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盟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九滅重生
    絕界的劃分之下,現有的局部空間更顯得萬籟俱靜。夜空昏暗,現場三副眾生像各有不同,唯一的相同點,也只有那沉靜的氣氛了。此番情景下,又有誰想得到,不久前,這裡剛經歷過一場天地為之色變的戰鬥呢。而這場戰鬥最大的贏家與輸家,不是此刻在場的任何一人,而是身體已然隨風而逝的魏鑫。

    當時,魏鑫會主動挺身為依麗莎擋下一擊,絕對是身體的本能使然。之所以說魏鑫是最大的贏家,是因為他到達了自己的最終目的。此番他用近乎霸道與自私方式,強硬地在依麗莎心中留下了一席之地。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從今以後,這一生依麗莎的心中都永遠無法抹去他的身影。原因就在於,依麗莎不是冷血的機器,而是具有豐富感情的生物,更是有著細膩感性的女人。就算那名女人的感情再淡薄,也抵擋不了男人以生命為燃燒代價的炙熱愛意。

    之所以說,魏鑫是最大的輸家,是因為儘管他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讓依麗莎永遠記住了「自己」,甚至是喜歡上「自己」,只不過,換來這種結果的代價實在是太慘烈。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它,就算得到了對方的愛,得到了對方的鍾情。最終身體化為需無,魏鑫真正能得到的又是什麼。

    不過,此刻心情最最難受的還是西蒙。多年的守侯,換來的只是漠視。世間最痛苦的就是愛上一個沒有結果的人。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恢復,西蒙身上的體力似乎也回復了不少。他重新站起了身,望著面前不遠處有些失魂落魄的依麗莎,他多麼希望剛才幫對方擋下一擊的人是自己。作為沒有家族背靜的流浪人,幾十年前,他進入了威廉世家,從第一次見到依麗莎,他便深深地愛上了她。幾十年的守侯,也讓他對依麗莎的性格有著一定的瞭解。

    平日,依麗莎看上去雖然熱情、灑脫、不羈,但西蒙知道這全是表面的假象。真正的依麗莎驕傲、冷漠、甚至有點忽視週遭的一切事物,性格是典型外熱內冷。但這麼多年來,西蒙還是第一次看到,像今天這樣的依麗莎。此刻,她身上再也看不到有任何的不羈與灑脫,有的只是無盡的失落與彷徨,好像失去了什麼至寶一般。當然,最讓人震撼的還是她眼角滴落的淚珠。血族這一種族的情緒波動,不比人類,這他們身上很少看到諸如悲傷等極端的情緒。而現在,依麗莎竟然為那個男人掉了眼淚,那只能說明一點,她真的已經愛上了那個男人。如果死亡真的可以換取依麗莎的愛,西蒙會願意為愛付出這樣的代價,這個答案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另一方面,算是這次事件最大的當事人,同時又是最大的局外人,還要屬薇利安。不清楚魏鑫與依麗莎之前有過怎樣的淵源,在她的眼中,魏鑫為敵人擋下致命一擊的舉動,是顯得那麼不可理喻。老實說,遭遇了眼前的兩大強敵,對方實力的堅強有點出乎薇利安的意料。為了不免夜長夢多,她最後一擊的「大地之怒」,已然用上了全力。如此強大的破壞力,根本不是可以輕易抵擋的。而魏鑫卻以身體硬接了這一招,肉體會因此灰飛煙滅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怪就只能怪,魏鑫不識好歹,骨頭犯賤。

    照道理說,魏鑫要死了,薇利安應該開心才是。畢竟就是魏鑫這個卑劣的人類,趁人之危,提出了結成靈魂契約卑鄙要求,奴役了自己,而且還百般的欺壓自己,將她王族的尊嚴踩在了腳底。現在,魏鑫意外的死在她的手下,也算是報亦有報,從此之後,她就再也不用受到這個人類奴役了,也不用受到精神上的欺壓,這是多麼快意的事情。這對於薇利安來說,應該是天大的好事,甚至不放鞭炮來慶祝都覺得可惜了,可是……可是,此刻,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那個小子雖然做人是無賴了點,也經常喜歡欺負她,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後,就算再有諸多的不爽,她也從未想過讓魏鑫不死。

    這時,薇利安自問道:「難道,我對他……」這個假設還沒有形成,她便迅速地否決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多想了!他這麼對我,我還扒不得他早點死呢!我之所以不開心……一定是因為……對了!一定是因為詩宜姐姐!詩宜姐姐這麼喜歡那個小子,要是知道那個小子死了,一定會傷心的!我一定是怕詩宜姐姐傷心,所以才開心不起來的,恩!一定是這樣的!」

    儘管薇利安自己說服了自己,可心中那份茫然依然不減半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事情已沒有挽回的餘地。才剛想到這,薇利安腦中精光一閃,好像想到了些什麼,心道:「嗯?不對啊!既然那小子已經死了,那為什麼我會沒事呢?照道理說,我跟結成靈魂契約後,應該已成為了生命共同體。如果他真的死了,我的生命應該也會消亡才對!可現在我卻一點事都沒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關於靈魂契約的言傳有誤,還是說……」

