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裡彷彿都可以都到雪花飄落的聲息炭火的燃燒聲還有彼此的呼吸聲。屋內瀰漫著檀香還有窗外飄忽的梅香這裡沒有熠熠紅燭只有一盞香油燈一盞蓮花燈照徹著這寂寥蕭長的雪夜。
我們三人圍坐在爐火旁在雪夜裡品一盞清茗閒話這流淌的歲月。我和畫扇似乎在等待楚玉訴說一場故事儘管故事是什麼我們已經知道只是想知道故事形成的過程這個過程帶著傳奇色彩讓人迷惑。
楚玉柔聲笑道:「你們想聽我的故事莫如聽今晚所生的故事會讓你們覺得更驚奇。」
我和畫扇齊聲問道:「今晚何事?」
楚玉從腰間取下一個精緻的葫蘆打開塞子飲下一口酒笑道:「光喝茶無味我還是喝自己隨身攜帶的酒雪夜飲酒才能言歡。」
我飲下一盞茶清香微澀打趣道:「這是佛門清淨地酒也是戒你夜入庵廟已經算是犯戒如今又在此飲酒算什麼呢?」
楚玉嘴角輕揚傲然道:「難道沈姑娘竟忘了我當年出家為僧時犯下無數比這更嚴厲的戒可是又如何?不過是逐出寺院我依舊還是我。」
畫扇用一種好奇又平和的眼神看著楚玉輕淺笑道:「還是說說你所遇之事吧總是弄得這麼玄幻是不是有奇異功能的人都是如此呢?那些稱骨相面的江湖術士就是如此。」
楚玉朝畫扇看去又轉頭看著我。說道:「你們既然信佛信仙為什麼就不信我不信妖魔鬼怪?」
我不解地問道:「我有說我不信麼?既然會有你這樣知曉天下一切地人還有什麼不可信的呢?」
「好。你信我方才來時在山徑上就遇到一尾白狐還有一個女鬼。」楚玉毫不掩飾地出來話一說出我心中的確有疑惑。看著畫扇她眉頭輕蹙似乎也在思索楚玉的這句話。
楚玉朗聲笑道:「怎麼?你們不信?當然你們是很難遇到了。就算遇到也是看不見。只有我能真實地看到這就是我的幸運也是我地悲哀。」
我輕聲道:「就因為如此種種所以你才會成了今天的楚仙魔倘若你一切都不知道你只是普通的凡人這一切都不存在了是麼?」
楚玉乾脆地答道:「是的。我承認是這樣這一切只有親身經歷了才能明白。局外人是感受不到這份掙扎與悲哀的。」
畫扇輕歎:「可是做一個平凡人難道不悲哀嗎?多少人羨慕你像個活神仙一樣知曉一切而平凡人卻只能焦躁地等待。」「可是我知曉一切惟獨不知曉自己。」楚玉深鎖眉結。
我笑道:「既然不知曉自己就把自己當平凡人平凡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這樣你與平凡人又有何區別?反而多了一份強的特異功能既然只是知道天地間的事又與你何干?最應該滿足地人是你而你卻如此地不去感恩不去珍惜。」
楚玉看著我眼神迷茫。一時間卻不知說什麼為好。
畫扇岔開話題。問道:「楚大俠對於剛才你說的白狐。和女鬼我倒是很感興趣。這麼黑的雪夜深山林裡會有這樣的奇遇想必只有楚大俠你可以遇見了。」
楚玉又喝了一口酒暢快道:「是呵那只白狐受了傷我為她療傷放歸山林了。一百年後在她身上會有一段愛情但是不會有結局。」
我瞪大眼睛說道:「白狐?百年後?愛情?」
楚玉煞有介事地笑道:「是的很奇怪麼?一點也不奇怪她已經修煉了四百年五百年的時候才可以遇見她要遇見的人那時候我們都不存在了我只是告訴你們有這麼一件事而已。」
畫扇不以為是地笑道:「原來楚大俠在這裡跟我講狐仙的故事呵你怎麼不把她帶到這裡來一起把酒言歡天亮後再放歸山林也好讓我和眉彎妹妹長點見識……」
