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阻擊戰就讓劉建業深深感到任務的艱巨。一天僅僅一天時間自己手裡的一個師就損失了大半。即使是同樣打殘廢了日軍的一個聯隊劉建業還是感到痛心。原先的將近萬人的一個師只剩下了那麼一點人仗還要大至少好幾天這以後的幾天該怎麼辦?自己手上還有多少部隊經得起這樣的殲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慘仗?雖然這樣的仗對於土木系部隊來說並不是什麼少見多怪的可是要知道在淞滬戰場的時候18軍可是能夠得到幾乎不間斷的兵員和裝備的補充的。自己的第6軍只是一個乙種軍再加上自己算是把何部長得罪狠了他不找機會狠狠修理一下自己就已經是客氣的了。在補充的時候做點手腳拖上一段時間那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的。關鍵是自己現在受不了了這樣是會要自己命的。
沒有辦法劉建業只好拿起了電話:「給我接薛總司令。」
「薛總司令卑職是第6軍的劉建業。」
「仲良有什麼事情嗎?」薛總司令的聲音有一些沙啞。
「卑職的第6軍今天已經和鈴木支隊打上了。」
「戰況如何?」薛總司令關心的是戰事結果。
「我軍頂住了敵人的進攻。可是……可是……」劉建業覺得有一些難以啟齒。打了一年多的仗轉戰了多個戰場他還是第一次想要求援。這讓他有些不習慣。
「仲良不要客氣只要有關戰事的儘管可以提我想辦法解決。」薛總司令說得很爽快。
「我的新14師把敵人的53聯隊打殘廢了可是自己也剩下不到四成的人了。現在我需要兵員大量的兵員還有火炮。鬼子的炮火實在是太猛了我們修築起來的工事鬼子炮火炸不了所久就給炸平了。沒有火炮這仗太難打了。」咬牙下定決心以後劉建業說話也利索了不少。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終於又說話了:「今天晚上我就連夜用汽車給你調一個保安團再把你的火炮和加派的一個炮兵營順便也用汽車拉過去。你有沒有信心給我在那裡死死的頂住?」
「我要兩個保安團。一個根本不夠。有兩個我保證只要還有第6軍鈴木支隊就五天內過不了修水。」劉建業不失時機地討價還價。
「好兩個團我給你。你不要忘記你對我說的話。」薛總司令考慮了一回說道。
「我立軍令狀保證堅決阻擊鈴木支隊至少五天。否則我給自己一顆子彈就不用勞煩總司令了。」劉建業也下了保證。
「我記住你說的話了。」說完薛總司令掛斷了電話。
面對慘烈的戰況不只是劉建業感到吃不消。和他有著相同感受的還有鈴木春松少將。第一天的戰況就如此激烈雙方往復衝殺造成的傷亡數字在鈴木少將的眼裡顯得那麼的刺眼。雖然加入戰場之前的時候鈴木少將就知道有一些中國政府嫡系軍隊的戰鬥能力和戰鬥意志是不可以輕視的就像在淞滬的幾個裝備了德式武器的師。但是鈴木少將也沒有想到過僅僅是一天的時間自己手裡的兩個步兵聯隊就有一個基本殘廢掉了。這還只是一個師而已對手手裡還有另外一個師尚未出動。何況修水的南岸還有一個湖南地方部隊的軍在等著自己和自己指揮的另外兩個支隊。如果他們都像眼前的對手這麼難纏那麼自己的救援任務現在就可以宣告失敗了。不能這樣必須尋求支援不然以自己這樣的進軍度肯定是難以完成任務的。
「給軍司令官報我部今日與當面之支那政府嫡系軍隊戰況激烈。支那軍隊的戰鬥意志極為頑強使我部亦遭受極大傷亡。希望軍司令官能給予作戰指導。」鈴木少將也不顧顏面開始求援了。什麼臉面先完成任務再說吧。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11軍回復了電報補充兵是沒有多少了只能在後天時候調上來兩個大隊。空中支援可以調派六架協助作戰。剩下的話就是現在各處部隊都在苦戰兵力吃緊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再請求作戰指導了要先想著以自身力量完成任務云云。
鈴木少將看著電報也只有無奈的把電報紙一揉隨手扔掉。
