個馬立丘?」
「對,除了這個馬立丘,還有另外一個?」朱祁鈺站了起來。「你認為這馬立丘的能力怎麼樣,他能不能勝任帝國銀行行長一職?」
錢廣入猶豫了一下,說道:「陛下,此人能力很不錯,丁大人進入內閣之後,基本上是由他來負責處理公司事務的,不過,我認為,陛下苦心成立銀行,恐怕並不是為了某個人的利益吧!」
朱祁鈺沉默了下來。最後苦笑了起來。「好吧,那暫時由你代理帝國銀行行長一職,等找到更合適地人選之後,再確定正式行長!」
「這……」
「不用多說了,就這麼決定。銀行的地點,就選在南門附近。地方不用太大,不過一定要夠莊嚴,給人一種穩重的印象,這樣別人才會把錢放心的存入銀行,是不是?」錢廣入尷尬的笑了一下,他還真沒有想到,朱祁鈺會將這麼重要的兩個職責都交給自己。
「你趕緊著手去準備吧,下個月,日本就要支付筆戰爭賠款了,希望到時候。帝國中央銀行能夠在這上面做出點業績出來!」
「陛下,這些都是簡單事,如果要成立,這幾日之內就能辦好,不過,還有一事,需要陛下出面!」
「什麼事?」朱祁鈺坐了下來。
「陛下。銀行與錢莊一樣,最重要的就是信譽。如果沒有信譽,那麼銀行就是個空架子,而新成立的銀行,更是需要信譽「」,朱祁鈺抬了下手,接著就笑著說道:「你是在打朕的主意?這個沒問題。帝國銀行成立之後,朕再拉一幫商人去給你捧場,到時候,每人都存一筆款子進去,恐怕就沒有人懷疑銀行的信譽了!至於帝國中央銀行嘛,朕早就想讓中央銀行代管帝國國庫,這樣還可以避免國庫貪污地事情發生,提高中央銀行的地位!」
「謝陛下,能有陛下撐腰,那大明百姓肯定都不會懷疑帝國銀行的信譽了!」
不出十日,錢廣入就已經籌劃好了銀行成立的事情,兩家銀行是挨在一起的。這裡原本是一名番王在京城的府邸,後來朱祁鈺將這裡買了下來,結果又轉手賣了出去,當然,賣地錢,也基本上全交給了國庫,他只是從中賺了一點差價而已。為了顯示銀行的莊嚴,以及穩重,錢廣入花了些精力重新將這家莊園裝修了一番,撤掉了外面的圍牆,將幾棟主體建築都粉刷了一遍,然後再添了一些銀行必須的傢俱,設施等。一切都處理好之後,朱祁鈺選了一個良辰吉日,帶著一幫子大臣,商人來祝賀銀行開張營業!
商人們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的,本來商人就與錢莊經常打交道,而在他們看來,帝國銀行就是皇帝開的錢莊,這自然要給皇帝面子。加上朱祁鈺之前已經放開了商人在日本牟利的手腳,同時給了商人不是好好處,因此,這些商人不來捧場,那就太不知趣了。
天,帝國銀行就財運高照,各地商人一共存入了兩千五百萬兩,其中超過一半是長期存款。如果不是因為前幾年的戰爭,以及這幾年的大發展,商人存地錢肯定更多。而這兩千五百萬兩銀子,就是銀行的筆保證金!
當然,這一天的主角仍然是朱祁鈺,雖然他拿出來的錢不過就五十萬兩(幾乎是他的全部身家),不過,這卻代表帝國皇帝將自己的家業都交給銀行管理,這自然極大的提高了銀行地聲譽與信譽度了!
最後的主戲是朱祁鈺宣佈,帝國國庫將由帝國中央銀行代管,今後帝國地稅收都存入帝國中央銀行,而政府財政支出則直接通過銀行結算。這一決定的影響很大,不過,卻更能夠提高政府的效率,而且從一方面杜絕了政府貪污現象的出現。
忙完了這些之後,自然少不了一番慶祝。為了表示對各地趕來的商人地,朱祁鈺在中南海設宴,款待了這些人。宴會雖然算不上豪華,不過卻很隆重,氣氛也非常好,因為所有人都明白。帝國這兩家銀行的成立,實際上,是為帝國所有商人提供了一個更為廣闊的發展空間,而且是帝國商人與資本家頭上的兩把保護傘。
「帝國中央銀行,以及帝國銀行一事,朕在此感謝各位地了!」朱祁鈺的興致很好,見到銀行開業之日就有如此好的兆頭,他也覺得這番努力沒有白費,「自朕登基以來,各位都是朕最大的者。
各位都是帝國棟樑之才。現在,朕仍然經常回想當年,朕舉兵北伐,卻苦於軍費沒有著落,正是各位的,才讓我大明有了今日的繁華。朕也經常在想。如果沒有了各位,那大明會是個什麼樣子呢?也許,現在朕還在這裡苦思著怎麼解決也先的威脅吧!」
「陛下言重了,臣等為陛下,為帝國盡心竭力,奈是臣子應盡之職責。且陛下重商,為我等帶來了更好的發展,也為大明的商人打開了一扇更為廣闊地大門,如無陛下,絕無臣等今日。所以。應該感謝的還是陛下!」丁用更是顯得激動,如果沒有朱祁鈺的話,恐怕現在他還在京城裡打理他的酒樓呢,「各位,我提議,在此大家一起敬陛下一杯,恭祝陛下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心想事成。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立即高呼了起來,把朱祁鈺早就已經廢除了的口號也喊了出來。
