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靜寂了。
各個都有自己的思考,就是沒一個人說話。
「教主,怎麼辦?」終於,一個高層忍不住問了出來,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算是白說了,不過還是要說的。
魏玄成抬頭,掃了眾人一眼,揮手道:「散了吧!」起身往內室去了,留下一眾面面相覷的教中高層,「這……教主,您難道真要看著明教四分五裂才肯出手嗎?」火爆脾氣的秦左使再次開口了。
白色的鬚髮戟張,似倒豎了一般,不怒自威。
這老頭子還真有那麼一股子的氣勢。
魏玄成腳步一頓,立馬又往內室而去,待身影消失了,才傳出一個疲憊的聲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自此,再無聲息,也不知道魏玄成在裡面做什麼了,大概坐在窗口發呆的成分大些。
「又是這……」
秦左使狠狠的跺了下船面,憤怒轉身而去。他是真的失望了,這個教主什麼都好,就是在感情上拖拖拉拉的,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教主,眼見著教中就要二主鼎立,然後四分五裂了,竟然還是不肯下死手。
其他人歎息一聲,也跟了出去。
這畢竟是魏玄成的家事,他們難道還能逼著他去做決定不成,不管是於情還是於理都說不過去。看著吧!做自己的事情,總歸是好的,至於結局到底會如何?那或許已經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內了。
反正分也不會讓明教消亡,那就分吧!
九太保齊齊的立在無痕地房門之外。他們在等。等他們地大人出來。
一刻鐘過去了。
兩刻又走了。
三刻……嗯!終於出來了,無痕拉開了門,對九人道:「進來吧!」轉身又回去了房中,坐在了胡床之上,胡床中的茶几上有個小爐,爐中冒著幽藍的火焰。爐上一個古色古香的茶壺中冒著白氣。
王語嫣坐在窗口的書桌前,手中拿著一卷故舊的書籍,細細地看著,眉頭輕皺,似乎還在思索著什麼,臉上已沒了原本的羞澀,淡漠是她的全部。
對其他人,她向來都是這樣的。
九人陸續進了房。恭恭敬敬的站著,一個個都不知道如何開口。即便無痕此時已經武功盡失了,在他們看來,無痕依舊是他們的大人,或許是一輩子的,而且他們也不相信無痕會就此失去功力。
畢竟無痕創造了太多的奇跡。
似乎只要有他地存在,就一定會有奇跡的存在。
無痕隨意的撥弄著茶壺的壺蓋,細心的等待,待的壺中水開了。又輕輕提起往茶几上的杯中倒去,整幅動作很緩、很慢,自然的還有幾分的和諧之意,似乎他地動作原本就該如此一般。
白色滾燙的水滾入。捲起杯中的茶葉,一股清香飄逸而出,瞬間溢滿了整個房間,將水壺放回了爐上,動作才算停了下來,吸了口清香,道:「說吧!有什麼事?」話顯然是對九人說的。
一直恭敬站立地九人才有了機會說話,其他八人都望著羅三,羅三踏前了一步。恭敬的道:「大人。您是不是要和明教那小子……」眼睛不時的看著無痕,話語中的意思相當的明顯。
端起茶杯。輕飲了一口,「有這事,怎麼?」
「嘶!」九人吸了一口涼氣,竟然是真的,依大人現在的這種狀態,能夠和人比武嗎?顯然是不能的,羅三掃了眾兄弟一眼,知道眾人都是他一個意思,於是鼓起勇氣,看著無痕道:「大人,讓我們兄弟去吧!」
抬起頭,看了幾人一眼,無痕眼中閃過絲好笑,「你們的傷勢好了嗎?」
「沒,沒有!」九人神色一滯,繼而又道:「大人,您就讓我們去吧!」
「好了,我沒讓屬下去送死地習慣,沒什麼事地話,好好養傷吧!」抬頭望了眼窗外,有些出神,「或許,明教之行還用得著你們呢?這世界真是奇怪的很,到哪裡都有鬥爭,只要還在人類地世界。」
後面的話說的很輕,也只有他自己聽的到。
九人眼一紅,哽咽道:「大人……」話未說完,無痕已經擺手了,「嗯!不要說什麼再說什麼,你們要說什麼我都知道,放心吧!兩個小傢伙而已有空閒的話就來喝杯我泡的茶吧!」
從茶几上又揭開了幾個茶杯,一一擺開,倒入了滾燙熱水,再灑了幾片茶葉,清香再次變的濃郁了起來。
九人對視了一眼,一人取了杯,細細品了起來。
這泡茶還是無痕在武功盡失之後學會的,原本是打發時間的,沒想到還被他泡出了些情趣,嗯!不要誤會,他沒有從中領悟到什麼武功之內的,純粹的只是靜了心境,沒有了原本的那些煩悶。
風和日麗,正是大斗的好天氣。
船上凡是空閒的都上了甲板,一個個交頭接耳的,吵雜不已,臉上還分明寫著喜悅二字,自從決鬥的消息傳開,隨著連邪神武功盡失的傳聞也在船上傳開了,船上頓時像炸開了的鍋。
邪神的武功沒了,這可是大新聞啊!
