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她死了!」天外飛音更似青天霹靂,魏鑫身體猛得向後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體的每根神經也隨之緊繃到了極點,目光也鎖住了面前的艾倫蒂。
剛剛還儀態雍容的男人,一聽到這個叫提娜的女人的死訊,之前保持的完美形象立刻化為烏有,言行舉止完全說得上是失態。這也充分說明了那個叫提娜的女人,在這個男人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越是這樣,艾倫蒂少有的嫉妒心,更是瘋狂的膨脹。
從小到大,她走到哪裡不是關注的焦點。那個叫提娜的女人,雖然把自己大哥迷得七葷八素,家族因此也搞得一團糟,但說實話,艾倫蒂對她僅僅也只是有些看不順眼而已,對她並沒有什麼嫉恨的情緒,但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她自己身平第一次正眼看一個男人。沒想到這個男人不但不正眼看她。還為了一個普通的人類,失態到這種地步。這是艾倫蒂高傲美麗的自尊心絕對不能容忍的!
「那個人類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大哥是這樣……連這個男人也是這樣!」想著想著,艾倫蒂心中嫉恨的情緒越發的強烈,面上的神情冰結到了極點,一狠下心,冷冷地道:「死了就死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那個女人把我們拉爾梅家搞得這麼亂,根本是死不足惜!」
冰冷的表情,輕蔑的語氣,彷彿提娜在艾倫蒂的口中,只是再普通不過的物品而已。同樣的話,落到不同人的耳裡,反應自然也不一樣。畢加只是輕輕地皺了皺眉。畢竟,乍一聽自己需要拯救的目標,已經死了,確實會給他帶來幾分煩惱。可靜下來,仔細一想,觀察艾倫蒂之前面對魏鑫的表現,以及整件事情的厲害關係,畢加馬上就對這件事情的可信度,打上了大大的問號。
「這個女人在說謊!」前因後果的分析之後,畢加在大歎血族也逃不開人性的同時,也微微鬆了口氣,這次上面交代的人物,他還沒有失敗。
魏鑫向來是聰明人,這也意味著他的腦袋絕不比畢加差上一分一毫。只是這一次,他卻做不到想畢加一樣看得這麼清。原因,關心則亂。介於提娜和魏鑫之間非同尋常的關係,就注定了只要一觸及提娜的事情,魏鑫就無法站在理智者的角色。剛一聽到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死了,魏鑫的腦子早就爆了。哪還有什麼能力分析,事情的前因後果,僅僅只是一個女人單純的嫉妒心在做怪。
魏鑫亂了,徹底亂了,也亂得一塌糊塗。燃燒的怒火充斥著他每根神經,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魏鑫保持著自己僅有的最後一份理智,站起身,走到艾倫蒂的跟前,不帶絲毫的表情,對著艾倫蒂冷道:「她死了嗎,她真的死了嗎!告訴我,她是怎麼死的!」
艾倫蒂生於拉爾梅家族,本來就處於力量與權力的顛峰,而她本身也有血族男爵的實力,所以這麼多年來,她還從沒嘗過恐懼是什麼滋味。不過,這一次,望著面前充滿死氣的雙眼,以及無比冰冷的神情,令人窒息的氣勢壓迫著她的全身。這輩子,這輩子艾倫蒂第一次才知道恐懼到底是什麼感覺……她害怕此刻站在面前的這個男人。
局勢如此,艾倫蒂按理應該示弱才是。只可惜,於生而來的任性與天真,觸低反彈,在完全被魏鑫氣勢所壓制的情況下,做了最後一絲的掙扎。艾倫蒂心想:「管他是什麼人,難道本大小姐還怕了他不成!」
就是秉持著這種硬逞強的想法,她依然嘴不饒人,道:「哼,死就死了,又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我殺了她!你想怎樣!」雖然說話時的底氣已是很弱,但艾倫蒂最後還是把這句違心的話語說出了口。
畢加看著艾倫蒂語言神態,不禁感歎了一句。無知的小女孩,終歸是待在溫室裡的花朵,不知世間的險惡,更不懂得審時辨勢,才會觸及了危險的龍之逆鱗。這個女孩要倒大霉了。因為嫉妒心膨脹而換取的死亡。付出這種昂貴的代價,無疑是再愚蠢不過的。或許以畢加本身出發,他一輩子也不明白女人這種想法。
另一方面,艾倫蒂近乎賭氣地說出了這句話,魏鑫肯定無法分辨其真偽。短暫的時間裡,殺氣和冷意忽然消失,一瞬間,魏鑫猶如一座雕像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隨即,悲傷而至。濕意充斥著他的雙眼,一個男人,一個強者,絕對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輕言掉淚。可悲傷……再強的男人也無法掩飾自己心中那份悲傷的情緒。
