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月央宮宮女內監在打掃院落圍在一起私語。見我行來立即止住各自忙著去了。
「小行子你隨我進來。」我眼睛掃過他們朝著小行子喚道。
小行子眼睛靈活地轉了一個圈躬著身子尾隨在我身後。
梅韻堂。我坐在椅子上小行子低著頭臨在我身邊。
我壓低聲音:「宮裡生何事了?」
小行子回道:「回娘娘前夜蘭朝容死了昨夜他們都在傳宮裡鬧鬼。」
我蹙眉:「你這都是聽誰在謠傳?」
「回娘娘奴才今天大清早出去就聽他們圍在一起談論說半夜裡看到蘭朝容的魂魄在後宮飄蕩聽上去不像是假的。」
我心想這才多久大清早的就傳遍後宮我一路上回來見他們神神秘秘的。說不定有人故意捕風捉影藉著蘭朝容的死又來攪起後宮的波瀾。
我表情嚴肅看著秋樨:「傳話下去我們月央宮的人一概不許談論此事若有違抗定不輕饒。」
秋樨眼藏深意似乎體味到我話中之意應命道:「是。」
我知道此事不是空穴來風只是也掀不起什麼波瀾不過是鬧一場罷了給那些心虛的人製造一點恐懼。其實我信鬼神之說只是不信蘭朝容的魂魄可以有如此功力在後宮飄蕩。只怕她此刻是魂魄無依還不知落入多麼悲慘的境遇了。
始終覺得這個後宮積著太多的怨氣這怨氣從前朝蔓延到今朝還要蔓延到未來歲歲年年的積累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平息。
舞妃又來了平日裡她是極少來我月央宮的這一次她攜著謝容華一起。
暖閣裡那盆藍睡蓮還是欲開未開彷彿在等待著一場盛世的約定原本在不屬於自己的季節裡綻放都未必會有好的結果。早了嫌早晚了嫌遲。
桌上還擺放著昨日那盤未下完的棋舞妃走後我又研究過無論我走哪條路都是死局走過去就不能回頭每一條路都是不歸。
舞妃終究還是沒忍住低沉著嗓音煞有介事般說道:「妹妹聽說昨夜有人看到蘭朝容的鬼魂你信麼?」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是麼?只怕這事只是虛傳哪裡才死就有魂魄呢縱然有也不是我們這些凡人所能看到的。」
她定定神點頭道:「我想也是如果魂魄真的可以為所欲為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會這樣祥和了至少這後宮不會這麼平靜那麼多死去的冤魂都可以化成厲鬼來討債了。」
「討債?誰又欠了誰的。」我嘴角揚起一絲冷冷的笑。
謝容華臉上平靜彷彿此事她一點也不在意淡淡說道:「縱然有魂魄也沒什麼可怕的只要做到問心無愧邪又豈能壓正呢?」
我看著窗外陽光明媚朗朗乾坤笑道:「我相信鬼神之說只是鬼有鬼的束縛神有神的原則人有人的路途又怎能那麼輕易走到一起?就像疏桐妹妹所說做到問心無愧邪又豈能壓正?」
舞妃看著我鎮靜地問道:「那妹妹你說你對蘭朝容應該算是問心無愧可是她會這麼認為麼?我想她至死都會記恨於你這一切因你而起因我而起你難道能說我們就沒有一點責任?與她的死毫無一點瓜葛?」
「不能!」我回答得爽朗又乾脆。轉而又說道:「只是不能又如何莫說是鬼不能明辨是非縱然是人又豈能明辨是非?如果她活著與死去都要記恨於我我憂慮逃避也是徒勞莫若就乾脆些如果她做了鬼真有通天的神力那她想要什麼我給。」
舞妃嘴角揚起一個優美又冷漠的弧度輕輕一笑:「只怕妹妹給不起。」
我冷笑:「我給不起?她活著想要受寵想要除我而後快她死了也無非是要我賠命活著都不能奈何死了又能有什麼作為?不過是給她自己徒增怨念罷了。」字字句句我言自內心彷彿這些話是要說與蘭朝容聽似的。
舞妃讚賞道:「好妹妹果然乾脆有這無懼之心又還怕什麼呢。說得對生前都無可奈何死後又能有什麼作為。」
「是絕無絲毫的畏懼。她怨由她怨她恨由她恨她苦由她苦只有自己才能真正地拯救自己。」說下這句話我覺得自己有些殘忍若不如此又能怎樣?我日日被心魔糾纏誰又能拯救我?如果自我放棄那就是真的放棄了。
