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射的光華中夾著刺骨的寒意年輕術士這一劍絕對不會收手留情!
軒轅望大腦中做出判斷的同時劍也錚然出鞘雙劍在空中交擊碰撞連珠一般的脆鳴聲裡軒轅望身體向後飄出好幾步才化解了對手劍上的力量。他剛喝了一聲「你」那術士飄落在地上雙膝甩動人影如魅拉出一道長長的幻影在幻影之中他的劍刷刷亂舞像是無數道光帶在空中飛散。
「為……」軒轅望第二個字才吐出口就面對著這漫天劍影他騰身旋肩右手劍斜斬而出。這一劍剛猛凌厲和他一向隨機應變的風格大相逕庭而是不顧對手的攻勢主動出去。那年輕術士的劍式同時從幾個方向向軒轅望攻擊過來軒轅望卻只從一路反攻出去將對方的氣勢完全壓制住了。
年輕術士前突的身影不得不疾停如果再向前就要整個人撞在軒轅望的劍上了。他回手翻腕劍盤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個大圈沒有硬擋軒轅望那凌厲的攻擊而是撥開軒轅望的劍後順勢而進直指正從半空中落下的軒轅望的小腹。
軒轅望擺劍下壓在空中吐氣說道:「何……」他說的同時劍已經撞在那年輕術士劍上兩人都覺得手一震這是兩人真正硬碰硬地較量力氣軒轅望居高臨下卻沒有佔到上風。
雙劍這一擊給軒轅望以借力的機會當他覺對手臂力極強時立刻收力彈腕在嗡嗡的劍顫聲中他凌空向後挪了兩尺。一邊落下他一邊繼續說道:「動……」
那年輕術士突然間身體下伏整個人像是鑽入土中一樣消失不見了。軒轅望大驚之中那個「動」字的尾音就有些顫旁邊的緋雨也變了臉色那術士這可不是劍技!
一枝利劍從泥土中突然伸出來直指軒轅望的膝蓋軒轅望還沒有完全落下這一劍他避無可避!
「他突然不見一定是土遁之術老師曾說過他遇見過一個年輕的術士使得一手好劍而且將術法也用在劍技之中……老師說的難道就是他?」
隱隱猜到了這年輕術士的來歷軒轅望在半空中曲腿雙足在對手劍上一踩。從土中伸出的劍被他踩得彎了彎借劍上的彈力軒轅望向後翻身飛躍出五尺避開了對方的攻擊。在落下的同時他也將最後一字說了出來:「手?」
「你為何動手?」只不過是這短短的一句話時間裡年輕術士與軒轅望攻守數次雙方出劍都妙至毫釐最終軒轅望雖然一時奈對手不何但對手突襲不成失去了先手應該算是受了一小挫。
「果然是軒轅望……」那年輕術士笑吟吟又出現在軒轅望面前他再次看了看緋雨臉上露出欣羨之色:「我師傅曾想為我尋找一柄封有劍靈之劍他在華州府見到過……大約就是你這柄劍了?」
軒轅望驀然想起當初那個神秘的術士那個一眼看出自己劍不平凡之處的人竟是這年輕術士的師傅?
「無塵道長不知令師現在何處?」想起那個神秘的術士軒轅望本能地覺得他知道緋雨的來歷要想從劍中將緋雨完全釋放出來必須得找到這個神秘術士才行。
「哦在我們觀中……」無塵看著軒轅望臉上突然露出異樣的神情:「不要問我師傅你知不知道你師傅的事情?」
軒轅望先是一怔立刻明白他指的是華閒之隨著華閒之劍聖戰名揚四海自己作為華閒之弟子的身份在劍士當中也流傳開來軒轅望有些疑惑地問道:「道長是指老師與傅苦禪之戰麼?」
「你果然不知道!」無塵臉色一變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回憶起當初被人請去爭奪傳國玉璽時與華閒之的會面心中輕輕感慨了一聲雖然立場相對但華閒之的風範還是讓自己心折呵:「華閒之先生出事了……你趕緊回京城吧。」
這個消息讓軒轅望大吃一驚華閒之能出什麼事情論劍技除了傅苦禪天下再無對手論勢力正值皇帝陛下寵信他能出什麼事情?
