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無法形容的寒冷,太玄心中一片冰冷。
「我不想傷害你,真的……」那帶著顫音的神經質的稚嫩聲音再次傳來。
太玄迅速轉過頭來,卻見那名臉色蒼白的少年正緩緩的向自已走來,在他身周,一道道魔影化為飄渺的黑色煙氣,在他身周繚繞著,就像一條條在空中划動的絛帶。
「我不想傷害你,真的……」那少年的聲音再次傳來,不過這一次卻換了一個方位。
一個,兩個……無數個一模一樣,臉色蒼白的少年踱著步子,緩緩的向著太玄走來,一樣的長相,一樣蒼白的臉頰,一樣神經質的顫抖。
「呀!」太玄吼叫一聲:「你他媽有病啊!!……不想傷害你,不想傷害你……,你他媽都說了一千遍了,要出手就快點,有什麼招就快使出來吧!」
那聲帶著呆滯的,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讓太玄感覺腦袋都快要炸開了,一生遇過這麼多高手,從沒有碰到過這樣神經質的對手,相比於他詭異的領域,以及與年齡不成正比的實力,更讓太玄發狂的是那少年的聲音。
「我不想傷害你,真的……」四周,越來越多的少年從黑暗中走出,越來越多……,摩肩接踵,從四面將太玄重重圍住,嘴中,依舊同時地發出那近乎囈語的聲音。
太玄牙齒咬得嘎崩響。環視了一眼四周越來越近的戰魔,猛然怒喝一聲:「你當人多就有用嗎?……竟然你不傷害我,那麼就讓我來幹掉你吧,管你有多少,老子全部幹掉!」
咆哮一聲,太玄原本有些煩躁的心,突然變得無比平靜……陰沉。
一股無形的氣浪從太玄長長的下擺迸出,向四周掃蕩去。四周的黑色煙霧頓時被掃蕩一空。
太玄身形微括,身體保持著一種古怪的姿勢,眼瞼一開一闔,眨動間暴射出一道道冷厲地光芒。
「太,玄,第。七,式……」太玄身上發出一股強烈的毀滅氣息,這股強烈的毀滅氣息讓四周慢步走來的一個個少年神色一滯,那種近乎神經質的表情終於消斂,抬起頭來,一個個驚疑不定的看著太玄。
「毀!天!……」太玄一個一頓道,從他腳下,一層淡淡地虛影不斷的延展,儘管整個領域內都一片陰影,但這層虛影卻與煙霧及其他陰影明顯的區分開來。
那道虛影在太玄腳後退三尺處一折。隨後向著天空上方攀沿而去……
辟啪啪拉!
太玄右手呈拳狀,緊握著。直擎向天,手中迸發出萬道閃電。那細碎的閃電過去,一道道黑煙如春雪遇光一般,迅速消融,散入虛空……
太玄剛剛祭起太玄第七式,體內便迸發出一圈強烈的罡氣,在領域內掀起一股狂風來,那充斥在領域內的濃濃黑氣連同穿梭於黑氣中的魔影都哀號著,掩面於黑霧中向領域深處退去……
「你……你背後的黑影……怎麼好熟悉啊……」就在這裡。那臉色蒼白的少年突然指著太玄身後叫道。
在太玄身後,那層淡淡的虛影形成一個十多丈高地巨大陰影。從其形狀來看,像如一個絕世邪神一般,手中擎著數種武器,散發出濤天的恨意與殺意!
太玄根本懶得理他,第七式刀意已箭在弦在不得不發!
轟!
太玄掌中閃電突然向內收縮,隨後猛然擴展,數以萬萬計地閃電銳嘯著,向著四周竄去,與此同時,太玄的身體在一般玄妙力量地操控下,緩緩的升了起來……
少年終於臉色變,不再多言,怒喝一聲,四面八方難以計數的少年化為一道道黑影,呼嘯著,在空中拉出一條條弧線,向著上升之中的太玄衝去,雙腿一縮,再一彈,便越過了百丈空間。
那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
密密麻麻,無法計數的戰魔同時轟中了太玄的身體,太玄的身軀幾乎全部被手掌覆蓋,沒有半點露出,隨後,那一雙手掌外,太玄高舉在空中的右手突然迸射出數以萬萬計地雷火,蘊含著毀滅性力量的雷火像蛛網一般,向著四面八方地少年幅射而去……
碰碰碰!!~
一道又一道爆鳴聲傳來,雷火過處,一個又一個『戰魔』化為灰燼,自天空紛紛的灑下。
視野再次開闊,然而當眼中開闊的同時,太玄雙眼瞳孔卻是猛然收縮,在那如子夜般的雙眸上,倒映著一個臉色蒼白,衣衫盡碎,胸口更是佈滿一條條焦痕的少年的影像。
「我不想傷害你!」少年開口道,隨後一掌印向太玄的胸口,幾乎是同時,太玄左手握住了狹長黑刀的刀柄,順勢撥起,帶起一縷勁風,重重的斬在少年的左肩上……
轟!
