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會議室內,死靜!靜得連根針掉落在地,都可聽出。
謝居安心中只有殺戮!毀滅!
只覺得自己正飄浮血海上方,睥睨著這一方天地,天空鉛雲低壓,血海翻騰不已,怒吼不已。
「噗」一口血箭直射而出,正灑在那個「殺」字,變得更猙獰恐怖。
謝居安正處於走火入魔的邊緣,可惜此時神智已失。形意真髓,為秉承中庸之道,常守溫和之心,任何極端情緒都可能導致走火入魔,若不是經脈盡毀,即是終生沉浸在殺戮中,不能自拔。
叭嗒!掛在牆上的木框制度表,摔落在地,剛才受到特警撞擊牆面時,已搖搖欲墜,再經謝居安以全身的內勁吼出,已挺不住了。謝居安聞聲猛然一振,感到體內氣血翻騰不已,似那暴怒的黃河之水,連忙強嚥住喉口的血氣,長吸凝神,引氣疏導。
譚震天和紀委書記在三樓的監控室裡目睹了這一幕,通過監控錄像看著整個過程,臉色從白變紅,再由紅變白。那一聲充滿不屈的吼聲,那一個充滿殺意的字,將意味著什麼?陪同他們的,還有專案組組長王付書記和市委政法口、省公安廳、市公安局一干主要領導,也都目睹這一切,簡直無法想像,這只在影幕上才能看得到,今天卻發生這位少年身上。
少年?對!未成年。這些大人物怎會在乎小孩之言呢?
監控室裡一片安靜,連譚震天痛苦地低聲自語,都可以清晰聽到,「看來,我錯了!我們都錯了!錯估了小安的能力和決心,錯估了我們專案組同志的原則性和辦案能力。本來一件尋常不過的案件,不知將來會有多少人會因此而牽連進去。唉,我將不知以何面目去面對何大哥,我太掉以輕心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一切都為時已晚矣!」
譚震天振聲道:「現在佈置任務。一、趕緊撤掉六樓所有公安幹警和特警戰士,減少不必要的死傷;二、派一精悍的隊伍,跟蹤、布控,不到萬不得以,不得開槍射擊;三、準備好醫院專家組,對王敏德夫婦進行治療;四、準備談判專家組,儘是取得與對方聯絡、對話,爭取能和解。哎,此事結束後,我會向省委和中央,自請處分,專案組的同志自己向省委做檢討。現在就去執行吧!」
謝居安調息完畢,看到王敏德夫婦已經昏倒在地,連忙過去把脈,覺得除原先內外傷,沒大礙,便放下心來。走到其中一面牆壁,這邊敲,那邊敲,然後站定,突然對著那牆壁運勁擊掌。同一處地方,被瞬間擊了三掌。只聽見「咚」的長聲,嘩啦!只見那牆壁已參差不齊地倒下一大半,剩下小半面的外粉刷全部脫落,露出疊疊壘壘的空心磚來。
謝居安左右一邊一個,挾起王敏德夫婦,衝出牆洞和走廊,想也不想地從六樓陽台躍下。
譚震天等人從監控錄像中看到謝居安的所做所為,牆倒時震動了整棟大樓,眾人趕緊來到窗口旁,只看見謝居安從六樓躍出,急速落下,在四樓的陽台欄杆一點,下落趁勢一緩;落到二樓時,又在欄杆一點,安然落地;急速奔出公安局大門,不知所向,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
眾人看著謝居安消失的方向,臉色十分複雜,王付書記臉色更是颯白。
林局長深有感觸地說:「這小子,不是和我說過不會在我這兒搞事的麼?連會議室都破壞得一蹋糊塗,還背上」自知失言,連忙打住話。
「小林,你也參加談判小組吧,把手裡的工作先交給哪位付局長吧。這事盡快盡早與小安取得聯繫,遲了一步,又會惹出什麼變數來,我馬上回省委,向省委匯報。」譚震天看了這位老部下,然後轉向其他眾人,說道:「你們不要以為我是公私不分,我確實是和他的師傅有舊。更多考慮的是,他們屬於一個古老的武林門派,誰也鬧不懂,像謝居安這種身手的同門,有多少人隱居我們的社會中,投鼠忌器啊!所以我的意見最好和解,爭取他們能為國家所用。」
這種話如果在剛才講出來,恐怕大多數人都會反對,現在眾人都默認了。
謝居安剛到路旁,攔下了恰巧經過的出租車,打車駛向武警總院。
總院急診處,謝居安夾兩夫婦放在躺椅上,大聲喊叫:「醫生!醫生,快來救人啦!」叫得周圍的醫生和病人紛紛回過頭來,看著他。「看什麼看,還不快救人!」謝居安又大吼一句。
