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馬歡高闖等四人分左右站好一邊兩個中間的間隔縮為了三米雙手抱在頭後。
這只是個簡單的動作罷了高闖卻要咬緊牙關才使自己不跌倒好在身後還有根插入沙地的木棍可以略微支持他一下。
對面一行人走了過來——四匹萎靡的馬、四個壯碩的馬賊、押著兩名瘦小的士兵正是著男裝的花想容和小弓。這麼多天的折磨是個男人都受不了了何況兩個女人。她們容顏憔悴之極身體上極度的疲憊、心靈上驚恐的煎熬此刻見到心上人的心酸和就要獲救的緊張和激動都使她們腳步踉蹌。
那四個馬賊大概得水心切嫌兩個女人走得慢拚命拉扯她們快走害兩個女人跌跌撞撞的在沙地上勉力小跑著小弓倒還好花想容一下摔倒在地被往前拖了幾步才勉強爬起來還挨了一個耳光。
高闖的眼裡都要冒出火來了恨不得把那個押著花想容的馬賊碎屍萬段牙齒咬得生疼才克制著自己沒動眼睛不離花想容左右心中恨恨的想著讓他的女人受苦的一分鐘內必將以生命償還!
雙方目前的距離已經很近了近到高闖可以和花想容眼神交流。當看到她的眼睛裡噙滿淚水但就是拚命不讓它們落下來心中知道她是不想給自己造成心理負擔。
真是好女人啊什麼都為別人著想原來這樣的女人是存在的居然還是在美帝國主義那地方教育出來的。他上輩子積了什麼德祖上燒了什麼高香能遇到這麼好的女人!
現在看那些馬賊明晃晃的刀架在她細嫩的脖子上感覺像有利刃懸在自己的心上一樣。
「他們說讓咱們轉個身。」馬歡翻譯。神態中也開始緊張了畢竟勝敗在此一舉雖然高闖的計策很巧但他們也必須一次成功才行沒有第二次機會。
聽了馬賊的話高闖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目光和心神全集中起來傲慢的揚起了下巴。伸腳踢了踢腳邊的水袋。
那是他早就預備好的袋中的水滿滿的。袋口沒有封緊他一踢之下就向一邊傾倒清冽的泉水汩汩流出灑在黃沙之上。熾熱的空氣中那水似乎帶著一股涼氣似地在那四個馬賊的眼皮子底下白白地滲入了地面。
他們多想喝一口啊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滴也撈不到這誘惑像最可怕的魔鬼差點讓他們的精神和意志全體崩潰。就連馬兒也躁動了四蹄不安的刨動著想衝過來動物比人更清楚的嗅到了水氣!
「想要水嗎?乖乖地過來兩名人質並排站在一起一步也不能差別那麼多花樣。」高闖道。慢慢轉了個身表明自己背後並無武器。
他走得很慢似乎是為了讓馬賊們放心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挪動一下對他來說有多麼艱難。從花想容被綁架。他追擊了很久準備了很久短短的兩天多次面臨生死只為那麼一瞬間、一秒鐘。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他感覺自己的胳膊又酸又漲似乎有一股力量從心底灌注到了手臂中。給他無窮之力。讓他可以在最關鍵的一秒抱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光軍和其他兩名士兵也照做了一遍。
「他們說。要咱們不要輕舉妄動如果人質交還後咱們敢動手他們的弓箭手就會射死咱們而且——不等阿斯追來他們的戰馬也會來把咱們踏成泥。」馬歡又翻譯道。
高闖一笑算做回答看了看不遠處那排馬賊弓箭手。是麼?會死嗎?在這一望無際沒有遮擋的地方看來是很危險。可無論如何也要救人的只要這兩個女人安全了就好。戰爭、毆鬥都是男人的事不應該牽連女人。再說馬賊的箭射過來要一秒鐘這就夠了一秒鐘可以做很多事了。
「他們要咱們別動要過來了!」馬歡又說聲音有點抖。
水的誘惑、眼睛所見到的安全令四名馬賊決定送人質過來。他們的刀下有兩條命後面還有可怕的弓箭這些明人是玩不出花樣的況且明人們沒有武器。他們卻有利器在身不會怕這四個明軍。
對的不怕。水啊就要到手了那些清涼甘甜的水啊!喝下去就像甘露一樣滋潤他們的嘴、喉嚨和心然後他們就又會生龍活虎了這片沙漠還是任他們縱橫的以後再找阿斯那小子報仇不遲。看那邊還有那麼多珍珠寶貝名貴絲綢、拿馬全駝走。到時候如風一樣消失在大漠中還有誰能抓得到他們!
