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陽從東邊的海面上升起來的時候,明軍的防線開始崩潰。最先潰散的是第六軍的正面防線,嚴廣儒的第六軍只剩下不到兩百人的時候,不得不開始後退。隨著第六軍防線崩潰,第三軍守衛的日寇突破口兩翼也徹底崩潰,衛平還是幾十名侍衛拚死才被救出來的,為此,有三十多名侍衛倒在了日寇的武士刀下。接著,朝鮮軍隊守衛的第三軍與第六軍的結合部也被日寇擊潰,當日寇殺到水軍守護的炮兵陣地前沿的時候,明軍離徹底失敗只有一步之遙了。而且,此時運輸船隊的大部分水手都已經上岸作戰,就算想乘船逃跑,都來不及了!
突然,大地猛烈地震動了起來,接著一股狂風刮過,交戰雙方的官兵都呆住了,當猛烈的爆炸聲傳來的時候,雙方的官兵更是驚呆了。
「援軍,我們的援軍到了,兄弟們,殺啊!」個明軍軍官判斷出了爆炸聲是從北面傳來的,隨著他這一聲吶喊,已經絕望的明軍官兵頓時升起了生的希望,明軍士氣振奮了起來,而力量也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開始還在撤退的明軍反而向日寇衝了上去。
日寇也頓時驚慌失措,就連在前線督戰的織田信長都大吃一驚,當他轉過身去的時候,立即看到了後方營地裡騰起的那股火焰,接著,就是漫山遍野的明軍騎兵從北面殺了過來。
城內的日寇被迅速擊潰,陳懋迅速地衝上了東面的一段斷牆,一眼就看出,領軍殺來的正是陳豫的第二軍,三萬多騎兵,排成寬達數里的鋒線,排山倒海般地朝日寇壓了過來。陳懋一喜,回頭對著下面仍然在奮戰的衛平與嚴廣儒大喊道:「是陳豫,是陳豫的騎兵來支援我們了!」
衛平與嚴廣儒立即興奮了起來。不過他們都已經身負重傷,幾乎到了虛脫的邊緣,連笑一下的力量都沒有了。
也就在陳懋轉過身來的時候,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後背,陳懋身體一晃,卻沒有倒下,而是扶著城牆頑強地堅持住了。他艱難地把手上的佩刀向城外一指,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大吼道:「兄弟們,全殲日寇!」
城內的明軍雖然就萬多人,不過此時都完全興奮了起來,打了一夜,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來的那麼多力氣,卻一點都不感到疲憊。還有立即追殺正在潰逃的日寇。
陳懋在城牆上堅持了一會,最終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元帥!」城下,衛平與嚴廣儒都見到了陳懋倒下時,他背上插著一支箭矢。
「為元帥報仇!」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句。明軍官兵紛紛都發現陳懋已經倒在了城牆上。而集團軍的大部分官兵都是陳懋帶出來的,就連嚴廣儒的手下都對陳懋非常的尊重。見到元帥中冷箭倒地,明軍將士全都憤怒了,而往往,憤怒能夠給人更大的力量。
城外,衝殺在最前線的陳豫也見到了陳懋中箭,見到陳懋倒下。陳豫是陳懋的嫡系,眼見自己最敬重的元帥倒在了戰場上。陳豫肝膽欲裂。
「為元帥報仇!」
陳豫手下三萬多騎兵,全都是陳懋一手帶出來的,他們也看到了陳懋倒下的那一幕,一瞬間,憤怒的火焰,復仇的火焰在三萬騎兵身上燃燒了起來。三萬騎兵雖然並不多,但是,對現在這個戰場來說,這絕對是一支有著決定性作用的力量!
陳懋的第二軍如同旋風般地掃過了日寇的營地,一部分騎兵將早已經準備好的縱火材料拋到了日寇的營房上,點燃了日寇的營地,而沿路的日寇哪能擋住這麼多騎兵的進攻,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明軍的騎兵鋒線竟然寬達五里,完全覆蓋了整個戰場!
接著,騎兵掃過了日寇的炮兵陣地。在前鋒對付日寇炮兵的時候,後面的騎兵將一罐罐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桐油潑到了日寇的弩炮上,然後用火把點燃,這些用木材製造的弩炮就全成了一把把巨大的火炬。
陳豫的騎兵並沒有停下來,如同旋風一般的掃過了日寇的炮兵陣地之後,繼續向著日寇的主力兵團殺了過去。而此時,日寇的步兵全都壓到了南面的城牆附近,而後面是弓箭手,當然,日寇那點騎兵,根本就不可能在這裡發揮太大的作用!
