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秘書來接他們師徒三人,並按譚震天特意吩咐,搬了三箱茅台酒上車走了。
省城,這座已經二千多年的歷史了,隨著被劃分為第一批改革開放試點,到處都在建設,有拆舊樓換建新樓、馬路街道拓寬等等,加上是下班高峰期,謝居安透過車窗,看那密密麻麻的人來人往,行色匆匆,不禁地在想,以後估計自己也會變成其中一員,但又隱隱地覺得這好像不是自己想要的,顯得有些矛盾。
「小安,還習慣吧,城市現在除了人多外,其他和農村沒什麼大差別的。」林秘書坐在車的前座,回過頭說,「其實,我也是從農村來的,還是有點留戀那裡的生活。」
「林叔叔,你也是從農村來的?」謝居安有些驚詫地說。
「其實,單位很多人是從農村出來的。在我們心裡話,說來農村的孩子並不比城市裡的差,同樣是社會主義建設者,哪有高低之分呢。」林秘書有些語重心長地說,又開了個玩笑,「其實我們的偉大領袖,不也是從農村來的麼?戰爭時,還有農村包圍城市的偉大思想。」
車裡大家呵呵地笑起來,何傲說:「是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事在人為吧。」
在路上耽擱比較久,大家開開玩笑,氣氛比較輕鬆,當匆匆來到省城西湖大酒店,進入其中一個宴會廳時,譚震天、黃廳長等人已經在沙發那邊聊得起勁,時不時傳來一陣笑聲,見到他們進來後,起身來一一相互介紹,握手問好,都是兩家的家人。林秘書把他們「你就是小安啊,我可是從中銘那兒聽到你的大名,還是何伯伯關門弟子,聽說才練了一年多的功夫,挺厲害的。」一個位穿軍裝的三十左右的男子,握住謝居安手時,講了起來,「哦,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你晶晶姐的丈夫,在省武警總隊工作,有空咱倆切磋一下,我可是對你的功夫有點疑惑哦。」準備還要再說下去,卻被譚晶晶打斷,「開重同志,你有完沒完啊,爸他們都入席了,你抓著小安不放。」
鄭開重訕訕地一笑,硬拉著謝居安入席,做在身旁,眾人見狀都哈哈大笑起來,譚中銘抗議地說,「姐夫,你恁能粘了。小安,已經被我預定,你要找他,以後再說。要不,小安稍微表現一下,讓他看看什麼才叫高人。」
謝居安在這麼多長輩面前,成為眾人的關注對象,則有點扭怩不安,謙虛地說:「鄭大哥,你們就拿我開玩笑了,我只學了師傅的一些皮毛功夫而已。」
譚震天停了他們的交談,也在那邊鼓勁說:「你們何伯伯,我可是叫不動,但是小安可以表演,讓我們見識見識,當做我們的餐前菜,哈哈,這兒地方有上百平方,也夠大,來,今個兒由你譚叔叔做主了。」
謝居安看向師傅,得到何傲點頭允許後,站起身來,抱禮說「那小侄就獻醜了」,走到空地的中央,也沒見如何蓄勁,先是走起逍遙步法。
只見身影急速地匆左匆右,出人意料,變化萬端。一刻鐘後,又回到中央位置,卻不見謝居安氣喘,彷彿對他來說,像是平常走步一般。然後扎馬運勁,兩手捏著拼指,謝居安匆地右手朝四米開外,掛窗邊的窗簾一指,突地一聲,見那窗簾無風飄了一下,然後緩氣收勁。
謝居安朝眾人抱下拳,就回到了座位。
譚中銘和鄭開重兩人,跑到了窗簾那兒,興奮地叫:「哇,窗簾有個拳頭大的洞,太厲害了!」,又有幾個人湊熱鬧過去瞧了,當他們回到座位上時,像發現新大陸一樣,不停地仔細打量著他們師傅三個人。何傲笑容淡定,王希雲嘻嘻笑著,謝居安卻低頭悶聲飲著茶。
經過這道開胃菜,不久酒宴開始了,眾人談興甚高,唯有謝居安有些拘束,有人問話時,只是簡單應對。而鄭開重正與譚中銘激烈地言語交涉,商定謝居安接下來的行程,卻不征當事人的意見,誰叫來省城這人生地不熟的?謝居安從沒喝過酒,只是小時候見到父親累的時候,都喝些地瓜燒,有次偷偷地用舌頭舔了下,結果嗆了一口,從此離酒遠遠的,但這次賠罪而來,自然無法避免,半席的時候,端著小酒杯先向譚震天、譚中銘等家人敬酒致賺,後向何傲、黃廳長等人敬了酒,已是滿臉通紅,任是譚中銘、鄭開重怎麼勸酒,就是不沾酒,而在那兒和王希雲猛灌白開水。
