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于謙在沉思之中,朱祁鈺也沒有打擾,他讓金英搞了點吃的來,然後就耐心的等著。在政治方面,于謙絕對算得上是朱祁鈺的老師,而這次與日本簽訂的《馬關條約》本身就是一份政治性文件,于謙能夠看出朱祁鈺所看不出的問題,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陛下,從總體上來看,條約的問題不大。柴匯雖為商人,不過在維護帝國利益方面,他的眼光並不比任何人差,不過,條約本身卻忽視了兩個重要的問題!」
朱祁鈺點了點頭,示意于謙繼續說下去。
「個問題就是,上皇朱祁鎮在日本的地位!」
朱祁鈺一愣,尷尬的笑了起來。這確實是他忽略了的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之前他把精力都放到了這麼擴大在日本獲得的好處上了,竟然把朱祁鎮給忘記了!
「雖然,上皇朱祁鎮現在留在了日本,對帝國並不構成威脅,不過,他是以何種身份留在日本呢?」于謙看了朱祁鈺一眼,「這是個很複雜的問題。如果上皇的地位太低的話,那麼就有損大明聲譽,反而讓人看不起了。如果太高的話,則直接威脅到了日本天皇的地位,這又不利於實現我們在日本的利益!」
「於大人,這一點朕確實忽略了,那麼,有什麼辦法可以補救嗎?」
于謙沉思了一會。長出了口氣,說道:「補救地辦法並不是沒有,不過有點複雜。而且要同時做好幾個工作!」
「不管多複雜,只要能補救就好!」朱祁鈺咬了咬牙,他還真想幹掉朱祁鎮,免得有這麼多的麻煩。
「首先,上皇的身份要變。不管怎麼說,大明地太上皇留在日本都是件不光彩的事情,而且這也對陛下在國內的威信有影響!」
「於大人,你的意思是,去掉上皇?」
于謙點了點頭。「當初,立朱祁鎮為太上皇,這本身就是為了帝國的利益需要,至於太上皇到底是何價值,陛下與臣都很明白。現在,帝國已經不受到外界威脅了,那麼太上皇就沒有了存在下去的必要。另外,當初設置太上皇本身是因為有孫太后的存在,以及王直等一批保守派官員的存在。現在,這些阻礙也都消失了。那為什麼還要保留太上皇?」
朱祁鈺笑了起來。這于謙的政治能力確實很強。「對。確實沒有必要在保留太上皇了,那麼。我們就撤掉朱祁鎮這個太上皇,那封他個什麼爵位好呢?」
「至少也是藩王,不過,卻是個特殊的藩王,是為了照應現在的局勢所必須要封的一個藩王!」于謙也笑了起來,「陛下之前不是封太上皇為日本王嗎?那我們何不就在這個基礎上再做一番文章,正式冊封朱祁鎮為日本王,這就給了一個讓他永遠留在日本的理由!」
「好,這事好辦,回京之後,你立即起草這方面的赦令,正式冊封朱祁鎮為日本王,就讓他留在日本好了,只要不回大明來給朕找麻煩,管他在日本做什麼,都與朕無關!」
「這是件要做的事情,另外還有兩件事情也要做!」于謙等到朱祁鈺稍微冷靜了一點之後,繼續說道,「第二件事情就是,要給日本王設立王室。陛下在日本著重提出了明日友好一事,我們何不在這上面也做點文章呢?」
朱祁鈺眼珠子一轉,大笑了起來。「於大人,你確實比朕考慮得周到啊,如果能夠讓日本王有幾個日本貴族血統地老婆,那明日之間的友誼也就更為牢固了!」
于謙這次沒有笑,而是很鄭重的說道:「此事一定要拿出大明的排場來,並且著重說明日本王是陛下的親哥哥,然後,在日本貴族中散佈消息,讓日本各地貴族都認為日本王奇貨可居,到時候,我們在一次性的為王爺多挑幾個老婆,這就能夠使更多的日本貴族,乃至地方諸侯為我大明效忠服務了!」
「好,好,好!」朱祁鈺連說了三聲好,「就這麼辦,如果有必要,朕親自給王兄挑一批老婆出來,順帶給日本天皇也發去消息,讓他選個好點的公主出來,讓明日皇室聯姻,到時候,這層關係就更為穩固了!」
「好點的公主?」于謙有點不解的看著朱祁鈺。
