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半路遭遇搶新娘
梅生把門掩好。看朱桐生獨自一人坐在床上抽悶煙就倒了一杯水放到他跟前。本來她對桐生的影響就不錯只是因為那個老畜牲才使她無法面對桐生。趁桐生端杯喝水的當兒偷覷他一眼:果然是風光不同氣度不凡像個當官的模樣。桐生上身穿一件淺灰色華達泥中山裝四個口袋很平整。下身著一條深藍色海軍泥褲褲線筆直分明。足下一雙尖尖的黑皮鞋款式新穎別緻擦拭得錚明晶亮一塵不染。他雖然沒有董榆生高大但比董榆生魁梧;他雖然沒有董榆生英俊但比董榆生瀟灑;董榆生多少佔點女相而他才是百分百的男人!頭顱碩大面方耳厚一看就是官相。寸頭不長不短尤顯得年輕幹練蒜頭鼻、闊葉嘴、兩腮紅潤頦下泛青很有些陽剛之氣。眼不大特有神精明睿智一覽無餘。稍嫌遺憾的是那兩道濃眉寬而黑、粗而短咋看咋難看活脫脫一副朱三二世。梅生對朱桐生剛剛產生的一點好感就此打住。不是那個該死的朱老三她能落到這步田地?成了嫁不出去的姑娘處理不掉的爛貨。思思想想覺得眼前無路犯開難心除了董榆生她還能找誰去?破罐子就破摔吧怎麼著不是一輩子心念至此就不想和朱桐生多糾纏遂站起來說:
「桐生已經這麼晚了班車也收了。要不你在招待所登個記先湊合著住一宿?」
「不急不急。我們廠的小車就在樓下早晚我還得趕回去明天早上還有會呢!」朱桐生微微笑著說。
「噢我怎麼忘了你這位大領導了!叫司機上來喝杯水吧外面天冷。」
「別管他!一個小開車的牛什麼牛?明天放他半天假偷著笑呢!」
「桐生我想休息了你回吧!」
「怎麼說了半天等於白說了?」
「…………」侯梅生低頭不語。
「你倒是說話呀?」
「我說什麼?我都成這樣子了能嫁出去就不錯還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的。」
「你什麼意思?」
「桐生別逼我了你走吧!」
「梅生梅生別攆我走。既然我來了就要把話說清楚。我問你你是不是、已經有、哪個了?」朱桐生也不是完全靠蒙。他想梅生左推右阻神色慌張必定是有難言之隱。女孩兒不是為了此事斷不會口口聲聲出嫁了事不就是為了一張大紅「喜」字遮百丑嗎?
梅生不點頭也不搖頭眼圈一紅她急忙扭過臉去。
朱桐生暗暗叫好。曾幾何時董榆生總是以正人君子自居似乎那些污穢骯髒的東西全是他朱桐生一個人的專利。沒想到啊!英雄難過美人關堂堂正正的董大班長也有今天?而且端不端恰好就撞在他的槍口上傻子才會放過千載難逢的良機哩!就讓董榆生後半輩子做他的風流鬼去吧!朱桐生掩飾不住心中的得意把椅子往前挪挪靠近梅生輕輕拍拍她的肩頭說:
「梅生別難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年輕人嘛!……」
「還不大呢?天都快塌下來了。我也是事出無奈跑了幾家醫院人家說要縣以上單位開的介紹信才肯做手術。事到如今我不找董榆生還能找誰?」情急之下侯梅生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她才不怕朱桐生呢!如果朱桐生到時候使詐她就供出他老爹看看最後丟人的是哪一個?