魏鑫的心好痛……在這一刻,他彷彿覺得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了。這感覺就像一艘航行在遠洋的大船突然喪失了坐標……的確,一直努力的目標現在已經不見了……最初的相遇,她的那份笑顏,她的那份特立,以及那船上度過的消魂而又美妙的一夜。
提娜把初夜獻給了她,為的幾乎是偏執的理由。她只是第一次真正為自己做出一次決定。魏鑫奪走了她的身體,而提娜卻奪走了他的心,在他的心中留下難以的磨滅的烙印,然後身份的差距,背景的差異,他和她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提娜無法決定自己的人生,而魏鑫更無法改變他的人生。但是受了提娜的影響,魏鑫最後還是毅然決然地走上了不歸路,甚至把靈魂作為了交易的籌碼。
但……眼前被告之的事實,一瞬間讓魏鑫失去了繼續走下去的動力,如果沒有提娜,自己得到了全世界又怎麼樣。他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就算自己最後扳倒了「第一世家」那又如何。結束了,一切全部已經結束了……哀沒大於心死,這一刻,魏鑫或許可以體會到,藍叔當初的悲傷究竟有多麼深刻。可是,誰想成為那樣的傷心人。低垂的睫毛說不出的哀愁,發紅的雙瞳更是讓人看不到任何的光彩。
此刻,魏鑫的悲傷也不免感染到,站在他身前的那個女孩。艾倫蒂不由深感:他好悲傷,真的好悲傷,甚至只要望上他的雙眼,就能體會到那份無法言語的痛楚。剛剛看上去還強大無他的男人,現在卻脆弱地像個小孩。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慰繼。
「這全是為了那個女人嗎?」當下的情況是艾倫蒂以前從沒有碰到過的。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炙熱深情,這往往是在追求力量與地位的世界裡,體會不到的東西。除了嫉妒外,艾倫蒂甚至有點羨慕那個叫提娜的女人。要是她能面前如此優秀男人的鍾情,那該多好啊。
艾倫蒂在感歎的同時,非常不巧地忘記了一點。女人嫉妒心惹下的禍。名義上,她可是殺了提娜的兇手啊。悲傷的氣氛沉默了片刻後,艾倫蒂突然又感受到了沖對面投注過來的眼神。渾身的鮮血,在這一刻被徹底凍結。殺意,漫天過海,望著眼前回過神來的男人,提娜不自覺中,已經往後倒退了幾步。
如果剛才僅僅是因為氣勢被壓制,所以產生了恐懼感的話。那此刻,深入心靈的那份顫悚,早已剝奪了艾倫蒂所有的感官能力。倒退幾步後,艾倫蒂不能再做任何的動作,甚至不能發出聲音,只能用充滿驚恐無助的眼神,望著面前漸漸向她接近的男人。這就是現在的魏鑫和血族男爵之間的實力差距。
要是換作平時,任何男人看到艾倫蒂這樣美麗的女人,像此刻小生怕怕的神情,早就柔情四溢,哪還捨得下手,但魏鑫不一樣。一時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他,艾倫蒂的驚世容顏,落入他眼中,只不過是一具紅粉骷髏。她是殺害提娜的兇手!這一刻,只有讓她立刻隕滅,才能短暫的換來魏鑫靈魂的解脫。燃燒的怒意,甚至使魏鑫想要整個拉爾梅家族來為提娜賠葬。
「臭小子!你中什麼邪了!快點給我冷靜下來!你大傷初癒,現在就妄動靈氣,又觸動心魔,再不停止的話,會對你的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害!」極端的情緒早已牽動了體內的血暮,讓他忍不住出言阻喝。
只可惜,情緒激憤到了極點,縱使是血暮開口,魏鑫又哪能聽到他的聲音。血暮知道現在已經情緒失控的魏鑫再任其發展下去,後果絕對不堪設想。於是,血暮單方面的想要進入魏鑫的意識,控制他的行為。但是,他竟然發現,此刻,魏鑫情感波動之大,一時間竟無血暮可趁之機……血暮此時竟無法控制魏鑫的意識。
行動不受阻礙,魏鑫便已經緩步走到了艾倫蒂的身前,離之不足半尺的距離。這時,魏鑫高舉一手,化形為刀,作勢就要像艾倫蒂劈下去。而艾倫蒂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不能做出任何的反應。
魏鑫怒意膨脹,靈力失控。雖然還沒有變身為第二擬態,但他此刻擊出的手刀又怎麼會尋常呢。被釋出狂暴能力的靈力,瞬間被壓縮了。圍繞在魏鑫手上的強質靈氣,呈暗紅,幾乎掩蓋了他原本手的形狀,讓其看起來,更像是一把暗紅色的刀刃。凌厲的刀勢快下,帶起一道紅色的殘影,眼看這位絕頂的血族美女,就要被狂怒中的魏鑫,辣手摧花。
「等等!(手下留情)」,兩個聲音同時在房間內的響起。不過,連血暮直通心靈的勸阻都沒用。現在響起的聲音更是不會對魏鑫有任何的效果。魏鑫的動作沒有分刻的停留,依然順勢而下。
