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望懶洋洋地行在街道上明媚的陽光灑滿一身讓他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因此他沒有乘馬車去劍聖戰鬥劍場而是選擇了步行。
人生中的每一次選擇都可以將自己的未來改變如果軒轅望是乘馬車而行或者他將會很快回到華閒之門下或者他能在劍聖戰中揚名天下……但是人生又不允許或許每次選擇都只有一個機會做出了選擇就無法回頭。
時值初春雖然還看不到草長鶯飛但大地已經開始復甦。原本局限於肆中的店舖由於新帝的「特允詔」而擴大到燕安城的每一條街道。這令街頭顯得混亂而煩忙雖然不盡如人意但至少可以看出燕安城已經不是他們初進時的那種暮氣沉沉的樣子。
「出事了出事了!」
突如其來的喊聲讓軒轅望的好心情化為烏有他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但是此刻卻想多瞭解一下民生民情因此隨著人流來到了事情生之處。
「可憐……」
圍觀者中傳來嘖嘖的聲音軒轅望踮起腳向裡看卻看到的是一個孤零零跪著的身影。
「怎麼回事?」
有好事者問了起來立刻有更好事者接口回答:「還怎麼回事無非是在鄉下沒辦法活了來城裡闖世界結果又沒找著活幹病死了老的累著了小的而已……」
這樣的故事數千年來每天都在這片土地上上演軒轅望心中有些悲哀他剛想排開眾人走過去突然有人搶在了他前面:「姑娘你父親的後事我來幫你打理……」
軒轅望向那人望過去那人身材不高正是曾有一面之緣的賀新桐。當初見到他時軒轅望對他並沒有什麼好印象但今天才覺他原來也是急公好義之人。
「切你這南淮蠻子欺負京城裡沒有人是不?」
本來以為事情到此結束了沒想到有人卻橫生枝節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一步三喘地擠了進來用不屑的目光看著賀新桐:「你替這姑娘辦了她父親的後事然後呢將這姑娘帶到你那南淮瘴疬之地作老婆麼?」
圍觀的人都哄笑起來軒轅望暗暗搖頭這胖子言語粗鄙但話裡卻不是沒有道理。如果那姑娘真的孤苦無依那麼即使替她辦了父親後事又能如何?
賀新桐顯然也想到這點他沉吟了一會反問那胖子:「那你說該如何?」
「那還用說自然是來我的招財織布行了我招財織布行用魔石織機織布在我這做工又輕鬆工錢又多……」胖子口沫橫飛周圍的人都沉默著看他的表演軒轅望看到他眉飛色舞的神情覺得這人有將一橫稻草說成金條的本領。
看他吹噓了半天賀新桐也有些將信將疑了他猶豫了會然後轉向那個跪在屍體邊上的女子:「姑娘你以為如何?」
默默哭泣的女子猛烈地搖頭:「我不去那織布行……我不去有魔石的所在如果不是魔石我與父親何必要來這城裡討生生我父親又怎麼會死在這異鄉……」
軒轅望心中一動這女子來到京城與魔石之技又有什麼關係?他向身前一個不停搖頭的老人低聲問了一句那老人看了他一眼確信他不是什麼官差後道:「以往這姑娘家裡是鄉下弄豆腐作坊的生計還可以後來豆腐作坊也用上了魔石之技他們生計便沒了著落所以才來城裡。」
軒轅望點了點頭心中哦了一聲雖然在官僚與儒林嘴中魔石之技還只是奇技淫巧但在百姓的生活中魔石之技不僅改變了生活更成了再真實不過的威脅。這種威脅有如洶湧的潮流無人能夠抗拒這種潮流可百姓對此並不理解他們痛恨魔石之技此時老師全力推動新政全力引進魔石之技是不是有些拔苗助長了?
「那麼你還有別處親友可以投靠麼?」
賀新桐也有些為難他是那種容易衝動的人所以才會在茶館裡出言不遜才會見那女子可憐而挺身而出但當冷靜下來想到後果他有些遲疑了。
那女子搖了搖頭賀新桐大感頭痛自己是一個外地人難道說還真將她帶回南淮麼?