水啊寶藏啊!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了彼此都聽得到對方的呼吸聲。高闖現在也強壓不住內心地緊張和激動了呼吸的節奏大亂但對方四名馬賊的眼睛只盯著水和珍寶哪注意得到這些!
三米、兩米、一米——
就在馬賊和人質經過明軍身邊的一剎那就在那四名馬賊眼睛裡只盯著堆成一堆的水袋和珍寶的一剎那就在架在人質脖子上的鋼刀略鬆的一剎那就在他們的腳跨過長著沙棘的地面的一剎那高闖和光軍幾乎同時出手!
沒有搶奪馬賊手中的刀只是伸手猛力把兩個嚇壞了的女人拉到自己身邊然後再猛拉了跟在後面的馬賊一把讓他們撲到兩名馬賊的身上四人一起向前撲去。
馬賊們顯然沒料到看來很配合甚至很懶散的明軍士兵會突然出手架在人質上的刀還沒等緊一緊手中就已經空了同時空了的還有腳下。他們驚聲大叫雙手亂抓但是沙子留不住人他們就這麼快的滑落到一個深洞中去。
與此同時另兩名大明士兵彎身撿起埋在浮沙下的繩子頭用力一拉一個長約五米。寬兩米的簡陋盾牌就橫在了洞口邊。聽到洞中傳來長聲慘叫馬歡放出手中的飛天噴筒然後縱身從洞口跳了進去接著是兩個帶著女人的男人最後是兩名拉著盾牌的士兵。
這一個變故只有一秒鐘馬賊反應過來後立即放箭但此時最後兩名士兵也藏身在盾牌後凶狠射出的弓箭都篤篤篤的釘在了盾牌上。兩名明軍士兵慢慢向後退也從洞中滑下。落下時把盾牌封到了洞口上。而在他們下落的一瞬間已經看到三箭之地外的阿斯得到馬歡的信號後。縱馬狂追了過來。四面八方的人把以魯圖為的馬賊們趕往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方。
而洞下幾個人面面相覷粗喘連連驚魂未定。
「好險。」半晌老兵李哥長出了一口氣道。
高闖之計是利用了這個地宮出口下面的石洞。那石洞扁長正巧對著出口的斜坡洞內全是樹起的石筍樣的尖石人如果落入其中肯定被串成*人肉血葫蘆。現在洞中死寂一片傳來陣陣血腥那四名馬賊肯定死透了。
他考慮到對方交換人質定會要阿斯不能跟近而他們只有幾個人不利用天然的優勢是無法贏得勝利的。而這個地方對他們最有利的就是這個地宮。從沒人現過的地宮那些引誘馬賊的珍寶、還有能設機關的地方都是這個地宮提供的。
但是這一招非常險一個最微小的失誤也會連累到花想容和小弓的生命。他可以搏一票但他不能拿自己的女人搏。所以他為這個計策上了雙保險。
第一他們做了兩個鐵鉤在抓住人質的一瞬間鉤在了她們的衣服上。
第二在地宮裡的這個石洞表面他們做了一個抽板。老兵李哥和另一名小兵盯著這裡。假如見滑下來的人不只有馬賊還有人質他們就不動。只持刀與馬賊對峙即可高闖他們很快會下來。假如只有馬賊滑下證明人質被救成功他們立即掀翻抽板那馬賊就會直接落入這個深達幾米的洞中必死無疑。
還好一切順利想必這會子阿斯已經帶人追趕馬賊了馬賊們沒有時間追到這地宮中來報復就算馬賊敢來他們只要躲在一邊這裡還不是滑下來一個死一個。
