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平城外,朱祁鈺率軍在此已經駐紮了一個月,士卒們雖然天天操練,且士氣並沒有因此而低落,不過,朱祁鈺也等得不耐煩了!
「陛下,與蒙古軍隊在大漠上作戰,只有騎兵才能跟上蒙古軍隊的速度,現在戰馬未到,如我軍輕易初級的話,很容易遭到蒙古騎兵襲擊!還望陛下三思,一個月都已經等了過來,再等幾天,也並不壞事!」
「哎!」朱祁鈺長出了口氣,朝陳懋苦笑了一下,他何嘗不知道草原上作戰以騎兵為主呢,不然也不會讓于謙去籌備戰馬了,可是,時間耽擱下去,等到也先評定了內亂,再去攻打,那不是難上加難了嗎?
朱祁鈺這一個月以來,也在考慮草原作戰的問題!與陣地站不同,在草原上,作戰的重點是快速機動,所有的戰鬥都是運動戰!這直接決定了騎兵在草原上的王者地位!即使明軍火器厲害,可速度上卻萬萬比上蒙古騎兵!如果遇到蒙古騎兵突襲,恐怕還未等到火槍兵組織起來,就已經被衝散了!
當然,解決的辦法肯定有,比如建造鐵路!這是朱祁鈺最先考慮到的。不過,要建造鐵路,就必須要有蒸汽機,而朱祁鈺也就僅僅只能回憶起蒸汽機的基本原理,卻不知道怎麼製造!當然,一時半會之前,他也製造不出來!以明朝這個時代的科技,有沒有足夠的技術實力支撐,比如能否煉出製造蒸汽機的高強度鋼材,以及切削汽缸所必須要的設備,這些都是問題!
想來想去,眼前唯一的辦法還是利用騎兵,將火槍兵變成槍騎兵,讓步卒也都有馬可騎,這樣,即使遭遇蒙古騎兵,也不會手足無措了!不過,這幾十萬匹馬並不是說到手就能到手的,就算于謙能夠調動全國的力量,也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辦好這件事情!
「算了,暫時不談此事,有沒有蒙古大軍的消息?」
陳懋見朱祁鈺不再談出征的事情,心裡也踏實了一些。「陛下,現在蒙古大軍仍然在阿只裡海子一帶,據探子回報,也先正在準備收拾那些動搖的部族。末將認為,短期之內,也先定不會南下,他要先平定內亂,才會南下!」
朱祁鈺點了點頭。「看來,也先的麻煩比我們大。十三族叛亂,對蒙古各部的影響都很大,恐怕也先得花一點時間來收拾殘局了!」
「陛下,開平位處邊關,糧草,物資都需要由南方運來。末將認為,此處不適合大軍長駐,如果也先遲遲不再南下,我們在這裡耗著也不是個辦法。末將認為,大軍應該移師宣府,等蒙古大軍南下之後,再北上拒敵!」
這次,朱祁鈺也沒有急著表態。他心裡也很清楚,開平地處邊遠,交通也不方便,大量物資從南面運來,需要花費很多人力物力!而二十萬軍隊的消耗是非常巨大的,長此以往的拖下去,並不是件好事!
正在朱祁鈺要開口的時候,羅國棟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什麼大事不好,難道也先率軍殺了過來?」朱祁鈺皺了下眉毛,示意金英送了杯茶水過去,「羅總兵,有話慢慢說,發生什麼事了?」
「陛下,於大人派來信使,京城出亂子了!」
「什麼?」朱祁鈺一驚,難關幾日都沒有于謙的信使到來,「信使在哪?快帶來見朕!」
很快,一名衣著破爛,神色憔悴的年輕人被兩名侍衛帶了進來。此人神色非常慌張,而且很是疲憊,看來一路上,他根本就沒有停歇。
「先喘口氣,告訴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信使喝了幾口水,這才緩過氣來,然後把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頓時,朱祁鈺,陳懋等人都驚呆了,他們怎麼能夠想到,石亨等人竟然用一千人就敢叛亂,而且還成功了!最讓朱祁鈺想不到的是,朱祁鎮成了皇帝,而且召告天下,讓他成了逆賊!