一種不祥的陰影罩上了軒轅望的心頭軒轅望顫聲問道:「什麼事情?」
無塵動了動唇欲言又止自己與軒轅望只不過剛見面由自己來告訴他這個噩耗似乎不適合。無塵拿定了主意他搪塞了一句:「具體事情我也不太清楚總之你快趕回京城吧。」
他怕軒轅望繼續問他這個問題回身上馬向軒轅望擺了擺手:「有緣再見吧告辭了……」
馬長嘶著奔走軒轅望在他背後高聲叫道:「等等我到何處能拜見你師傅……」
風中隱隱傳來無塵的回答:「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這回答若隱若現聽得軒轅望雙眉輕輕皺了起來。
這只是一句詩而已根本不是確切的地址嘛。
「阿望?」
緋雨知道他是為了什麼問這一句的輕輕喚了他一聲軒轅望嗯了聲卻沒有回話緋雨的事情剛放下華閒之的事情又浮上了他的心頭。
無塵說老師出事了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看他的模樣該是大事但以老師之能會有什麼大事生!
越是仔細想軒轅望心中的不祥陰影越是濃厚正是因為華閒之劍技智慧都傲視群倫所以他若是出了事情那一定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情。
軒轅望深深吸了口氣向緋雨笑了笑:「緋雨我們趕緊一些吧。」
兩人加快腳步但他們只前行了不過十餘里迎面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又傳了過來。沒多久一小隊騎士夾著沙塵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隊騎士全是驛兵每人除去乘了一匹馬外還帶著一匹空馬大約是路上輪換所用。軒轅望心中一動這樣十萬火急的驛兵意味著生了重大事情而看他們來的方向正是京城。
這隊驛兵旋風一樣來到軒轅望他們身邊正要經過時有一人忽然尖聲喝問道:「軒轅望麼?」
軒轅望心神一凜停住腳步道:「是我!」
已經從他身邊衝過的驛兵立刻止馬轉身過來他們在軒轅望身前停下有人拿出一幅圖仔細看了看大概是核對像貌。
「軒轅大人請出示你的腰牌。」
身為華閒之的弟子軒轅望自然也掛了個閒職他算是御前帶劍侍衛因此驛兵用大人尊稱他。對此軒轅望有些不適應他先是一怔接著將自己的腰牌拿了出來。
驛兵核對無誤之後立刻有人跳下馬將一個上了火漆封印的布卷交給了軒轅望:「陛下有旨讓你看了裡面東西後立刻回京城。」
軒轅望用顫抖的手掀開了火漆從中拿出一張卷在一起的帛書他打開帛書一看臉色立刻變得死一樣蒼白。
「老師……老師?」
軒轅望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手顫抖著將那帛書扔掉似乎扔了就不存在帛書上記的事情了。但很快他又拾了起來仔細再看一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後禁不住淚流滿面。
看到他如此激烈的情緒波動緋雨從他身邊看了帛書一眼她的臉色也禁不住變了:「這不可能呵!」
確實不可能的事情生了那個無敵的永遠掛著從容微笑的華閒之竟然已經故去了。
「回……回京城……緋雨對不起了……」
軒轅望抹去淚水他回頭看了緋雨一眼有些歉然但更多的是惶惶不安。本來那個無塵是如何解放緋雨的最好線索但現在華閒之故去自己不得不把心思全放在華閒之的事情上暫時顧及不了緋雨了。