「姑娘這事情就這麼定了到我招財織布行你就不要給別人惹麻煩了自己一雙手養活自己多好!」胖子狡猾地眨著眼他看出了賀新桐的遲疑又開始鼓動自己的如簧之舌。
那女子的堅持在胖子天花亂墜一般的許諾中動搖了她緩緩點頭接著胖子興沖沖地召來兩個閒漢買了口薄皮棺材將女子的父親收斂起來。這時女子才放聲痛哭圍觀者則議論紛紛。
賀新桐正要離去那胖子又拿出一張紙給了那女子讓她在紙上按上手印。女子剛按好手印賀新桐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他從胖子手中抓過那張紙:「讓我看看。」
才看了幾眼賀新桐就勃然變色:「這……這不是賣身契麼?」
「什麼?」
那女子正愁腸百結聽了賀新桐的話大吃一驚胖子冷笑了一聲:「南淮的鄉巴佬兒就是不懂這是賣身契?拿來我指給你看看!」
賀新桐將那契紙遞還給了胖子胖子卻沒有指給他看而是笑吟吟將紙收了起來:「南淮蠻子也敢管京城裡的事兒別說這不是賣身契就算是也是你情我願什麼時候輪到你這鄉巴佬兒管了?」
賀新桐雙眉猛然豎了起來他握住自己的劍怒氣勃然噴:「狗賊你是欺負我外地人?」
「劍?」
胖子這才注意到他腰間的劍一樣裝出一臉的懼容:「原來是個劍士……來參加劍聖戰的吧我好怕啊……不過幸好我這也有人曹拳聖這小子得你老來教訓教訓讓他懂懂什麼是京城的規矩。」
軒轅望聽到這句話時吃了一驚果然曹縱鶴從人群中擠了進來他本來相貌不凡但現在卻顯得有些猥瑣堂堂拳聖竟然淪落成了奸商的打手?
胖子口中「曹拳聖」、「你老」的叫他但卻沒有一絲真正的尊重在裡頭大概在胖子眼中這個所謂的拳聖只不過比一般的保鏢多了些名氣而已吧。
「拳聖?」
賀新桐的注意力完全被曹縱鶴所吸引他目光集中在曹縱鶴的雙眸之上劍在咯吱磨擦聲中出了鞘:「春水劍門賀新桐。」
「唔。」
曹縱鶴唔了一聲目光向四周掃了一圈心中有些無奈他也曾經豪情萬丈希望拳術能在自己手中壯大起來但現在卻淪落為奸商的保鏢打手強烈的反差讓他極為失落而這極大的失落感又使得他極自負。他始終認為自己之所以壯士未酬是因為小人壞事而最壞事的小人莫過於劍道師徒。眼見劍聖戰的開幕他心中的失落更甚仇恨也更深連帶著所有的劍士都厭惡起來。
「打死他沒事。」
胖子尖叫著起來為自己壯氣勢而周圍的圍觀者紛紛避讓閃出了一個大圈子。
曹縱鶴的無禮激了賀新桐的傲性他也不顧禮節便遞出了一劍。軒轅望在茶館裡見過他以手代劍知道他劍技不錯但與曹縱鶴比還差得太遠即使加上自己與曹縱鶴交手的勝算也不會高。
「這並非鬥劍因此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只要有效便可。」
心中默默打定了主意眼看曹縱鶴將賀新桐逼到一角軒轅望突然排開眾人衝到那胖子面前什麼廢話也沒說便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讓曹縱鶴住手。」
「住手……住手……曹縱鶴……」
胖子先是一怔接著冷汗如泉湧他並不知道軒轅望沒殺過人但他卻知道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明晃晃的劍絕不是假的。因此他大聲尖叫生怕喊晚了曹縱鶴收不住手。
曹縱鶴停手回頭看到軒轅望先是一怔接著咬牙切齒:「又是你這小子又是你這小子……壞我的事……」
軒轅望撓了撓頭露出一個不太好意思的笑來:「是麼?」
雖然對軒轅望恨之入骨但眼見自己的僱主落在對方手中曹縱鶴一時半會也沒有什麼辦法。軒轅望沒有再理他又向那胖子一伸手:「拿出來!」
