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劍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紅革聯」號勤務員杜長海近來常常有種異樣的感覺其症狀是這樣的神經中樞總處於一種高度興奮的狀態走路時腳底像是裝了彈簧地心引力似乎有點不起作用了就像在月球上行走一樣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他的腦子也處於半昏沉狀態很像酒至半酣的感覺渾身像鼓足了風的船帆有種飽漲感;連皮膚都有些異樣任何觸摸都能引起一陣陣使人顫慄的快感猶如春風掠過湖面吹皺的水波。

    連他老婆都發現他有點兒不大對勁兒跟中了邪似的。從早到晚不知疲倦精神頭兒大得驚人身為號勤務員他現在可謂日理萬機了這要在以前以他的身板早累成一攤爛泥了。可現在有點兒奇怪了怎麼這樣精力充沛?晚上在床上和老婆親熱起來竟沒完沒了不折騰個大半宿不算完而僅僅一年前他老婆還一口咬定杜長海患了陽萎呢為此還差點兒離了婚咋就現在成了這模樣?還讓不讓入睡覺了?人和莊稼一樣旱了澇了都不行。

    杜長海自己明白是咋回事這叫激情。人要沒激情生活就太乏味了。只有時勢才能創造出激情。自從他轉業到地方當了一個機關的行政處長可把他委屈死了行政處是管理機關後勤工作的食堂、司機班、電話總機、水暖電工等工作都要一手抓。哪個環節沒幹好都要挨罵行政處是幹嗎吃的?連這點兒工作都做不好?他杜長海好歹也在朝鮮戰場上指揮過炮兵團他是個天生的軍人真正的軍人是不喜歡和平環境的。一個有如此輝煌的軍事生涯的副團長怎麼能一輩子窩在一個機關裡幹些令人厭煩的後勤工作?部隊從朝鮮回國後本來準備參加授銜可一道命令下來杜長海所屬部隊的番號被撤消了本來能授個中校軍銜的杜長海被迫轉業壯志未酬啊這輩子投身軍旅本來應該是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在沙場上建功立業可偏偏命運捉弄了他。他消沉了這是個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的社會所有的位子都有人捷足先登了一切都要論資排輩耐下心來熬年頭如果不是化大革命」他也許這輩子就埋沒在機關裡。而現在命運終於給了他一個機會以前被視為神聖不可侵犯的舊秩序被摧毀了以前那些不可一世的大人物相繼倒台連他的頂頭上司局長和黨委書記都被剃了陰陽頭掛起了大牌子撅著腚在八月的毒日頭下被批鬥幾個小時還一個勁兒地向造反派點頭哈腰。杜長海以前對領導可是高山仰止般地尊敬而現在世界算是倒過來啦舊秩序被摧毀了而新秩序還沒來得及誕生這個機會是干載難逢的。中國的歷史已多次證明只有在亂世小人物才有出頭的機會。歷史是個變幻無窮的魔方在有限的空間裡不斷地排列組合。

    既然有幸遭逢亂世何不揭竿而起?為以後的權力再分配打些基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和「井岡山兵團」的戰鬥已進入相持階段。杜長海出色的步炮配合戰術使對方心有餘悸在短期內還無力展開新的攻勢。杜長海在抓緊時間完善自己的指揮系統他設置了司令部、作戰部、情報部、後勤部四處網羅退役軍人最好是當過作戰參謀的轉業軍官。

    他要組建自己的參謀班子。想是這麼想真要做起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復員軍人倒是不少但當過作戰參謀的轉業軍官可不多。

    人就是這樣運氣來了你擋都擋不住。杜長海正為自己的參謀班子傷腦筋一個轉業軍官就自己找上門來。這是個一看就很精幹的傢伙他名叫張重曾在新疆軍區當過作戰參謀因和領導鬧矛盾一賭氣便要求轉業。到這個城市後還沒來得及分配工作因為復轉軍人安置辦公室的工作已陷入癱瘓部隊發的一點兒轉業費已快花光了。他聽說「紅革聯」是本市的左派組織只希望運動結束後能給解決工作問題。

    「打過仗嗎?帶過兵嗎?」杜長海一點兒客套沒有開門見山地提出兩個問題。

    張重的脾氣倒像個軍人一點兒廢話沒有「92年中印邊境反擊戰我指揮過一個營。

    「」咱們談談戰術問題怎麼樣?「杜長海試探道。

    「現在沒有敵我態勢圖連紙上談兵都算不上。這樣好不好?借我輛自行車我到雙方陣地附近轉轉明天我做個沙盤到時候再談。」杜長海故意說「現在雖然沒有大的戰鬥可前沿冷槍不斷到處都是狙擊手你去偵察可有危險呀。」

    張重淡淡一笑「怕死還敢去當兵?再說這充其量是場武鬥算不上戰爭。」「都使用過什麼武器?最精通的武器是什麼?」「所有輕武器都玩過。最精通的大概是手槍吧。」社長海把手槍拍在桌上說了句「試試看。」張重倒也不客氣他抓起手槍「嘩」地頂上子彈走到窗前向30米開外的電話線「叭!叭!」兩槍電話線被打斷兩根搭了下來。

    杜長海倒吸一口涼氣平心而論他自己可沒這本事。

    第二天張重捧來一個精緻的沙盤上面雙方的兵力佈防和火力點臨時工事及敵我態勢都標明得很專業。張重問「還需要我講解一下嗎?」杜長海笑了「算啦你不用講了你現在是我的參謀長了這個職務還算滿意吧?」張重倒是寵辱不驚他面無表情地說「幹什麼都行服從分配嘛只是別忘了將來給我安排個工作。」杜長海面臨著一個問題。經過幾次戰鬥他手裡的彈藥消耗得差不多了。

    杜長海以「紅革聯」號勤務員的身份求見李雲龍他自信憑自己對革命事業的忠誠和良好的口才能夠說服這個軍長自己的組織。李雲龍馬上回話了可以來談談。

    杜長海乘坐一輛「嘎斯9」蘇式吉普車後面跟著一輛「解放」卡車裡面坐著他的警衛班警衛班有二十多人著裝一律是藍色勞動布工作服頭戴柳條安全帽胸前紮著三個彈夾的帆布子彈袋每人配備著「5式衝鋒鎗和」54「式手槍兩大件顯得很氣派。

    野戰軍司令部已進入臨戰狀態。大院門口堆起了沙包工事前面擋著蛇腹形鐵絲網工事後面伸出幾枝重機槍的槍管。一個佩戴著值勤袖章的值班軍官一手拿著指揮旗一手拎著機頭已張開的手槍站在白色停車線後面大門左右兩側各站著四個頭戴鋼盔手持「5」式半自動步槍的士兵軍官和士兵像鋼澆鐵鑄一般站得筆直鋼盔下黝黑的臉上殺氣騰騰手上雪白的手套和刺刀銀色的光芒在陽光中交相輝映。

    就算杜長海見過大世面此時心裡也有些發毛暗暗喃咕媽的到底是野戰軍派頭就能壓死人。

    值班軍官聲稱他接到命令只允許杜長海一個人進去其餘的人應全部站在停車線外等候警衛班的弟兄們不幹了他們群情激奮地嚷著我們是警衛頭兒走到哪兒我們就跟到哪兒一個軍部有什麼了不起?