有幸災樂禍的,有頓首歎息的,有失魂落魄……各種神態的都有,一派人間的百態情景。
「聽說了沒?邪神的武功沒了。」
「早就聽說了,真是可惜了,想當初我還崇拜邪神的呢,沒想到,沒想到啊!」路人甲搖頭晃腦的,一臉深奧模樣。
「你崇拜個屁的崇拜,那時候還罵邪神呢?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看啊!邪神的武功沒了更好。江湖中不知道要少死好多人呢?嘿嘿!」
「是啊!……」
「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
「我就說了,怎麼了?」
七嘴八舌地像是個鬧市場,有不合者甚至打成了一團,在決鬥還沒開始就上演了一出全武行,引來聲聲喝彩。
房中。
李天河和吳林不斷地整理著自身的裝束,衣角抹平了。又再抹平,似乎總是平不了似的,終於將衣服抹平了吧!又不停的擦拭起了自己的寶劍,明明已經寒光閃閃的了,還是覺得不夠似地。
嘴裡唸唸有詞,神色間甚為慌張。
「彭!」
房門被一腳踢開,兩人一驚,手中的寶劍對著了門口。卻見青衣怒瞪了雙目,提著一柄長劍站在了門口,殺氣騰騰。
「青衣,你幹什麼?」兩人鬆了一口氣,他們就擔心那九個太保找上門來,雖然知道他們身受重傷,至今還不能動手,但也擔心,這些太保可只是受傷。又不是武功盡失,如果一定要殺他們的話。
他們還真就躲不過去的。
那種九人橫行於千軍之間的威勢已嚇破了他們的膽,這可是他們親眼所見的,而無痕嘛!雖然傳聞傳的神乎其神。可是他們並沒有親眼見過無痕地威勢,對他懼怕是有,可是沒有九太保
「兩個無恥的小人,我先殺了你們……」青衣怒喝一聲,提劍就刺了上來,速度非常的快,所有的招式都給省略了。
兩人一嚇,往背後退是不可能的了,背後就是船壁了。就地一滾。滾到了一邊,「青衣。你幹什麼?」臉色驚惶,顯是驚魂未定,青衣的突然出手,他們一點心理準備也無,只要慢上一線。
立馬就被刺個對穿。
「幹什麼?殺你們。」邊說著,青衣飛速的挺劍往一邊的李天河殺了過去,此時她也只能先追殺一人了。
「你瘋了。」李天河的臉都綠了,舉劍就想要去招架,手舉起來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劍已經不在他地手中了,手飛速的往回收,身體還想再往旁邊滾去,可是時間上實在太晚了。
連他自己也知道,眼中是死灰一片。
「難道我李天河真的要死在她手中不成……」望著怒眉豎張的青衣,他實在難以將這個女子和那個冷冷地女子想比較。
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似乎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
「嗆!」
危急關頭,那方的吳林趕了上來,一劍狠狠的格開了青衣的劍,不過他的劍也被磕飛了出去。原本他這一劍是可以殺了青衣的,不過他又如何願意傷害她,況且他又哪裡不敢殺青衣啊!