織田信長此時不僅震驚,而且恐慌不已。他哪想到明軍的騎兵會來得這麼快,而且一下就是幾萬人馬,這絕對是他無法抵擋的力量,特別是在步兵沒有組織好防線的情況下,騎兵從後方殺來,這絕對是致命的一擊。
缺乏掩護的弓箭手,即使能夠在騎兵殺到之前射出幾箭,不過,這根本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當時,日寇大部分的弓箭手都在支援攻城作戰,當他們轉過身來的時候,明軍就已經殺到了跟前。
陳豫身先士卒,個揮舞著兩把戰刀殺入了日寇的陣營,接著,條鋒線上的一萬五千騎兵也殺了進去。在他們身後,是近兩萬騎兵組成的另外兩條鋒線。這些明軍騎兵全都瘋狂了,他們在九州搶了十幾日,沒有想到,自己的主帥在此遭到日寇的圍攻,這讓他們感到恥辱,而恥辱感,只能讓這些將榮譽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明軍騎兵發瘋般的砍殺,將憤怒全都傾瀉到日寇的身上!
明軍騎兵的衝鋒能力是出了名的強,甚至連蒙古騎兵都自歎不如,連蒙古騎兵在對付明軍騎兵的衝鋒時,都要小心應付,而且多半是打不過就跑。而在經過了朝鮮戰爭,以及軍隊改制之後,騎兵的能力進一步得到了提高。朱祁鈺不惜重金,為每個騎兵都提供了成套的鎧甲,最鋒利的戰刀。而且每位軍官手裡的戰刀都是特製的,用帝國冶煉出來的批特種鋼製造的,以防止衛廣被加籐清正劈斷戰刀而負重傷那樣的情況再度出現。
顯然,日寇在倉皇之間,根本就擋不住明軍精銳騎兵的進攻,而且是從步兵背後發動的進攻。僅僅片刻,明軍騎兵就已經殺透了日寇的陣弗噸著第二批,第三批騎兵衝入戰場,日寇徹底崩潰了!
最先逃跑的正是織田信長。他讓手裡的三千多騎兵開路,自己跟著就向外突圍。當然,他已經顧不上身後的那些正在被明軍騎兵屠宰的弓箭手與步兵了,能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此時,陳豫已經殺到了城牆外,正在掃蕩周圍的日寇步兵,準備返身殺回去。
「陳將軍,逃跑的那個是日寇主帥,穿黑色盔甲的那個!」
陳豫一驚,順著衛平指的方向看去。立即見到了正在突圍的那三千多日寇騎兵。他立即舉起了手裡地戰刀,大聲吼道:「別讓日寇主帥逃了,殺!」
跟著陳豫衝過來的騎兵立即返身,甚至連身邊待宰的日寇步兵都顧不上了,立即跟隨陳豫向逃竄的日寇殺去。而第三批衝上來的明軍騎兵一見到陳豫追殺那股日寇騎兵,也紛紛圍了上去,他們即使沒有聽到陳豫開始的喊聲,不過也看出來,那個身穿黑甲的日寇就是匪首,是日寇的主帥!
不過,陳豫還是晚了一步,他一路衝殺,砍倒了大批擋在路上的日寇,趕過去的時候,織田信長已經在手下的掩護下衝出了明軍的包圍圈,雖然也也損失了一千多騎兵,不過也總算是衝了出來吧!
與在蒙古作戰時一樣,陳豫這人是不會輕易放跑敵人的,當年他能在蒙古大草原上追殺敵人上千里,這次,他更不會猶豫。
「就是那人放冷箭害了元帥,兄弟們,為元帥報仇!」
不知道是哪個軍官點了把火,明軍騎兵一聽聞是日寇主帥放的冷箭射殺陳懋,這下,上萬的騎兵都憤怒了起來,紛紛跟上了陳豫,前去追殺這股日寇騎兵。為了加快速度,很多騎兵甚至把身上的盔甲都取了下來,將綁在戰馬上的補給都丟掉了,將一切多餘的物品都拋掉了,他們是拼了命都要追上這隊日本騎兵。
織田信長見到明軍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心裡也是大駭不已,彷彿惹上了一群瘋子一樣,怎麼就是不放過他呢?不過,織田信長手下的那些騎兵對自己的主子還是很忠誠的,見到明軍追近,就會有一些人主動放慢速度,去衝擊明軍的鋒線,減緩明軍的追擊速度。毫無疑問的,這些人全都是去送死,在明軍騎兵面前,他們沒有一點生存的希望!