「梅生錯了一步不能再錯第二步。事到如今我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了。梅生你看這樣行吧:黑鍋我背綠帽子我戴只要你跟了我天大的事兒由我一人來承擔!」
「跟你?」
「啊是啊!你看我哪點不如董榆生?當初不是你約定我們倆誰先入黨提干你就和誰好嗎你怎麼就變卦了呢?我現在大小也是個副科級幹部你我都是黨員哪樣條件不合適?你說要快我明天就去辦手續你說要慢我等你三年。」
「三年?三天都等不了!」
「那好就依你。房子傢俱鋪蓋穿戴你樣樣都不用愁……」
「桐生你不後悔?」:bsp;「我後什麼悔呀?」朱桐生哈哈一笑扔掉煙蒂站起來雙手撫在梅生的肩上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瞇成一條縫「梅生梅生你知道我是多麼愛你嗎?當兵回來忙於業務本想等幹出點名堂再去找你沒想到讓姓董的佔了先機這小子夠壞的了有我收拾他***那一天……」
「不提他。」
「對不提他。提他還嫌髒了我的嘴哩!梅生回去我就做工作你要相信我的辦事效率。最遲下星期六就可以舉行婚禮氣死他董榆生王八蛋!」
「說了不提他。」
「不提就不提。結婚總得請他吧!」
「不請也好。」
「為什麼不請?就讓他看看他的女人懷著他的種和別人結婚。這是何種滋味叫他慢慢品嚐去吧!……」
「桐生你你胡說什麼?這不關董榆生的事。」
「我說你這個人哪天生的東郭先生心腸他把你害成這個樣子你還向著他說話?不告他***就算便宜他了。」
「…………」
走投無路的侯梅生不上梁山下水滸?她不是沒掂量過跟了朱桐生大小也是個幹部家屬跟了董榆生能有啥出息?董大嬸的事全涼水泉子炒得火燒一般她不是沒耳聞誰沒事找事把手指頭往磨眼裡塞?她不能不加些小心。碰上董榆生不爭氣一點上進心也沒有死貓扶不到樹上。還膽小如鼠想起來讓人寒心。嫁給朱桐生也算門當戶對朱三再囂張借給他幾個膽子量他也不敢把那件事抖摟出來讓他***吃一回啞巴虧也好出出胸中這口惡氣。至於董榆生也不虧欠他多少人情。整整一夜她百般挑逗、顏面喪盡誰讓他呆頭鳥不知找食吃呢?
估計電影快要散場了朱桐生怕見那些嘰嘰喳喳的小麻雀尤其是那個又胖又矮臉上還長了幾顆雀斑的魏秀枝。他臨走前把該辦的事又給梅生叮嚀了一遍才慌慌張張地奔下樓來。司機早等得不耐煩了正在那兒按喇叭哩!正巧朱桐生碰上沒好氣地罵道:
「你吼個球啊!才屁大一會功夫就等不住了?」
「朱師天氣太冷凍得不行。」司機小楊解釋說。
「什麼什麼!你叫我什麼?你以後叫我牛糞算了。」
小楊搞了個莫名其妙廠裡人都是這樣稱呼而且還是尊稱。他不知他犯了什麼忌諱更不知朱師和牛糞有什麼關係?納悶是納悶他是幹活的不能得罪領導進而回頭一笑問道:
「那我以後叫你朱頭如何?」
「叫馬面更合適。」
小楊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今天算是倒霉透了。就為按了幾聲喇叭就把領導給惹下了以後的苦日子開始了。朱桐生是有名的惹不起董榆生不是樣子?
小楊其實多慮了。朱桐生並不是給他火他是為侯梅生肚子裡的那個娃娃火。如果據此把董榆生告上一狀大不了也就是給個處分董榆生這時受處分還不就像死豬身上又多插了一把刀一樣能起啥作用?如果這樣做了其實就把梅生也推給他了梅生也絕對不會給他當老婆了。讓梅生把娃做了又太便宜了董榆生這個臭流氓。思前想後他一定要設法保住這個娃。只要這個娃在他董榆生就不會過一天好日子這個娃就是董榆生的活證見不怕他日後尥蹶子。話是這麼說總覺得心裡窩憋總是氣不順。照實裡說原先他並未打過梅生的主意那時候的白雪公主如今早成了醜小鴨了。只是那天他突然看見侯梅生偷偷摸摸進了董榆生的宿舍兩個人擠眉弄眼、嘀嘀咕咕又吃肉又喝酒的頓時讓他起了疑心他就貓在窗戶底下想探個究竟。誰知關鍵時刻他腦子走神、腿肚子抽筋蹬翻了磚頭摔了一跤。不然早就讓專政組把董榆生那小子抓起來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誰能想到老實巴腳的董榆生竟能把梅生的肚子搞大而他卻還蒙在鼓裡。人算不如天算他朱桐生辛辛苦苦半天到頭來揀了個二手貨人倒是「搶」到手了正品變成殘次品放誰誰不掃興?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朱桐生是城府極深的人絕不計較眉毛底下這點眼前小得失。他斷定只要董榆生的這個把柄牢牢攥在他手裡董榆生活在世上一天就讓他不得安寧一天。這樣一想頓時他心曠神怡猶如大熱天喝了杯清涼劑舒服的他真想扯開嗓子吼兩聲。
「八五一」距縣城大約有二十公里路程新修的一條路只能臨時通車加上剛下過雪輪胎上打著防滑鏈顛簸程度可想而知。司機小楊也不是饒爺的孫子心想哆哆嗦嗦小半夜為了按幾聲喇叭還招來一頓罵。暗地裡使壞加油猛跑小車就像打擺子抽瘋一般。過了一會兒小楊聽不到啥動靜回頭一瞅:朱領導正在拉呼嚕著哩!小楊喪氣地降下車偷偷罵了幾聲「豬頭」才算稍稍出了點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