「陛下,小人這一路沒有耽擱,而且宣府守將楊洪已經抓住了另外幾名信使,我也是收到消息,才沒有入宣府城,直接繞到來了這裡,不然……不然……」
「楊洪也叛變了?」朱祁鈺咬緊了牙關,過了好一陣,才慢慢的放鬆了下來,「金英,帶他下去休息,順帶換身衣服,好生安頓!」
金英立即帶著兩名侍衛,帶著信使離開了中軍主營。
「陛下,楊洪已經反叛,那我們南歸的路就被截斷了,現在我們只能全速回師,爭取在楊洪組織好防禦之前,安下宣府!」
朱祁鈺點了點頭,走到了沙盤前,前幾日,沙盤才制好,這時正好起了作用。「宣府乃進京的必經之路。這次國內叛亂事關重大,我們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殺回去,不然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為不利!大軍的糧草都儲備在宣府,現在,我們必須要盡快拿下宣府!」
「陛下,臣願摔先鋒,勢必拿下宣府!」保定侯梁嶽立即出來請命。因為作戰有功,朱祁鈺不久前才提拔了他,現在梁岳自然想表現一番。
「不急,要平定叛亂,最重要的是計劃!」朱祁鈺長出了一口氣,迅速的想著對策。
「如果能夠說服楊洪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這時候,嚴廣儒說了一句話。
「對,宣府城易守難攻,當年蒙古數萬大軍都拿宣府沒有辦法!且,楊洪鎮守邊關多年,為將多年,經驗極為豐富,一時之間,我們也難以拿下宣府!」陳懋表示了相同的意見,「楊洪侄子楊勇率軍駐紮龍門,如果我們能夠攻佔龍門,讓楊勇去當說臣的話,楊洪也許會站在我們這邊!」
朱祁鈺點了點頭。「好,陳懋,這事就由你去處理。明日一早,你率軍先行。記住,龍門可智取不可強攻。楊勇這人是有勇無某,人如其名。只要抓住此人,楊洪那邊就好辦多了!」
「末將領命……」陳懋遲疑了一下,「陛下,為什麼要明日才行,末將今日就率兵前往,那不是更快嗎?」
「不急,等下讓大軍集合,朕有話要講!」
幾個大將一愣,立即明白了朱祁鈺的意思,接著,梁岳就站了出來:「陛下,京城叛亂之事,末將認為不益公佈!」
「為什麼?」
「此次親征大軍,其家屬多在京城,如果將士得知,軍心動搖,大勢去矣!」
「那就是不發佈的原因,笑話,簡直是笑話!」朱祁鈺立即冷笑了起來,「朕回軍京師,靠的是什麼?是這二十萬將士,如果他們連為什麼去打仗都不知道,那他們能拚死向前嗎?」
「陛下三思,如果士卒知道家屬已在逆黨手上的話,那大軍必亂!」羅國棟也站出來表示了反對!
「這是你們的看法,在朕看來,這正是激勵將士的方法。好了,立即去集中軍隊,朕要召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打回去是為了什麼!」
沒有人能夠說服朱祁鈺,只能硬著頭皮去把軍卒都召集了起來,而此時關於京城叛亂的消息已經散開了,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想封鎖消息,根本就不可能,即使藏得住一時,也藏不住一世!
當朱祁鈺走到大軍前時,將士們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都默默的看著朱祁鈺,不知道這個皇帝將用什麼辦法來處理國內發生的叛亂!
「眾將士,在此,朕要告訴大家一件很不幸的事情。朕剛剛收到消息,數日前,逆黨叛亂,已經控制了京城!」
頓時,那些還不知道真相的士卒都驚呆了,他們首先想到的當然是自己在京城的親人,而不是眼前這個皇帝,更不是他們一直在等待的戰爭!
朱祁鈺默默的看著眼前的這些軍人,這一刻他腦子裡思緒萬千,這一刻他心裡千頭萬緒,但是,必須要將這些軍人發動起來,這是唯一的希望。
「還記得朕在京城問過你們的話嗎?」朱祁鈺策馬跑了起來,「當初,敵寇入侵,圍困京城,還記得,朕在那裡問過你們的話嗎?」
軍隊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朱祁鈺的身上。
「當初,朕問你們為什麼打仗,為祖國,為家鄉,為百姓?」朱祁鈺讓戰馬飛奔了起來,他也嘶聲竭力的吼了出來,「對,這些都是作為帝國軍人,作為帝國子民拿起武器上戰場的原因。可是,在今天,在現在,你們的親人落入叛黨的手裡,難道你們就甘心放下武器,甘心回去做叛黨的走狗嗎?也許,你們會因此而得到生命的保障,你們的親人也將逃過這一次劫難,那麼,幾十年之後,當山河破碎,國家凋零,當你們的子孫問到你們這一刻在做什麼的時候,你們怎麼回答?」
「朕保證過給你們利益,給你們榮譽,那麼,現在就拿起手裡的武器,用我們的鮮血,生命去捍衛我們的利益,去爭取屬於我們的利益!」在朱祁鈺的帶動下,軍隊裡的將士出現了巨大的變化。「朕不約束你們沒一個人的行動,你們想走,可以走,朕給你們路費,不過,幾十年之後,希望你們能夠有一個充足的理由去說服自己的子孫,告訴他們,在這一刻,你們不是懦夫,而是勇敢的在與叛黨,在與敵人作戰!願意跟朕一起打天下的,朕用生命保證,將給你們帶來前所未有的利益。當兵,再不是為了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為的就是捍衛你們手裡的利益,捍衛你們親人的利益!」
軍隊興奮了起來,朱祁鈺也停了下來。「軍人們,用你們的武器,用我們的鮮血,生命,戰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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