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鬼路五步曲 正文 第十一章
    孤星寒素愛清靜不禁皺皺眉頭道:「劍鋒出去看看。」話音剛落外邊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道:「六祖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心不靜你打坐多少天也是沒用的。」孤星寒忙開了門笑語吟吟地迎出去道:「悟真我們可有十幾年不見了吧?」來人正是悟真大師他見孤星寒穿著一套雲服素色絲絛道袍頭戴一頂星月清氣冠面白氣弱早已沒了當年那種玉樹臨風的神態不禁感傷道:「何苦來我都看開了都說情傷比劍……」孤星寒眼疾手快立刻塞了一個蘋果到悟真大師口裡扯著「唔唔」亂叫的他入了正房笑道:「老友相見奉茶後再敘舊不遲。」一面把

    幾上那封信收起來又瞪了一眼旁邊忍俊不禁的張劍鋒道:「還不快拜見?」

    悟真大師好容易空出手來扯掉蘋果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孤星寒已笑道:「悟真此次來不是專程為了探望我吧?」悟真大師有了蘋果的教訓後哪敢亂說話乾笑道:「我是為你那煩人的徒弟而來的。關於引魂燈的事那樣的獨門資料只有五台山才有。誰曉得我去到那裡姓何那傢伙居然不肯見我說什麼『從來不見外客』我說我既不是外也不是客就這樣拋磚丟瓦地鬧了一個小時把他吵得受不住了趕緊叫弟子給我找出來了事。」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殘破的線裝書勝利地揚了揚。

    張劍鋒忙湊過頭去只見那已經撕爛一半的封皮上用行楷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拓碑傳」。悟真大師小心翼翼地翻開中間一頁只見上面模模糊糊地印有幾行豎排的字說道是:「引魂燈者雖難折其銳而非不可避者也當□□□而成則可趨吉逼凶然則□□□□行。」張劍鋒愕然道:「完了?」悟真大師瞪眼道:「夠多了古人寫文章講究簡練你以為像你寫論文這麼囉嗦嗎?」張劍鋒道:「可是為什麼有很多字都沒有印上去?古人寫文章也該把一句話寫完整吧?」孤星寒在一邊插口道:「這本書名叫《拓碑傳》裡面搜集的內容自然都是些從古碑上拓下的文字。這段殘缺不全應該是轉刻的不是直接拓原碑的。」悟真大師大加讚歎道:「你師父果然夠聰明不是浪得虛名姓何那傢伙也是這麼跟我說的。這段文字確實不是原拓是在五台山後山的面壁洞的牆壁上現的。五台山史上出過很多高僧有的經常下山降妖伏魔所以他推測應該是某位先輩留下的由於山泥土質鬆垮所以己經過一段年月部分已經模糊不堪辨認了拓下的自然也就殘缺不全了。」說到這裡張劍鋒才明白兩位師尊的含義忙歡喜叩道:「弟子下山一定用心找尋誓要尋出原碑的下落。」

    孤星喊「呵呵」笑道:「你悟真師伯就是對這些事挺熱心的頑徒還望多多扶持。」悟真大師收起書道:「又來了!我實在受不了你那股文縐縐的酸味。我要趕著把這本書還回他他法力高我這麼多免得被他扁。劍鋒小子你好好努力吧老衲去也。」悟真大師打個招呼身形已飄至門外倏而不見。

    孤星寒道:「他就是這麼愛動老靜不下參禪我說他真不是佛門那塊料不提這些閒話了你此去有可能艱險異常所學法術無法克敵所以為師決定傳你八極陣圖法。」張劍鋒踴躍不已都說八極陣圖法於孔明手中失傳想不到卻是藏在終南山上。孤星寒於是領他到了祖祠上了香道:「劍鋒你跪下。」孤星寒肅穆道:「終南山第三十二代掌門孤星寒在此拜告各位祖師將八極陣圖法傳於第三十三代入室弟子張劍鋒。八極圖陣法奪日月之精華侵天地之玄機內含五行之變裡蘊八卦之妙善則可扭轉輪迴把持乾坤惡則萬劫不復血光遍地為歷代終南山不傳之密非資質甚佳且有緣弟子者不得相傳。」張劍鋒聽到此處心猛地一沉聽師父言中之意竟有想把掌門之位相讓的意思而根據終南山門規掌門不到羽化升仙那一天嚴禁退位難道說師父已經……

    正在胡思亂想孤星寒道:「你上來我傳你八極陣口訣。」張劍鋒上前秘受了法訣孤星寒又道:「還有四句你要謹記:心丹莫教神氣洩顛倒五行簇成仙。烏兔分離兩儀穩《黃庭》相遇四象堅。好啦八極圖陣法我已經傳給你了這樣終南山的所有陣法已經傾囊相授就只剩下一柄七星劍不過那種儀式上的東西搞不搞都算了。」這次語意更為明顯張劍鋒大驚道:「弟子無德無能不能光大終南師父悟道有性福壽還長著呢。」孤星寒一揮手道:「學道者先得學會看破生死不過不怪你當年師父捻指算到大限已到時我比你還哭得唏哩嘩啦呢。時候不早了你收拾一下趕快下山罷。」