陳豫也是殺瘋了,陳懋待他像父親一樣,眼見陳懋死在了這日寇匪首的手裡,他能罷休嗎?就算豁出這條命不要了,他都要追上去,砍了那日寇主帥,為陳懋報仇。當然,他身旁的明軍騎兵無不這麼在想,反正,他們已經殺夠本了,就算豁出命去,也要為陳懋元帥報仇!
見到明軍這樣子,而且明顯是針對自己而來,織田信長更是心慌,接著,他就發現自己身上的這套鎧甲太顯眼了,他立即將鎧甲卸了下來,不過,這並沒有改變他的身份。
「看緊了,就是那個沒有穿鎧甲的日寇!」
一聽到這聲音,織田信長後悔不已,可是,現在他沒有多餘的鎧甲啊。不得已之下,織田信長只得讓身邊的幾名騎兵也紛紛脫下了鎧甲。
「看緊了,就是那個穿白色戰袍的!」
織田信長一看,自己確實是穿的白色戰袍,而旁邊的騎兵都是黑色戰袍,他立即就脫掉了戰袍,同時讓其他騎兵也脫掉了戰袍。
「那個帶羽盔的!」
織田信長趕緊又取下了頭盔。
這一路,陳豫的騎兵一直追到了山口城附近,一名軍官才追了上來。
「陳將軍,元帥並沒有死,讓你立即回去!」
「元帥沒死?」陳豫一驚,立即拉住了戰馬,「停下,所有人都停下!」
「對,元帥沒死,只是負了傷,而且醫生已經處理了傷口,沒有生命之礙,元帥讓你立即回去匯報情況!」
媽的!陳豫向那幾十個日寇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走,回馬關,這裡沒我們的事了!」
其他明軍官兵聽聞陳懋沒死,也都鬆了口氣。這一戰,他們也是筋疲力盡,完全依靠一股憤怒支撐著,而且胯下的戰馬也都受不了了。見到陳豫下令停止追擊,也都紛紛跟上陳豫,朝馬關方向返回。
陳懋確實沒有死,那一箭雖然射中了他的後心,不過,陳懋身上的鎧甲是朱祁鈺特地給他製造的,極為堅固,而且在背心除還有一塊加強的鋼板。這一箭雖然力量極大,不過在穿透了兩層鎧甲之後,也沒有了多少力量,並沒有造成致命傷。軍醫在處理了傷口之後,陳懋的情況也穩定了下來,除了大量失血造成的一些後遺症之外,並無大礙。這也算得上是明軍堅固鎧甲救的第二個將領吧!
等陳豫率領一萬多騎兵趕回馬關戰場的時候,第二軍的兩萬多騎兵已經完全擊潰了戰場上的日寇,除了部分騎兵在追擊逃竄的日寇之外,另外的騎兵都在將俘虜的日寇集中在了一起。而朝鮮軍隊已經接過了馬關城的防禦工作,第三軍與第六軍傷亡非常慘重,已經撤到港口附近去休整了。
陳豫入城之後,立即就去了陳懋的元帥府,也就是一棟日本商人的別墅而已,是城內保存得比較好的一棟別墅。等他趕到的時候,陳懋已經昏睡了過去,軍醫正在忙著給衛平,嚴廣儒兩人處理傷口。
「衛將軍,嚴將軍,元帥他……」
衛平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小聲說道:「元帥已經休息了,他的傷不重,休息幾日就能康復。對了,這次怎麼只有你的第二軍前來救援,鄧茂的軍呢?」
陳豫一愣,尷尬的笑了起來。救援馬關的確實只有第二軍,而軍與第二軍是一起渡過海峽的,那麼軍呢?鄧茂難道不知道馬關戰危,或者是故意沒有來救嗎?從陳豫的神色上,衛平與嚴廣儒都判斷出來,顯然不是這樣的,鄧茂絕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