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朱祁鈺等四人都安靜的坐在茶樓的角落裡,直喝得一壺茶變成了白水,這才離開。當然,他們的收穫還是很大的,京城裡那些到茶樓來喝茶的,出了儒生學子之外,最多的就是走南闖北的商人了。而這些商人們見的世面廣,知道的事情也多,好不容易湊一塊來,自然是天南海北的大說一通,這也讓朱祁鈺瞭解到了很多他在深宮裡無法瞭解的事情!
日近正午,四人離開了茶樓。朱祁鈺的心情也很是舒爽,這一上午,他聽到最多的自然是百姓對京城保衛戰的評價,還有他取消戶籍制的讚揚。
這心情一好,朱祁鈺也不急著回宮了,他向大街上四處張望了一陣,說道:「金英,知道京城最出名的飯店嗎?我也餓了,先吃了東西再回去!」
「這……卓老闆,小的,小的……」金英有點為難了,他也是常年深居宮內,對這外面的世界也不是很瞭解。
「卓老闆,我知道!那邊有家點將樓,做得幾樣好菜!」一名侍衛立即出來解圍,他們這些錦衣衛都是輪班的,只要不在宮內值班,就都在宮外生活。
「點將樓,是不是軍中將領都經常去啊?」
「這個到是,不過聽說老闆是當年成祖手下的一員猛將,後來在戰場上斷了一隻胳膊,就在京城開了這家酒樓!」
「好,那我們就去點將樓!」朱祁鈺興致一上來,立即就叫侍衛開路。
不到半刻鐘,四人來到了點將樓,不過讓朱祁鈺沒有想到的是,這家酒樓的生意還真的好得下人,才剛到午飯時間,就已經滿堂堂的坐了幾十桌人。
「客官,你們是來吃飯的嗎?樓上的雅座都已經有人了,只有樓下還有位置,不知道……」
這時候,一名侍衛已經站了出來,他看到樓上明明還有雅座沒有坐人,正要理論,朱祁鈺暗中拉住了他。
「也好,就坐下面吧!」
小兒立即帶路,將朱祁鈺他們領到了靠屋角的一張桌子邊上。當然,兩個侍衛心裡是有點不高興的了,如果他們像以往穿著錦衣衛的制服過來的話,這小二敢這麼對他們?不過,見到皇帝都沒有發話,他們也都只有老實的坐了下來。
「客官,小店有幾樣特色菜,不知道客觀喜歡不喜歡!」
「隨便吧,把你們的特色菜都來一份,另外,有什麼好酒?」
「有,有,山西的杏花村,四川的劍南村,還有……」
「好了,拿你們最好的酒來!」金英支走了小二,他也覺得有點煩了,皇帝要喝的,自然是最好的了。
不一時,酒菜都送了上來,小二招呼幾聲之後就離開了,畢竟此時大批的客人正在等著招待呢,他又不知道朱祁鈺的身份,如果他知道了,還不嚇個半死!
「嗯,味道確實不錯,比起宮……比起以前吃的,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金英,把這幾道菜記下來,回去後讓御……廚師們都學著點!」朱祁鈺吃得津津有味,而這也是這個傳奇皇帝這一生最被人詬病的嗜好了。
酒足飯飽,四人卻沒有急著結帳,而是讓小二送來了幾樣小菜,一邊品酒,一邊耐心的傾聽著周圍食客的交談,當然,朱祁鈺不會放過一切可以瞭解到更多信息的機會!
就這樣,四人又坐了半個時辰,在朱祁鈺覺得沒有必要再呆下去,準備結帳走人的時候,樓上突然傳來一陣打鬧聲,朱祁鈺眉毛一皺,立即拉住了要叫小二過來結帳的金英,然後示意大家又坐了下來。
「媽的,你不知道大爺是誰嗎?竟然連大爺的面子都不給,是不是不想在京城混了?」
金英與兩個侍衛的臉色都刷得一下變得非常難看了,樓上那人說的話也太囂張了,這大明都是皇帝的天下,京城更在天子腳下,竟然有人在京城充老大,難道他不怕被皇帝知道了,來個操家滅族嗎?