只一掌,少年自天空,硬生生的把太玄斬入地下數百丈,泥石飛碎,少年的右掌依然印在太玄胸口上,而太玄的左手二指余寬,一丈多長的長刀也狠狠的斬入少年左肩一尺,被他以真氣注入肋骨,肌肉,硬生生的將長刀夾住。
「我不想傷害你,真的……」少年看著陷入地下的太玄,喃喃道,左肩鮮血如瀑布般湧出,少年卻是絲毫沒有覺察,任由那血水沿著身體的表面淌下,血水淌落,卻是,黑色的……
「我太玄,是絕不會輸給你這樣的稚兒的!!」太玄暴吼道,體內真氣狂迸而出,一灰一綠兩道磅薄的真氣如潮水般四下迸射而出,灰色氣流淌過的地方,連地面也腐蝕了,而綠色的氣息湧過的地方,一陣辟哩啪啦的聲音傳來,自太玄左腳邊,一圈密密麻麻的嫩芽從地下抽出,隨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撥高生長,嗤嗤的抽芽生長聲充斥整個虛空,其聲清晰可聞……
少年原本緩緩伸出的手掌一滯,抬起頭來,愕然的看著那片不斷擴展的綠色,以及那片綠草之中迅速長出的一根根粗壯的樹木。
「不!……不!……」少年囈語著,向後退去。
這次換到太玄吃驚了,就那麼躺在地上,看著一側的綠色,再轉而瞧著那不斷向後退去的戰魔,從他臉上,太玄發現了一種畏懼。
「是了……是了……」太玄突然醒悟,這個領域內充斥著死亡的氣息,那些呼嘯的魔魂,應該是被這神經質少年所殺之人的靈魂,這片空魔的空間,同樣也是一片死亡之地,在這片死亡之地
不容許擁有生機存在的!
神識迅速擴散而出,太玄發現,戰魔的領域雖然還沒有崩潰,但已經有了不穩定的跡像,整個領域空間隱隱的顫抖起來,太玄甚至能察覺到這裡的空間規則已經有些微紊亂了!
「你在幹什麼?……停下來,快停下來……」少年在數丈外看著太玄,驚疑道。
「哈哈哈……」太玄心中大喜,知道自已猜對了,九轉生死玄功中的生之氣在體內運轉數個周天,肉體上的傷便完全好了,連個傷痕都沒有:「停下來……好啊……」
太玄這般說,卻根本沒有停下來,反而是不斷的向領域內輸送著生之氣,磅礡的生氣從腳下貫注大地,大片大片的綠色以太玄為中心,向著四周擴展而去——有了九命戰甲,生死二氣的失衡問題,再無需考慮。
在這陰暗的領域內,太玄居然硬生生開拓出一片廣大的綠地來,茂密的綠草及高大的樹木充斥這片空間,使得這裡充滿了蔥鬱的生命氣息。
少年一步步向後退去,面露懼色的看著太玄,全身更是抖動的厲害。
太玄站立在綠洲之中,目中滿是綠色,突然之間,一種明悟湧上心來:「九轉生死玄的的生死二氣可說是奪天地之造化,在這樣一片死亡的領域之中,居然能硬生生的開拓出一片綠洲來。憑空造物,生出綠草,樹木,傳聞之中,九轉生死玄功有共有九重,莫非……第九重地玄功,可以憑空創造生命不成?!!」
這個結論讓太玄全身劇震不已。創造生命,這是神的能力。或許,連神都不一定具有這樣的能力,主神這種東西,遠在人所能見的視線之外,他們或許能造物,或許不能。誰又知道呢?