1o月8日早上鈴木支隊的戰車中隊在經過與崎嶇地形的艱苦奮鬥以後終於也抵達了戰場。
鈴木少將看到自己手裡的王牌武器中遇到了心裡總算略微的輕鬆了一些。
在例行的炮火準備以後54聯隊在戰車中隊的前導下向著118師預設陣地動了進攻。
118師的不少新補充的士兵根本就沒有見到過坦克這種東西。一見之下不少人慌了手腳離著遠遠的就開始放槍。結果自然是不用多說的反而招致了敵人的機槍壓制火力的關照。118師開始有了傷亡。
「Tmd別胡亂放槍。把燃燒瓶都拿過來。躲到戰壕裡面去小心不要把腦袋露出來。」一些參加過羅店血戰的老兵招呼著周圍的新兵。
有老兵做著指示有些慌亂的新兵們沒用多久就穩住了手腳。
鬼子的坦克不管不顧的徑直向著守軍的戰壕開了過來。一些坦克開過了戰壕準備向縱深展。
「把瓶口的捻子點著學著我朝鬼子的鐵王八後面扔。」說完一個老兵從戰壕裡站起身把點著了的燃燒瓶向著露出了尾部的鬼子坦克扔去。瓶子在碰到鬼子坦克以後碎裂開汽油流淌出來被點著引起了鬼子坦克的起火。老兵也不幸被跟在後面的鬼子步兵的子彈擊中身子顫抖了一下倒在戰壕裡。
在被點著了三輛坦克以後鬼子的戰車中隊嚇得不顧跟隨的步兵的咒罵丟下他們跑了回去。
看到鬼子步兵上來了躲在戰壕裡的士兵也紛紛拿起槍和手榴彈向著鬼子步兵開火。
鬼子的第一次進攻遭到了挫敗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54聯隊長高橋政雄大佐不甘心於失敗休整了一段以後再次動了進攻。這一次他更換了戰法。他把剩下的坦克集中起來使用緊跟著炮兵的彈著點前進步兵又緊跟著坦克相互支援掩護。到了戰壕之前數十米坦克就不再前進作為活動火力點掩護步兵前進。步兵清掃戰壕以後坦克再行前進如此往復進行。在他看來這是一種很先進的戰術以對手的技術條件是很難對付的。
高橋政雄大佐的這一手雖然在德國軍隊面前簡直拿不上檯面但是卻掐准了對手中國軍隊反坦克火力極度缺乏這個致命的弱點。
結果也正如他所料在這種戰術面前118師幾乎毫無辦法有一種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在敵人和炮兵的火力壓制下前沿的官兵根本抬不起頭來稀里糊塗的就丟掉了第一道戰壕。
「***小日本它娘的就知道欺負老子手裡沒有平射炮仗著有坦克欺負老子的步兵算什麼武士?」看到前沿戰事不利氣得七竅生煙的王延破口大罵。
「傳令下去誰幹掉一輛坦克賞大洋2o。」王延罵過以後也知道罵解決不了問題只好懸賞下去希望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佔到便宜以後高橋政雄大佐又使出了相同的招數準備突破對手的第二道戰壕。
戰壕裡一個新兵正打算拿起捆紮好的集束手榴彈。一個老兵拉住了新兵的手對他說:「你還嫩了點學著點。」
說完老兵揭開了胸口的軍服扣子把集束手榴彈用綁腿帶綁在了自己的胸前一邊綁一邊還說著:「可惜了這件自家堂客做的背心還沒穿上幾次呢。」新兵愣在那裡呆呆得看著老兵。
綁好了手榴彈老兵又把手榴彈木柄上的蓋子都打開把拉火繩都繫在一起。一切都準備好了老兵抬起頭拍了拍新兵的臉龐對著新兵說:「老哥我是有孩子的了死了無所謂你的路還長著呢好好活。想老哥了就給老哥燒上幾張紙灑上一瓶酒。老哥哥在下面就感激你了。」
「你們多扔幾個手榴彈給我掩護。」老兵站在戰壕邊上對這幾個新兵戰友說道。
新兵們連忙丟著手榴彈。在手榴彈的煙霧掩護下老兵一下子竄出了戰壕幾個連貫的動作就到了坦克附近。就在這時幾顆子彈擊中了老兵的上身。老兵顫抖著身體像是攢足了力氣一個箭步衝到了坦克旁。一聲巨大的爆炸過後再也看不到老兵的身影了只有鬼子的坦克像火炬一樣在那裡熊熊燃燒。
在守軍的頑強抵抗下54聯隊一個上午都沒有取得更大的戰果與此對應戰車中隊倒是損失巨大損失了7輛戰車搞得戰車中隊寧願背上抗命的罪名也不願意再出戰了說是不能再這樣被屠殺了。
中午的時候11軍司令部許諾的空中支援終於到了。在地面步兵鋪設的聯絡板的指引下鬼子的飛機不斷向著118師的陣地投下炸彈。投完以後還俯衝下來用機載機槍向戰壕裡面的守軍掃射。不少的官兵被這些空中的強盜擊中倒下。