朱祁鈺笑著把日本天皇的情況,以及天皇那些老婆的情況告訴了于謙,最後于謙都苦笑了起來,這年輕皇帝就是年輕皇帝,這種細枝末微的事情都能被他拿出來嘲笑別人,看來朱祁鈺的玩心並沒有收斂多少啊。
「而且這還有一個好處,只要日本王身邊的女人多了,那他還有野心回來跟陛下爭天下嗎?」
朱祁鈺連連點頭,于謙的腦袋就是靈活,一下就想到了很好的解決辦法。
「最後一點,就是日本天皇。陛下冊封了日本王,這雖然與日本天皇有衝突,不過這只是大明冊封的藩王。如果得不到日本天皇的認可的話,那麼在日本是沒有地位的。所以,我們還要日本天皇也給日本王冊封一個重要的王位,比如關東王!」
「關東王?」朱祁鈺一愣,這才想起了之前自己做過的一件事情,然後就把偽造天皇赦命,冊封朱祁鎮為江戶王的事情告訴了于謙。
「行,這也差不多。反正,就是要讓日本天皇承認日本王在日本的地位,並且封出一塊領地來!」
「關東平原就是一塊不錯的領地,而且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日本天皇完全受制與我們,而且連九州島等地都割讓了出來,他恐怕不會反對將關東平原封給日本王做藩王的領地吧!」
于謙點了點頭。「為了保險。最好在江戶設置王都,這樣就更為穩妥了!」
「那就改江戶為東京,到時候,在日本立兩個王!」
于謙沒有吭聲,思考了一陣,這才點了點頭。「這辦法雖然有點魯莽,不過問題不大!」
「那好,這事回京之後,就立即著手處理!」
「陛下,第二個問題更嚴重!」于謙的神色略微緊張了一點,「這次陛下雖然找到了日本王,但是,叛黨賊首徐有貞呢?」
「徐有貞?」朱祁鈺一愣,差點跳了起來,「該死地,朕完全忘記此人了,不過,日本已經失敗。就算他還能在日本苟且偷安。恐怕也成不了氣候!」
「陛下認為徐有貞已經沒有了威脅?」于謙搖了搖頭。「徐有貞能夠鼓動日寇侵朝,那他還有什麼事情做不來?而且。臣聽聞,這次日寇西軍的織田信長,明智光秀兩人都送了重禮給陛下吧?」
朱祁鈺摸了下額頭,苦笑了起來。「那是什麼重禮,送了兩張吃飯的嘴給朕,這讓朕很是頭痛呢!」
「陛下,難道你不懷疑這有可能是徐有貞的計策嗎?」
「什麼?」朱祁鈺一愣,更是驚訝不已。
「之前,我們獲得的情報證明,徐有貞在西軍裡的地位並不低,雖然知道他的人不少,但是他作為影子軍師,對織田信長等人的影響肯定很大。此次日寇戰敗,西軍損失慘重,織田信長將其最疼愛的妹妹送給了陛下,這不能不說是緩兵之計。而且,這也可以讓陛下降低對西軍地警戒心理,讓西軍在日本獲得與東軍,天皇系同等的地位。而且,他的計策顯然已經成功了,在陛下的對日方針中,西軍是三足鼎立中的一足吧?」
朱祁鈺點了點頭,也逐漸明白了于謙的意思,更是咬緊了牙,捏緊了拳頭,如果這真是徐有貞的計策的話,那麼這個對手就確實有點可怕了。
「所以,臣懷疑,徐有貞仍然能夠向西軍統帥施加他的影響力,甚至連明智光秀地行動都是被他操控地!」于謙長出了口氣,「不過,現在看來,這些都是沒有證據。而且西軍太過於弱小,對我們也沒有好處。所以,我們暫時還不需要擔心,不過,不得不防範著一點!」
「如果我們此時向西軍要人的話,織田信長會把徐有貞交出來嗎?」
「陛下,你認為可能嗎?」于謙苦笑了起來,「到了這一步,織田信長必然否認徐有貞這個人存在,即使我們逼他交人,他也可以隨便找個替身殺了,然後送個腐爛不堪的人頭過來,我們怎麼辦?臣認為,最好是靜觀其變,即使徐有貞再次攪起大風浪,吃虧的也是日本,而不是我大明。而且,以日本現在的情況來看,幾年之內,他們難以對我們構成威脅,而幾年之後,到底是日本對我們構成威脅,還是大明徹底消滅日本,恐怕就說不准了!」
聽到于謙這番分析,朱祁鈺才鬆了口氣。確實,大明也需要時間來休養了,如果戰爭再打下去的話,對大明沒有一點好處。從大明與日本的關係來說,大明是日本唯一的敵人,所以大明不可能集中所有的國力來對付日本。這樣一來,即使大明比日本強大了很多,也不可能在日本問題上一蹴而就!