連男帶女連清醒帶不清醒的石洞內有九人之多可是沒有一個人說話連呼吸聲都很小心焦慮了那麼久經歷了這麼多危險真正救人的時候卻只有一瞬而現在他們在傾聽地宮外傳來的廝殺聽阿斯帶人把那批雙手沾滿了血債的馬賊趕到那片流沙中去讓這片沙漠洗靜這些強盜的罪惡。
之前高闖已經派人在那片流沙地的邊緣插上木棍了倉皇逃竄的魯圖一夥兒不會注意到但阿斯卻會以阿斯在沙漠上的經驗一定不會誤入。這一仗不動刀劍只把馬賊們趕入流沙地就可以殲滅這伙為禍多年的匪徒了過程比較殘忍但想想被他們無故殺害的人馬賊們也算死得其所。
慘叫聲此起彼伏地宮下的人知道阿斯已經在完成他的使命了全部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一場意外的戰爭已經接近結束。而這個時候兩個驚魂未定的女人才感到後怕依偎在心上人的懷裡哭泣起來。其它士兵看到情人相會這一幕早躲到那邊藏著財寶的石室中去了看人家卿卿我我倒不如看著金銀財寶更喜歡人。
小弓比較潑辣所以表現得也較為激烈狂喝了幾口水後就開始哭訴哭訴幾句後就再喝水、然後再哭訴說自己在馬賊身邊所受的委屈說光軍笨蛋這麼久才來救她。聽來似乎馬賊們雖然現了她們是女兒身但因為被阿斯攆得連逃命也來不及倒也沒機會侵犯她們。光軍一邊哄她一邊拖她到另一間石室去讓高闖和花想容獨處一會兒。
高闖的心放下了一點再看懷裡的花想容見她手裡一直死攥著他的一角衣服抖個不停滿臉淚水卻壓抑著不哭那種又脆弱又逞強的模樣讓人心疼的沒辦法跳動。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溫柔地餵她喝了幾口水之後就互相望著。似乎從沒見過一樣覺得她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恨不得一直望到她心底才好。
「你以前問我我愛上你是不是因為你的身體是不是因為你是我唯一可以碰的女人所以我才把你放在心裡——」高闖捧著花想容的臉吻雖然她的嘴唇乾裂、舌頭僵但他還是吻得如癡如醉許久才喘息著離開繼續對著她的眼睛說:「在你被綁架的時候我想得很清楚。一開始或者你的身體對我的吸引大於一切可是慢慢的就變了。我很確定我愛你也確定我要娶你做我的老婆。」他撫摸了一下花想容的肚子打斷了她想要說話的舉動「不許你不同意這事就這麼定了。我們在一起的密度和頻率挺大的說不定這裡面有了小高闖了。唉我可是堂堂正四品還是三品的武官我記不太清了反正挺大個官咱們的寶寶也算是高幹子弟怎麼能是私生子。決定了回去先結婚。」
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他也不能逃脫這個規律。無論多強的人、甚至鬼無論多麼危險的情況都沒有殺死他可她的溫柔卻要他連命也陷進去了。
花想容看著他這張男人的。有時極為成熟沉著、有時卻極為幼稚的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是渴望他愛她的畢竟她把自己的身與心全給了他可是當他誠實的表白她又有點不確信了。假如這是真的。哪怕只要有一瞬她這一生也算值得了愛過被愛過和這樣一個了不起的男人!