酒宴快要結束時,何傲幾個人還在拼酒言歡,而鄭開重、譚中銘和謝居安師兄弟倆卻坐到廳中沙發那邊,在低聲商議著。最後鄭開重決定,要帶他們參加全省精英們年底的聚會,至於謝居安答應譚中銘那邊的事,因為譚中銘爭不過鄭開重,只能延後一兩天。
宴會結束後,譚震天帶著何傲回去了,要鄭開重在公安招待所安排謝居安他們住宿。
***
全省武警大會,每年都會按例召開的,但今年有些不同,隨著改革開放實行幾年了,各類刑事犯罪活動日趨嚴重,惡性的大案、要案、團伙犯罪經常發生,上面決定在全國範圍展開嚴厲打擊違法犯罪活動,老百姓你為「嚴打」,各地的執法部門都上面指示,從嚴打擊,相互配合,取得了良好的成績,社會環境頓時為之一清。省武警大隊做為執法部門的重拳之一,專門針對特案、要案和團伙犯罪的打擊,今年也取不俗的功績,受到了上級部門嘉獎。
會議議程已經是尾聲了,還特安排二天的擂台表演賽,增加了這個插曲,與會人員是興致高漲,既可以切磋技藝,又可以提高地區警隊的聲譽,發現人才。鄭開重帶著謝居安三人來到了表演賽的場地,就聽到滿場子的大呼聲,場面端是熱鬧非凡,讓人振奮不已。
只見大操場空地上圍滿了警隊的士兵。當士兵們看到鄭開重走來時,紛紛敬禮讓出一條道來,鄭開重他們來到擂台邊。其實,這擂台只是用繩子連著四方的立桿,圈出比賽的一塊的四方場地,約有二十多平米。前排的戰士或蹲或坐在地上,後排的搭凳子站著,只有正前有三張桌子和五把椅子,想是領導坐的地方。鄭開重沒有往那邊去,而是帶著謝居安他們席坐在場地邊。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謝居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彷彿又有回到地下拳賽的情形,專注地觀察場上拳手們的表演,覺得單論外功來講,已經超過了自己,而出手的時機、力道也掌握得非常好,果然是藏龍臥虎之處,相比那地下許多拳手們,過猶而無不及,不禁地暗忖著,如果自己對上這樣的人,該如何應處?正想著,鄭開重發話了,「小安,我們這些戰士怎麼樣,可都是出生入死錘煉出來的」。
謝居安回答道:「鄭大哥,身手非常不錯,單論外功和應敵經驗,已經是上上之選。」
鄭開重神秘地說:「小安,怎麼樣,有沒想上去過過癮,順便幫我教訓一下他們,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然的話,這幫小子的尾巴還不翹天上去。」
謝居安聞言搖搖頭,不答應。
鄭開重見到此,繼續誘惑地說:「小安,我們每年都好多次打靶練習,如果你答應的話,我保證,到時你可以參加。那可是真槍哦,有許多種,怎麼樣,非常的刺激。」
謝居安還是搖頭,王希雲卻興奮地說:「鄭大哥,真的是真槍讓我們練,哇,手槍、衝鋒鎗,那太刺激了。」
鄭開重看到誘惑不了謝居安,有些不甘心,意味深長地低沉說:「其實我們有很多優秀的戰士,為了完成任務不幸犧牲。去年,有個戰士年紀倒不大,在擂台賽上的成績也很好,可惜磨煉不夠,在一次行動中,以為仗著自己身手好,結果付出了生命。所以我經常對他們說,戰場少流血,平常要多流汗。你看看他們,現在以為他們功夫多好,任務裡有可能就會掉以輕心,導致不幸」鄭開重待還要講時,謝居安打斷了他的話,「好吧,我應了就是,說好了,人數不能太多。」
鄭開重有些興奮,心忖這次感情還是打得到,說:「行,鄭大哥還會耍你不成?」
王希雲在旁邊高興地說:「鄭大哥,你剛才答應我們那個打靶的事哦,不會忘了吧?」
鄭開重神秘地說:「哈哈,我是什麼人,還會賴你們嗎,到時候就怕你們不來。閒話不說了,我得安排去」,轉身找人去。
這時,場上的兩個都是用擒拿手,鬥個不分上下,場邊加油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裁判只能喊停,判個平分秋色。場邊的鄭開重向裁判招招手,然後在那邊嘀咕一會兒,裁判又回到場地中,大聲地說:「今天上午比賽先暫停休息一會兒,因為,鄭付隊長為我們請來個貴客,是個武林高手,大家想不想來友誼挑戰啊?」