    張劍鋒突遭此變故心中「卜卜」亂跳又不敢違抗師命只是抬起頭怯怯地望了師父一眼只見孤星寒負著手面向祖師天機道長的畫像眼角隱約泛出淚光。張劍鋒知道不可相強無精打采地走出祖祠走到窗簷下時聽見孤星寒在裡面深長地歎了一聲喃喃道:「情傷比劍深情傷比劍深。師父弟子愧負你重托啊。」張劍鋒呆呆地聽著一滴冰涼的雨水從屋簷下滴落輕輕滑入他的脖頸……

    小清雖然極不情願去見那任蛤蟆但是任蛤蟆卻很樂意見她在學生會的調查也進展得一帆風順。小蘭在圖書館的調查卻步履維艱毫無突破。看看王宏彬魂魄合體的日子將近二人暗暗著急這時總算接到了張劍鋒回來的電話。

    張劍鋒一臉疲憊地走出機艙驀然現在人群中竟然夾雜著小蘭吃驚道:「你怎麼這麼有時間?交代你的事都做完了?」小蘭搖搖頭道:「事情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容易那本歌謠被劃進了限制本保存庫我費盡心機才借出來看那歌謠倒找著了孤零零的一頁前後都沒有跟它有關聯的民謠。」「有沒有被撕頁的痕跡?」

    「沒有。」孤島紅衣毫無眉目可查?張劍鋒倒從來沒料到過這點又問道:「小清呢?」小蘭答道:「她還在學生會周旋著不過她找到的資料跟傳說的差不多估計曾經被學校大規模清理過。不過他已確定根據資料記載跑馬地的確是指一個地方的名字。」

    小清得知張劍鋒已經回到後以最快的度飛快地擺脫了任蛤蟆的糾纏帶著找到的記載在張劍鋒宿舍會合。她帶來了幾處懷疑與孤島紅衣有關的檔案其中第一個是2o13年關於舉行聚會的人員配置名單上地點定在東湖附近的一處俱樂部旁邊有人用紅筆批示了一句:「此地不祥換。」第二個是1998年關於描述三課建築規劃的介紹書裡有一段是地理位置的說明:「三課前接二課後銜藝術樓左可直通跑馬地右則毗鄰中環一路……」最後一個是2oo1年的學生會會議決議輯錄中一條:「駁回於至勇部長關於重修東湖湖心島小橋的申請冤孽未了不予再議。」

    除了第三次是比較明顯地針對「孤島紅衣」一事以外其他兩處看上去似乎都沒有什麼關聯。張劍鋒將三課那段介紹又看了一看問小清道:「去查過這個地方沒有?」小清嗔道:「我可不想背後拖著一隻蛤蟆出去逛。」張劍鋒目視小蘭小蘭道:「我在圖書館泡。」張劍鋒道:「既然你什麼都找不到那你還能泡這麼久?」

    小蘭給抓著把柄只好紅著臉支支吾吾道:「那裡好偏僻聽說有……很多色狼出沒所以人家……不敢去。」張劍鋒一愣小清已經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了。

    跑馬地其實距離學校並不近有3o公里遠在2o世紀7o年代這裡曾經作為全國最大的賽馬場之一記載了這個城市昔日的一段繁榮跑馬地也因此而得名但時代變遷這裡早已荒廢了。如今的跑馬地上野草叢生左邊是一個大廢水溝右邊是全市最大的垃圾場還有很多廢鐵回收站和垃圾收購站。張劍鋒把鼻子捂到快窒息了仍然無法抵擋那股惡臭氣得他狠狠瞪了後面跟著的小蘭一眼含混不清道:「這麼臭的地方都可以出沒那些色狼的品位可真不錯啊!」小蘭立時反駁道:「那是低級色狼跟你這種高級的當然沒得比了。」

    越到中心臭味越濃張劍鋒實在挺進不了最後連跑帶跳地逃出了那個跑馬地。二人沒有辦法只好向那些住在回收站裡的工人打探。「跑馬地?」一個渾身污濁的人抬起頭茫然呆滯地望了他一眼又望了望黑乎乎手掌上托著的5塊錢半晌才咧嘴一笑道:「它以前挺風光的只是老闆不會做生意沒錢了也敗了。好像是七幾年的事了。」張劍鋒緊接著問道:「敗了後來怎麼樣呢?」「敗了?敗了就變成這樣了。」

    小蘭還想問點什麼張劍鋒已經拉起她風馳電掣地逃離了這裡。小蘭怪道:「你這麼怕臭幹什麼?我還沒問完呢。」張劍鋒搖搖頭道:「問什麼都沒有用了現在整件事情都不對勁。跑馬地七幾年就變成這樣那時孤島紅衣還沒有出事梁花就算多有想像力也不可能對著個垃圾場解開那道詩謎。況且詩謎的關鍵在於『探花』身上。賽馬場上風雲變幻一匹馬常勝固然不少見但是一匹馬老是第三名就太匪夷所思了。」小蘭總算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道:「你是說這個跑馬地不是我們要找的跑馬地?」張劍鋒道:「不僅如此我還懷疑『馬』也許另有所指而並非它原來的含義了。還有那拙劣的圖畫分明是對詩謎的註解到現在卻一點用場都派不上。所以我們有必要再重新檢討一下我們的對策是否正確。」