緋雨明眸中也閃爍著淚光雖然從未與華閒之正面接觸但愛屋及烏華閒之對軒轅望的關懷與教導她感同身受。因此華閒之的遇刺對她而言也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可憐的阿望……」
想到軒轅望的心情緋雨便覺得難過無比她點了點頭:「這事最重要……阿望陛下帛書中說了你的幾個同門都過於哀痛你可千萬……千萬不要這個樣子……」
軒轅望又抹了一把淚水他騰身躍上驛兵牽上的馬看了看緋雨緋雨也跨上另一匹馬那馬似乎察覺到在自己身上的並不是一個普通人出低低的稍帶恐懼的嘶鳴。
「走!」
軒轅望怒吼了一聲馬鞭重重甩在馬兒身上他一向愛惜牲口這樣抽馬還是從未有過的。那馬似乎也感覺到他的痛苦長嘶著飛奔出去。
風掀起了軒轅望的頭軒轅望身體隨著馬的奔騰起伏思緒卻浮現到數年以前。自己第一次見到華閒之那是在東都英雄會上那時自己還是董千野的弟子……
如果沒有遇到華閒之自己或許還在東都做人力車的車伕即使也可以窺視劍道的殿堂但是絕對沒有這麼快。而且限於眼界見識能達到如今的水準便是極限了。
自從拜在華閒之門下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人生便生了變化雖然也不是一帆風順但即使是最低落的時候自己也不會迷失方向。
深深吸了口氣軒轅望平息了一下情緒他再次加了一鞭:「駕!」
「他們還是那副樣子?」
泰武帝皺著雙眉有些焦躁地在殿內踱來踱去華閒之去世已經五天了天氣太熱屍體是無法久存的因此在第三天華閒之便被厚葬。自古以來以劍士身份葬入帝王寢陵者華閒之還是第一個。
但如果他泉下有知肯定對此不以為然他並不是為了帝王個人的功業而踏上這條道路的。
死者已矣生者余悲。劍道門下的四位弟子這些天來消沉絕望無論誰來勸說都沒有用處泰武帝起初是同情但現在也有些不悅華閒之死後許多事情都要泰武帝直接過問本來就忙得幾乎透不過氣還壓著這幾人的事情讓他更加焦躁。
「……」
侍者什麼也不敢說只能用沉默來回應泰武帝的憤怒。泰武帝強行壓制住自己的怒氣在心中反覆告誡自己要忍此時此刻自己越是憤怒越容易出差錯。他數了三息時間完全控制住情緒後才道:「那麼那個刺客有沒有招供?」
「全都招了。」聽到這個侍者終於敢答話:「是一個姓董的人挑唆他幹的臣等已經查出那姓董的叫董千野不過臣等順著線索去找卻現他已經橫屍在城郊的一座莊院了。」
「唔……」
泰武帝擺了擺頭露出厭惡的神情:「董千野……原來是他查出那莊子是何人所有麼?」
「莊子是京城巨商趙恆的產業趙恆這些日子去了南方。」侍者恭恭敬敬地回答暗暗吁了口氣。
「仔細追查下去一定要將背後指使者找出來!」泰武帝冷冷笑了一下他的殺意瀰漫在大殿之上讓侍者不覺流出了冷汗。
「得趕在最短的時間裡將這事情弄清楚在我還能下令抄家滅族之前……」
泰武帝森然的笑容裡隱藏著這樣可怕的想法華閒之是死了但他的事業還得繼續大余的李氏帝國還得延續按照扶英的政體皇帝雖然擁有至高的權威卻不會直接干涉審案判決之類的事務大余也將向那個方向改革。
想到這裡泰武帝心中再次升起悲哀這是華閒之留給他的最後奏折裡的內容。華閒之遇刺之前伏案構思的就是這個東西。
侍者悄悄退了出去過了會兒卻又跑回來:「陛下軒轅望回來了!」
「哦?」