    值班軍官似乎懶得和他們費口舌只是乾脆地喝道「未經允許越過停車線的一律格殺勿論機槍準備。」沙包工事後傳來機槍的拉栓聲門口的八個士兵幾乎同時拉開槍栓將子彈頂上膛。杜長海一見事情要鬧僵忙揮揮手命令部下退到停車線外自己走了進去。

    他在會客室裡足足坐了四十分鐘在這期間連杯水都沒人給他倒他的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當李雲龍軍容肅整地出現在他面前時杜長海條件反射般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以標準的軍人姿態立正敬禮李雲龍冷冷地擺擺手「你沒穿軍裝行什麼軍禮?稍息吧。」杜長海被一口氣噎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沒敢發作他被眼前這個軍長的氣勢展懾了李雲龍披著一件955年授銜時發的毛嗶嘰將軍風衣兩腿微微叉開雙手背在後面臉上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眼裡射出兩道寒光刺得杜長海很不自在。

    李雲龍說話了「聽說你在部隊當過副團長?哪個部隊的?」「××軍。」「哦軍長是孫瘸子吧?他是二野的老傢伙了。」杜長海說「首長認識我們軍長?」「嗯長征時認識的那時他是騎兵營長這傢伙脾氣暴愛罵人成天日爹操娘的他那條腿還瘸著嗎?」「還有點兒瘸聽說是參加西路軍時在河西走廊負的傷。」李雲龍說「你找我有事嗎?」「是這樣我是以『紅革聯『號勤務員身份來請求解放軍的我們在反動組織『井岡山兵團『的武裝進攻下處境很困難根據中革小組的精神解放軍要革命左派…

    …「李雲龍打斷他的話」我們不是表態了嗎?解放軍當然要左派還能去右派嗎?這點兒道理還能不懂?還用中革來教嗎?「」可是我們需要的是實際的支援我們缺乏彈藥缺乏重武器缺乏通訊工具還需要懂軍事的指揮人員我們的傷員需要得到部隊醫院的搶救治療我們需要實際的幫助…

    …「李雲龍豈能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他是在發洩不滿呢。李雲龍強壓著怒氣盡量緩和地說」瞞你還缺乏重武器?連『59『式坦克和『52『加榴炮都有了你當過副團長應該知道我軍的兵力火器像『52『加榴炮這種口徑的重炮至少是師屬炮兵才配備你夠富的了還想要什麼?是不是再給你幾顆中程戰術導彈?「他的口氣突然變得尖銳起來」你想過沒有?憑你手裡的重炮和坦克再加上幾個基數的炮彈一旦開火要炸死多少無辜的老百姓?要毀掉多少建築和財產?同志哥這裡不是朝鮮戰場是我們自己的國土是我們自己辛辛苦苦建設起來的城市你腦子一熱就要毀了它這是犯罪…「」首長我不同意您的觀點您為什麼只算經濟賬不算政治賬呢?毛主席說『在路線問題上沒有調和的餘地。『無產階級化大革命『是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這兩個階級的大搏鬥大較量是生死攸關的問題是大是大非的問題。我們響應毛主席的號召起來造資產階級的反是堅定的革命左派而反革命組織『井岡山兵團『卻企圖復辟資本主義他們武裝到牙齒殺害我們的戰士向我們猖狂進攻我們如果再不拿起武器就要犯右傾投降主義的錯誤。您是老紅軍我軍的高級幹部我尊重您的歷史但是我也要指出您的思想已經跟不上時代發展的需要了危險啊首長不管您的資格有多老功勞有多大如果放鬆了世界觀的改造就會被歷史所淘汰就會走向人民的對立面……

    李雲龍嘴笨還真有點兒招架不住杜長海那兩片嘴挺利索一套一套的你還沒法駁倒他。因為他的理論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來自最高決策層中革的理論你能說它是放屁嗎?李雲龍憐憫地望著這個頭腦簡單的前炮兵團副團長他不是壞人他真誠地相信自己是堅定的革命左派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衛毛主席、保衛化大革命」的勝利成果他是真誠的絕不虛假。李雲龍想越是這樣的傢伙越危險他的腦子已進入狂熱狀態什麼也聽不進去惹出多大亂子也不管。死幾個人算什麼?要奮鬥就會有犧牲。化大革命」成績是大大的損失是小小的。

    亂了伯什麼7。亂了敵人鍛煉了群眾。大亂才能達到大治……這些來自最高決策層的指示每句話都能讓杜長海當做武器把李雲龍噎得一楞一楞的你還沒法反駁他。李雲龍耐著性子椰榆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是老粗化理論水平沒有你高你的幫助教育我記住啦。至於如何給你實際上的我看還是這樣你不是有熱線直通中革嗎?你請中革給軍委下個命令只要有軍委的書面命令別說給你武器彈藥我這個小軍長給你當警衛員都行。你看我才配一個警衛員你的排場比我大硬是一個警衛班軍區司令也不過如此嘛來人呀給我送客……」他吼道。

    「井岡山兵團」的號勤務員鄒明這兩天也正在為彈藥的事傷腦筋。他知道雙方的前沿陣地處於對峙狀態是由於雙方都缺乏彈藥都無力發起進攻。這時只要一方有了充足的彈藥均衡馬上會被打破雙方實力的天平就會向一方傾斜。鄒明是個處世果斷的人他根本不想徵求任何人的意見這種事需要的是決心和魄力。

    雖然省軍區暗中他的軍事行動可再不敢故意敞開彈藥庫讓他去搶了。據說省軍區上次的舉動已經挨了軍委的批評暫時不敢明著對「井岡山兵團」進行軍事援助了。現在惟一的辦法就是打野戰軍的主意。他知道野戰軍有個巨大的彈藥庫把這個庫弄到手今後幾年的彈藥都不用發愁了。軍事禁區算什麼?以革命的名義是沒有什麼地方不能進的。別看駐軍荷槍實彈如臨大敵聲稱已進入一級戰備真要衝進去他敢開槍嗎?向革命造反派開槍他李雲龍還要不要腦袋了?這是鎮壓革命群眾的劊子手他敢擔這個責任嗎?不然全國都在搶奪駐軍的武器怎麼就沒有一支部隊敢於開槍呢?

    鄒明連夜派出了一支幾百人的部隊乘坐著二十多輛卡車向軍事禁區駛去。這支部隊的成員全部來自西區是東風機械廠的產業工人。其中還有不少復員軍人他們手裡的武器很雜因為這些武器除了來自省軍區武器庫還有一部分是來自本市武裝部的武器庫。武鬥隊員們手裡的槍五花八聞正規軍早已淘汰的日制「38」式步槍歪把子機槍蘇制「SH-3」型衝鋒鎗還有的就是解放戰爭時繳獲的美軍二戰時的裝備像「湯普森」衝鋒鎗「M」卡賓槍都是40年代初美軍的裝備。這些武器由於長期磨損精確度差故障率高子彈不通用零件也不可互換打起仗來能把人急死。前步兵團長鄒明為這件事急得睡不著覺這也是他痛下決心的原因除了野戰軍的現役裝備他還能想出什麼辦法?