幸好,兩道身影幾乎在同一時間,閃到魏鑫的身邊。身影移動時的伴隨的兩道閃光之後,隨後,便爆發出一陣巨響。「砰!」兩股靈氣碰撞時,產生的激流,絕對比任何高性能的炸藥都可能。轉眼間,飛散的靈能就把幾人所在的第三層別墅樓整個給掀掉了。
沒有了屋頂,高達四層的別墅,只留下了殘缺的三層。仰起的塵土,幾乎瞬間掩蓋了所有人。好久好久,遮蔽的塵埃才緩緩地落下。陽光直接灑到了缺少天花板的屋頂上。房間內,四人的身影也逐漸變得清晰。
只見,這時,艾倫蒂似乎還安然無恙。只是過度的驚嚇,已經耗完了她全身的力氣。此刻,她蒼白著臉,雙腿軟到在了地板上。緊挨著她身前的,也是剛剛及時出現的身影之一。這個人就是謝倫。蒼白的頭髮上沾了幾絲血跡。此刻,謝倫雙手護胸,把自己的身體橫在了魏鑫與艾倫蒂之前。不過,艾倫蒂能夠安然無恙,最重的功勞還不是他。
剛才閃來兩個身影中的另一個人,除了畢加,誰又能做第二人選。艾倫蒂不至於化做塵埃還是托了他的福。最致命的一擊,也是剛才魏鑫壓縮靈能生劈下的一手,才落了一半,竟被畢加生生握住。暴裂的虎口滲出森森血水。原來,剛才謝倫白髮上的血跡並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畢加的。
疼痛,比畢加之前想像得還要來得劇烈,饒是殺戮成性的他,強烈的痛苦反之加於他的身上,同樣也是難以忍受的。畢加的眉頭深鎖,心思,這就是自己這位「同事」的力量了,畢加可不會天真的認為,魏鑫極怒的一擊,會那麼榮譽阻擋。那只抵擋的手,除去用運足了自己的十分靈力之外,還巧妙地吸收周邊環境的自然之靈,運用自然外力向來是畢加的拿手好吸。
但最終的結果還是這樣嗎……看著自己不斷滲著鮮血的手,畢加嘴露淡笑。很慶幸,根據之前的那場惡戰,估摸著現在的魏鑫,元氣也應該傷去不少。而且貌似眼前這位仁兄,因為極怒之下,身體還未轉變為戰鬥時該有的狀態,否則結果就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我說魏部員,什麼事情還是等弄清楚再說。這麼衝動得喊打喊殺,可不是我們的鬼成員的風格!」魏鑫一個厲眼盯向他,畢加卻以一個微笑回答道。他會救艾倫蒂自然不是為了憐香惜玉。只不過,以這個女孩的身份,現在真要是被魏鑫殺死了,不管基於鬼部,還是基於魏鑫都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再說,這件事件的起因本就無聊得可以。如此的話,就沒必要讓它發生了。
另一邊,其實,謝倫在艾倫蒂到房間沒久後,就候在房間門口了,也正巧是艾倫蒂一氣之下,說自己是殺提娜兇手的時候,雖然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但謝倫感覺到魏鑫釋放出的殺氣就覺得不對了。剛想阻止,只是沒料到,之後魏鑫身上的殺氣更是大盛。
謝倫也算是拉爾梅家族最一流的高手,身有公爵實力的他,明顯要比艾倫蒂強上幾倍。加上距離的遠近,因此,謝倫受到殺氣的影響還不像艾倫蒂這麼嚴重。只是,某一層面上還是相當大的程度制約他的行動,另外,魏鑫與天羽族一役中的情景深植在他的腦中,給他心目中造成了魏鑫不可站勝的無敵形象,老實說,作為一個血族中的高手,他當時的心情是膽怯的。
不過,忠於拉爾梅家族這麼多年,護主心切的他,還是戰勝心中的陰影,面對魏鑫的死亡攻擊,還是捨身地擋在了艾倫蒂的面前……真神庇佑,幸好,結果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糟。
有畢加在一旁相助,確實是擋下了魏鑫狂怒般的一擊,可謝倫知道情勢不改變,那致命的下一擊肯定會隨即而至。到時候,說不定更不是他們能夠抵擋得了。於是,謝倫連忙喊道:「血祭祀閣下請息怒!請您相信我,提娜小姐,提娜小姐沒有死!如果您願意的話,不久後就能見她!」
猶如連環炮似的喊完了這些話。這時,魏鑫身體突然一怔,似乎稍微回過了一點神,失神地道了一句:「是真的嗎?」
此話一出,魏鑫失去理智般的狂怒似乎減去了不少。而血暮也趁此間隙,強行接手了魏鑫的身體掌控權,將他因為狂怒而沸騰的靈氣,一口氣強行壓了下去。魏鑫的身體也因此迅速恢復了平靜,狂暴之氣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完成了這一系列的舉動後,血暮又隨即退出了魏鑫的意識,但還不忘大聲訓斥道:「媽的!小子想死的話,不要連累我。大傷初癒,你知道剛才的情況有多危險嗎!哼!以後你有的好受了!」
彷彿要引證血暮的話似的,血暮的話音剛落,魏鑫便一個趔趄,又口中狂噴出一口鮮血。剛剛初醒時虛弱的臉色,現在看上去更加蒼白了。不過,魏鑫卻絲毫不在意,隨手抹去了嘴邊的鮮血,便神色焦急地問道:「她真的沒事!她現在在哪裡,我要立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