胖子哭喪著臉將那張契紙拿了出來軒轅望將它遞給那女子:「收好。」
賀新桐這時也認出了他與軒轅望打了聲招呼軒轅望看到雖然被曹縱鶴逼得狼狽不堪但臉上的憤激神情卻沒有消失心中一動有想捉弄他的念頭。
「賀兄帶這姑娘走我得守著這胖子。」
看著賀新桐將那女子拉走軒轅望心中微微一笑這女子是個大包袱現在賀新桐算是徹底接上手了以他的性格只怕會管到底吧。
別人的麻煩是未來的自己的麻煩則是眼前的。眼前的局面怎樣收拾還要軒轅望動一番腦筋呢。
「官差來了官差來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叫了起來聲音有些蒼老緊接著人群就亂了起來。官差這種人向來是在事件快結束時來的遲到者但眼前的混亂還是給了軒轅望一個機會他將胖子向曹縱鶴一推自己便擠入人群中逃走。
「小輩!」
他聽到身後曹縱鶴的怒吼彷彿就在身後一樣。軒轅望心中一怔曹縱鶴竟然沒有理會那胖子的死活?
他卻不知道就在人群混亂的一瞬間曹縱鶴已經下定決心不顧一切也要擊殺他。但是軒轅望身體靈活夾在人群中左奔右突雖然有幾回曹縱鶴都接近了他可總是又被軒轅望甩開來。
「甩掉了吧。」
人群已經散開了軒轅望奔入一處巷子裡聽到身後沒有了聲音軒轅望這樣想但這個念頭還沒有定下來一股巨力擊在他後背上讓他悶哼一聲向前翻了出去。
「小輩你以為你逃得掉麼?」曹縱鶴喘著氣一步步逼向前來。軒轅望翻身爬起時曹縱鶴離他已經不到十步了。
「十步之外拳上的力量就能擊中我……不剛才他離我更遠!」軒轅望心中的第一個念並不是害怕而是驚訝。拳聖的實力竟然達到這個地步能在十步以外憑空擊翻他這樣的話雖然拳師手中沒有武器但攻擊距離並不比他這有武器的劍士差啊。
「越學劍技便越知道劍道無止境拳術也是如此……」軒轅望拔出劍因為興奮他的心怦怦直跳他深深吸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端劍行禮:「劍道……軒轅望。」
曹縱鶴看著這個少年心中又是悲哀又是憤怒自己最鍾愛的小弟子也像他這般年紀可是在奪位戰中陣歿了自己其他的弟子或是死亡或是逃走自己也淪落至此……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少年與他的老師造成的華閒之深不可測自己沒有把握勝他但這少年……這少年……
看著曹縱鶴的臉扭曲變形軒轅望揚了揚眉:「曹先生……」
「死吧!」
曹縱鶴突然出拳拳聲有如霹靂砰然擊向軒轅望胸前。軒轅望橫劍掃過劍芒噴湧如泉與曹縱鶴拳上的力量擊在一起。
雖然是兩股沒有實體的力量的交擊但還是出巨石撞擊般的轟鳴軒轅望覺得身體像是被巨浪拍中一樣幾乎要粉碎了。他心中一驚曹縱鶴拳上的力量如此強勁如果自己一味防守絕對無法支撐長久。
「進攻便是最好的防禦!」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軒轅望縱身躍起劍風一般揮出在曹縱鶴身邊撩起一大團光影像是楓嶺的紅葉燎原漫野。曹縱鶴哼了聲側身縮肩擺臂橫腿軒轅望劍覺得手上一沉劍竟然被曹縱鶴二指夾住接著曹縱鶴的腿掃在他的腰間如果不是軒轅望順勢橫身化去了大半力氣這一腿就足以讓他腰椎骨折了。
「該死……我還是大意了……」
從曹縱鶴手中抽回劍軒轅望忍住腰部的劇痛憤怒地想。明知對手實力凡脫俗自己還用那套不成熟的楓嶺劍式許久未曾與這樣高明的對手生死之爭了自己似乎有些麻痺呢。