那老頭子發起瘋來,連教主都要讓三分的,何況是他們了。
只要是他知道青衣被殺,絕對立馬就會來找兩人算賬,這賬可不是簡單地什麼帳,斷個手什麼地就結了,那老頭子肯定會殺了他們。
即便就此引發明教分裂也在所不惜的。
兩人都沒了兵器,而青衣地兵器依舊在,又都被逼在了一角,兩個臉色都變了,大喊道:「青衣,你幹什麼?你難道真要殺了我們不成。」
「就是要殺了你們又如何?」話音剛落,長劍飛速的刺去,兩人瞠目結舌,沒想到她還真敢殺他們,只能傻傻的看著長劍一寸寸的接近,死亡一寸寸的接近,心飛速的往那無底的深淵落去。
「胡鬧!」
霹靂一般的聲音在船艙中響起,青衣只感手中一空,長劍頓時不見了蹤影,一看,卻是秦左使正怒視著自己,手中還提著她的寶劍,秦左使正要開口喝罵她一頓,青衣卻先開口了,「爺爺,如果他們殺了大人,誰還教我和弟弟武功啊!」
「姐姐,你不要扯上我,他可是都說了,不會教我武功的。」不知何時,無衣已經站在了門口,臉上懶洋洋的神色。
「你說什麼?他不教你們武功?」秦左使倏的轉身。看著無衣。
「是啊!那天他親口說地。」無衣至今都有些憤憤不平。說話間自然帶了點情緒。秦左使地臉色頓變,相當的難看。
青衣插口道:「爺爺,您別聽他胡說,大人是說不會親自教,可是會給我們武功,弟弟。連原先的十三太保都能練成,難道我們就不能練成了嗎?況且,你就不想看看造就出十三太保的武功是什麼?」
她後面的話顯然是說給秦左使聽的,這老頭子就是一副倔脾氣,而且輸不得,也絕對不容許自己地兒孫輩輸,果然,聽了青衣的話。他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反而怒視著無衣道:「臭小子,你這叫什麼態度?我告訴你,如果不給我練個好歹出來,給你爺爺我丟臉的話,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青衣臉露喜色,挎著秦左使的一隻手,得意的看了一眼無衣,無衣臉色一苦。「就知道不應該在姐姐在的場合時,說邪神的,現在好了。」小心地看著秦左使,低低的說了一句。「爺爺,萬一邪神要是……」
眼睛掃了恢復了的李天河兩人一眼,意思非常明顯。
老頭子似是沒聽到一般,「沒什麼萬一,如果沒能練出給樣來,我打斷你的腿,青衣,我們走。」掃了眼一臉苦澀的無衣,拉著青衣就走。他還就擔心這丫頭如果再在這裡的話。會不會又要殺那兩人。
教主可以殺那兩人,他們可不能殺。
臨走時。似是無意的道:「如果誰想讓我的孫子學不到武功的話,我就搞死他。」說完拉著一臉興奮地青衣出了門,留下兩個倒霉的傢伙面面相覷。
這算不算是威脅呢?
