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鄭開重的辦公室前,謝居安問道:「小真,鄭首長在麼?」
小真敬個禮,「首長不在。」
謝居安遲疑一下,就著小真桌上的電話,打給老張,「老張嗎,我是小安。你現在有沒時間哦,人在總隊這邊,過來一趟,半小時後見。」
半小時後,老張的車停在辦公樓前,謝居安接著王希瑜,急忙鑽進車來,因為王希瑜在場,在車上不好與老張溝通。到了辦公室後,謝居安支開了王希瑜,開門見山說:「老張,這次來想讓你打探下FU縣商業局王敏德的事,前兩天說去學習了,我知道這是面上的說法,希望你能我幫個忙,查查究竟發生什麼事?」
老張在省城分處工作了二十多年,對各部門還是比較熟悉的,按照部裡的條例,一般情況不會去插手地方上的事,此時見謝居安提出這個要求,有些為難地沉吟著。謝居安已經不再是剛出農村的愣頭青,看出老張的為難,覺得應該加把火,「老張啊,別人的事情,我不會吃飽撐著管閒事。你知道嗎?這王敏德,是希雲的父親,我就是不管,希雲知道後會怎麼做,那時我可無法揣測了,我只知道希雲的武功已經突破,與我在GD時相當。」
「什麼?小雲的父親!」老張回過神吃驚地看著謝居安,頭可大了,「小安,你在這坐會兒,我就去查查。」
二十多分鐘後,老張匆匆地走進來,神情凝重,不待謝居安詢問開口說:「你王叔叔這次麻煩大了,已經立案,聽說還是你譚叔叔親筆特批的,省裡已成立專案組。」
「怎麼會弄得這麼大的動靜?前兩天,我還在找王叔叔談過話,從他話裡頭,沒看出有什麼不妥啊。」謝居安暗自一驚說。
老張歷數王敏德被告的罪名說:「第一是貪污受賄。借用單位蓋套房期間,力排支部委員們的建議,堅持給包工頭林某承建,林某主動告發其事後索賄二萬元,接受金銀首飾五千元;在改制期間,接受IN國外商的代理人陳某,一萬美金的賄賂,因事為未成,被外商直接寫信舉報;在職期間,巧借各種名目,強行從下屬單位收取錢物近三萬元」
「二是利用職權,牟取便利。利用審批特權,先批出糖煙酒和其他緊俏物品,共有一千八百二十七次,按當時的價格計算,計六萬四千七十六元八角五分;單位分房,超出了享受待遇,住房為一百五十多平米;私報電話裝線費和話費」
「三是任人為親。未經集體研究,安排其親屬進入下屬單位,有三人;不按常規地提拔和任用本系統的幹部,十多人次;」
「四是玩弄女職工,生活糜爛。利用任免幹部和調動之便,做思想工作之名,與多位女職工發生不正常的關係,並將這些女職工調任重要崗位;經常出入原皇宮歌舞廳」
「總共有十多項違法違規行為,我瞧這除了叛國、殺人販毒大罪外,嘖嘖,估計揭發的材料非常詳細。聽說這揭發信有局裡和下屬單位許多幹部、職工集體簽名了。」
謝居安越聽,臉色越陰冷,但還是不相信,「我相信王叔叔為人,現在應該也說不清,我只想知道他人現在哪兒?」
老張搖頭說:「省裡已經簽發二級保密條令,我看非辦案人員和司法部門廳級以上,沒人知道的。要不,你找到譚震天那兒,說不定有所得。」
謝居安思考了一會兒,自從GD回來以後,再沒與譚震天聯繫過,從老張手裡問出譚震天的辦公室電話,剛好聯繫上譚震天,說他在辦公室等,就急匆匆地又趕了過去。
待坐定後,謝居安不拐抹角地陳述王敏德之事,譚震天除了驚呆之外還有後悔。驚呆的是王敏德乃王希雲的父親,自己要面對兩個煞星,搞不好,一怒之下,把那些舉報的人全部後悔的是自己當初沒有重視到FU縣商業局這檔子事,只是把信訪部門轉過來的信件,在沒有仔細證實的情況下,常委會上捅了出來,幾個常委都簽批意見,不好收場啊。
謝居安看到譚震天的臉色變幻不定,粗略瞧出他的心中所想,便說:「譚叔叔,你也不用為難,如果查證屬實的話,你們按正常程序去辦,我沒話說,希雲那邊你去勸勸。但如果在審訊過程中,使用非正常的手段,刑訊逼供,那我們可能會給您添麻煩了。所以我想現在去見見王叔叔,見到後也就安下心來。」
譚震天沒有釐清思路,只是機械地「這口而出。謝居安見此非常惱火,暗想自己要求不高,難道當了官後就變得寡情薄義麼?覺得沒必要再扯著什麼,站起身來,冷聲道:「譚叔叔,就當我今天沒來過吧。到時,果真被我落實到王叔叔受到委曲,我會讓專案組的審訊人員後悔來到這世上,告辭了,嗯!」邁開大步,眨眼間不見人影了。
老張咳了一聲,譚震天才回醒過來,早已看不到謝居安的身影,「老張,小安人呢?」
「老譚,你糊塗啊。做為你我多年好友,聽我一聲勸,如果王敏德沒什麼事,就放了吧。如果相信那幫兔崽仔會不動私刑的話,你就相信孤江的水會倒流。鄭重說一聲,小安現有功力,連我在他面前,沒有動手的勇氣了。你好自為之吧,我先走了。」老張說完,就走了。
譚震天來回踱著,想不出萬全之策。
