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天皇回京都的事情,被朱祁鈺看得很重。這不但是天皇歸位,而且還是朱祁鈺正式加冕日本太上皇的重要儀式。不過,具體的操作都由柴匯去辦理,朱祁鈺在很多時候,最多也就只有象徵意義而已。不過,在從江戶出發之前,朱祁鈺又遇到了一件事,一件差點逼得他跳入江戶灣的大事!
「陛下,他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了,說陛下如不見他的話,就絕不回去!」
「威脅朕?朕還從來就沒有被人威脅過!」朱祁鈺猛的拍了下桌子,「這些日本人也太放肆了,朕給他們三分顏色,他們就想開染坊,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嗎?」
「陛下……」
金英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突然傳來了打鬥聲,而門邊的幾名侍衛也緊張了起來,紛紛把手放到了刀柄上。
「陛下,難道你忘記了今市城外的盟約嗎?」
朱祁鈺一聽到這聲音,腦袋裡嗡的一聲,立即叫住了正要去阻攔的那幾個侍衛。「金英,去把他叫進來吧,該死的,怎麼麻煩事全到朕這裡來了!」
金英也是一臉的苦澀,不過見到朱祁鈺肯見這個日本使者之後也鬆了口氣,至少他這些內侍,還有侍衛都好做一點。
不多時,一名身高至少七尺的壯漢走了進來,一群侍衛也腳下帶風的跟了進來,紛紛虎視眈眈地盯著那日本人,如果不是朱祁鈺下令得及時,恐怕這群忠心的侍衛就要動手砍人了。
「陛下肯見在下,確實是在下的榮幸!」此人說著。解下了身上的武器,交給了旁邊的侍衛。「臣子拜見君主,這些禮節我還是知道地,這樣,你們可以放心了吧?」
一群侍衛仍然不肯退去,顯然,他們都看出了此人身手不凡。
朱祁鈺乾咳了一下,對領頭的侍衛軍官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沒有朕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進來!」
「是!」幾名侍衛這才有點不放心的出了書房。當然,他們都守在門外,如果有什麼異常,就在時間內衝進來。
「上杉謙信將軍,請坐吧?」朱祁鈺長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在上杉謙信面前,他總有種放不開的感覺。「當初今市一別,也有半年了吧。這次如不是將軍找上門來,恐怕朕還真不知道將軍已經到了江戶。將軍這也就太不夠意思了,雖然你我並非朋友,不過也算有點交情,怎麼說,也應該先通知朕一聲,朕好為將軍接風洗塵吧!」
「陛下太客氣了,我也是隨同使節團一起來的,見陛下操勞國務,也就沒有來打擾了!」上杉謙信很大方的坐了下來,然後解下了頭盔。很是自然的鬆開了頭上的髮髻。「想必,陛下也應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聽聞,這次織田信長給陛下送來了禮物,不知道陛下對此是何態度呢?」
朱祁鈺也對上杉謙信的豪爽很是佩服,雖然她是女兒身,可在這方面,絕不比任何男人差。「將軍過言了,當朕初知將軍真實身份的時候也萬分驚訝,聽聞將軍是海量,朕雖然酒量不怎麼樣,不過能配將軍喝上幾杯,也是朕的榮幸!怎麼好,朕這裡有一些從大明帶來的烈酒,不知合不合將軍胃口!」
「正好,正好,清酒太淡,我也早知大明的烈酒,能與陛下痛飲一場,確實是人生一大幸事!」
朱祁鈺立即吩咐門外的金英去拿了幾罈子酒來,當然,這酒分成了兩種,給上杉謙信的是最烈的那種,而朱祁鈺的那部分則都摻了水,淡了許多。等金英把酒送來之後,朱祁鈺去把書房的門關上了,因為此時上杉謙信已經解下了身上的盔甲,朱祁鈺也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上杉謙信的真實身份。
「陛下請!」
「將軍請!」
兩人也不用下酒菜,就先各自乾了一罈。這下朱祁鈺有點後悔了,心裡也在大罵金英,這水怎麼就不多摻一點呢!