    車隊浩浩蕩蕩向郊區疾駛著復員的老兵們浮想聯朗彷彿回到了以往的戰鬥歲月沒當過兵的青年工人們更是激動萬分要不是化大革命」你到哪兒去找這種機會手裡端著真傢伙想打誰就打誰。此時的城市即使在夜裡也充滿了戰爭的喧囂。夜色中時時升起一顆顆照明彈又徐徐落下各種顏色的信號彈此起彼伏隨風傳來零星的機槍點射聲拖著長長尾跡的曳光彈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銀亮的彈道……一個解放戰爭時參加過天津巷戰的老兵在車廂裡大發感慨「真他媽的又回到從前啦當年陳長捷那小子

    車隊第一輛卡車的駕駛員似乎沒聽見什麼動靜卡車的兩個前輪胎就癟了他猛地一腳踩住制動器卡車在慣性的衝力下歪歪斜斜地撞到路邊的電線桿子上車上的武鬥隊員捂著撞疼的腦袋大聲地咒罵起來。為了不耽誤時間第二輛卡車猛打方向盤繞過第一輛車準備繼續前進。誰知還沒來得及繞過拋錨的卡車兩個前胎也突然沒氣了兩輛卡車把窄窄的路面堵得死死的。一個當過偵察兵的復員軍人他的耳朵很靈敏他好像聽見兩聲微弱的鈍響似乎很熟悉他琢磨了兩分鐘突然恍然大悟地叫起來「媽的前邊有人朝輪胎開槍這槍上安了消聲器……」武鬥隊員們憤怒起來這是反革命分子在伏擊我們弟兄們開火!隊員們跳下汽車展開散兵線向前方的黑暗中猛烈射擊不同型號的槍支噴出長長的火舌像金蛇狂舞灼熱的彈殼四處崩濺……當所有彈夾都打空時武鬥隊員們發現對面黑暗中沒有還擊的槍聲他們面面相覷開始懷疑起那個老兵的話是否是虛張聲勢。

    鄒明乘著一輛北京吉普走在車隊後面聽到槍聲後他命令駕駛員越過車隊衝到前面當他握著手槍從吉普車裡竄出來時隊員們正端著空槍發楞連他們自己也鬧不清是否真有人向汽車輪胎開槍。鄒明到底是當過團長的人他很果斷地命令隊員們把擋住路的兩輛卡車推開他憑直覺判斷對面伏擊的人不會太多不然。

    就不是這副光景了。十幾個隊員衝過去推車沒等推動卡車前方又是幾聲微弱的鈍響五六個隊員立刻中彈跌倒其餘的人馬上臥倒還擊一陣速射後前方又沒了動靜。鄒明發現了一件怪事所有的中彈者都是被子彈擊穿了小腿肚腿骨雖然沒受傷但子彈造成的貫通傷也夠嚇人的彈頭只在進口處留下一個不起眼的小洞子彈出口處卻被撕下酒盅大小的一塊肌肉組織。鄒明的心裡一動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感到對面黑暗中潛伏著一種比他想像的還要強大的力量正在極其耐心地捉弄他就像貓玩兒老鼠一樣。鄒明是942年入伍的老兵從戰士干到團長經歷過上百次戰鬥可謂久經沙場了可今天他第一次嘗到恐懼的滋味他感到自己像條放在砧板上的魚正毫無辦法地任人宰割。他手下的隊員們不知道鄒明正在想什麼他們有種急於報復的願望一部分人正在拚命射擊一部分人又在推車鄒明猛地揮動手槍大吼道「注意隱蔽!」然而已經晚了又是幾個隊員一頭栽倒鄒明握槍的右手突然像遭到電擊手槍發出一聲尖銳的金屬哨音飛出三米開外在一股巨大衝擊力的震動下他的右手麻木得失去知覺。一個隊員揀回了手槍大家都驚駭的楞住了一發子彈準確地打在槍管套筒上套筒被打變了形。所有的人都明白了這仗沒法兒打了。對手是手下留情了否則憑對方的槍法鄒明就算有十條命也完蛋了。受傷的弟兄們畢競不是真正的軍人貫通傷帶來的巨大疼痛使他們顧不上面子了傷員們都大聲哭嚎起來隊員們的士氣迅速低落下去況且傷員再不抬回去治療會失血過多造成死亡的。鄒明不再猶豫了他果斷地下達了命令撤!

    事後在總結會上鄒明把玩著那枝幾乎報廢的「54」式手槍心想媽的要說這是「紅革聯」干的鬼才相信。「紅革聯」要有這本事仗就不用打了。這些神秘的槍手簡直就像幽靈真他媽的專業。鄒明在十幾年的軍人生涯中似乎還沒見過這麼高水平的槍法槍手射擊位置隱蔽得極佳連射擊時的口焰都用某種很專業的辦法消除了消聲器成功地掩蓋了槍聲叫你根本無法察覺子彈是從哪個方向射來的。更令人不解的是當時處於黑暗之中黑暗中射擊槍法競能如此出神入化簡直不可思議。

    鄒明給一個老戰友掛了長途電話這個老戰友在西南的一個兵工廠工作從事的是輕武器研究老戰友仔細聽完鄒明的敘述連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那些槍手裝備了紅外線瞄準鏡現在一些發達國家的軍隊都裝備了這種瞄準鏡。在可見光是零的情況下清楚的看見你。咦?真怪了這種瞄準鏡我國別說裝備部隊連科研樣品還沒出來呢你怎麼能見到?」鄒明不是傻子他明白了現在他最危險的對手不是「紅革聯」那些烏合之眾而是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強大力量這個對手處事很有分寸只是向他發出一種警告似乎在告訴他如想要他的腦袋就像探囊取物一樣想到這裡鄒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座城市的武鬥進入對峙狀態城市的一條主要幹道——朝陽路成為兩軍陣地之間的分界線。由於雙方都缺乏彈藥所以沒有爆發較大的戰鬥只是在雙方的前沿陣地出現了大量的狙擊手每幢建築物的每個窗戶都成了狙擊點只要有個目標暴露在窗口超過30秒鐘以上立刻會被來自不同方向的子彈擊中。昔日繁華熱鬧的朝陽路現在變得死氣沉沉終日不見一個人影。大街東西兩側的樓房牆壁上佈滿了蜂窩狀的彈孔和「八二」無後座力炮的炮彈炸出的不規則狀的大窟窿空氣中蔓延著濃濃的火藥味。南北走向的朝陽路的南側是個丁字路口路口的一座四層樓房後面有一座高達八十多米磚砌的大煙囪煙囪的側面有鐵梯可供單人上下煙囪的頂部很寬敞。像個小平台。

    身穿便衣的李雲龍正手持望遠鏡趴在煙囪頂上向武鬥雙方的陣地進行觀察他身邊趴著一溜兒孩子李健李康兄弟和趙山等兄妹四人。孩子們第一次參與這種冒險活動心裡既興奮又撲撲亂跳都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