「這不是故事就在方才生的我不能帶她來此處此處是禪院她是進不來的進來後會更加消耗元氣那時想要救她都難。」
我點頭恍然道:「原來如此。」我腦中浮現出這樣一種景象蒼茫地雪夜雪花還在紛落一個白衣男子拯救一隻白狐抱著她為她療傷然後將她放生。狐走的時候在山岔路口對著這個男子回眸一笑這一笑傾城。隨即我朝著楚玉說道:「百年後那白狐的愛情將在你身上生。」
楚玉驚訝地看著我問道:「沈姑娘何出此言?我與這狐無絲毫瓜葛。」
我笑道:「白狐報恩的故事你難道沒聽說過麼?雪夜你救她一命她一定會將你報答。百年後難道待你轉兩世麼?幾世輪迴她會找到你地。」
楚玉飲酒朗聲大笑:「我知曉一切是不是我會不知麼?」
「你在自欺因為你不能知曉的惟獨就是你自己。我雖然不會預測未來但是我能感覺到那一世狐仙的愛情會給你。」我如此堅定地告訴他並沒有緣由只是我的感覺。
畫扇點頭贊同:「我也有此感覺那麼在未知的將來我先祝福你楚大俠那沒有結局的愛情。」
楚玉看著我眼中藏著許多我似懂非懂的情義淺笑道:「我只管今世那未知的來生。與我無關今世像我這樣地人是否能擁有一段愛情?」楚玉地話直指我心他用他的眼眸看著我。是在告訴我些什麼呢?他要的我斷然給不了給不了的我不會許諾。
我輕淺一笑:「翩翩君子多少名媛佳麗慕之。聽我的放掉現在地一切你會輕鬆自如然後找個如花美眷。過著你想要地田園隱逸生活不過是一生何不讓自己豁達平和些呢?許多平凡人都能做到你更可以。」
楚玉輕歎:「緣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麼多地名媛佳麗未必就屬於我。難道我就等待那只還未幻化成*人的白狐麼?」
「未嘗不可。方纔你不是說還遇見一個女鬼麼?有時候人不如狐人亦不如鬼。鬼應該是美麗絕倫的淒清冷落的美。」我淡淡地說著彷彿在期待他訴說什麼。
他凝神點頭:「是的。一個女鬼她行將魂飛魄散她無法轉世投胎如今元氣大傷。只靠吸取男子地精氣維持是個悲哀的鬼。」我想像著這樣荒涼的雪夜一個飄忽的女鬼穿過山林到城裡去尋找那些男子只為吸取精氣保持那一縷魂魄為何這一切就跟書上所說一樣。那麼的美那麼的淒涼。
我眼目迷離哀傷地說道:「像夢你說的這一切像夢很淒美的夢。離現實在遠了這在宮裡若說這些事。都是犯忌了。彷彿離了宮。外面的世界總是這樣撲朔迷離。」
畫扇看著我淡笑道:「妹妹。這個夜晚本就這麼不真實也許不真實的是楚仙魔他用他地不平凡醞釀了這樣虛幻的夢境這一切對他來說是真實地存在而於我們卻真的夢境。待他走後我們的夢就會醒來現在我們跌進在迷幻地世界裡。你明白麼?」
楚玉淒涼一笑:「你們終究還是不相信我。如今你們想要聽的故事似乎已經沒必要了訴說了。那些過程只是一個人懦弱的表現是欲仙欲魔的我人格的分裂。在我生下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是破碎的了我的破碎注定了這一切。」
我決絕道:「好我不聽因為真地沒有再聽的必要了。如何要一個破碎你再來講述那些斑駁6離的故事這是殘忍的殘忍的事我沈眉彎暫時還做不出。」
楚玉嘴角泛過一絲冷笑:「你現在做不出將來你也會做得出。這是命數你逃不了人在得意時只看到別人的悲哀不知道失意之時卻是別人在看你地悲哀。」楚玉地話句句透露玄機他所謂的命數所謂地現在與將來暗示著我的一切。難道將來的我洗盡鉛華會做出極出殘忍的事?傷害他傷害淳翌傷害別人抑或是傷害自己?