對於泰武帝而言這是最近唯一的好消息軒轅望回來了也就意味著自己不必再為華閒之的弟子們操心他輕輕吁了口氣但旋即覺得錯愕:「我為何會如此信任軒轅望如果他也像遠鍾他們一般呢?」
軒轅望確實回到了華府華府前的縞素讓他心痛欲絕但一路奔來他的淚水已經流乾了。
他下馬衝進大門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充作靈堂的大廳但此時靈堂空蕩蕩的除了個牌位外幾乎什麼也沒有。軒轅望雙膝重重落地他深深跪伏下去將頭埋入自己的雙掌混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良久他才抬起頭看了看四周沒有現崔遠鍾他們這讓他心中怔了一下按照禮儀崔遠鍾他們應當在此守靈才是。
旁邊有人低低對他說了崔遠鍾他們現在的狀態軒轅望勃然大怒他脾氣一向很好這樣怒形於色的樣子非常少見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大步向華閒之的書房走去。
書房的門虛掩著軒轅望在門前略微停了一下用力推開了門。
突然從門中射入的光線讓原本陰暗的書房亮堂起來。軒轅望向裡面看去自己的四個同門形容枯槁地呆坐在那兒對他的到來毫無反應。
軒轅望的怒氣騰一下爆了華閒之的逝去當然會給弟子們沉重打擊但像這樣沉淪身為大師兄的崔遠鍾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遠鍾!」
軒轅望高聲叫著走了過去崔遠鍾抬起麻木的雙眼看了看他那雙原本神采飛揚的眸子像是沒有了靈魂一樣。軒轅望本來想好好勸說但一看到這雙眸子心中積鬱的憤怒化作一連串的耳光。
被軒轅望來來回回擊了幾下的崔遠鍾完全蒙了他先是掙扎接著摀住自己的臉。但軒轅望不管那麼多惡狠狠地拖著他將他從書房裡拖了出去。軒轅望的暴怒是同門從未見識過的因此他們都不覺驚訝地跟了出來。
將崔遠鍾拖到靈堂之中軒轅望指著華閒之的靈位對崔遠鍾怒吼道:「你看你看你看著老師!」
崔遠鍾驚恐地轉動著雙眸當他看到牌位上寫著的華閒之名字時他的臉色難看得就像是一個死人。軒轅望的怒火並沒有因此消褪他憤怒地吼道:「崔遠鍾你說老師是為何而死的?」
崔遠鍾嗚咽著摀住自己的眼睛:「因為我……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老師為何死的不是我呵……」
軒轅望心怦然一跳崔遠鍾是因為這個而陷入自責之中啊。他定了定神怒氣稍稍消減了些:「那麼你就這樣等死麼就這個樣子去見老師麼?」
崔遠鍾搖著頭沒有回答軒轅望的問題軒轅望深深吸了口氣:「老師還有未完的事情你不替老師做完來就這樣赤手空拳去見老師麼?」
崔遠鍾身體顫了一下他之所以會如此沉淪是因為華閒之之死給他的打擊太大這種心神上的劇烈衝擊需要同樣強烈的衝擊來震醒軒轅望的幾記耳光恰恰帶給了他衝擊讓他的大腦又開始思考。
「可是……可是我能做什麼……」崔遠鍾依舊想逃避他聲音帶著哭腔:「我連老師都保護不好……」
「你能做什麼老師留下的事情有些只有你能做!」軒轅望幾乎聲嘶力竭:「想想老師最後在準備什麼?」
老師最後在準備什麼?崔遠鍾驀然想起與華閒之在一起的最後日子除了像往日那樣為新政殫精竭慮之外老師最後的時間裡就是練劍以準備同傅苦禪的鬥劍。崔遠鍾猛地抬起頭來:「傅苦禪?」
「正是老師沒有來得及擊敗傅苦禪就被刺殺了你身為大弟子就該替老師擊敗傅苦禪!」軒轅望鬆開揪著崔遠鍾胸襟的手:「要讓天下人知道老師開創了劍道老師的劍技才是天下第一!」