    在李雲龍的望遠鏡裡雙方的攻守態勢一覽無餘用沙包堆成的街壘工事臨街樓房地下室窗口改成的暗射擊孔還有一些精心偽裝過的暗火力點都收進了李雲龍的視野。

    當這個城市的武鬥處於萌芽狀態時李雲龍沒太在意他認為那不過是造反派們在打群架互相扔扔磚頭瓦塊兒再急了眼玩兒玩兒冷兵器就差不多了。誰知這些造反派一玩兒就收不住手了機槍、衝鋒鎗都嫌不過癮坦克和大炮都用上了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政治觀點的分歧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用盡一切方法將對方在軍事上打垮。此時戰爭已經成了目的。李雲龍的心情很矛盾從理智上講他認為這種動槍動炮的武鬥純屬胡鬧。但從感情上講那久違的槍炮聲對他的確是種誘惑做個不恰當的比喻猶如被去了勢的太監猛地見到陳橫在眼前的美女一樣心中極度渴望卻不能為。身為職業軍人他對眼前發生的戰爭不可能無動於衷即使沒有參與的可能性也要做個內行的評判者。一個職業軍人要時時抑制那種對戰爭的衝動是件很痛苦的事。

    李雲龍把望遠鏡傳給孩子們觀察他點燃一支香煙吸了一口忍不住罵了起來

    「蠢貨蠢貨都是他娘的蠢貨杜長海和鄒明都是當過團級指揮員的人也都參加過實戰一場小仗就打成這樣不是蠢貨是啥?」李健和趙山都是生了從小生長在軍人家庭對軍事多少都有興趣他們最近和司令部的幾個作戰參謀混得挺熟還經常在沙盤上玩玩對抗遊戲知道一些軍事術語。

    李健把望遠鏡傳給趙山疑惑地問道「爸我看他們的陣地設置得不錯呀您看火力點有明有暗有高房工事有地堡街壘工事像是個火力支撐點一旦開火就能組成交叉火力我看雙方都挺內行的看不出有什麼漏洞。」趙山用望遠鏡觀察著說「爸我看出點兒問題他們的射孔開得不怎麼樣視野和射界都太窄還有兩個陣地之間的障礙物太多有廢棄的沙包工事有防坦克樁還有一輛被擊毀的公共汽車這些東西都有可能被進攻一方利用成為對方的掩體還有雙方表面上雖然都注重交叉火力的運用但還是有不少射擊死角。」李雲龍滿意地說「嗯我看趙山就比李健聰明李健是個笨蛋玩兒了幾天沙盤遊戲就以為自己是將軍了告訴你你小子還沒入門呢。趙山觀察得比較仔細看出了一些問題說得也有些道理。咦?你先別笑得意個什麼?我下面的話還沒說完呢這叫『五十步笑百步『你們兩個再加上杜長海和鄒明思路是一樣的你們的眼睛只盯著對方的陣地只關心對方的火力配置、射擊角度和正面進攻的路線這樣想思路就走進死胡同就算是成功地打過去突破了對方的防線那又怎麼樣?撕開了一個口子向兩翼發展一下那不過是在對方防線上打進了一個楔子離全殲對方還遠著呢這種戰術太小家子氣。就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娘們兒只盯著眼皮底下的雞毛蒜皮。打仗的原則是要想盡一切辦法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就像毛主席說的『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咱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觀察呢?原因就是這裡是全城的制高點戰場的全局一收眼底這樣就會對戰場全局有個總體的把握大家注意一下現在交戰雙方的兵力布勢很糟糕都採用了兵力密集的收縮防禦點大面小在地形的利用上都屬於消極防禦似乎都等著對方來進攻恰恰忽略了一條重要的戰術原則『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至於進攻的路線就大有講究了進攻的目的不是為了擊潰對方而是尋找薄弱環節在幾個點上進行突破然後進行穿插分割合圍對方的重兵集團加以殲滅大家想一想現在這仗該怎麼打?」趙高腦子最快「爸我知道了這條朝陽路的南北兩端是平房居民區小巷很多最適合繞過去…

    …「」這不叫繞過去叫迂迴滲透。「李雲龍提醒道。

    「現在雙方都是收縮防禦顧不上兩翼我要是指揮員就來個正面佯攻兩翼迂迴包圍對方圍住以後再穿插分割。」趙高說。

    李雲龍教訓道「你以為就你聰明?人家當過團長的人還不知道兩翼迂迴、穿插分割?這種小兒科的戰術連當排長的都懂。你再仔細看看『井岡山『陣地的兩翼防守得很好幾乎沒有破綻。嘮那些小巷口有幾輛被擊毀的汽車我敢說這汽車上有名堂很可能設置了電發火的定向雷我去查過這些混蛋搶了工兵營的一些定向雷那個鄒明要不用在這裡我就不姓李。你們看那輛汽車前面的地面上比較乾淨而汽車後的地面上倒淨是碎磚爛瓦這是偽裝為的是掩蓋連接爆破控制器的電線這種雷殺傷力很大幾百顆鋼珠能形成80。的殺傷半徑。那個杜長海也鬼得很他早看出了這裡的名堂才不觸這個霉頭。看來雙方都是受地形限制才成這種格局。」李健說「要這樣說雙方的指揮員都沒什麼失誤正面強攻和側翼迂迴都不可取那只好這樣僵持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李雲龍笑道「傻小子進攻和防禦不僅是在一個平面上還應該是立體的也就是說應該從空中、地面和地下組織進攻和防禦。當然按現在雙方的條件可以忽略空中進攻因為雙方誰也沒有直升機。可是忽略了地下這個層面就太愚蠢了。」趙山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您是說地下有通道?」「沒錯這個城市的下水道修建工程我們部隊也參加了污水主幹線的管道裡能並排走兩個人這就簡單了有個小型的突擊隊就夠了只要端掉對方的指揮部對方就會不戰自漬。我剛才用遠望鏡仔細觀察了雙方防區內下水道井蓋好像都沒有採取措施這幾乎是致命的疏忽任何一方先想到這點這仗就不用再打啦。」李健不以為然道「爸您參加過修建工程可他們哪兒知道這下水道的事?」「一個普通人想不到這些當然沒什麼可一個指揮員就應該想到在戰爭中任何微小的疏忽都會付出血的代價沒想到根本不是理由誰沒想到誰就是蠢貨就不配當指揮員。

    「李雲龍一想起這兩個前志願軍團長就怒不可遏他們在這個城市裡打仗鬧事倒尚在其次最使他憤怒的是這兩個傢伙的戰術思想競這麼如此僵化如此平庸。

    在李雲龍看來這兩位的指揮能力當個連長都勉強居然還當過團長看來不光這兩個傢伙是蠢貨連提拔他們的人都是蠢貨。

    「叭!」一聲槍響一穎子彈打在煙囪頂部稜線下不知是哪方的狙擊手發現了煙囪上有人先開了一槍緊接著機槍和衝鋒鎗就打響了子彈「瞅瞅」地掠過。李雲龍安慰孩子們「別害怕梯子一例是射擊死角大家慢慢下撤退!娘的欺負老子沒挺機槍敢向老子開槍……」李雲龍組織「戰地參觀團」一事被田雨知道了氣得田雨一天沒吃飯她向李雲龍大發其火「我看你腦子有毛病了一看見別人打仗就激動自己去還不算把孩子們也帶去你知道不知道那裡有多危險?咱們自己的孩子先不提要是趙家兄妹出點兒問題咱們怎麼對得起趙剛和馮楠啊阿?我就不明白怎麼世界上還有這種人?要是自己去打仗激動一下還情有可原怎麼見到不相干的人打仗他也激動?即使是拿破侖對戰爭也沒像你這麼狂熱快六十歲的人了也不覺得難為情……。