「小誠,給我通知工作組的全體同志,今晚召開緊急會議。」譚震天喚門外的秘書去安排,自己打電話給省委書記,向他轉達了情況。
在省委的小會議室,幾個常委辭去一些正常事務,都準時到會。會上,譚震天將實際情況通報給大家,大家都議論紛紛,大多數人覺得是小題大作,該怎麼辦就按章去辦。唯獨省委書記、譚震天見識過皺眉不語,省長是書記的老搭檔,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在內部消息知道那個煞星,連常務付省長都可以未經審判,被擊殺當場。
書記也是戰爭洗禮過來的人,很快鎮定下來,說道:「同志們,人家沒有違背和凌駕在法律上,也贊同有事情你可以查,只是警告那些辦案的同志,不能採用那些不正常的審訊方式,這和我的辦案目的是一致的。不是說我們政府怕了,我們怕過誰嗎?連那個西方大國都沒怕過。只是尊重隱藏凡塵中的奇人異士,勸導他們多為國家服務。老譚,我看這樣吧,把這個要求做為一項紀律,向全體專案組人員傳達,除了審查本人外,是不是多找些外圍的人證、物證,把本案辦成一件經得推敲的鐵案,免得到時被人笑話。」
大家都同意這個定論。譚震天和紀委書記又趕往省紀委會議室,把省委的精神傳達給每個辦案人員。辦案人員面上十分認真聽著領導講話,思想早不知道飄往何處,至於有沒有聽進去誰能懂得,反正每次領導都講要文明審訊,最終看到審訊結果,事情過後還不是沒人去追究。
專案組的人員匯報道:「兩位領導,案情審訊已經取得突破,犯人已經供認幾項關鍵的事,有收受了外商代理人陳某的禮贈,是一瓶洋酒,不承認收錢的事;承認家裡裝修時,曾向工頭林某借二萬元,但每年都有算利息給他;承認了批條子的事,說這在商業整個系統都存在的。其他的事,任我們怎麼,怎麼做思想工作,都沒承認。」
譚震天和紀委書記大喜,早沒有顧慮了,當即佈置任務:「先去把一萬美金,給我搜出來;還有連夜審訊包工頭林某人,取得證供。批條子的事情,我們會省裡匯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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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居安離開省委,在街頭上一直浪蕩著。霓虹初亮,此時正站在省城最繁華的商業街口,茫然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謝居安有些無力感,感覺就是鐵拳千鈞,也無法破開那層層的網啊,誰知道這網後藏著多少迷霧中的事情,不知道王叔叔能不能撐得過這個難關,心底也沒數,謝居安喃喃道:「王叔叔,你要撐住。」
斑馬線上。一位婦女正推著自行車緩緩過街道,車後面坐著一個小孩。這時,從右轉彎處,急速馳來一部紅旗轎車,「呯」一聲,把連人帶車撞飛到對面的車道,眼看著悲劇就要發生時,只見人影一閃,謝居安夾著這母子飛身而起,躲過了一場災禍。
那紅旗車司機推開車門,衝著謝居安閃身的方向大罵,車後座的人卻一聲不吭,只叫快點,趕時間。謝居安又閃身而回,放下驚魂未定的母子,見那車要發動開走時,一閃身來到司機的門邊,一掌拍碎玻璃,硬是把司機從座位上扯出來。「怎麼,撞了人,想溜走?不但不將人送醫院,還反口罵人,不知你是人還是畜生。」一巴掌甩得司機飛出五六米。
司機躺在地上,囂張地罵著。謝居安正想過去再整治時,被幾位警察阻止了。
謝居安把剛才發生的車禍講給他們聽時,有位警察指指那車的牌子,FA00014,幾位警察反而走到車旁警了個禮,噓寒問暖,棄謝居安的敘說和一對母子不顧,其中一位帶頭的,走到謝居安面前,「這位同志,我們剛才問了經過,領導說的話不會騙我們的,走吧,跟我們走一趟。」
這時,旁邊早圍滿了人。眾人聽到警察這麼說時,大聲議論著,有的已經罵開了。
謝居安原先已經被王敏德的事搞得憋氣,警察的歪曲事實話更讓他火上澆油,呯呯幾拳,瞬間打飛幾個警察,對著躺在地上哀嚎的他們喝道:「你們這些瞎了狗眼的東西,回去告訴你們的林局長,就說我謝居安對你們的省城警察很不滿意,等我有空的時候定來拜訪你們。」轉身來到轎車前,運勁一拍車的前蓋,只見車四周的玻璃嘩嘩地碎開,前蓋上印一個明顯的手掌來。謝居安指著車後座的人說:「像你這樣縮在車的烏龜,還當領導呢?棄群眾性命於不顧,這樣的領導不要也罷,我明早必上省委,向你討回公道。」說完後,塞了五百元錢給那母子,謝居安飛身不見。
身後留下圍觀群眾一道道喝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