對於任何一個劍士而言劍技天下第一並不僅僅是虛名也不僅僅是實利更重要是的是一種認同。軒轅望以此來激勵崔遠鍾是再恰當不過的了崔遠鍾為人慷慨豪邁對於別人的認同有極強的自豪感也正是因此他的口頭禪便是「黃金之劍在手我絕不會敗」。
「老師的劍技本來就是天下第一!」崔遠鍾哽咽著說道他雖然沒有立刻擺脫華閒之之死帶來的陰影卻也從消沉中開始振作。
「還有你別忘了鐵山還看著你!」
回過頭來覺石鐵山怔怔地看著他們軒轅望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如果說華閒之是崔遠鐘的精神支柱的話那麼崔遠鍾便是石鐵山的精神支柱只要崔遠鍾能振作起來石鐵山的問題便也可以解決了。
柳孤寒與陽春雪要麻煩些柳孤寒生性冷僻孤傲自己對崔遠鐘的動作到了他身上十之八九會使兩人反目成仇。而陽春雪更是麻煩華閒之沒有成家將她當作自己親生女兒一般而她也視華閒之如父雖然心有所繫但這喪父之痛對於她仍然是巨大的打擊。
一面動著腦筋軒轅望一面退出了靈堂看到柳孤寒那冰冷的眼神軒轅望心中一動柳孤寒已經不是開始那模樣了。
兩人目光相遇柳孤寒偏過頭去雖然他閃避得很快但軒轅望還是敏銳地覺他看著陽春雪時關注的目光。
就把小雪交給他吧也該讓他傷傷腦筋……這對他們二人都有好處。
軒轅望沒有察覺到自己此刻的思考方式像極了已經故去的華閒之。他是店舖夥計出身對於操持家務自然是輕舟熟路很快將因為華閒之故去而亂成一團的華府事務一一安排妥當。
「如果有人上門弔唁不要阻攔他們及時告知我就是了。」
當從守門的新兵那兒聽說有些人來弔唁被擋回後軒轅望苦笑著說道。被擋回的當然不會是朝庭的官員只可能是那些仰慕華閒之劍技的劍士他們無權無勢但卻是華閒之的真正仰慕者。
這樣的人不會很多吧這個世上有幾個人能真正理解老師呢?
緩過來的華府恢復了秩序軒轅望這才收拾好情懷默默跪在華閒之的靈前。崔遠鍾他們都不在若大的一個靈堂只有他一人他怔怔望著華閒之的靈位心中覺得極為疲憊。
「老師你這樣就離開留下的事情也太讓人勞累了……」
也不知道是埋怨還是懷念軒轅望在心中與華閒之對話。正這時靈堂外傳來了腳步聲聽聲音來人並不少。軒轅望跪直身軀片刻之後一群人走了進來。
這些人軒轅望大多認識都是在東都時就投靠陛下的新黨成員他們臉上神色肅穆一一向華閒之的靈位行禮。
或許他們是出自私利而站在了新黨的陣營之中但是在與華閒之的交往中華閒之的才學與人品都讓他們從內心深處折服。華閒之在世時出於爭奪權利的目的他們或者與華閒之還有些矛盾但華閒之已死他們並不吝於對一個死者表示自己的敬意。
這群官員走了不久接著又是群人來這卻是些頑固大臣派來的他們與華閒之政見不合自己親自來弔唁是不肯的但不派人來又不行。
這些弔唁的剛走泰武帝又親自趕來見到軒轅望時他伸手將軒轅望拉了起來:「阿望你來得好你來得好呵!」
泰武帝這一句話絕對自內心軒轅望微微垂下頭去心中對他的怨意也消了大半。
華閒之的死與泰武帝有極大的關係崔遠鍾或許想不到這點但軒轅望與柳孤寒卻是明明白白的。那些派來的御林軍華閒這屢次推辭泰武帝都不收回說是要保護華閒之的安全實際上卻是為了控制住華閒之而已。
但此刻泰武帝流露出的真誠讓軒轅望感覺好了些在華閒之門下以來除了練劍便是看書他也知道古往今來帝王沒有一個不是疑心重重的。
「多謝陛下……」