    面對妻子的責難李雲龍汕汕地沼了一句嘴沒敢回。他知道自己近來由於心情壓抑做了些過分的事比如整治馬天生事後也有些後悔一個堂堂軍長怎麼心胸如此狹窄?做些上不得檯面的事?就像個農村孩子愉愉去堵仇人家的煙囪。

    這次爬煙囪也是要真傳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杜長海此時正在他的指揮部裡和他新委任的參謀長張重密談。杜長海很久沒有這樣的談話對象了他手下當過兵的人不少可真正值戰術的職業軍人除了張重就沒有第二個人了。今天他倆討論的題目是杜長海擬定的叫「城市巷戰中步炮配合戰術」。杜長海點燃一支香煙猛吸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向天花板吐出了一個大煙圈煙圈翻捲著徐徐上升就像核爆炸產生的蘑菇雲。他說「我祟尚拿破侖的名言一個將領應該把炮火使用得像自己的手槍一樣自如。他的原話記不清了原意大致是這樣。在現代戰爭中炮兵被認為是『戰爭之神『。你很難想像沒有炮火的支援僅靠輕武器如何能獲得勝利在我們炮兵的眼裡步兵手中的機槍、衝鋒鎗簡直像玩具一樣純粹是小打小鬧。」張重笑了笑說「你的觀點太偏激了。現代戰爭需要諸兵種的協同離了誰也不行城市巷戰中解決戰鬥主要靠輕武器和手榴彈大炮可當不了主角。」「不對。」社長海反駁道;「一個多層的建築物它的所有窗戶都可能是對方的火力點你用輕武器和守軍對射是愚蠢的最乾脆的辦法是用大炮轟垮建築物把守軍活埋掉這是最省時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城市巷戰中炮火的使用無非是兩種方式。第一用小型的直瞄火炮進行有選擇的射擊就像我們上次對西區的攻擊一樣這種方式固然可以直接命中對方的火力點但炮手也直接暴露在對方的火力覆蓋下在直射火力下雙方被命中的幾率是對等的況且城市的建築物太多地形複雜有些火力點構築在你的火力死角上這種戰術弊端太多推進速度慢傷亡也大。第二種方式就簡單得多用重炮向一個區域集火射擊落彈面積以平方米計算火力覆蓋後的區域內有生目標將全部摧毀……」張重正在喝水手一哆嗦水都灑到胸前他打斷杜長海的話反駁道「這裡面有個前提要看這場巷戰發生在哪裡如果是在敵方的國土上你可以不必考慮炮火的破壞力反正打爛的是敵方的城市你的目的是殲滅敵國的有生力量摧毀敵人的抵抗使用什麼手段並不重要。比如二戰時的柏林戰役城市幾乎打毀了一半。如果是在自己的國土上你必須要考慮到炮火對城市的破壞和平民的傷亡。我國城市的特點是人口密度太大低矮建築密集每一顆炮彈都能造成大量無辜平民的傷亡。我軍在解放上海時也是考慮到這一點嚴禁各部隊使用炮火只用輕武器也照樣佔領了城市。」杜長海嘲笑道「虧你還當過軍官。戰爭就是使用暴力這種極端手段戰爭是什麼?是流血的政治戰爭能不流血嗎?戰爭中平民傷亡從來就是軍人的數倍這是規律是避免不了的。懼怕傷亡就沒有勝利。你剛才提到949年上海戰役我也記得我軍在攻擊蘇州河上的外白渡橋時傷亡慘重原因是對面的百老匯大廈是個巨大的火力支撐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僅靠輕武器就想衝過蘇州河根本不可能。其實要是個愛惜戰士生命的指揮員不管什麼禁令不禁令用一個榴彈炮團就轟垮了它能減少多少傷亡?一座樓嘛打毀了可以重建打仗不能太小家子氣要有點氣魄。軍人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勝利至於手段只要你能想到的都可以用。」張重倏然變色道「我明白了你說了半天無非是一個意思對西區的進攻非使用重炮不可?」杜長海毫不理會張重的臉色說「當然我已經決定了咱們的本錢有限拼傷亡咱們拼不起打仗不能硬拚要打巧仗火力可以彌補兵源的不足不過咱們現有的」52「加榴炮還不夠我現在對30火箭炮團很有興趣。」張重用商量的口吻說「老杜我看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第一聽說野戰軍已進入一級戰備宣佈如有搶奪軍火的一律開槍自衛咱們現在去搶火箭炮肯定會和軍隊發生衝突一旦開火事情可就大了。第二就算搞到了火箭炮咱們能真向西區射擊嗎?你知道那玩藝兒太厲害一門炮十九顆炮彈能覆蓋多大的面積?要是數十門炮……老天你不是開玩笑吧?你真下得去手?一次齊射能毀掉半個城市老杜你該不是腦子出了毛病……」杜長海沉下臉訓斥道「我看你才腦子出了毛病。毛主席說對反革命分子絕不能施仁政。老張啊反革命分子已經武裝到牙齒了他們在殺害我們的戰士不把他們消滅行嗎?我看你的是非觀念非常模糊立場也有問題。我要問問你你對化大革命『究竟是什麼態度?

    你對《解放日報》的那篇社論《攻武衛」是無產階級的革命口號》究竟是怎麼認識的?「張重不是個善於辭令的人在杜長海的一連串逼問下顯得理屈詞窮。他嘟囔著」咱是個小老百姓關心那麼多大事幹啥?其實……都是老百姓。都無仇無冤的觀點不同吵兩句罵兩句也就算了幹嗎這麼你死我活的?動槍不算還要動炮……「杜長海恨鐵不成鋼地教訓道」糊塗呀麻木呀要是所有的人都像你這麼想那誰來革命?誰去解放全人類?誰去保衛我們的紅色江山?當年魯迅先生對中國人的這種麻木痛心疾首。想不到直到今天還有你這樣麻木的人老張啊你真該好習呀。「張重不以為然地說」好好。關於我習問題以後再說關鍵是現在該怎麼辦?「杜長海果斷地說」今晚就行動多派些人去我就不信駐軍敢向革命左派開槍那個姓李的軍長沒這個膽子全國還沒這個先例呢再說野戰軍的馬政委也是咱們的。「張重歎了口氣說」我沒啥好說的啦咱們各盡各的職責干吧。「杜長海笑了」這就對啦有意見可以保留命令還是要堅決執行的。「田雨近來有些手忙腳亂家裡憑空添了四個孩子操心的事太多了。

    自從前兩年保姆張媽去世後家裡就再也沒請保姆只有個廚師是按李雲龍的職務配的。這個八口之家的家務可不是廚師的職責。李雲龍從不在家庭生活上操心他認為多了四個孩子不過就是吃飯時多擺四副碗筷的事他喜歡家裡熱鬧巴不得再多來幾個孩子一個是養十個也是養。至於養這麼多孩子要操多大心他從來沒考慮過。

    田雨卻不能不操心化大革命」開始後全中國所有校都停了課孩子們如脫韁的野馬可是沒人管了。都是半大不大的孩子成天無所事事最容易出問題更何況外面炮火連天的戰事正猛。

    趙家兄妹四人由於從小的家庭環境性格都比較安靜。李健已經是生了早過了調皮搗蛋的年齡惟獨李康正是討人嫌的年齡三天兩頭在外面惹是生非這事賴不著別人好像和李雲龍的遺傳基因有點關係至少田雨是這麼認為的。