「陛下也是豪爽之人,那麼,陛下能否告訴我,在東西兩軍之間,陛下認為誰輕誰重呢?」
朱祁鈺猶豫了一下,放下了手上還剩了一大半的酒罈子,這才發現上杉謙信已經一口氣把整罈酒都喝光了。「將軍為何有此疑問?大明與東軍合作最久,且這次能將軍送天皇過來,也證明了我們雙方有著共同的利益基礎,將軍的疑問,朕看是多餘的了!」
「陛下此言雖然無假,不過天下男人哪個不花心?」上杉謙信冷哼了一聲,醋意十足,「阿市,細川玉子都是出了名的美女,追求者甚眾。而織田信長與明智光秀不將其許配給手下重臣、大將,反而將其贈與陛下,且陛下也笑納了下來,我看,這是別有用心吧?」
「別有用心?」朱祁鈺微微皺了下眉毛,上杉謙信這話一語雙關,讓他根本無法回答。
「陛下所想,我也很是清楚,雖然陛下為人正直,不過美色之前,也難免動心吧?」
「將軍,你認為朕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那種人?」朱祁鈺有點招架不住了,連忙轉移話題,「此次明軍東征,一是懲戒西軍侵朝一時,二是為日本正名。顯然,東軍才是我們的盟友,將軍何需擔心?」
上杉謙信大笑了起來,接著就把袖子挽了起來,再將衣服的領口拉低了很多。這下,朱祁鈺更是坐立不安,雖然上杉謙信絕對屬於那種肌肉女,不過身材還不賴,至少在朱祁鈺能夠看到的範圍之內,夠得上一今中等美女的標準了吧。不過,朱祁鈺對這種肌肉女是絕無半點興趣的。兩人站一起,上杉謙信甚至高出了朱祁鈺半個腦袋。再加上魁梧的身材,朱祁鈺怎麼都無法將她與「美女」這個名詞聯繫到一起,自然也就索然寡味了。
「陛下的想法,我也略知一二,雖然我也為女兒身,不過,對男人的想法還是有一點瞭解地!」上杉謙信的動作更大膽了,甚至脫下了靴子,並且開始解開外套。
「將軍,你這是做何……」朱祁鈺差點就想逃出去,現在,他再次認識到了一個變態的女人。
「陛下放心,我只是想與陛下豪飲一場,在我看來,雖然我們分屬兩個不同的陣營,但是陛下絕對算得上是值得交往的那種朋友!」上杉謙信爽朗的笑了一下,「今市城外,陛下能打敗兩萬越後鐵騎,且奪取今市城。就憑這點,陛下屬當世英雄豪傑,恐怕在陛下面前,還沒有幾人能夠稱得上是英雄!」
朱祁鈺見到上杉謙信只是脫下了身上的外套,這才鬆了口氣。他開始很是擔心,如果真要打起來的話。他還不見得是上杉謙信的對手。如果傳出去,大明皇帝被一個日本女人給強暴了的話,恐怕,這將成為國恥吧!不過,接下來。朱祁鈺也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原來,上杉謙信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魁梧,她身上的那副外套裡面暗藏玄機,這才讓她顯得很是魁梧。而且,那副馬靴裡面也墊了足足七八寸高的墊子!而等到上杉謙信恢復原貌的時候,雖然說不上嬌小,不過也絕對給人一種匪夷所思的感覺。
「陛下見笑了,其實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並非我本人,只是我的幾個影武士而已!」上杉謙信尷尬的笑了一下,「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還望陛下為我保密!」
「當然,當然!」朱祁鈺這才發現,上杉謙信還是有幾份姿色的,比起其他女人,更多一種成功女性特有的那種氣質,而且,這鍾氣質在當時是很少見的。「東西兩軍之事,將軍盡可放心,東軍永遠是我大明的盟友。將軍也是可交之人,今日,我們只談風月,不談風雲,喝酒!」
上杉謙信也大笑了起來,兩人就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一邊喝著酒,一邊說著以往經歷過的那些激戰。當然,在朱祁鈺面前,上杉謙信在日本打的幾場戰役只能算是小兒科了。當朱祁鈺談到京城保衛戰,率幾百人衝殺蒙古大軍軍陣,在開平城外率幾千騎兵營救被圍困的陳懋大軍,在北伐戰爭中沉著冷靜的指揮步兵對抗十多萬也先的騎兵時,上杉謙信的目光裡充滿了敬佩之情,在她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大戰役。而當朱祁鈺說到在平叛戰爭中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時,上杉謙信甚至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對朱祁鈺的堅強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朱祁鈺本人倒沒有這樣的感想,在他看來,死的那些人,與他其實並無多大關係,他的親人是柴美嬌她們,而不是以前的那些!