對於一個劍士而言搏鬥時任何一次微小的麻痺與疏忽都是不可原諒的。軒轅望在落地之時反手刺出一劍但由於腰間的劇痛他這一劍軟弱無力劍尖又被曹縱鶴抓住。軒轅望全力抽劍卻覺得手中力量一空曹縱鶴似乎早料到他會如此突然又鬆了手。軒轅望被自己的力量反震得失去了平衡向後趔趄了一下還沒有等他定住身形一股巨力再次襲來。
這一次軒轅望正當其衝完全無法避開曹縱鶴的拳掌他像枚小石子一樣被曹縱鶴擲了出去重重落在幾丈之外。
「咯……」
軒轅望出痛苦的呻吟只因為一時大意他便落入這種極度危險的境地。劍柄這時變得炙熱起來想必是緋雨也覺了他的危機想要替他一戰吧。
「去!」
在緋雨掌握身體之前自己仍需堅持一會。雖然神志有些模糊軒轅望還是本能地回手揮劍想要阻攔緊跟而來的曹縱鶴。但曹縱鶴只是側身彎腰不知怎麼就闖入他懷中一手搭住他握劍的手另一手揪住他胸襟右腳在他左腿內側一拂人順勢倒地。軒轅望則被從他的頭頂飛擲出去劍都幾乎脫了手。
「糟……」
眼見自己離磚牆越來越近電光火石中軒轅望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他整個身體已經散了架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出保護動作但如果就這樣撞上圍牆即使不當場斃命頭破血流昏迷過去是至少的!
這一瞬間自己這短短二十年的經歷在軒轅望腦中飛閃而過生活中的艱辛與幸福練劍時的勞苦與暢快都讓軒轅望覺得回味無窮。但是自己只能回味而已……
「要活下去繼續學劍……」
在最後一剎那軒轅望仍未放棄努力他全力轉動身體伸出手臂希望護自己的頭。就在他即將撞到的時候一隻手突然伸過來搭在他的肩上曹縱鶴施在他身上的巨大力量被那隻手順勢一帶消解得無影無蹤了。
「你……你是!」
臉幾乎貼在牆上了的軒轅望聽到曹縱鶴驚怒交加的聲音他勉強回過頭去現了一張蒼老而熟悉的臉。
「管……管伯?」
「曹縱鶴到此為止吧。」
那個華州府城車行裡的管事看上去蒼老而飽經風霜的管伯慢吞吞地說道。軒轅望第一次覺這個平易近人的老人聲音裡有這樣的威嚴。
「管、擒、龍你也來壞我的事情?」
「管擒龍?」
軒轅望還是第一次聽到管伯的名字這個名字非常響亮但顯然是個武技者的名字。他雖然身體幾欲崩潰但腦子卻還清醒猛然間他將管伯的名字與曹縱鶴的名字聯繫在一起:縱鶴擒龍……
「縱鶴夠了。」管伯慢慢歎了口氣看著原本比自己要年輕但從外表看比自己還要蒼老的曹縱鶴他原本嚴厲的目光緩和起來:「縱鶴他只是個晚輩。」
「晚輩?」曹縱鶴用力握著拳頭像是飢不擇食的猛獸:「便是這個晚輩和他的同門壞了我的大事——你還記得麼當初我們誓要在我們手中將拳術弘揚光大的!本來我有了這樣的機會殿下曾言口允諾只要他登基便將拳術定作國技天下的拳師便不須再為一日三餐而殫精竭慮可是這個小輩助那狗王篡奪了帝位劍技也壓在了我們拳術的頭上你能忍麼?」
管伯輕輕將軒轅望放了下來靜靜等著曹縱鶴說完當曹縱鶴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吶喊結束時他又輕輕歎了口氣:「縱鶴二十年了你還未變啊。」
「我自然不會變!我永遠不會變!」曹縱鶴振臂說道:「我永遠記得當初的誓言你呢管擒龍你呢你忘了麼?」
管伯眉頭顫抖了一下神情也有些激動起來但這種激動只是古井微波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縱鶴二十年了我老了你也老了。」