    「照這麼看來大方向可能錯了。」小清顯然也同意張劍鋒的意見:「跑馬地若是這麼明顯那歌謠就不會難破。而且那歌謠的始創年代應該早於賽馬場。所以我想梁花並沒有出校園的範圍跑馬地不是在學校就是在附近。」小蘭反駁道:「可是校園裡並沒有這個地名啊。」張劍鋒道:「不一定我們學校歷史那麼久遠擴建了好多次地名也幾經變遷跑馬地說不定是以前曾經用過的一個地名或者是某代學生私底下流傳的花名吧?」小清笑道:「你們不用爭了我們去查查學校史志或者問問人不就明白了嗎?」

    可是事實好像故意和他們為難學校從創建至今所取過和流傳過的地名不僅找不到「跑馬地」這三個字甚至連與馬有一絲關聯的都找不到。正當小清和小蘭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張劍鋒卻一直靜靜地坐在宿舍裡前面攤著一張九七年的學校示意圖。他在想想前前後後的事實和矛盾那詩實在太古怪了隱隱約約中透露出一股邪氣好像要攫走人的心靈。沒有任何提示除了那幅圖畫沒有作者、出處、年代當年梁花也是只靠這麼一沒頭沒尾的詩來揭開這驚天之謎的嗎?很明顯史籍的作用並不大要想再破詩謎只有設想當年梁花是如何處理詩與畫的關係以求重現她解謎的步驟。

    那詩是《大學民謠》中的一為什麼那裡有上百而梁花獨獨看上了這一?梁花接手了詩謎後會先怎麼做?是先解開跑馬地之謎呢還是探花之謎?從批注看她是犯了先尋探花後找金龜的錯誤可是金龜之謎顯然又是依附於探花而存在的不明探花之義就無法知曉金龜的所在地梁花卻偏偏要求倒置順序是否暗示詩中還隱藏著另外一個秘密的環節呢?張劍鋒想得頭都痛了仍是無法找出梁花的著手點。他緩緩閉上雙眼疲憊的腦中依次閃過「孤島紅衣」「跑馬地」「探花」「金龜」這些熟悉的字眼。「草木自無意枯榮非本心。」師父往日吟過的兩句詩瞬間在腦海浮現。張劍鋒猛然跳起來心中豁然開朗原來紛繁的線索中始終找不出頭緒的原因就在於此!他好笨啊對啊為什麼梁花非要有著手點不可呢?她完全可以通過另外一種途徑去現跑馬地的秘密!!而這種途徑是他們以前無論如何做不到的。

    東湖旁邊的一塊草地上小蘭和小清正在氣餒地總結失敗的原因小蘭憂心忡忡地說到怕靈堂課室再次大規模地作祟時小清豪情一上來站起身道:「辦法不是沒有只是要辛苦點。我去找那些老校友一個一個問我就不信抓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出來。」後邊一個人接口道:「不用了這些事情根本不用去做。」「張劍鋒?」小蘭欣喜地站起來道:「難得見你這麼自告奮勇主動要求去做事啊。」張劍鋒尷尬地瞪了她一眼道:「誰說我要去找老校友來了?我是說我已經找出跑馬地的所在地來了。」此言一出小蘭和小清齊聲驚叫道:「你知道了?!」小蘭道:「怎麼可能?

    你整天悶在宿舍裡什麼事都沒有做。」張劍鋒道:「我是在想梁花的事。其實梁花無意中已經給了我一個重要提示。你們在追尋時沒有現有什麼不妥之處嗎?」經他這麼一提醒小清才似有所悟:「好像我怎麼也找不出梁花是從哪一點開始破解詩謎的。這詩太奇怪了好像連環套般無法下手。」張劍鋒一拍掌道:「這就是問題的癥結了。當年梁花和我們一樣都不知道怎麼破解詩謎更確切點來說她根本沒有想過去破解這道詩謎。她只是無意中打破了這個連環套中的一個環。」小清一下子跳了起來道:「你難道是說——她是由於觸景生情?!」張劍鋒微笑道:「我能推測的就到這個地步了。梁花以前必定經常去一個地方也許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她將那個地方的某些景物和歌謠中的揭示對照起來從而破解了跑馬地的謎底。我們要找的就是那個地方。」小蘭道:「可是這樣範圍豈不是又擴大了?我們如何能夠找遍梁花去過的所有地方啊?」張劍鋒道:「不需要找詩謎深奧難解梁花縱然聰明過人也不能做到頓悟一定是經過日夜揣摩由此得知跑馬地的範圍仍然拘囿在校園之內。」小清搖搖頭道:「你推測出來也沒什麼用都已經把校園翻了個遍仍然無半點線索。」張劍鋒緩緩道:「不一直以來我們都忘了一個地方一個梁花可以經常去而我們卻去不了的地方。」小蘭和小清對望一眼齊聲道:「孤島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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