    就在薇利安還沒有確定心中的假設,風雲突變的一幕再次發生了。本來,有了戰鬥絕界的籠罩,空間相對靜止,任何靈力低於一定指數的生物,在絕界內都會喪失活動能力。但就在這時,深夜寂靜的環境中,竟然突聞一聲狗叫。這意味著什麼,連靈氣極為低下的狗都有個行動能力,那絕界不是……當下,最吃驚的還是西蒙,因為他並沒有收回絕界。照常理,在絕界使用者沒有主動收回絕界的前提下,絕界會消失只有一個原因,有人用靈力強行打破了絕界。可是,此刻,現場根本沒有打破絕界時該有的能量波動。既然沒人動用靈力強行打破,那絕界又是怎麼消失的呢?

    這時,西蒙的臉色開始潔白了起來,也不知是否是錯覺使然。冥冥之中,他感受到這片大地,似乎有股無形的氣息籠罩著自己,它拚命的吞噬著周邊的能量,而自己的絕界好像也是因為這樣才消失的。諾大絕界消失的原因,不是因為被人打破,而彷彿是這股無形的能量,在悄無聲息中,吸收怠盡。也許西蒙是絕界的施放者,所以這種感覺很直觀。對於這股異樣的能量,相較於其餘二人,也察覺得比較早。

    不過,在場其餘的二人,也不是普通的角色。沒多久,她們也感受到了這一份異樣。由於絕界的消失,空間的隔閡再次被打開,天空中,再次落下了朵朵的白雪。風聲漸小,就連堆積在夜空中的烏雲也緩緩散開,露出了皎潔的明月,銀色的月光散在酒店旁的街道上,讓原本漆漆如黑的黑夜,一下子明亮了許多,而落下的雪花也慢慢停止,一副柔和唯美的莫斯科街道一景,就此展現在眾人的面前。

    只可惜,在場的三人就一點也沒心思欣賞眼前的良辰美景,身為戰士,強烈的第六感告訴他們,眼前僅僅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接下去肯定還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在等待著他們。

    事實再次證明,他們的預感沒有出錯。接下去的幾十秒種裡,他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遙遙的夜空之中,皎潔的明月中出現了一次極其詭異的「月食」現象。只是,這一次被「吞噬」的月亮,並沒有變成黑色,而是漸漸化為了血紅。如此一來,也成就了一副曠世奇景,夜空中竟然掛著一輪血紅色的明月,而整個大地,也被這輪「獨特」的明月,照得「血光」一片。

    觸眼便及的全是紅色,詭異顏色襯托下,顯露出的是無言的恐懼。雖然,莫斯科的夜晚非常寒冷,但此刻在場的三人,卻感受到一股比之時下的天氣,不知要寒冷多少倍的陰冷氣息。氣息中夾雜著莫種吞噬性的能量,它貪婪的吸收著大地的精光,不斷壯大著自己的聲勢,似乎正在醞釀著些什麼。

    因為這股陰冷之氣,中更多的是以靈氣的形式所展現的,所以靈感力低下的普通物種,是感受不到這股氣息的。換句話來說,靈力越是強的人,受到氣息的影響越是嚴重。這麼一來,現場三人,靈力都是一流,靈感力也絕對卓越,但就是這一優勢,反而是變相地害了他們。要知道普通的所謂氣溫寒冷,對於那些有靈氣護身的靈能者來說,根本不能影響他們分毫。而此番這種「獨特」的陰冷,卻不是用「靈氣」能夠輕易抵禦的。在場的三人,無一不冷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啊!」薇利安一聲驚叫,原來不知何時,她腳下的地面上,突然湧出一灘鮮血。以此為序曲,現有的空間內,各處角落裡都不約而同地從地底下湧出了濃稠的鮮血。轉瞬間,飯店一條不長街道的街面上,竟已被眾多的鮮血所充斥,濃烈的血腥之氣,不絕於鼻,令人有股作嘔的衝動。

    薇利安所屬的種族是光明神的子民,對於這種黑暗血腥之物當然嫉妒排斥,再加上她還是個女孩子,便更加厭惡這些東西了。當下就尖叫著漂浮到了空中,盡量使自己遠離這些污穢之物。另一方面呢,西蒙與依麗莎望著腳下越來越深的血水,身為血族之人,自然不會對血水之物有什麼排斥,更何況,此刻腳下的鮮血,讓他們有莫名的親切感,似乎母親胎中的羊水一般,裡面好像在孕育新的生命。

    就在這時,地面上似乎不再湧出鮮血了,不過,四處的灘灘血跡彷彿有自主意識一般,開始慢慢向街道中心聚集。鮮血越積越多,仿若有生命似的蠕動,開始不斷搭建成型。慢慢的,街道中心近似於血潭的地方,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一個鮮血的人形緩緩從中站起了身。