謝疏桐拿起果盤裡的一枚櫻桃吃著笑道:「姐姐也莫要說這些了我反正是無畏我無畏所以我不相信。這些時日宮中生了許多的事真想出宮去散散心啊。」
舞妃眼中也充滿嚮往望著窗外:「我也很想出宮一趟以往在淵親王府出去一趟並不算難事。自從進了後宮出去一次可真難。左批右批的折騰到最後全無興致了。」
有飛鳥打窗前撲閃而過又朝著更遠的方向飛去飛過宮牆直上雲霄。我歎道:「當初我離開翠梅庵回到皇宮一路上我是那麼毅然決然沒有回頭策馬揚塵何等的灑脫可是如今又厭倦了這樣的束縛。」
舞妃眼中一亮微笑:「妹妹要不我們同去一次翠梅庵如何?與其在此困頓莫如到庵廟去小住幾日靜心。」
我深味:「人生何處不紅塵去了那縱然清淨最終還是要回來徒增念想徒添煩惱。」
謝疏桐微笑:「姐姐就是這樣多想了有散心的機會總比沒有的好我真的是好久沒有出宮了。」她眺望窗外彷彿是一隻被囚禁了多年的鳥兒等待著振翅高飛。
「好如果有機會我試試請求皇上。」說這話我只是不想掃了她們的興事實上我沒把握淳翌會准予。而且此時我並不想離宮。因為蘭朝容的事淳翌寡歡我更不願在這時選擇逃離。
小坐一會她們便起身離開今日她們來此也就是為了蘭朝容的事。對我來說這不過是後宮之人興風作浪而已只要不去搭理到時一切自然歸於沉寂。
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不想做這個庸人她死之前我有去看她她死之後我不懼她。
月央宮東暖閣。
我煮一壺梅子茶清熱解渴。
淳翌的神色不是太好臉上積滿了倦容近來政事憂心加之後宮不寧。
我不忍提出離宮之事只是又怕負了她們所托。
靜靜坐在他身邊遞上一杯茶柔聲道:「皇上近來天氣有些悶熱喝杯梅子茶解熱。」
淳翌輕歎:「湄兒近來朕覺得很是疲倦只有到月央宮方能清淨些。」
我關切道:「皇上要保重龍體。」
「嗯。」
我低頭沉默。
「怎麼你有心事?」他眼神深邃彷彿可以洞穿我的心思。
我輕聲道:「皇上舞妃和謝容華說近來可能因為天氣緣故覺得心中有些煩悶想到翠梅庵去小住幾日。」
淳翌皺眉:「又是翠梅庵朕還覺得煩悶呢難道朕也可以丟下一切不顧到哪裡去靜心幾日啊。」
我微笑:「皇上莫惱只是這樣說說的皇上不依就不去臣妾也想在宮中陪著皇上的。」我此話是出於安撫之意覺得淳翌心情很是煩擾。
淳翌執我的手深情地看著我:「湄兒等朕把政事處理好到時靜下來帶你去明月山莊避暑。」
「明月山莊?」我驚奇問道。
「是的明月山莊是先皇建的一座行宮那裡氣候涼爽是個避暑休假的絕妙之處。」
我腦中已經浮現出一幅清涼的明月山莊圖景亦嚮往著尋一個凡之境洗卻塵心。
這是個煩悶的暮春帶著初夏的一絲躁熱早來的蟬兒在樹枝上夜夜鳴叫給人頻添煩擾。蘭朝容的鬼魂在後宮裡流傳著聽說雲妃和許貴嬪妃都病了原本喧鬧的後宮變得一片沉寂。
淳翌不再專寵於我皇后幾度相勸加之我多次懇求他答應雨露均沾為了六宮祥和。
彷彿日子過得很漫長而我和舞妃還有謝容華偶爾在一起小聚每次談論的都是明月山莊因為只想盡快地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到陌生之處去重新梳理心情回宮後又各自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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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上不可》作者:聞情解佩書號:1157o84
「四個皇后都死了那是她們愚笨本宮如果坐上那巔峰之位定當剷除永寧宮那老妖孽叫她生不如死化成白骨任人踐踏。」
命運多舛我最終逃離不了後宮的殺戮如若善良多情不是真正的出路便讓我劍斬蒺藜踏出一條冷漠無情之血路。