    那天李康和別的孩子不知為什麼動了架對方比他大兩歲顯然已不屬於一個級別了交手沒幾下李康就放棄了抵抗當他捂著被打腫的半邊臉回家時正碰上李雲龍出門李雲龍一見便拉下了臉他不問打架的原由只問過程當得知李康挨了打就放棄了抵抗時李雲龍便勃然大怒「娘的什麼叫打不過?打不過就不打啦?怎麼跟他娘的汪精衛一個論調?真給老子丟臉我昨養出這麼個熊兒子來?」他一怒之下命令李康在客廳的壁爐前罰站兩個小時。臨走還留下三個問題供兒子參考。為什麼屢戰屢敗?(因為打架吃虧已不止一次了)2。為什麼一見對方比自己大就放棄了抵抗?這是否有欺軟伯硬的思想在作怪?3。如何吸取教訓?

    李雲龍走後李康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去罰站。站一會兒倒沒什麼可三個問題使他很傷腦筋如何回答才是正確答案?他心裡實在沒底。正想著他的兩個大哥李健和趙山回家了他們見老弟在罰站便問了原由在哥哥們的指點下李康很快寫出了一份書面檢討。因為敵強我弱所以總打敗仗。2。因缺乏我軍一往無前的戰鬥精神致使還未交手便已怯三分未能以氣勢奪人。3。今後要知彼知己不打無把握之仗應充分創造條件造成局部優勢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發揚連續作戰的精神不依不饒打得對方討饒為止。寫罷檢討兩個哥哥找出了三根體操棒對李康說「走找那小子報仇去。」當天晚上那孩子的家長就找上門來告狀了因為他家孩子的腦袋挨了李康一體操棒腫了個核桃大小的包。

    當時李健和趙山在一邊看著只是起到威懾的作用。李康自然變得驍勇異常。李雲龍義憤填膺地向那家長聲稱一定要好好教訓那三個小免崽子太不像話了。

    田雨在一邊冷眼看著沒說話她都知道一旦人家走後李雲龍會說些什麼。

    果然等李雲龍把人家客客氣氣送出大f一轉身便喜形於色道「喂這幾個小兔崽子總算長了點兒出息。」田雨對丈夫這種「護犢子」行為很不滿她說「老李有你這麼教育孩子的嗎?不問誰對誰錯打贏了就表揚?體這是在培養孩子身上的暴力傾向這個世界已經充滿暴力了你還要把這些東西帶到家裡來?

    「」哪兒這麼嚴重?孩子打架嘛打打也好從小就要培養男孩子頑強的戰鬥精神不能因為打不過就不打了這是汪精衛的漢奸論調打架和打仗一樣氣勢上不能垮就算戰死也比當亡國奴強。「」老李你怎麼胡攪蠻纏呢?這和亡國奴有什麼關係?這是兩回事嘛。「」就是一回事。「」你不要偷換概念好不好?「」我沒偷什麼概念是我李雲龍的兒子就不能當熊包軟蛋打架和打仗一樣。「」真不講理和你簡直沒法談……「」那就別談了……「沒過幾天又是李康惹了禍。他和趙水和趙長捉住了一隻野貓。來自北京的趙水、趙長發現一個問題和北方的貓相比南方的貓長得很不招人待見小腦袋、長身子、短毛很有點兒賤眉鼠眼不像個正派貓。李康建議要懲罰一下這個小腦袋、長身子的東西三個孩子便興致勃勃地設計了一場惡作劇。他們把一塊浸了汽油的棉花綁在貓尾巴上點燃受了驚的貓從院子裡竄進了客廳在傢俱間上竄下跳把窗簾都點燃了幸虧田雨當時在家她用水澆滅了火不然非釀成火災不可。

    田雨近來心情極為壓抑化大革命」運動以來她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她畢竟是個有思想並善于思索的女人。她目睹了運動初期愈演愈烈的抄家殘酷的批鬥對人精神和肉體令人髮指地摧殘受難者血淋淋的屍體同一種族間的自相殘殺以革命的名義製造的流血和死亡。此時的田雨已非彼時的田雨多年來她不停地在歷史與現實中徘徊在書本中探尋歷史的殘夢和悠遠蒼茫化感悟在感悟人生方面她已漸漸超越了時代。歷史真是面鏡子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她看清楚了957年那場使大批知識分子淪為賤民的「反右」運動不過是這次化大革命」的預演罷了此時這個民族真是大禍臨頭了這個喪失理性的社會似乎已拋棄了以往美好的傳統。道德、愛心、良知和尊嚴都已不復存在。而奴顏婢膝、貪婪、告密甚至落井下石等人類最為卑劣邪惡的品質則沉渣泛起毒汁般侵入人們的血液中從而造成這個國家大面積地道德滑坡這個可愛而又麻木健忘的民族正坐在一列燈火輝煌、歌舞昇平的列車上毫無察覺地被已出軌的車輪急速地帶向深淵。她自己也坐在這列火車上是這樣痛苦和無奈她的父母曾為阻止列車的毀滅而努力過他們已被車輪碾得粉身碎骨此時的田雨能做什麼呢?

    孩子們的惡作劇使田雨氣得幾乎發了瘋使她憤怒的倒不是因為險些釀成火災而是孩子們虐待小動物的那種殘忍的心理她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使這些純潔的孩子們變得這樣毫無愛心?是誰教他們的?這種以虐待小動物為樂事的性格一旦形成將來的社會無疑是可怕的。田雨被氣得渾身哆嗦她抄起雞毛撣子在三個孩子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幾下。

    李康是李雲龍一手調教出來的對挨揍已習慣了他揉揉屁股便逃出了客廳。

    趙長上次玩兒槍已經挨過李雲龍的皮帶了他同時也記住了李家的家規從來就沒什麼「說服教育」。犯了錯誤就得挨揍。他咧了咧嘴總算忍住了沒哭。

    而趙水是個女孩子從沒挨過打連李雲龍上次都對她網開一面只做罰站處理。她沒想到平時和藹可親、爾雅的田雨媽媽今天競成了這副凶樣子打人打得這麼狠。趙水的心裡委屈極了很自然地就想起自己的母親母親從來沒有動過她即使她有了過失母親也是和顏悅色地給她講道理使她主動認錯。母親的臉上永遠帶著微笑她經常摟著女兒親吻著給她輕輕地唱一支歌催她入睡那種溫馨的母愛如春風拂面使她難以忘懷至今想起仍依稀有如天國中傳來的歌聲。

    趙水的眼淚一下子流出來她無聲地哭了。

    田雨餘怒未消地問道「趙水你犯了錯還有理了?哭什麼?」趙水哭成了淚人她抽泣著說「我想我媽媽……」田雨像是被閃電突然擊電身子僵直地怔住了她的思維一下子中斷了停止了……馮楠的面容在她眼前倏然閃過她的心臟就像猛地挨了一刀汩汩地流淌出鮮血她在一霎間就垮了下來淚如泉湧地抱住趙水泣不成聲道「趙水、趙水原諒媽媽、原諒媽媽…