    與之而來,是夜空中,從那輪血紅色的明月中,突然激射出了一道紅光,直直地打在那個剛成形的人形上。猶如蛻變一般,剛剛還呈半流質的血色人形,迅速凝固乾涸。不久後,乾涸的外皮開始出現龜裂,猶如煮熟的雞蛋一般,破碎的「蛋殼」一片一片開始緩緩的剝落。隨著每個乾涸碎片的掉落,底下露出都是像蛋白般細嫩的皮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乾涸的碎片最終完全掉落乾淨了。眾多鮮血凝聚成的血潭中,孕育出來的新生命,竟然是……魏鑫。

    此刻,魏鑫的外形與之前並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仍然是潔白的皮膚,細膩的五官,以及那頭及臀的長髮。只是,此刻他的雙眸牢牢緊閉著,而額頭上的三角印記,正閃爍著耀眼的紅光。但有一點是和之前的他完全不同的。赤裸著全身,猶如初生嬰孩的,全身的氣質似乎也獲得了重生。以往充斥著全身的邪魅氣息,此刻竟已蕩然無存。這點是最讓人奇怪的,明明五官沒變,但此刻魏鑫身上無不散發著一種純潔的氣息,望著他,好像是正望著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細白的皮膚隱隱透著神聖的光輝,令人有一種忍不住想要膜拜的衝動。

    也許這也是最諷刺的地方吧,伴隨著剛才的陰冷與鮮血,孕育誕生出的生命,竟然會是如此的聖潔。這時,魏鑫身下的鮮血散去,鮮紅的明月再次恢復了原樣,天空中又落下了朵奪的雪花。情況改變之快,彷彿剛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在場的三人望著眼前死而復生的魏鑫,一時間都有些驚得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魏鑫也緩緩掙開了雙眼,鮮紅的瞳孔中,沒有任何的戾氣,有的只有靜似明鏡的詳和。魏鑫抬了抬手,踢了踢腳,似乎正嘗試著體驗自己重生獲得新的身體。不過,接下來他的舉動,卻跟他身上散發的聖潔之氣,非常的背道而馳。

    只見,此刻,魏鑫毫無氣質大笑道:「血老鬼!你果然沒有騙我,『九滅重生』!果然具有重生的能力!哼,既然有這個能力,那我魏大爺就是永生不滅的!天上地下,我倒是要看看以後還有誰能為難本大爺!!」

    就在魏鑫囂張叫囂的同時,體內的血暮不時地澆上了一盆冷水:「哼!我勸你還是不要高興得太早,你這次能夠重生成功,算你走運!真搞不懂你,沒事去做什麼英雄救美,要知道基裡亞族『大地之怒』的威力可不是玩笑的!你不久前才剛剛經歷蛻變,靈體未穩。剛才,你強行接下薇利安一擊,不但毀了肉身,更險些傷害了靈體,要是靈體一滅,『九滅重生』根本就不會有任何效果。哼哼!我勸你以後還是量力而為吧,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死不要緊,可不要連累了我!不過,幸好,你小子的運氣還算不錯,這次僥倖重生後,反倒使你蛻變之後,體內還在沉睡中的部分能量,徹底甦醒了過來。讓你力量又有了進一步的提升。」

    除了魏鑫外,其他人當然聽不到血暮的聲音。在眾人的眼前,他們看到的只不過是魏鑫一個人正心喜若狂的自言自語著。遠處,薇利安看到魏鑫又好好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喃喃道:「哼!我就知道這小子沒這麼容易死!」不知為何,她倒是大有鬆下一口氣的感覺。另一方面,依麗莎和西蒙重生後,臉上的神情就比較複雜。待從魏鑫口中聽到「九滅重生」四個字後,神情便更加錯綜了,當中以依麗莎的程度最為明顯。

    與血暮結束了對話,這時,魏鑫一眼望向了前方的依麗莎。看到對方神情複雜,他自然有著自己一番解釋。要說只能說,魏鑫為了搏得心上人的那一顆芳心,只是機關算盡,心機之深。就在自己肉體受巨創,使用「九滅重生」之前,故意導演了那齣戲。嘿嘿,看看依麗莎望著自己含情脈脈的樣子(魏鑫自以為),他就大歎自己這招用的高明。

    就在這時,依麗莎身前的西蒙忽然緩緩向魏鑫走去。魏鑫見此,再次升起了防備心,心想道:「這個白癡想幹什麼!難道還要跟我打!哼,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量,我倒是要看看你還想幹嘛!」

    就在魏鑫猜測西蒙接近他的意圖的時候,西蒙的舉動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只見西蒙走到魏鑫身前後,便停下了腳步,最後竟單膝跪地,以無比崇敬的語氣道:「很抱歉,請容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西蒙·威廉,位列子爵,目前效力於威廉家族。對於剛才的冒犯行為,我僅做出真誠的歉意,希望您得到寬恕,尊敬的親王閣下!」

    魏鑫的腦子頓時一炸:「親王?!這什麼跟什麼啊!我什麼時候變成親王了?怎麼說來,不是說我也是吸血鬼了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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