眾人見他凶神惡煞的樣子,醫生、護士急忙將夫婦倆搬上急救推床,匆忙往急救室推去,謝居安也跟著他們進急救室。醫生正有條不紊進行初步檢查和常規救治,見夫婦倆沒能醒轉過來,有個醫生準備拿起心臟起搏器,謝居安阻止道:「那個男的已經傷及肺葉和肝,禁不起重擊的,還是我來吧。」來到王敏德床前,擠開護士們,先是按住胸口一會兒,雙手拼指在胸部急點不停,直到王敏德嗯地一聲醒轉,而那個醫生拿著起搏器,直愣愣地看著謝居安施為。接著又來到陳善美推床前,「這位病人,等下打些鎮靜劑吧」,又施為一番,使陳善美醒來,謝居安輕拂了她的睡穴,腹語著:「睡一下吧,醒來後,你會發現一切都會不同的。」又高聲說道:「安排高幹特級病房吧,給他們做全身檢查,安排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便推門而出。
謝居安來到急診的收費處辦理住院手續,拿出總隊教官證件邊遞給住院辦理人員,邊說:「兩間高幹特級病房,先住一個月吧。」那辦理員連聲回答:「對不起,特級病房不能安排給您,按規定不夠格的。」謝居安怒氣徒升,逼視著那個收費員,冷聲說道:「嗯?那怎樣才夠格呢?說啊!」怒拍窗台大理石,只見大理石以可看見的速度裂開,「說啊!」
那辦理員何曾遇見這種惡人,委曲地哭出來,旁邊的收費員見勢不對,趕緊上來打圓場:「這位同志,特級病房要院長批准才行,我們也無能為力,要不這樣,我這給院長打電話請示。」謝居安怒氣一緩,霸道地說:「你和他說,我叫謝居安,叫他打電話給總隊大隊長鄭開重,就行了。」收費員應應諾諾,去裡面辦公室打電話請示了,過一會兒回轉出來,表示可以。謝居安把背包裡掏出所有的錢,給那收費員,自己在那邊填報病人資料。
辦妥之後,謝居安本想去看望強哥一趟,可惜自己現在麻煩纏身,不去也罷,得回總隊與王希雲好好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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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手寒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憤怒,以往都他對別人執法,今天回到家鄉,卻給同行整治。當幾千伏的電擊棒,打在身上,電流流過全身時,只覺得自己的全身麻痺,肌肉痙攣,腦裡一片空白,硬咬住牙根,撐著自己不暈過去。
「你倒硬漢,兄弟們一起招呼,看你能撐多久。」五六位執勤人員,聽到頭兒發話了,興奮不已,這樣的人肉沙包哪兒去尋,個個磨拳擦掌,不管手裡拿著什麼,都往鐵手寒身上打砸。
鐵手寒由於雙手被銬住了,只得護住自己要害部位,任他們打,口中不住地大罵:「一堆垃圾,有種打開手銬,和你爺爺來對打,今天的場面,來日必加倍奉還!」
頭兒聞言大怒,喊道:「兄弟們,給我狠狠地打,只要不出人命就行了。」
執勤人員就毫無顧忌了,個個不留後手,又一陣亂打,直打得鐵手寒從這邊牆角,滾往那邊牆角,身上血跡斑斑。
鐵手寒經受了他們一個多小時暴風驟雨的踢打,捲曲著身子,從頭到尾硬是不吭一聲,直到執勤人員打累為止。只聽幾個人哈哈大笑,「兄弟們以後有新的生活了,每天都來打一陣這個人肉沙包,出了一身汗後,覺得特別的爽啊,哈哈!」憋住心中的熊熊怒火,心中發誓,一定要找回來的,一定!
光當,鐵門鎖上了,執勤人員全部走了。
鐵手寒這時才覺得全身無處不疼,所幸沒有受到太大的內傷,就撐起身子,盤起在地上,按照王希雲教的築基篇,不斷運行著,忘卻了身上的疼痛。只覺得自己正置身於一片火的天地中,到處都是火,自己彷彿成為火海中的一份子,在火海中自由的游動。只見火海中央,有一個特別亮、特別紅的火球,彷彿有生命似的,隨著自己的呼吸而大小張縮著
這難道是築基圓滿之境,沒想到自己也能達到的這一天。鐵手寒收功後,覺得身上疼痛減輕了不少,在臨時刑訊室裡放聲大笑。
火,我就要用怒火燒盡這世間的垃圾!鐵手寒暗暗地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