    …媽媽不該打你媽媽一時昏了頭媽媽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媽媽保證不再打你了……我的女兒啊。你能原諒媽媽嗎?……「彷彿是有人突然打開一道感情的閘門壓抑許久的情感如洪水般地奔湧而出她的痛苦、她的委屈、她的悲涼、她的愧疚…

    …一霎間都從心靈的淵底進發出來與現實的慘痛驟然相撞。她痛哭著向冥冥之中的馮楠懺悔著「原諒我馮楠我不是故意的我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

    實在是一時糊塗啊馮楠啊我後悔啊我後悔死了……我當初為什麼要讓你和趙剛見面啊是我害死了你啊我將來還有什麼臉再去見你們……。馮楠啊咱們這個國家已經沒有天理了…

    …連你們這麼優秀的一對兒……都活不下去了…。你告訴我啊馮楠這是為什麼……「田雨緊緊地抱著趙水一刻也不敢鬆開這是馮楠的骨肉是她生命的延續馮捕和趙剛的鮮血還在這個女孩的血管裡流動只要他們的女兒在他們的靈魂就不會遠去他們一定在雲端裡默默地注視著田雨呢田雨感到一陣欣慰像擁抱著好朋友的靈魂她說什麼也不敢鬆手生怕一鬆手趙剛和馮棉的靈魂就會突然逝去。

    杜長海喜歡駕駛汽車在炮兵團時他經常親自開著火炮牽引車練出一手熟練的駕駛技術。轉業以後就沒了開車的條件一個小小的處長是不會配備汽車的。

    他每天上下班只得蹬著一輛破自行車心裡憋屈得要命。化大革命」的興起打碎了一切舊的等級觀念杜長海透過混亂的社會現象發現一絲朦朦朧朧的曙光自從坐了「紅革聯」第一把交椅他終於嘗到了權力的滋味。專車、秘書和警衛都有了。如果不是化大革命」像他這種沒有背景又缺乏過人特長的人在處級的位子上累死也不可能得到這麼多實際利益。他不喜歡轎車只對吉普車有著濃厚的興趣他認為這種車型最適合軍人儘管他早已退出現役成了老百姓但他在心裡永遠把自己當個軍人。當時儘管北京產「22」吉普車已經問世但產量小得可憐連毛澤東檢閱百萬紅衛兵時乘坐的車不過也就是「22」吉普。杜長海之流就別想輕易見到了。他退而求其次給自己配備了一輛蘇聯50年代出產的「嘎斯9」

    吉普車這種車的越野性能使他很滿意。他每次出行的程序是這樣安排自己親自駕駛吉普車副座坐著秘書後排是兩個抱著「5」式衝鋒鎗的貼身警衛吉普車後面跟著一輛「解放」卡車上面坐著他全副武裝的警衛班。他這種排場是顯得張揚了些也曾遭到一些人的非議但杜長海一言蔽之這是工作需要。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使杜長海的警衛員們在二十年後還心有餘悸。他的一個最貼身的警衛是他的小舅子他小舅子認為那天晚上姐夫真是撞見鬼了因為當時幾百個全副武裝的武鬥隊員已上車就緒目標是離市區幾十公里的駐軍火箭炮團。等了一會兒杜長海才姍姍來遲那天晚上他顯得很興奮他像大人物似的向等候在卡車上的幾百名部下揮揮手一反常態地要求大家唱個語錄歌提提士氣。要知道他是個沒半點音樂細胞的人哪怕是唱上一句也要跑調所以他很自覺地把這個弱點隱藏起來從來不提唱歌的事。這樣說來那天晚上杜長海就顯得不太正常了他竟然給大家起了個頭下定決心不怕犧牲預備——唱!大家都哄笑起來因為他嚴重跑調。杜長海沒有發怒而是寬容地說「別笑別笑大家都嚴肅點兒。今天咱們去執行一項光榮的任務士氣是很重要的接著唱接著唱。」杜長海在亂哄哄語錄歌聲中拉開吉普車的車門小舅子慇勤地給他關上門杜長海隔著車窗對小舅子囑咐道「告訴你姐我今晚不回家了。」小舅子見他扭動鑰匙發動車子就在他扭動鑰匙這一剎那轟!一聲巨響杜長海垂直向上從吉普車的帆布頂棚中穿過飛起七八米高。當然也有的目擊者堅持說絕不止七八米高至少飛起十幾米高並為此事抬了二十年的槓。當時在場的所有的人都認為這起爆炸案是階級敵人幹的其最大嫌疑自然是「井岡山兵團」。邏輯是現成的反革命分子把革命組織的傑出領導人一直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當然是要置於死地而後快但問題不在這裡令人驚訝的是與杜長海近在咫尺的小舅子卻連根汗毛也沒傷著。看來爆炸力不是向四周擴散的而是集中向上爆發的。猶如一枚火箭彈擊中了杜長海的屁股把他拋向半空連吉普車都沒受到什麼損壞換個座位補補頂棚就行了。事後杜長海的小舅子擦著冷汗說「當時轟的一聲響我姐夫就飛出去啦他人還在半空裡我就明白啦唉……」杜長海的死亡使「紅革聯」衝擊火箭炮團的計劃徹底流產了。

    「紅革聯」一派群龍無首人心惶惶。社長海的幾個副手為爭奪這個空出的權力交椅鬧得不可開交幾乎反目。「紅革聯」的廣播站向整個城市沉痛宣告反革命組織「井岡山兵團」殺害杜長海烈士罪責難逃他們欠下的血債一定要用血來償還。「紅革聯」廣大戰士向偉大領袖毛主席莊嚴宣誓我們一定要繼承烈士的遺志誓死保衛無產階級化大革命」的勝利成果和反革命分子血戰到底不獲全勝絕不收兵。隨後莊嚴沉痛的哀樂緩緩地飄向城市的各個角落。

    「井岡山兵團」的廣播站自然不能閒著他們特地將巨型喇叭增加到十個廣播員慷慨激昂的聲音變成巨大的聲波傳向整個城市革命的戰友們、同志們階級敵人的造謠誹謗絲毫無損井岡山兵團的光輝形象反動組織的頭頭杜長海之死是毛主席革命路線的偉大勝利反革命分子杜長海死有餘辜遺臭萬年終於變成了不齒於人類的狗屎堆。作為對哀樂的回敬這邊也放起為毛澤東詩詞譜寫的歌曲

    山下旌旗在望山頭鼓角相聞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

    在政委馬天生的辦公室裡馬天生叫來工兵營營長他把杜長海死亡的現場報告遞給了工兵營長說「這種爆破技術很專業呀你行嗎?」工兵營長看了報告後噴噴讚道「是很專業這是一種定向爆破目的性很明確不想傷及周圍的人。

    我想這個爆炸裝置有可能是這樣安置的把炸藥裝進一個堅固的金屬容器裡容器除上面開口其他處是封閉的引爆是用電雷管雷管導線和汽車的點火鑰匙處連接扭動鑰匙汽車電瓶的電流引爆電雷管爆炸力只能從金屬容器的開口處噴發事後趁亂把容器拿走就行了。這種定向爆破的難度在於裝藥量的計算容器的壁厚和裝藥量有一定的比例裝藥多了會連容器一起炸碎少了不起作用要計算得很精確。這是誰幹的?夠他媽的專業的。「工兵營長讚不絕口。