在飛機飛走以後戰壕裡面的官兵趕緊站起來拍打完身上的塵土就又站好準備迎接敵人的進攻。
在中午被鈴木少將一頓冷嘲熱諷以後高橋政雄大佐只好又使用了日軍最擅長的豬突戰術不管不顧的就是一門心思地向前衝直到衝到敵人的戰壕用白刃戰解決戰鬥。
由於上午的戰鬥損失和鬼子飛機的轟炸118師陣地上的攔截火力也弱了不少已經無法完全攔截住敵人的衝鋒隊伍了。
看著敵人的隊伍越來越近前沿的軍官們不約而同的下達了同一道命令:「全體上刺刀跟我衝!」
兩股人流挺著刺刀再次相遇了。戰場上的槍聲寥落下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悶吼和刺刀入肉時的慘叫聲。日軍士兵所受的野蠻理念的灌輸以及精湛的技戰術還有三八式步槍刺刀較長的優勢漸漸的在戰場上體現出來了優勢。雖然中國士兵依舊是悍勇戰鬥也不時有受傷的士兵拉響掛在身上的手榴彈衝到鬼子人群裡。但是鬼子的優勢也是越來越明顯。
「報告師座前方快頂不住了請求撤下來。」一個通訊兵氣喘如牛的跑過來慌慌張張的抬了下手算是敬禮了。
「什麼?」王延瞪圓雙眼:「老子還在這裡挺著他們就敢給我退?完不成任務就是老子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槍斃的!」他嗖的拔出勃朗寧小手槍高吼道:「警衛連跟老子上去誰他娘的再敢往下撤不管他是旅長、團長還是營長用不著老子話你們就拿衝鋒鎗給我突突了他!」
剛剛向前走了沒有多遠一夥兒從前線上潰退下來的傷兵已經湧了過來。
「都給老子站住!」王延雙手叉腰擋在當道警衛連的戰士在他身旁一字排開黑洞洞的槍口全都對準了這一夥兒散兵游勇。
「你們是哪個部分的?」王延濃眉倒豎拉著臉問了一句。
「報告老總我們是236團1營的!」一個老兵向王延敬了個禮怯生生的回答。
「你們的長官呢?」王延眼裡閃過一絲殺氣。
傷兵們無言的退開兩個傷勢較輕的戰士抬著副擔架從人群後面走了出來。
「軍座……」擔架上的人虛弱的呼喚了一句。這是一位佩帶少校軍銜的軍官臉上身上全是紅黑的一片紅的是血黑的是被硝煙熏出來的顏色一條左腿已經斷了創口處纏著厚厚的繃帶。
「是你?」王延怔了一下忽然大踏步衝上去一把揪住那人的領子將他從擔架上拽了起來。「李安你個兔崽子你竟敢帶著你的部隊私自撤下來?」
李安也是他的老部下了幾年來東征西討也曾立過不少戰功跟著他從31旅調到33旅又到了118師提升到了營長也算是他的親信了。
「師座!」他悲憤的道:「部隊都快打光了我的腿也被小鬼子的炮彈給炸斷了這仗你還叫我怎麼打?」
「你受傷你掛綵都不是你後撤的理由!」王延紅著眼睛說道:「你也是當了不少年兵的了知道軍法無情。你沒有得到命令就擅自帶著隊伍撤退你知道是什麼後果的。」王延接著一腳踢開了李安大聲道:「衛兵把這個臨陣退縮的怕死鬼給我就地正法!」
「師座李營長只剩下半條命了你就可憐可憐他吧!」李安的部下一起跪下為他求情。
「我饒了他誰能饒我?」王延看著這一張張被戰火燻黑的臉龐陡然悲從中來:「弟兄們我們都是軍人軍令如山軍法無情失了陣地我連自己都保不住何況別人?」他痛苦的閉上眼沉聲道:「執刑吧!」
警衛連長走上來將駁殼槍頂在了李安的胸口上。
「兄弟!」李安將他的槍口輕輕挪開。「別為了我浪費那顆子彈了留著它去打日本人吧!」他摸索著從腰間抽出一把刺刀看了仍舊跪在地上的部下們一眼突然高聲道:「弟兄們都站起來不要學我好好打鬼子去!」說完手上一使勁刺刀刺入胸膛。
「弟兄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王延決不希望你們中的任何一人死在軍法之下!」王延顫抖著聲音道:「身為軍人死在自己的陣地上死在衝鋒的道路上那才是死得其所!被軍法所誅那是我們軍人的奇恥大辱!」他看著眼前這些傷痕纍纍的士兵突然提高聲調怒吼道:「不想跟他一樣的都跟著老子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