高闖緊張地等著花想容嬌羞的答應他好不容易說出口、強盜邏輯式的求婚只覺得她的臉模糊了起來。好像隔著一層霧一樣。還心中暗讚自己的眼光好花想容身上有一股朦朧之美。他感覺渾身熱。身體極不舒服還以為男人等待求婚結果時都會這樣沒想到花想容在溫柔地看了他半晌後突然尖叫一聲臉都白了比她才被救出時還憔悴。
「怎麼了?」他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居然計算距離失誤沒有碰到。
花想容一把抓著他的手一手指著他的腹部眼淚奪眶而出「你——你為什麼會受傷的?為什麼流那麼多血?天哪快來人快救他!」她驚叫著把呆在其他幾個石室的人都驚了出來。
高闖低頭看了自己一下心中暗罵:媽的什麼時候傷口裂開不好非要在這個關鍵時刻哪有人在求婚時暈菜的難道他要創紀錄?剛才從馬賊手中拉回花想容的一瞬就覺得出肚子上的傷口疼了大概那個時候就出了問題所以他才感到身體難受本來還以為是緊張。
「小弓你快給他看看。」花想容急得直哭。
小弓哭得心情舒暢又吃了東西喝了點水體力恢復迅。此刻聞言快手快腳地走了過來立即為高闖檢查看了一眼就衝口而出道:「這麼重的傷怎麼挺過來的你還要不要命?快回船傷勢太凶了!」
大家聞言都嚇壞了以花想容為最剛才見高闖還好好的這會兒臉白得什麼似的。只聽高闖道:「你先答應我不然——我不走。」
「什麼啊?」她焦急之下腦海中一片空白。
「答應做我老婆。」高闖喘著氣上下眼皮直打架但他拚命睜著心想這昏厥來得也太***快了真是病來如山倒怎麼才一秒鐘就好像支持不住了一樣。
「我答應!我答應!什麼都答應你!」花想容幾乎是喊了。
高闖的心終於放下了臨昏倒前還有點得意洋洋之感又想起已經吩咐過士兵們下一步要怎麼做了幾乎是心滿意足的失去了意識手仍然緊緊握著花想容的。
而當他再度醒來的時候現自己已經置身於船艙中了床邊坐著個女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因為她身上有一股甜甜的香讓他聞了就心安。她穿著女裝倚在床欄上半夢半醒的小睡著舷窗外的微光照在她臉上美極了。
她的人因為她的存在而變得安詳的場景讓高闖特別喜歡和舒心明白他決定和她共度一生的決定沒有錯。而他一動她就醒了四目相對又是半天無語。
「開船了嗎?」他打破沉默。
花想容點了點頭。
高闖吃了一驚動了一動覺得渾身無力但腹部不那麼不疼了「我昏迷了這麼久嗎?」
花想容又點了點頭隨即補充道:「才開船了一天。」
「那其他人——」
「放心都還好。」花想容耐心地給他講「阿斯剿滅了全部馬賊然後按照你的吩咐帶著大批人和火藥進入了綠洲把所有的人臉猴全殺死了救出了咱們留在那兒的三個人。那個被嚴重咬傷的孩子沒事了跟你從地宮出來的兵——沒有救回來但是那片綠洲又活了。」
「活了?」高闖問心裡為那名士兵惋惜。他們這一次下西洋的人員傷亡不大但畢竟有許多士兵再也回不到那片故土只有魂魄在智光大師的護持下回鄉。
「阿斯說就是那片綠洲又重歸所有的真主僕人之手每個在沙漠中迷路的人都可以得到庇護。」看高闖不說話花想容忙道:「我只和他見面了這一次是在他送財寶上船的時候。我想他幫了我們很多我應該和他道個別。」
高闖握住花想容的手「你已經答應做我的老婆了我不會再那麼小心眼而且他確實應該得到我們的感謝和尊重。」說到這兒他突然意識到「財寶」二字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