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潛力很大,可惜殺不死我,更可惜的是你就要死了!」黑帝利說道,分開的身體又從地上立了起來。
「喂,臭小子,別送死,要死也要死在我手裡才行!」一個聲音高叫道,玄師抬頭望去,只見一隻銀光閃閃地白鳥破空而來,然後化身成了一位背長雙翅的美麗少女,正是羽千雪。
她舉起了手中笛子,嗚嗚的笛聲迅速流出,黑帝利輕輕震顫起來,奔騰的黑流漸漸地變緩,凝滯。
天空飄起了美麗的雪花,彷彿寒冬降臨。
夜羽回過頭來望了一眼,遠方一道綠牆呼嘯而來。
然後他轉過頭,踏著那輪黑月分開黑火,衝到了黑日的上方,將那輪黑日壓了下去,壓落了山頭,從魔山的另一端滾落下去。
這時候他看到了那尊高大的雕像,強大的金神,恐怖的魔神,魔羅曾經告訴過他:金者,無堅不摧。
身後似乎傳來了某人的喊話,像玄師的呼喚,又像是羽千雪的叫罵,可是這一切都無法阻擋住他的腳步。
夜羽踏著黑月飛過了魔山,進入了魔神的領域,黑沙捲起千重浪,劃過了那輪黑月,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深痕,如同滾燙的鐵沙滾過寒冷的冰塊。
黑日融入沙中,魔神的目光化作了兩道閃電,黑沙凝聚成一把巨大的刀,從上空一刀斬下。
玄師聽到了青葉和羽千雪的驚叫聲。
黑暗之力倒流過魔山,在兩大神使聯手出擊下,金神使黑帝利黯然而退,兩大神使立於魔山之頂,他們不敢逾越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夜羽的身影淹沒在漫天黑沙之中。
「神,我要殺了你,就是現在!」夜羽說道,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下一刻,他在魔神的頭頂出現,那輪黑月大放光芒,如一把犀利的彎刀。
他踏著那把彎刀落了下去。
黑色的沙化作了無數細小的飛劍,劃破了他裸露的肌膚,洞穿了他的身體,高大的雕像轟然倒下,天空中落下了一道道美麗的霞光,但隨即淹沒在風沙之中。
魔神咆哮,大地震動,魔山輕輕地搖晃起來,黑暗之力向四面八方爆發,一波接一波地強烈衝擊著阻擋住它的魔山。
黑暗之中,如同有一隻看不見的巨獸在咆哮。
「羽公主,也許只有冰神才能禁錮得住他了,你能把冰神請來麼?」青葉問道。
羽千雪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父神能離開雪上,那麼魔神也能跨過魔山。」
千百把黑色的長槍從對面飛舞而來,兩位神使來不及躲閃,長槍洞穿了他們的身體。
魔城之中,黑色之槍洞穿了魔城中無數猛獸的身體,然後沒入了堅固的魔城之下,在黑色的街道上留下了一個個深深的孔,然後一道道裂紋由這些孔散向四面八方。
石頭爆裂之聲迅速響起,隨後化作奔雷。
「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先出來,即使拼掉我的命。」青葉說道,他倒了下去,無數粗大的樹木拔地而起,一排又一排,擋住了那不斷破空而來的長槍。
羽千雪從魔山上滾了下來,手中的笛子化作了碎片,在半山腰,她被正向上爬的玄師擋了下來。
「夜羽呢,他怎麼樣了?」玄師問道。
羽千雪搖了搖頭,「他在山的那一邊。」她輕輕說道,每一個字似乎都要用盡了她全部的心力。
玄師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神秘的魔羅和嘎嘎已經不再,如今夜羽呢?他以為自己已經非常熟悉了這個徒兒,可是現在他突然發覺自己錯了,某些東西隱藏在夜羽的內心深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玄師又怎會清楚呢?