軒轅望的語氣讓泰武帝吃了一驚那一剎那間他幾乎覺得自己又是在同華閒之對話而不是相對年輕稚弱的軒轅望。他深深看了軒轅望一眼一種找個談話對象的衝動突然從心底湧了起來。
自從華閒之去世後自己便沒有一個能好好說話的人其他的人在自己面前要不膽戰心驚要不唯唯喏喏……高處不勝寒呵。
「阿望閒之的事情我很難過……」
以他的身份當然不能親口說出道歉這樣的事情但這句話事實上就是泰武帝在向軒轅望認錯。軒轅望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現在認錯又有何用老師終究不能活過來了。
「我也沒有料到竟然會有人打著為國除賊的幌子來刺殺閒之……阿望你說若是閒之泉下有知會如何想自己一心想救的百姓卻將他當作國賊除掉你說他會如何想?」
軒轅望驀地抬起了頭泰武帝這句話何只是在問華閒之更是在問他自己呵。
如果不行新政變革泰武帝大可以當他的太平皇帝泰西諸國也好扶英國也好無論如何總不能在幾十年內將若大的一個大余吞併。他死之後完全可以不理會身後洪水滔天。但是泰武帝還是毅然選擇了變法新政之途就像劍士希望得到認同一樣泰武帝也希望能得到百姓的認同。
可是百姓卻用刺殺來回報推行新政救國的華閒之……這次是華閒之下一次誰知道會不會是泰武帝自己呢?
這個問題也深深困擾著軒轅望華閒之攘助泰武帝可以說沒有任何私心他全心全意想的便是如何讓大余富強起來可他換來的卻是罵聲一遍百姓非但不領情更是刺殺了他。
「陛下我要見那個刺客。」思忖片刻之後軒轅望決定還是見一見那個刺客親耳聽聽他為何要刺殺華閒之理由。
出乎他意料的是泰武帝也想見見那個刺客。當段元喜戴著沉重的鐐銬被抬上來時雖然恨之入骨但軒轅望也忍不住有些同情。
這傢伙身上幾乎沒了一塊好肉抬上來時奄奄一息顯然受了不小的折磨。但那些審問他的人都是高手讓他飽受痛苦卻沒有生命危險見到泰武帝時他甚至能高叫出來:「陛下冤枉冤枉!」
「哼還有力氣叫冤枉……」泰武帝面沉如水。軒轅望見段元喜這般模樣心中禁不住再次為華閒之叫屈他即使是死也應死在一個同樣英雄了得的人手中而不應該是被眼前這段元喜所害。
忍住內心的厭惡軒轅望問了段元喜幾句段元喜早被審問的人弄得老老實實也不敢說謊將董千野如何與自己相遇又如何說動自己說了一遍對於自己因為家中遭遇而深恨新政與華閒之的事也供認不諱。
「原來只是這樣……」
軒轅望心中又氣又苦即便不是新政還是會有人家因為時代的變更而生變故難道說這樣的變故也要怪執政者麼?
無論是華閒之也好還是新政也好這根本就是飛來橫禍。就連董千野也未必早有預謀他只不過因勢利導罷了換言之華閒之的遇刺根本就是一個意外。
「陛下……」段元喜被帶走之後軒轅望遲疑了許久才對泰武帝說道:「你打算如何去做?」
泰武帝用力揮了一下手:「閒之未盡之事必須全力推動……即便是些許小人不能理解那也沒有辦法無論是誰只要阻攔新政便要被新政碾碎!」
他說這番話時霸氣四射軒轅望驀地意識到自己是在同大余國地位最高權勢最重者說話。
或許正是華閒之的死使得他意識到不能對那些頑固派繼續姑息下去若不能徹底掃除他們像這樣的刺殺以後還會接二連三的生吧。
因為華閒之的死而形成的局勢終於生了微妙的變化大余國的新政也好華閒之創的劍道也好終於等來了柳暗花明的時機。
只不過為了等待這一時機付出的代價也太沉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