場外戰士異口同聲地回答:「想!」
「想不想看貴客為我們獻上精彩的表演啊?」
「想!」
「現在有請我們的貴客上來!」
場邊呼地暴喊起來,有規律地鼓起掌聲,「有請!有請!有請!」
謝居安曾經過了地下拳賽的那種場面,自然不會驚慌,但忍不住有些激動,心想這麼多如果要車輪戰的話,那可是很慘,所以先要立威,想到這,就暗運內勁,呼地一聲躍起一丈多高,飄落在那裁判的身邊。
頓時四週一片安靜,謝居安朝四周抱拳示意。
裁判回過神,喊道:「剛才貴客已經為我們露了一手飛身的功夫,同志們想不想看更精彩的。」
四周大聲迴盪著「想!」和嘩嘩的掌聲。
謝居安也不推辭,擺起拳招,腳踩逍遙步。只見步伐飄忽,拳招或收或突,內勁含而不露,只有那舞拳微弱的勁風聲,這那裡是在打拳,分明象歌劇院裡的舞蹈,場邊的戰士在竊竊私語,如果不是剛才的縱身一躍的話,還真以為鄭付隊長給他們請個舞蹈家,來為比賽助興。等謝居安緩氣收拳時,戰士們送予熱烈的掌聲,或許他們根本不知道,武學從外勁內涵,才開始走入真正的武林殿堂。
鄭開重的眼界自然不同,走到場中喊道:「大家肯定以為,剛才我們的貴客打的拳,是花拳繡腿吧?」
周圍一陣笑聲肯定了這個答案。
鄭開重壓手示意靜聲,說:「既然大家認為是花拳繡腿,我現在給大家一個機會,你們選出五個人,前兩場一對一,後一場是三對一。你們誰要是贏的話,我私人獎勵一瓶茅台酒,隊裡給記功一次。」
其實這五個人,剛才隊裡的領導已經商量好,總隊有二人,其他中隊有三人,都是歷界擂台賽或隊裡的精英。當這五個人魚貫走入場地後,在鄭開重介紹下,一一和謝居安握手後,出場準備去了,鄭開重臨走的時候,拍了下謝居安的肩膀,留句話「不要手下留情,他們可以禁得起折騰」。
場邊一陣接一陣地歡呼,這些人可都是他們日常裡的偶像。
第一個出場的是總隊的,隊裡稱「鐵手寒」,姓韓,精通擒拿手,右手碣功厲害,可以斷磚層疊五塊,曾在全國比賽立功。
比賽甫始,鐵手寒就是主動進攻,急風爆雨似的,意圖鎖住謝居安。謝居安腳步一閃,避讓開了,覺得這種磨煉機會不多,而且這擒拿手法直接實用,想著偷師,就慢慢地磨。場邊的戰士們看到鐵手寒占主動,起勁大喊加油。
大約二十分鐘了,鐵手寒已經大汗淋漓,有苦自知,連對手的身子還沒碰到,自己卻有點力竭,不由得手上一緩。謝居安見狀,不宜再拖了,施出剛才偷師的一招,扣住對方右手脈門,用內勁一甩,鐵手寒整個人像風車一般,摔到場外的人群,砸倒了一片人,倒沒受什麼傷,只是氣喘吁吁了。這時,四週一陣掌聲,鄭開重彷彿知道結果似的,沒有表現出激動的神色,不免嘀咕,這小子,學習能力未免太強了吧,連在場上都可以偷學,簡直是怪物。
第二個出場的也是總隊裡的人,精通腿法,隊友稱「鎖腿」,對敵時冷靜,不輕易出腿。
謝居安站在那兒,見他也守在那兒一動不動,知道這種對手比較難應付,守在那兒是為節省體力,然後突然致命一擊,如果按照平時,不會選擇主動出擊,比誰的耐心久,可這畢竟表演比賽,心態自是不同。
謝居安配合逍遙步,施展一些擒拿手法,只是速度比鐵手寒快了許多。鎖腿明白,一旦被對方拿住的話,估計會輸,就有節奏地踹、踢、劈,尋思胳膊畢竟擰不過大腿,運起腿法,估計對主會退。可事實卻與他的猜想相反,謝居安不退反進,近身格鬥,使鎖腿施展不開。鎖腿覺得難受,拚命想退身到拳頭的外圍,就可以展開腿腳,再利用長腿的長度,雖不勝,也不致於輸得太慘,但結果還是被拿住了。
謝居安拿住對方的手臂之後,稍稍用內勁捏住對方的經脈上的穴位,輕鬆地制住了鎖腿。鎖腿只覺半邊身酸麻無力,當即示意認輸了。
謝居安鬆開鎖腿的手臂後,快速地點了周圍幾個穴道。鎖腿感覺酸麻消失了,恢復了力氣,抱拳致謝,退出場內。
場外嘩聲一片,又是一陣陣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