朱祁鈺笑著走到了會場中間。「這幾年,帝國變化很大,帝國遇到的困難也有很多。正是因為你們一直在朕,在帝國,所以,我們才能夠戰勝那麼多地困難。在此,我們祝帝國萬歲!」
「帝國萬歲!」眾人再次舉杯,又高呼了起來。
會場上氣氛熱烈起來之後,朱祁鈺也悄悄的溜了出來,將柴匯,丁用叫到了後面的御書房裡。
「陛下,錢廣入確實是個人才,陛下能重用此人,今後帝國的銀行業必然會茁壯發展,帝國振興指日可待!」丁用對銀行的作用比誰都清楚,顯然,他並沒有因為自己沒有佔到這個位置而感到嫉妒,在朱祁鈺面前,他哪敢有半點非分之想。
朱祁鈺笑著點了點頭。「你們都應該清楚銀行的重要性,所以今後你們都要鼎力。現在,銀行成立起來了,我們的精力也要轉入到新的拓展上來。丁用,柴匯,你們認為現在帝國經濟的支柱是什麼?」
兩人沉默了,都沒有急著開口。
「這幾日,朕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帝國現在發展的動力是什麼?」
朱祁鈺暗自苦笑了一下,「在帝國國內市場還沒有形成地情況之下,帝國發展的動力是貿易,而非國內的市場。朕看了丁用提交的報告,拿帝國紡織產品來說,現在竟然有超過六成的產品是出口,國內銷售的部分竟然不到四成!而按照現在帝國工業的發展速度,今後,恐怕還有更多地產品要銷售到國外去。那麼,現在的海外市場能夠提供多大地呢?如果海外市場無法吸收更多的帝國產品,那我們的貨物賣到哪裡去?」
兩人也都苦笑了起來,現在帝國產品主要銷售地點有三個,朝鮮,日本,南洋。這其中,日本市場的份額是最大的,畢竟日本百廢待興,幾乎什麼都需要進口。如果今後這些市場都飽和了,那麼帝國就不發展了?
「擴大內需,這需要時間,至少眼前看來,在帝國百姓地生活方式,帝國的結構發生全面轉變之前,我們都只能依托海外市場發展,利用海外的資源,海外的市場發展!」朱祁鈺長出了口氣,「那麼,為了保證帝國的發展能夠維持下去,我們現在只有一個選擇,擴大海外市場,獲得更大的市場空間!」
「陛下,如果發動戰爭的話,恐怕軍費支出將達到驚人的數字,而現在帝國國庫空虛,國內也難以承受起大筆的軍費開支!」丁用說完就看了柴匯一眼,希望柴匯能夠他,不過,柴匯的意見卻很模糊。
「戰爭?難道只有戰爭才能達到這個目的?」朱祁鈺笑了起來,「柴匯,你對南洋應該比較瞭解吧?難道,除了戰爭的手段,或者說,除了發動大規模戰爭之外,我們就沒有其他辦法來控制南洋市場了嗎?」
「陛下,其實辦法有,也很簡單!」柴匯喝了口水,「南洋物價並不低,如果我們適當控制貨物價格,先向南洋地區傾銷我們的產品,打垮南洋本地的產業,這就能夠控制南洋市場了!不過,這需要時間,而且需要軍隊!」
「對,需要軍隊,特別需要艦隊,不過,卻不一定需要使用武力來解決問題,有的時候,威脅比戰爭更有效果!至於時間嘛,這個我們有,日本那邊的發展需要好幾年,我們可以先控制日本市場。帝國本身的工業發展也需要好幾年的時間,利用這幾年的時間逐步控制南洋各小國。順帶在南洋建立貿易站,按照海軍基地的方式建立貿易站!
這樣幾年下來,南洋就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之中了!」
「陛下英明!」丁用也不得不佩服朱祁鈺的戰略策劃能力,「不過,南洋畢竟為荒蠻之地,根本就無多大的開發潛力!」
「潛力?南洋的潛力比日本大,至少,南洋的很多資源是我大明沒有的,今後你們都會明白。比如,現在新開發出來的炮車,上面要用到橡膠,而大明只有雲南,廣東這幾個地方產橡膠,且產量很低,南洋卻大量出產橡膠,這些就是我大明缺乏的資源!我們可以用對付日本的辦,法來對付南洋各國!重點在控制資源,利用資源,並且盡量利用南洋的金銀,以充實國庫,為我們今後控制世界貿易打下基礎!」
「世界貿易?」兩人都有點不解。
「柴匯,船隊進入南洋之後,再向西行到哪?」
「西洋,也就是陛下說的印度洋!」
「那麼,朕告訴你,再向西,是三寶太監當年到達過的一塊荒蠻大陸。而繞過這塊大陸的南端,就將進入另外一片大洋,一片浩瀚的大洋,這才是西洋,大西洋!而沿著西洋北上,就可以到達歐羅巴。那邊有更多的國家,更大的市場,那才是我們的終極目標!」
兩人都驚訝的張大了嘴,顯然,這些他們以前都沒有想到,不過現在聽朱祁鈺說來,這些國家並不遠,似乎就在眼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