鷹鳴呼嘯而來,一黑一白兩隻神鳥先後來到,白鳥落於山前,神鷹飛過了魔山,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它。
就在他們以為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的時候,無數片黑色的羽毛從山那邊飄了過來,一個身子在黑色的羽毛中翻滾,當他落下的時候,身上的皮膚已經沒有一寸完整的。
鮮嫩的肌肉從破碎的皮膚中翻出,他那張臉不堪入目,無法形容。
「夜羽,是你嗎?」玄師問道。
不過,這一次他可能真的要沉睡過去了。
清水從山上流下,流過了他的身體,那破碎的皮膚慢慢地開始癒合,復原,漸漸地終於看不到絲毫受過傷的痕跡。
「羽公主,請你將他帶到南方,讓木神收下他,從今以後他將是下一位的木神使,也許他會成為另外的一個神。」風聲吹過樹林,他們聽到了青葉的說話聲。
「不,我想把他送回大雪山,」羽千雪心裡說道,「我從來就沒有好好修煉過冰術魔法,父神一定會喜歡上他的,潛伏在他體內的力量很強大。」
「你是大雪山的神使?」玄師問道,「可是無論你們是什麼人,都不能把他帶走。」
「玄師,把他交給我們是最好的選擇,他的體內已經受了重傷,只有木神才能徹底地把他治好。」青葉說道,「如果不把他交給我們,你難道有信心讓他完全復原嗎?」
玄師搖了搖頭,「無論如何,得尊從他自己的選擇,否則他會不喜歡的。」他說著抱起夜羽走入了魔城。
「交給我你也不放心嗎?」羽千雪問道。
「我不知道,讓他自己告訴你吧。」玄師答道。
猛獸們離開了破落的魔城,遠離魔山而去,於是這座城市變得像死一般地靜。
「也許我本不應該到這裡來,我本不應該成為你的師傅,因為我實在沒有教過你什麼。」玄師對沉睡中的夜羽說道。
東方的太陽緩緩升起,高大的魔塔在城中投下了孤獨的影子。
「我不想把你交給他們,如果可以的話,當初魔羅早就這麼做了,可我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無法給予你更多的幫助。」玄師對著那個孤獨的影子說道,「我想把你帶到紅日帝國,你的帝國已經結束了,那麼我為你重新打造一個。」
七天過去了,夜羽仍然沉睡未醒。
羽千雪乘坐青葉的那只白鳥飛入了魔城之中,她帶來了一件黑色的衣服。
「我要離開這裡了,先回到南方,然後再回到大雪山,也許再也不會見到他了,這件衣服是我用那些羽毛的絲編織而成的,我想他一定會喜歡。」羽千雪說道。
那是神鷹的羽毛,這些羽毛從魔山的另外一端飛來,飄落在魔城的四周。
玄師點了點頭,收下了那件衣服,替夜羽穿上。
「對了,你今後有什麼打算,是守在這裡呢,還是到別處去?」羽千雪問道。
「我要回紅日帝國,雖然我曾經痛下決心不在回頭,可現在我必須回去。」玄師說道,「神靈們的戰爭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參與的。」
「回紅日帝國,然後統一魔幻大陸?你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呢?是為了他嗎?可是如果他一直沉睡不醒,如果他並不喜歡這樣,那你還會這麼做嗎?」羽千雪問道。
「其實現在你已經參與到這件事中來了,況且你也不是普通人,當你突破神劍士的最高境界後,就已經擁有了近乎於神的力量,到了那時候,即使是我和青葉連手,也不一定是你的對手。」羽千雪說道。
「那麼,羽公主,你能將他救過來了嗎?你能讓他快樂嗎?」玄師問道。
羽千雪點了點頭,「如果要選擇讓他快樂,那麼必須讓他遺忘掉一些不愉快的東西。」她說著從身上取出了一株青草,那草發出寶玉般聖潔的光芒。
「這東西是木神送給我的,普通人只要聞上一聞,就可以忘記掉很多不愉快的事,木神說,這叫『忘憂草』,現在你用這個熬湯灌給他喝,等醒來後,他自然會忘記了一切。」羽千雪說道。
玄師接過了那株小草,「羽公主,等他忘記了這一切之後,你再把他帶走,我想你的話是對的,等我哪一天有能力了,再去找你們。」他說道。
神秘的香氣在魔城的上空飄蕩,玄師望著手中青色的半碗湯發呆,喝下了這些湯之後,也許他就會醒來,可是到了那時,他還認識自己嗎?
玄師的手輕輕顫抖起來。
神秘的液體緩緩倒入了他的嘴中,沉睡的夜羽終於喝下了木神的『忘憂草』。
可是,他真的會忘記過去的一切不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