    工兵營長走後馬天生點燃一支香煙在煙霧繚繞中陷入沉思誰幹的?「井岡山兵團」似乎沒這個本事幹掉一個小人物總要有點兒目的吧?此事的背後似乎迷霧重重……

    在李雲龍的辦公室裡化名張重的特種分隊軍官梁軍正坐在沙發上抽著李雲龍的「中華」煙而李雲龍正背著手站在窗前望著遠方沉思半晌他才問道「為什麼這樣幹?」梁軍站起來回答「我做了工作該說的都說了杜長海已進入瘋狂狀態上甘嶺的炮戰他還沒過足癮這次武鬥是完成他夢想的一個機會他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我沒有別的辦法能制止他只好出此下策了。號昨晚我一宿沒睡著心裡挺不是滋味他不是壞人只不過是鬼迷了心竅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朝鮮戰場上的英雄。號您知道我是個軍人不是特工人員頭一次幹這活兒心裡總有點兒……負罪感我想了半天還是認為我幹的沒錯理由有兩點第一那天晚上他糾集了四百多武鬥隊員衝擊目標是火箭炮團而火箭炮團已接到軍裡的命令一旦遭到攻擊立即開槍自衛那天晚上如果我不進行阻攔勢必要造成大規模流血衝突其結果對您會非常不利因為軍隊和群眾組織的大規模流血衝突目前在全國範圍內還沒有先例。第二退一步講如果杜長海用老人和婦女打頭陣我軍肯定下不了手開槍其結果必然是火箭炮被搶這些炮到了杜長海這個瘋子手裡麻煩可就大啦。我敢肯定他馬上會對西區來個集火射擊那種炮彈爆炸能產生三干多度高溫能霎時間把坦克的裝甲化成鐵水。就憑這一點他就該死。這個人在政治上是個糊塗蛋如果他真把西區炸成平地恐伯連中革小組也保不住他大禍一旦惹出誰會為他承擔責任?早晚他得當替死鬼。將來槍斃他十次也抵償不了這麼多人命與其這樣不如趁他沒來得及惹事之前幹掉他這才能避免災難。號我梁軍一人做事一人當將來有人追查我頂著就是。」李雲龍說「你少充好漢即使將來有事也輪不到你來頂。你幹得對這個愚蠢的傢伙他淨想圓他的夢了就不惜毀掉城市不惜傷及無辜這算什麼軍人?只能算屠夫。我怎麼也搞不明白咱們的軍隊怎麼培養出這麼個蠢貨來?居然還當過副團長?就算他閒得難受想表現一下軍人的勇氣辦法很多嘛把對手找來一對一的幹上一場哪怕打輸了也算條漢子可這個混蛋卻要用炮來表現自己『82『炮玩著還不過癮還想玩玩火箭炮要讓他玩痛快了老百姓可就遭殃了。娘的他在玷污軍人的稱號損害軍人的榮譽這個人對社會的危害太大了不幹掉他天理難容。」梁軍接著匯報「昨天我和段鵬、林漢匯總了一下情報覺得形勢不容樂觀。『紅革聯『的頭頭雖然死了但它的組織系統還在它的成員都很激進杜長海的死只是暫時解除了炮火對城市的威脅但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武鬥的問題。據我們的情報『紅革聯『已選出了新的指揮班子很有點同仇敵汽的意思。至於『井岡山兵團『已連開了幾次作戰會議目的只有一個要繼續作戰用武力掃平『紅革聯『。前些日子企圖衝擊軍事禁區被段鵬他們打了個小伏擊那個鄒明似乎老實了幾天。但危險並沒有消除這個組織的人數很多大部分是產業工人處於第一線的武鬥隊員中復員軍人所佔的比例很大尤其是在前一段的武鬥中傷亡了幾百號人目前在這個組織的內部從上到下都蔓延著一股急於復仇的強烈情緒這種團體的復仇情緒不是個人能制止的。鄒明如果不想繼續打下去馬上會觸犯眾怒會被立刻改選掉新的頭頭也許會更瘋狂。l號我們一致認為以目前全國的政治形勢和本市武鬥規模的升級看僅靠我們特種分隊小規模行動是制止不了武鬥的。現在惟一可行的是宣佈對本市實行軍管出動部隊對雙方實施強行繳械對敢於反抗的堅決鎮壓。這恐怕是惟一有效的方法。現在有幾個問題我們必須要搞清。

    第一武鬥在全國蔓延中央的最高決策層不是不清楚但卻沒有任何指示要制止武鬥。那麼我們需要搞清楚最高決策層的本意是什麼?是希望武鬥愈演愈烈呢?

    還是希望能迅速平息?如果是前者那麼我們所做的全部努力都是在和中革唱對台戲是對抗化大革命『。如果是後者那麼江青同志關於攻武衛『的講話和《解放日報》的社論又做何解釋?這豈不是火上澆油嗎?第二關於軍隊支左的問題這條指示太籠統、太模糊誰是左派?標準是什麼?支左支到什麼程度?

    是光喊喊口號呢?還是提供武器彈藥?或者乾脆是出動部隊參戰?第三如果前兩點都得不到來自最高決策層的準確答案那麼我們將面臨著兩種選擇無論你走哪條路都要承擔極大風險甚至我懷疑這是種圈套。我們可以這樣推理如果您對武鬥採取視若無睹聽之任之的辦法眼看著城市被打毀成千上萬無辜平民的傷亡甚至造成我軍前沿防禦體系的瓦解敵軍的乘機登陸這些嚴重後果身為本地區野戰軍的號首長您無論如何擺脫不了干係因為任何一場災難事後總要找出個替罪羊既然中革不能承擔責任那麼只好由您來承擔責任了。反過來講如果您出動部隊制止武鬥勢必要造成大規模流血事件因為造反派手裡拿的不是燒火棍流血事件一旦發生咱們野戰軍就成了鎮壓革命左派鎮壓群眾運動的劊子手是以武力對抗中央戰略部署的罪人身為號首長您仍然擺脫不了干係。

    總之我們現在面臨的不是軍事問題而是政治問題照理說這些問題應該由中革去考慮但如果中革不打算表態只是在靜觀事態發展那麼我們的風險就大了以上這些請軍長考慮。「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了李雲龍拿起電話」哦是馬政委呀有事嗎?什麼?杜長海死了?這是怎麼搞得?這小於不是挺能的嗎?

    上次到這裡來排場可不小硬是帶了一個警衛班呢。喲這我可估計不出來這人可能仇人不少惦記他的人太多了好好你去時也替我表示一下哀悼。是呀這真是革命事業的重大損失我很難過……很難過。好好就這樣。「李雲龍帶著一臉狡猾的笑容掛上電話。梁軍也苦笑起來。

    李雲龍收斂笑容正襟危坐道「好啊你們分隊還有個參謀班子?分析的不錯有腦子。這些問題太複雜沒有什麼人能回答你恐怕連中革小組也搞不清楚。不過我還得謝謝你們到底是特種兵不光身手好腦子也靈考慮問題就是不一樣。從今天起特種分隊撤回駐地恢復正常訓練沒有我的命令天塌下來也不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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