曹縱鶴先是一愕緊接著怒衝冠:「管擒龍你以老了為借口要忘記當初的誓言麼?」
「我老了你老了拳術也老了……」管擒龍怔怔看著曹縱鶴搖了搖頭:「縱鶴老了的東西遲早是要死去的。」
「你……你……」
沒有想到管擒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曹縱鶴憤然指著管擒龍幾乎說不出話來。管擒龍又搖了搖頭:「縱鶴我知道你這些年來為振興拳術殫精竭慮但是若你的目光只是盯在振興拳術上是不可能成功的風物長宜放眼量你知道為何你敗了而華閒之勝了麼?」
曹縱鶴怔住了他沒有想到管擒龍對自己的事情如此瞭解在他心中自己未能成功的唯一原因只是運氣欠佳而已。
「華閒之其人目光遠不僅在劍技之上他將劍技更名為劍道你難道就沒有細細體量這其中的意思麼?」
「技和道不過是一字之差……」曹縱鶴勉強說了一句但立刻住嘴技與道在他這樣的拳聖眼中當然不僅是一字之差而已。
「你敗就敗在這個道字上縱鶴下決定心便不再更改這一點你比我強但我跳出圈子後也有跳出圈子的好處看事實比起你這當局者就要清楚些。」
從曹縱鶴臉上看出猶豫與矛盾管伯咳了聲決意換個話題:「況且你想的是振興拳術與殺了這晚輩又有什麼關係?殺了他拳術就能振興了麼?」
這句話像個驚雷一樣打在曹縱鶴的腦子裡他見到軒轅望起滿腦子就是殺掉他以洩心頭之憤的念頭卻從來沒有想過殺了軒轅望與重振拳術有什麼關係。他看了看管擒龍又看了看軒轅望如此來回幾次臉上的表情也忽陰忽晴。
「做大事走正道莫橫生枝節。」
管伯提高了聲音曹縱鶴張開嘴巴想要反駁卻半晌說不出什麼話來。
「罷了……」
他終於黯然長歎:「有你管擒龍在我是傷不了這小子了不過他也不好會到哪去縱鶴手挫骨術的傷你擒龍爪是無法治的這小子只能慢慢休養他復原得再快也趕不上這劍聖戰了……」
雖然嘴巴上很強但曹縱鶴話語中仍隱隱有一絲愧意他長吁了聲:「蒼天!蒼天!」
軒轅望想支撐著爬起來但像是散了架的身體卻不聽他的使喚。曹縱鶴已經揚長而去小巷裡只剩下他和管伯兩人。
「管……管伯……」
看著這個熟悉而陌生的老人軒轅望有些不習慣自己把老人當作家中的長輩慣了但突然間覺這個平凡的老頭竟然有一個不平凡的身份這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嗯我該早些阻止他的但是曹縱鶴的脾氣我知道如果不讓他出口氣以後還會沒完沒了……」管擒龍苦笑了一下:「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想取你性命苦了你了。」
管擒龍暫住在京城郊外的一處小莊子裡因為軒轅望無法動彈他將軒轅望帶到了自己住處細心照看。縱鶴手挫骨術果然像曹縱鶴說的那樣讓軒轅望幾乎失去了活動能力即使有緋雨的相助短時間內也無法與人鬥劍了。
自己不告而別大概會讓左思斂有些失望吧這位劍技前輩對自己相當不錯幾乎將自己視作子侄一般如果不是他深深明白自己還想重回華閒之門下他一定會收自己為徒——即使如此他混沌劍門的劍式密珍他還不是隱隱點給自己了麼。
想到這裡第二天軒轅望便委託管伯帶了封信去向左思斂告別他怕左思斂擔心自己的身體而影響劍聖戰便謊稱自己故鄉有急事不得不離開來不及向左思斂面辭只有留書一封以後當登門致歉。
「那左思斂劍宗倒是一副很忙碌的樣子似乎在做什麼大事呢。」
回來後管伯將與左思斂會面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深深一笑:「阿望沒想到你在外頭也學會撒謊了。」