朱祁鈺並沒有發怒,而是細心的聽著。
「大爺,饒命啊,小女不懂事,惹怒了大爺,小的給你磕頭謝罪了!」
「磕頭,你這賤民磕頭算什麼?老子今天就認定了,這錢,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如果你不給大爺面子,等下大爺就讓你橫著出去!」
這話一出,兩個侍衛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而且順勢就握住了腰見的佩劍,朱祁鈺立即用眼神壓住了他們,讓他們坐了下來,示意繼續觀察形勢。
「大爺,小的就這麼個女兒啊,還望大爺開恩啊!」
「我呸,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兄弟們,給我打,打死了我負責,哈哈哈哈……」
接著,樓上傳來了慘叫聲,還有女子拚命掙扎的響動。不一時,只見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人衝了上去,很快,上面的響動停止了,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帶著幾個爪牙,還有一個鼻青臉腫,遍身血污的老漢,以及一個大概十八歲的少女從樓上下來了。大堂裡的食客見到這幫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當那夥人從大堂走過的時候,食客們都紛紛低下了頭,只有朱祁鈺仍然盯著他們!不過,這夥人並沒有注意到朱祁鈺,而是趾高氣揚的走出了酒樓,消失在了大街上。
「陛……卓老闆,要我們去抓住他們嗎?」
朱祁鈺搖了搖頭,不過看得出來,此時他已經很憤怒了。不過,此時大堂裡的食客也紛紛議論了起來。
「哎,誰叫這人惹上了石鵬這個潑皮呢?」
「石鵬還不是狗仗人勢,如果沒有他叔叔石亨的話,他哪能這麼囂張!」
「是啊,現在石亨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又立有戰功,衙門的人都不敢動他呢!」
「聽說,上次石亨的侄子石彪在戰場上抗命,皇上大怒,最後還是石亨保了下來,這石鵬也不過是做點惡事,石亨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這可就苦了那父女了,看來,今天又有人要尋死覓活了!」
……
聽了一陣,朱祁鈺終於聽不下去了,他起身大袖一揮,就朝酒樓外走去,金英等三人立即丟下了一錠銀子,趕緊跟了出來。
剛走出酒樓,一名年輕人就攔住了朱祁鈺,雙手一拱,說道:「這位先生,我家老爺請你到樓上一敘!」
「你可知道我家老爺是誰,竟敢擋道!」一名侍衛立即衝了上去,動手就要教訓那年輕人。
朱祁鈺一把抓住了那名侍衛的衣服,說道:「請問你家老爺是誰?」
「我家老爺正是點將樓掌櫃!」
「那有勞公子帶路了!」
朱祁鈺這時候也平靜了下來,而且他對這點將樓老闆也很是好奇。顯然,開始石鵬那夥人,是被人勸走的,而能夠勸走石鵬的人,自然在京城的影響力不小!
當朱祁鈺一行人被帶到樓上的房間裡時,朱祁鈺注意到,這是一間裝修很有氣勢的屋子,能夠一眼就看出這裡的主人出身軍旅,而且是沙場猛將。特別是牆上掛著的那傍斷掉了刀頭的戰刀,更預示著這裡的主人經歷過數次惡戰,不然也不會把刀頭都砍斷了!
「貴客,貴客。鄙人丁用在此有禮了!」
朱祁鈺轉過身來,見到進來這人,心裡立生幾分好感,特別是那精光閃閃的雙眼,臉上留下的一道疤痕,雖然只有一條右臂,不過此人這麼一站,就給人一種強有力的感覺。
「在下卓某,不知丁老闆請卓某來,有何貴幹呢?」
「卓老闆請,還望卓老闆見諒!」
見到那人搖了下左邊空蕩蕩的袖子,朱祁鈺笑著坐了下來。「卓某早就聽聞,丁老闆是當年成祖皇帝手下的猛將,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卓老闆過獎了,鄙人當年也不過只是先皇手下的一員小卒而已,因為失了左臂,無法再征戰疆場,這才回來開了這家小店,以某口飯吃!」丁用的目光也在朱祁鈺的身上打量了幾番,「卓先生氣宇不凡,卻非凡人!」
「哦,丁老闆,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呢?」朱祁鈺立即起了好奇之心,他還真不相信,這丁用能夠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來。
「開始我也注意到了,石鵬那撕走過大堂的時候,其餘人等都避之不及,只有卓老闆敢怒目相視。丁某猜想,卓老闆如非外來客商,那就肯定不是一般人等了!」
朱祁鈺大笑了起來。「那麼,丁老闆認為我是什麼人呢?」
丁用心頭暗暗一驚,京城有名的那些人都個個都認識,而眼前這人,顯然不是外地客商,也沒有哪個外地客商有如此膽色,難道……心裡一驚,丁用突然醒悟了過來,立即一個翻身跪在了地上。「罪人該死,罪人有眼不識泰山,還忘陛下贖罪!」
朱祁鈺也是一驚,這丁用還真是有眼光,不過,他並沒有生氣,立即就把丁用扶了起來。「丁老闆,朕這次是微服出訪,不想擾民,還望丁老闆幫朕掩蓋身份!」
「這個自然,能為陛下效力,丁某三生有幸!」丁用已經出了一身冷汗,見龍顏未怒,這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當然,朱祁鈺也很是佩服這個丁用的鎮定,不要說普通人,朝中幾個大臣見了他不怕的?而能有這份勇氣的,自然也非等閒之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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