但是,創造生命,不管怎麼說,這對任何武者來說,都可以說是一個足以震動靈魂的東西!
太玄越想,越發肯定,第九重完全可以創造生命。
「天!……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第七重後,九轉生死玄功傳人會面臨生死二氣失衡,生不如死的困境了……創造生命,這不是人應該具有的能力啊!這是最遭天忌的東西。怪不得……!!」
恍惚之中,太玄產生了一種宿命地感覺。
「如果。九轉生死玄功,第九轉真的可以創造生命的話……恐怕。來自上天的詛咒,絕不僅僅是生死二氣失衡這般簡單……」太玄抬起頭,喃喃道,這一刻,太玄突然感覺和風雲無忌的命運緊緊的連繫在了一起,兩人地命運,從未有過的近……
「你……你身後的陰影呢?……」少年的聲音突然傳入眼中。
太玄一愕,對於這少年的心思。太玄覺得就算自已天賦再好也無法更上,這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少年。這種頭疼不是來自於他的武功,而是來自於他的神經質……
「你的陰影呢……為什麼你也有個陰影呢?……」少年見太玄不答,繼續囈語道,一陣陣金鐵之聲傳來,少年身後,一道猶如絕世凶獸般的龐大陰影突然自濃烈地黑暗深處湧出……
腦海之中突然產生一個消意,被這少年騷擾得夠厲害的太玄突然抬腿自那綠洲之中向少年走去,在他身後,另一道黑色地魔影慢慢的成形……
「我就是你,你就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問我呢?」
轟!
少年在看到太玄身後地魔影時,神色劇震,仿如被雷劈中,喃喃自語道:「怎麼會是這樣呢?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可是,為什麼我可以看到你呢?……」
太玄頓時興趣大起:「誰規定了你就不能看到我呢?我現在不是看到你了嗎?當然你也就能看到我了,看到那魔影沒有……,你有魔影,我也有魔影,當然,你就是我了……」
少年指著自已:「我就是你……那你又是誰?我又是誰?……對了,我是戰無憂……不對,我應該是戰魔!……」
少年的臉上露出濃濃的迷惑神色,他似乎……有些混亂了,儘管不明白這個少年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豐富的經驗還是讓太玄意識到,他抓住了一個破綻,這個少年的致命的破綻——他的靈魂有問題!
太玄並不年輕,他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否則也不能在戰魔出手破去毀天滅地時,也反手一刀斬傷戰魔了,同樣地,太玄的智力絕對不低。
兩個名字,戰無憂,戰魔,已經讓太玄推斷出了一些事實地真相,一抹狠色迅速的從太玄眼底劃過……
「我是戰魔,你是戰無憂!」
「你是戰魔,我是戰無憂……不對!……我記得,我應該是戰魔,你是戰無憂……不對」少年猛然雙手抱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兩種記憶不斷的在他的腦海中交錯:「你不是戰無憂,我才是!!」
太玄冷冷道:「你是戰無憂,那戰魔又是誰?!!」
「戰魔……戰無憂……我到底是誰?我明明記得我是戰無憂啊……」
啊!
少年發出一聲慘叫,在他背後,一個威猛的男子身影透出一半,似在極力掙扎著,整個空間嗡鳴起來……
太玄抬頭看著四周,天空裂為數瓣,一道道裂縫漸漸擴大,心中大喜,太玄繼續道:「你是戰魔……我是戰無憂……,我就是你,所以我就是戰魔,我是戰無憂,所以你也是戰無憂,但你是戰魔,你不是戰無憂……」
啊!~
少年再也受不了,仰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疼嚎,從他身內,迸出強烈的魔氣,整個領域內暴炸起來,黑霧翻滾,響聲不斷……
轟隆隆!
整個領域終於崩潰了,一股濃濃的寒意迎而衝來,恍然中,太玄感覺到一股奇寒的氣息,但他又哪裡顧得了那麼多,身軀一恍,太玄已然閃電般的掠向戰魔,豎掌如刀,直接一掌重重的轟在少年左胸上……
啊!
少年慘叫一聲,口中接連噴出一道道血柱來,身體則如一個破布袋般接著地面遠遠的拋了出去,猶如一個斷線的風箏般……
四周傳來一聲聲驚呼:「戰魔!……」
「你就是太玄?!」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太玄聞聲轉過身來,入目,是無盡的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