無衣幸災樂禍一笑,轉身而去。來了,他們可是我們光明頂的四傑之二,只是沒想到竟然這麼無恥,對一個武功盡失的人提出挑戰,唉!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無恥地人啊!」
「人家就無恥了,你還能咋滴!」
「靠!說人無恥,你怎麼就不去無恥一把,所以,無恥也是要有那個能耐無恥才行滴!」
「是,是……」
議論聲雖然小,可是字字入兩人的耳,兩人都想挖個洞鑽進去算了,無奈,只能眼觀鼻,鼻觀心的走了一邊等著。
就當那些聲音是風吧!一吹就過了。
「教主來了!」一個驚呼,繼而是一陣歡呼。
「還有左使,還有金衣法王……」一個個高層的名字在這些教眾的口中說出,都是興奮莫名,雖然同在一艘船上,這些低級弟子也少有能見到這些個大名鼎鼎人物的,更不要說一出現就這麼多了。
魏玄成來了之後就靜靜的坐在安排的椅上,臉色不算好、也不算壞,顯然是不怎麼高興的。
其他幾位高層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觀看邪神地比鬥那是一種榮幸,可是也要看是和誰比,在什麼情況下比,這種情況簡直就是在給明教抹黑,他們還不好說什麼。
再怎麼說,只要教主沒說話,那兩個傢伙就是明教地人。
「邪神來了!」
一片驚呼,瞬間話音又靜止了,像是被突兀的掐住了脖子,將聲音生生地壓下去的一般,邪神和九太保走在一起,單單那股殺意騰騰的氣勢就不是這些小輩弟子能夠承受的,甚至幾個高層也有些坐立不安。
只有魏玄成和秦左使幾個人還好點。
相顧駭然,「好駭人的氣勢!」眼中多了一分安定,雖然李天河兩人是明教之人,可是這些人中沒一個是希望他們兩贏的。
一個是對抗黃裳的希望,另兩個則是禍害,想想都知道希望的誰贏了。
李天河兩人睜開了眼,直直的瞪著無痕,就是這個人讓他們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連愛戀的人也對他們拔出了兵器,他們恨!
一步步的往無痕走去,似是沒有感覺到那股氣勢一般。
他們的心中此時充滿了恨。
有些人總是這樣的,只知道恨他人給自己帶去了什麼,從來就不想想是否是自己做錯了。
眾人的心頭一緊,終於要開始了嗎?
九太保身形一動,就要踏向前去,無痕卻揮手阻止了他們,輕輕的笑了笑,對他們道:「還真叫我當成了繡花枕頭了不成,等下好好看清楚了,或許你們會懂些什麼東西,劍法不一定需要真氣的。」
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提醒著八人什麼。
至始至終,青衣都緊緊的盯著那個身影,看他對九太保笑,莫名的,她竟然有了些輕鬆,這種輕鬆似乎叫做自信。
臉上露出了笑,很歡快,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無衣奇怪的看了眼姐姐,沒想出她在笑的什麼,無奈的搖了搖頭,又看向了場中,他知道最起碼邪神不會死,不過他也絕不相信邪神會贏,一個沒有一點內力的人想要贏兩個不弱的年輕高手。
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哪怕那個人曾是絕世高手。
叮囑完了九太保,無痕望了眼船艙的方向,他知道王語嫣肯定在那裡看他,她還是有些擔心,不想來現場看他比武,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老婆大人啊!」心頭又是暖暖的,我風無痕前世到底是修了怎樣的德呢?
這種時刻,他竟然還出神了,也真是夠強的。
待他醒轉過來,李天河兩人已經走到了十來步開外,等在了那裡,九太保的氣勢壓的他們不能過來了。
無痕輕輕晃了晃腦袋,對那個方向一笑,轉身往那兩人處走去,身後的九太保滿是擔憂的看著他,他們相信無痕絕對是有把握才這麼做的,可是他們也沒聽說過沒有真氣的人和真氣的人戰鬥贏過的。
「或許大人是個例外?」
「準備好了?」無痕不似要比武一般,更似和一個老友在聊天一般。
「好了,邪神,受死吧!」李天河兩人也不廢話,對著邪神,他們心裡的壓力非常的大,如果不快點的出手的話,他們很懷疑自己會否繳械投降。
兩柄劍,兩個不同的方向,幾乎同時的刺來。
無痕眼中閃過絲笑意,手緩緩往腰間的劍柄搭去,再緩緩的拉出,像是慢動作一般,可是分明又很快,這種感覺很容易讓人看的眼花。
秦左使搭了眼無衣,輕聲解釋道:「知道什麼是劍法了嗎?這才是真正的劍法,雖然不知道邪神是如何煉成的,單單就這拔劍的本事,我見過的不足三人,另外兩人已經老死了,快八十多歲才到這境界吧!」
無衣駭然。
「知道什麼是勢嗎?」無痕輕語,不知道是在對誰說,那劍拔的相當慢,終究是拔了出來的,移動的軌跡同樣的慢,可是李天河兩人的長劍在他的面前卻快不了一絲一毫,甚至還有種要慢些的錯亂感,簡直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想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