軒轅望臉紅了一下雖然是善意的謊言但謊言就是謊言。他岔開話題:「管伯你留在京城很長了啊。」
「嗯。」管伯停了會兒:「我不瞞你我是留下來看這劍聖戰的拳術也好劍技也好還是已經快銷聲匿跡的槍法也好這樣大的場面算得上是史無前例雖然我對拳術已經灰了心但還是想來見識一下。」
果真是對拳術灰了心還會來見識劍聖戰麼?軒轅望心底對管伯的話有些懷疑但他知道一個老人的內心沒有將自己的懷疑說出來而是轉到了劍聖戰上:「管伯今日戰況如何了?」
管擒龍呵呵一笑:「阿望你劍道門下算是大出風頭了自然是全勝而過。左思斂也勝了陰陽劍門的駱鵬苦戰半時辰才擊退了東海蓬萊劍門的一個無名劍士——那人除了劍式了得還是個術士駱鵬勝是勝了但我看他下一場恐怕無法出戰。」
雖然沒有多說但是軒轅望還是從管擒龍的口氣中聽出駱鵬那一戰的艱辛他浮想連連一個劍技高手如果遇上了神出鬼沒的術士應當如何是好?
華閒之曾在追討傳國玉璽之戰時遇到過一個年輕術士他說所謂的「術」其實也不過是人創造的一種修身的方法而已只要是人創造的那麼人就一定也有辦法對付它。劍技與術到了頂峰都有相通之處象看在普通人眼中劍技高手劍上的劍芒就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想了半天軒轅望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他乾脆放棄了沒有經歷過的事情又沒有具體的可以參照的標準無論如何想也只是閉門造車而已。
「阿望你那丫頭呢要不要我去幫你說一聲?」
看到軒轅望在沉思管擒龍以為他為自己只有中途放棄劍聖戰感到遺憾於是半玩笑半認真地說道。看著老人笑瞇瞇的眼神軒轅望臉色微紅握劍的手緊了一下:「管伯你就別取笑我了。」
「呵呵有什麼取笑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管伯笑道:「阿望那是個好姑娘練劍習武的人難得遇上一個好姑娘你不要一心只在劍上而輕視了人家。」
軒轅望點了點頭卻聽到管伯長長歎了一聲:「在手中的東西若不去珍惜呵護等失去了再想找回就難了……」
軒轅望心中一動這老人似乎也有某種心事。念頭一轉他又想起扶英國的那個武哲光崔遠鍾曾偶爾提起過他便是那種在手中的幸福不珍惜的人呢。
想起緋雨對自己的情誼軒轅望心中湧起一股甜蜜的感覺。確實緋雨只是一個靈體這讓他有些遺憾但是比起遺憾更佔據他心靈的是那種有一個志同道合的紅顏知己的幸福與驕傲。她不僅引導自己走上了劍的道路而且會永遠在自己的劍道之路上相伴相隨。
前些日子困擾他的問題也在這一刻迎刃而解自己是為什麼踏上劍道的路又為什麼將會在劍道的路上繼續前行。不久是為自己的興趣也為那些喜歡自己的人與自己喜歡的人。在劍中體味這世界的道理在劍道之路上與喜歡的人同行這便是自己習劍的目的了。
「管伯明天你再去的話幫我留心一下這些人……」
雖然覺得幸福和驕傲但年輕人的靦腆還是讓軒轅望轉移了話題:「唔鳳羽據說他也參加了劍聖戰真想見到他與遠鐘的對決……駱鵬的弟子展長歌如果駱鵬下一場要棄戰陰陽劍門的聲望就要靠他了……」
一邊思考一邊報出了一串名字不知道是有意無意沈醉雲這個京城少年劍士中最響亮的名字沒有出現在他的話語或許是因為在內心深處軒轅望本能地討厭這個人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