「陛下寬心,日本問題,遲早會得到解決的,日寇狼子野心,終究不會臣服於我大明,反叛只是遲早的事情,不過,等到我大明強大到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消滅日本的時候,他們的野心越大,就只能讓其死的更慘!」
「於大人此話有道理,朕也在這麼想的。這段時間,是大明的徹底變革時期,說以國內的發展最為重要,只要我大明強大了,還怕他倭國這個跳樑小丑嗎?」朱祁鈺笑了起來,突然一愣,想起了與柴匯策劃的事情,立即把這個滔天陰謀告訴了于謙。
于謙是越聽越驚訝,甚至到後來臉色都變了。
「於大人,這次雖然沒有完全幹掉日寇,不過,我們也算是狠狠地出了口惡氣,到時候,日寇天皇都成了我朱家的人,恐怕日寇知道之後都會氣得吐血吧?」
「陛下,此事有多少人知道?」于謙的神色可沒有朱祁鈺這麼興奮了。
朱祁鈺一愣,說道:「只有陳懋等幾名將軍,柴匯,還有侍衛團的一些高級人員,金英等內侍,以及三名軍醫知道,這些人都非常可靠,他們絕不會有二心的!」
「陛下,這些人雖然都對陛下忠心耿耿,不過他們也有說漏嘴的時候啊!」
朱祁鈺皺了下眉毛,問道:「那於大人的意思是?」
「對付自己人,不可能用雷霆手段,不過臣認為,那些知道這件事情的侍衛都應該調走,調越遠越好。將他們都提拔為軍官,然後分配到楊洪的遠征軍裡去,也算是提拔人才。而金英這些內侍不需要擔心,柴匯與陳懋他們也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那三個軍醫!」
「乾脆一起送上前線得了!」朱祁鈺也知道保密的重要性,也下了狠心。
于謙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朱祁鈺見到于謙還有半截話沒有說出來,就知道于謙在想什麼,本來他想阻止的,不過還是忍住了,在這些方面,于謙肯定比他考慮得更為周到,還是聽于謙的沒有錯。
「另外,日寇方面也肯定會有所察覺。這件事情辦好了,那就將是一件影響深遠,甚至可以說將影響整個日本的大事,如果辦不好的話,恐怕……」于謙苦笑了一下,看了朱祁鈺一眼,說道:「如果被日寇懷疑的話,那麼日本的內戰恐怕就會提前到來了!」
「那麼,我們就只能提前做好應付日本內戰的準備!」
「陛下,如果臣當時在的話,肯定不會同意這麼做。不過,既然已經做了,那麼我們就沒有了退路。臣認為,現在應該讓鄧茂在京都盯緊一點,如果出現了任何意外,都要以保護陛下骨血為重,其他事情都可以暫時緩一下!」
朱祁鈺點了點頭,于謙的這番話是說得很客氣了,而此時想來,他也覺得自己做的這件事情有點魯莽,而且產生的副作用非常大。
「陛下,此事益快不益遲,我們趕緊回京,立即把相關的事情安排下去,以防萬一!」
朱祁鈺沒有反對,當日晚,朱祁鈺就與于謙先返回了京城,而其他人等則跟隨近衛軍回京。顯然,于謙在政治上的老練確實是朱祁鈺所不及的,也是朱祁鈺需要花費很多精力與時間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