畫扇看著僵立的我們朝楚玉問道:「楚仙魔我問你你是否還會回到武林做那所謂的武林至尊驚起另一場腥風血雨試圖顛覆朝代統一河山?」
楚玉冷笑道:「你們還不明白嗎?縱然我做盡一切也不能改變什麼。該變遷的已經有了變遷該平靜的依然平靜。我所做的只是按著我自己的命數注定這場風雨是由我來攪亂我改變的只是過程結局卻不屬於我掌控。」他停頓了片會繼續說道:「至於武林至尊我根本就不在意至於大齊河山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做不了至尊我沒有王者風範最多就是做個江湖術士或者在山林裡捉捉妖與狐仙鬼魅做朋友。」
「這樣的生活難道不好麼?既然你看得如此透徹你就趁早離開離開這一切還給江湖一片平靜。」我終究還是忍耐不住說出我要說的話。
「你以為我走了江湖就平靜了嗎?大齊就永世太平?」他語調依舊冷寂。
我輕歎:「不會但是沒有人可以強得過你你知道嗎?當時我聽到楚仙魔這幾個字我就想到會有一場燦爛而殘酷的戰爭行將生。我想起當時你沒去參加武林大會一定是因為你在猶豫可是你最終還是滅了京城蕭員外一家上百人口那麼快狠難道不是你楚仙魔做的麼?」
楚玉毫不迴避堅定地說道:「是我是迷亂的我是不知所措的我。那時候殺人成了一種快樂快樂之後又跌進無邊的內疚裡。」他眉頭深蹙仰起頭喝下好多的酒這樣痛苦的楚玉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近乎疼惜地看著他:「忘了吧到佛前去佛會原諒你所做的一切。懺悔你會覺得舒適些我知道佛不能淨化你的邪惡至少可以讓你有短暫的安寧。一切都需要靠你自己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什麼真的。」
「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要做到就不是件易事。也許是我該退出的時候趁著混亂之時退出群龍無後面的戲就由著他們去導演吧。」楚玉漫不經心地說道而我似乎在他的言語裡得到一些舒緩。
「你能不能告訴我後面的故事是否還能平靜?」我一字一句地問道我亦不能免俗許多的事亦想知道。
「不可能一切平靜但是掀不起什麼風浪大齊如今是穩固的。而你所處的後宮從此就不再平靜了。」楚玉清晰地告訴我。
我輕輕點頭:「我明白江山穩固就該是後宮爭寵的時候了。」
畫扇輕輕執我的手囑咐道:「妹妹以後你更要多加小心一定要好生珍重。」
楚玉用一種我無法詮釋的神情看著我:「是回宮後你要多加小心。」從楚玉口中吐露的話讓我明白我回宮之後不會再有安穩。
我冷冷笑道:「從今後風塵起落各自保重吧。」萬語千言也只有這一句了天一亮楚玉繼續他的江湖或是隱沒反正是孑然一身的飄蕩。畫扇回到煙花巷繼續做一個煙花女子對著客人咽淚裝歡而我逗留兩日回到後宮去接受那不平靜的命運。
靜雪夜的寂靜彷彿所有的語言已是多餘。我和畫扇都在等待楚玉的離開他的離開是一種解脫又帶著淡淡的不捨。我在想著這樣的雪夜裡那只白狐是否尋找了溫暖的山洞在想著她的救命恩人。而那個女鬼明日又該尋找哪個男子為她充盈著精氣?今晚的楚玉為何就不能溫暖她?
待我醒轉的時候已是拂曉楚玉走了除了淡淡的酒味什麼也沒有留下。昨夜的狐仙與鬼魅彷彿是玄幻的夢境而楚玉也只是一個老去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