上杉謙信也談了長尾家的發家歷史,以及她怎麼穩住東軍局勢,形成與西軍對抗的局面。而最讓上杉謙信重視的是她與武田信玄以及北條氏康之間的那幾次戰役。不過,現在這兩人一個被朱祁鈺幹掉了,一個成了朱祁鈺的奴僕。這更讓上杉謙信感慨,她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而對一個強大的女人來說,能夠征服她的,必然是更強大的男人!
「其實啊,北條氏康與武田信玄都算得上是豪傑。兩人的能力並不在朕之下,他們敗是敗在實力上面。設想,如果他們擁有與朕一樣的實力,那麼他們會失敗嗎?恐怕,現在跟你對飲的就不是朕了!」
見到朱祁鈺為對手惋惜,上杉謙信對他的好感更深了一層,這就叫英雄惜英雄,真正的英雄是懂得佩服對手,特別是強大的對手的。
「陛下乃當今英雄,在我看來,即使他們用於與陛下相同的實力,也不一定是陛下的對手。相模,甲斐兩國之戰,陛下並未使出全力。如果陛下使出全力的話,結果恐怕又不一樣了。就如同當初在今市城外一樣,陛下全力而戰,雖然在局面上並不佔任何優勢,不過我還是敗在了陛下的手裡!」
朱祁鈺笑了起來,略帶尷尬地說道:「將軍謙虛了,當時將軍如果進攻今市城的話,恐怕朕早就一路逃回了江戶,甚至連明軍都被趕下大海了。今市之戰,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沒有十萬的必要,朕絕不拿手下將士的性命去冒險。將領是什麼?將領雖然是軍隊的統帥,可是,沒有了手下的將士賣命作戰,將領就什麼都不是。將軍也是愛惜部下之人,當初,恐怕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吧!」
上杉謙信點了點頭,這正是兩人的共同點之一。可以說,上杉謙信這一特點在當時的日本將領中是很鮮明的。如同織田信長,武田信玄這類日本將領,其實都不把手下官兵的生命放在眼裡,在他們看來,這些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戰,是他們用來作戰的機器而已。不夠,上杉謙信從來就不這麼看待她的手下,一直非常重視手下將士的利益。這也許是她做為女性一大特點吧,同時這也為她贏得了眾多越後將士的與愛戴!
兩人越喝越多,到後來,話題也就越來越光,當朱祁鈺把自己的宏偉志向說出來的時候,上杉謙信更是驚訝不已。在她看來,日本就是天下,能夠統治日本就是她最遠大的理想,可是朱祁鈺的理想卻比她大得多。這下,上杉謙信對朱祁鈺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顯然,在朱祁鈺面前一比,有「軍神」美譽的上杉謙信也不過是個小矮子而已!
尊重,敬佩,羨慕這些感情糅合在一起的時候,很快就發生了微妙的「化學反應」,上杉謙信感覺到自己古井不波的一顆心正在慢慢加速,而在她的眼裡,朱祁鈺也不再是那個作風略帶誇張的大明皇帝了。剎那之間,她終於發現,二十幾年來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讓她心動的男人!
朱祁鈺並沒有注意到上杉謙信的這些變化,而兩人很快就把幾罈子酒都喝完了。本來朱祁鈺的酒量就不怎麼樣,而金英又沒有完全考慮到後來發生的事情,所以在給朱祁鈺的那兩罈酒裡摻的水並不多,結果,朱祁鈺還先於上杉謙信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